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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外国文学
作者 (法)玛格丽特·杜拉斯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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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爱》是玛格丽特·杜拉斯的代表作之一,在她的“印度系列”中,处在中间位置的一个重要环节,一边连接着《劳儿之劫》和《副领事》两部小说,另一边连接着《印度之歌》、《恒河女》等几部电影。作为小说《劳儿之劫》的续篇,《爱》又被杜拉斯改编为电影《恒河女》。

内容推荐

《爱》作者是法国当代最著名的小说家玛格丽特·杜拉斯,爱不是小说,爱是可被改写的童话,爱是末日也是创世。

萨塔拉是一座爱情之城,一座回忆之城。在这片荒凉之地走来了旅行者,L.V.S,步行人、男人、女人……他们相互间仿佛很陌生,然而在走动中,问询中渐渐地认出了对方,也渐渐地忆起了遥远的过去,逝去的萨塔拉。萨塔拉在他们的脚步声中,在大海的波涛声中,在金色的夕阳、漆黑的夜晚,在沙滩上、小河边渐渐显露出来……

目录

正文

试读章节

依旧是夜。

旅行者面对着房间里一扇敞开的窗户坐着。他笼罩在电灯的光线之中。从旅馆的这一侧看不见窗外有什么。

外面夜色一片。

听到的不是海。房间不是朝向大海。听到的,是城市的噪声,无休无止、低沉喑哑、无边无际的嘈杂。

男人拿起一张纸,他写道:沙塔拉,沙塔拉,沙塔拉。

他停了下来。好像在斟酌用哪几个字为好。

他重新开始写。运笔缓慢,确信无疑,他写道:沙塔拉,九月十四日。

他给沙塔拉这几个字划上横线。然后,他继续写下去:

“不要再来,没有必要。”

他把信从面前拿开,他站起身来。

他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他躺到床上。

旅馆的这个男人,他是旅行者。

他在那片灯光的笼罩下躺在床上,向墙面转过身去,看不见他的脸。

远处,在石城的嘈杂声里,在漆黑一团之中,警车的汽笛声呼啸而过。

然后,就只听得见漆黑一团中的嘈杂。

白日。

那个男人又在海边走着。

她又在那里了,靠着墙。

光线很强。她一动不动,嘴唇抿紧。面色苍白。

沙滩上有些生命的气息。

旅行者走过来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动作。

他向墙边走去,坐在她身边。他看着她似乎避免去看的东西:大海,令人作呕的翻滚的海浪,尖叫着并吞噬着沙滩上的尸骨和鲜血的海鸥。她缓缓地说:

“我怀孕了,我想吐。”

“不要去看,看着我。”

她向他转过身来。

那边,那个男人在海鸥中间停了下来。然后重新起步,走向堤坝。她问:

“您在那儿有很长时间了。”

“是的。”

她站起来,面孔朝向沙子。而他在看着堤坝那边远去的男人。

“他是谁?”

她略有迟疑,回答说:

“他守护我们,”她接着说,“他守护我们,他

带我们回去。”

他长时间地看着他。

“这一成不变的路途……这样规整的步伐……就

好像……”  她摇头:不。

“不,那是这里的步伐,”她接着说,“是这里、沙塔拉的步伐。”

他们等待着。

海上,浪涛依旧,翻滚不已。

“您没有吐一吐试试?”

“没有用,还会再来。”

等待,依旧。

光线开始降落下来。

头一群海鸥离开了沙滩,飞向堤坝。

行走的男人没有顺原路返回:他向沙塔拉走去,他没有走进沙塔拉,他在堤坝后面重新起步。看不见他了。

旅行者说:

“就剩下我们了?”

她摇头:

“不。”

等待。

海鸥继续在耀眼的白浪中进发。

它们进发。

它们急切地进发。

旅行者说:

“您可以再看了。”

她又开始看,看得谨慎、小心:海浪的运动依稀可辨,怒涛平息下来,化为耀眼的浪花。他说:

“颜色消失了。”

颜色消失了。

其后,海浪也消失了。

最后一群海鸥离开了。沙子重新将海滩覆盖。他说:

“一切都无影无踪。”

他听着她,听到她在呼吸,在动,在看,她长时间地窥察着黑暗的降临,窥察着沙子。然后,她又一动不动了。

她听到什么,努力去听,说道:

“有声音。”

他听着。他终于听到了什么:他以为又听到了河流人海,源源不断的河水倾入盐的深渊。他说:

“是水。”

“不,”她顿了一下,“来自沙塔拉。”

“什么?”

