用朱迪丝自己的话来说,某一瞬间做出的一个决定已经让她“偏离”了原有的生活轨道。在陌生环境和冲动情绪的影响下,她的反应有些过度了。但不管结局如何,她本意只是想消遣一下而已。那件事过去很久之后,她跟朋友露西·梅恩克提过一次。
“太奇怪了,”她说,“我的生活本来四平八稳的,可这个小小的‘偏离’出现了,或许是我有意的,也可能只是梦中的某个角落出现的情节。”她迷惑地看了露西·梅恩克一眼,接着说:“我真的不知道。”
那件事当时看起来很简单。朱迪丝想租个储藏室来存放一些旧家具。谈妥价格后,接待员询问她的姓名,但她没有说自己的,而是讲出一个许久不曾想起的名字。几小时后,从来不丢三落四的她竟然弄丢了储藏室的钥匙。
在这个所谓的“偏离”发生之前,四十四岁的朱迪丝·惠特曼从未经历过什么大的意外和挫折。这并不只是因为运气,对于她的人生,她一向有着深思熟虑的计划。她希望既可以平安地度过春夏秋冬,又能够灵活地应对变化。表面看起来很从容,但实际上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她所经营的不仅是一种优越的生活,更是她一直渴望的人生。朱迪丝事业有成,有聪明能干的女儿,还有爱她的丈夫。只是在那一刻,在那个迷你仓储货场的院子里,她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接待员。
在她心里,还有两个秘密。
朱迪丝相信有一种爱情能够超越血缘关系、经济实用主义,或者地缘相邻性。她曾经对露西·梅恩克解释说,有一种爱情可能从俄亥俄州阿克伦城开始,一直延续到巴西的里约热内卢(“我们可以称它为‘里约奏鸣曲’。”朱迪丝说。露西·梅恩克则说她所经历的爱情大多是从明尼阿波利斯市到圣保罗)。朱迪丝相信“里约奏鸣曲”式的爱情,因为她曾亲身经历过,但只有一次。她抛弃了一个男孩,却从未真的忘记。这个男孩是她的第一个秘密。
他们相识在高原地带一个不大不小的镇上,彼此熟悉起来是在她高三的时候。那时的她与父亲一起生活,正计划着先上大学,然后去洛杉矶做些与电影制作有关的事。男孩比朱迪丝大几岁,是个小木匠,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身上混合着碎木屑、汗水,还有酒精的味道,令她着迷。那年的夏天,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里,他曾向她求婚。当时她说:tt好的,答案是好的,当然是。”她确实想嫁给他,只是希望上完大学再结婚。可是,上完大学的她,却再也没回来。她遇到了另一个人。那人就读于商学院,会打网球,亲切随和,令人印象深刻。一切都自然地发生了,晚上同床共枕,白天出双入对。尽管朱迪丝并不确定到底有多爱他,但实际上是她主动暗示他“也许像他这样的男人愿意娶她这样的女人”。马尔科姆·惠特曼留着一头精心修饰过的长发,手腕细长,笑容淡淡的,喜欢开玩笑。“这算求婚吗?”他问道。朱迪丝回答说:“是的,也许是吧。”马尔科姆·惠特曼接着说:“那么我满怀激动地表示同意。”说罢他突然袭击,给了她一个长久而浓烈的吻。之后他抬起身,又变回那个温文尔雅的马尔科姆。“结婚,”他说,“我没想到你这么胆大。”他说这话时语速很快,有一点点疏离感。对于马尔科姆·惠特曼的说话方式,朱迪丝曾觉得挺吸引人,而且在一定程度上,现在仍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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