“沙塔拉,沙塔拉的声音。”

他又长时间听着。他听出了持续不断的嘈杂。他问:

“他们在吃饭。”

她不太清楚。她说:

“他们要么就是在回家,”她接着说,“要么就是在睡觉,要么就什么都没做。”

他们沉默了,他们在沉默中等待沙塔拉的噪声减弱下来。  噪声似乎减弱了。她重新开始呼吸。

她动了起来。

她看着他,这个旅行者。她打量着他的衣服,他的面孔,他的双手。她碰了他的手,小心、温柔地触摸着,然后她唤他一声,指着堤坝,对他说:

“那声叫喊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在她用手指着的那个方向,他出现了。

他现在尚在远处。

从堤坝那边,那个行走的男人,他回来了。他来了。

他身后,海潮涌起,连绵的建筑群华灯初放。建筑群上方,油烟升起,阴沉一片。P14-19

后记

《爱》不是小说。在这部小书于一九七一年正式出版的时候,玛格丽特·杜拉斯正逐步远离小说。从发表《毁灭,她说》(一九六八年)到一九九○年小说《夏雨》问世,杜拉斯没有为她这二十年间创作的任何一部作品冠以小说之名。有论者认为,创作《爱》的那个时期,“玛格丽特·杜拉斯的作品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缺少通常的情节支持和传统的叙述话语”。

《爱》的世界,从一开始就被某种滞重、迟缓、匿名笼罩着。一处海滩,一边是城市,一边是大海,远处有个入海口,更远处有座堤坝。有三个人,二男一女。一个男人站在沙滩的一条木板路上,看着沙滩和大海。另一个男人沿着海边走着,迈着一成不变的步伐,来回行走在同一段路程上。一个女人背靠城市和沙滩相接处的一堵墙,闭着眼睛坐着。“一个三角形在这两个男人和闭着眼睛的女人之间形成。……由于那行走的男人不停地在走,迈着一成不变的缓步,三人之间的三角形时而变形,时而复原,却从不被打破。”

海滩上的这三个人无名无姓,只因此刻的最基本动作被指称:“看着的男人”,“行走的男人”,“闭着眼睛的女人”。稍后,他们才有了较为清晰的面目:“看着的男人”将被称为“旅行者”,“行走的男人”有时被称为“疯子”、“囚犯”、“疯囚犯”,而“闭着眼睛的女人”依旧身份不明,大多数时间在睡着。

《爱》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天色暗了下来”,“此前一直在看着的男人动了起来”,“一直有规律渐移着的三角形被拆开了:他动了”,“然后,有一声叫喊,”“她轻轻地抬起她的手臂,……那个囚犯,他看到了这个动作,……手臂落下来”,“故事开始了”。

故事开始了。只是,这几乎是一个没有故事的故事。海滩上将发生的是这个场景下每一天都在发生的日月运行、潮汐运动,故事中人物的主要行为还是看海看沙、走来走去。与开篇所不同的是,有了更多的运动,人物之间也开始有了走动,有了不一定总是连贯的对话。场景也有所变化,有时在入海口的一处沙洲,有时在临海的一座旅馆。有几个晴天,有几场暴风雨,有几次火灾,有几次走访,有一次没有达到目的的旅行,有一些对过去的徒劳追寻和回忆。除此之外,关于爱,用多种文字印在书的封面上的爱,似乎只有这样一处:

她睡了。

他抓起沙子,往她身上倒。她一呼吸,沙子就动起来,从她身上流下。他再抓起沙子,他又开始。沙子又流下。他再抓沙子,再倒。他停下来。

“爱。”

眼睛睁开了,它们视而不见,什么也没有认出,然后又闭上了,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作为独立的文本,《爱》的可读性是很勉强的。翻阅《爱》这本书,不仅塑造人物、设置情节、建构故事这些基本的小说手段几乎不见了踪影,就连常规的词、句、段落结构关系也似乎被打乱。由几句话构成的所谓标准段落寥寥无几,复合句和简单句都实践着某种省约原则,一句话甚至一个词就构成一个段落、占据一行的文本空间。一些常见的动词被不加修饰地反复使用,描摹着天空和大海的变化以及人物的基本动作,仿佛在贴近着弥漫文本世界的荒芜。而任凭叙事出现空白、几乎完全消隐在人物后面的叙述者,似乎更多地追寻着书中人物多少有些异常的感知状态,而不是顺应着读者惯常的认知方式。《爱》的语言或许有一种直指存在的节奏和诗意,《爱》的文本却像是丢失了句子、丢失了故事,处处透着残缺和破碎。

“沙塔拉不再有人相爱”。当杜拉斯在一部访谈集里这样谈起她的《爱》时,她似乎从更大的范围、更广的角度为这部作品的主题做着某种解说。在杜拉斯看来,斯汤达式的、巴尔扎克式的乃至普鲁斯特式的爱情故事都已经成为过去,在现代社会,“那种魂牵梦萦的爱的世界终结了”,“也许这样的爱会有一天重归人间,但是在目前,它是缺失的”。

以爱为名,书写爱的缺失,应该是作家杜拉斯的一种独创,一种能指游戏式的独创。以形式的残破反衬情思的残破,以文本的荒芜对应世界的荒芜,这大概属于某种极限写作,某种罕见的文字历险。因为这无论如何已经很接近谵妄了。

幸而,还有另一种阅读可能,作者也暗示说《爱》并不是一个孤立的文本。确实,在杜拉斯的“印度系列”中,《爱》是处在中间位置的一个重要环节,一边连接着《劳儿之劫》和《副领事》两部小说,另一边连接着《印度之歌》、《恒河女》等几部电影。作为小说《劳儿之劫》(一九六四年)的续篇,《爱》又被杜拉斯改编为电影《恒河女》(一九七三年)。正是沙塔拉这个地名,以及回归沙塔拉的“旅行者”,把几个可独立存在的文本串连起来,生成着另一种阅读。

沙塔拉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眼前荒芜的世界曾经演绎过爱与疯狂的故事。正是在这里,十七年前,一个叫《爱》这本书,不仅塑造人物、设置情节、建构故事这些基本的小说手段几乎不见了踪影,就连常规的词、句、段落结构关系也似乎被打乱。由几句话构成的所谓标准段落寥寥无几,复合句和简单句都实践着某种省约原则,一句话甚至一个词就构成一个段落、占据一行的文本空间。一些常见的动词被不加修饰地反复使用,描摹着天空和大海的变化以及人物的基本动作,仿佛在贴近着弥漫文本世界的荒芜。而任凭叙事出现空白、几乎完全消隐在人物后面的叙述者,似乎更多地追寻着书中人物多少有些异常的感知状态,而不是顺应着读者惯常的认知方式。《爱》的语言或许有一种直指存在的节奏和诗意,《爱》的文本却像是丢失了句子、丢失了故事,处处透着残缺和破碎。

……

从心智不健全的书中人物身上来把握杜拉斯关于上帝的思想,也许会有失偏颇。但是,杜拉斯对末日的思考和演绎,对任何形式的“朝向某种世界末日的进程中的死亡”(《写作》,上海译文版,二○○五年,页三三)的关注,却是一种独特的个人写作倾向。对“普遍意义”的上帝不以为然但却一直喜爱阅读《圣经》的杜拉斯,在写作《爱》的时候,大概参照了一个古老的同题材文本:《新约·启示录》。在那充满末日异象的预言里,罪恶被惩罚,巴比伦大城被摧毁,经过最后的审判,出现了一个“新天新地”。

《爱》的世界,虽然荒芜一片,灾祸不断,似乎也有对“新天新地”的企盼。

深夜,沙塔拉的海滩,警报声还在回响。旅行者向睡在他怀中的她俯下身去:“‘她的眼睛好像睁着。’听见有声音说:‘那就是说,天要亮了。’”开篇构成空间三角的三个人现在聚在了一处,形成一条直线,共同“朝向光线升起的方向”。《爱》的作者最后写道:

他们沉默了。他们一起守望着天外的黎明冉冉升

起。

关于爱,有人这样说过:“爱并非对这个世界挑战,而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足挑战。爱要对这个世界上的某个‘无’挑战。”

关于杜拉斯的《爱》,也许可以这样说:爱不是小说,爱是可被改写的童话,爱是末日也是创世。

王东亮

二○○五年初秋 哨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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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26 12: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