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汉朝自从高祖起义,一统天下,东汉光武帝中兴,传到汉献帝,分裂为三国。但汉末的动乱,却始于桓帝、灵帝二朝。桓帝时“党锢之祸”,宦官得势。灵帝即位后,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密谋诛杀宦官,反而被害,宦官愈加强横。当时张让、赵忠、封谓、段珪、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十人朋比为奸,号称“十常侍”,灵帝尊呼张让为“阿父”,朝政一天天败坏,以致天下人心思变。
巨鹿郡有兄弟三人:张角、张宝、张梁。张角自称人山采药,遇见“南华老仙”授给天书三卷,名《太平要术》,要他替天行道,救济世人,自称“太平道人”。中平元年(公元184年)疫病流行,张角散施符水,为人治病,聚集大批信徒,分为三十六方,散布流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并派遣党徒马元义携带金银财宝暗中结交宦官封谓,作为内应。由于弟子唐周叛变,马元义被大将军何进擒杀,张角星夜举兵,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向大众说:“现在汉朝气运将终,大圣人出现了,你们都应该顺应天意,归从正道,才能安享太平。”四方百姓头裹黄巾起来响应的有四五十万人,声势浩大。何进奏请灵帝火速降诏,命令各地防备抵御,讨贼立功。
张角的一支军队进犯幽州。幽州太守刘焉感到敌众我寡,于是接受了校尉邹靖的建议,出榜招募义兵。榜文行到涿县,引出一个英雄人物。这个人不很喜欢读书,性情宽和,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平时胸怀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他身高七尺五寸(汉尺,下同),两耳长垂,双手过膝,姓刘名备,字玄德,是汉景帝玄孙、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刘备父亲早丧,对母亲极为孝顺,家中贫困,靠贩卖麻鞋草席为生。刘备家住楼桑村,他家的东南面有一棵大桑树,五丈多高,远远望去,树叶茂密如同车盖。刘备幼年与乡下小孩在树下玩耍时说:“我将来做了皇帝,乘坐的车子要有这样的车盖。”他的叔叔刘元起很惊讶,说:“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人。”十五岁时,母亲叫他到外面求学,他曾经师从过郑玄、卢植,与公孙瓒等人结为朋友。到刘焉张贴榜文招募的时候,刘备已经二十八岁了。看了榜文,刘备不禁慨然长叹。忽然,听到背后有一个人厉声说道:“大丈夫不为国家出力,为什么缘故长叹?”刘备回头一看,那人身长八尺,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说话的声音像打雷,气势就像奔马。刘备见他形貌异常,就问他姓名,那人说:“我姓张,名飞,字翼德,世代居住涿郡,家里有些庄田,做卖酒屠牛生意,专好结交天下豪杰。刚才看见你看榜文叹气,所以发问。”刘备说:“我本来是汉室宗亲,姓刘名备,现在听说黄巾造反,有志想要破贼安民,恨没有能力,所以长叹。”张飞说:“我家里还有些资财,愿意招募乡兵,同你一起干一番事业,怎么样?”刘备很高兴,同张飞一起来到村中酒店饮酒。正饮酒时,看到一个大汉推着一辆车子到店里休息,入店坐下,就叫:“酒保,快些斟酒来!我要赶到城里去投军。”刘备看见那人,身高九尺,胡须有二尺长,面色枣红,一双丹凤眼,两道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刘备邀请他过来同坐喝酒,询问他的姓名,那人说:“我姓关,名羽,字长生,后来改为云长,是河东解良人。因为当地一个豪强仗势欺人,被我杀了,逃难到江湖上五六年了。现在听说这里正在招军破贼,所以特意来应征。”刘备便把他和张飞的志向同关羽说了,关羽非常高兴,于是一起来到张飞的庄上,共同商议起兵的事。
张飞提议说:“我家庄后有一个桃园,现在正值桃花盛开,明天去园里祭告天地,我们三人结拜为兄弟,协力同心,然后才可以图大事。”刘备、关羽齐声说:“这主意很好。”第二天,在桃园中准备好了乌牛白马等祭礼,三人焚香叩拜天地,宣读誓词:“刘备、关羽、张飞,虽然是异姓,已经结为兄弟,就要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百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请皇天后土为我们作证。如果有人背义忘恩,要遭到天神人类的共同诛灭!”盟誓完毕,三人以刘备为兄长,关羽为二兄,张飞为小弟。祭祀天地之后,又杀牛摆酒,招集乡下的勇士三百多人,在桃园中痛饮。第二天,大家正愁没有马匹,来了两位中山商人,愿意将良马五十匹相送,又赠送金银五百两,镔铁一千斤,以助器用。刘备谢别两位客商,就请来好铁匠为自己打造了一对双股剑,为关羽打造了一把重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为张飞打造了一把一丈多长的点钢矛,每人还置办了全身铠甲,带着聚集的五百多名乡勇来投刘焉。刘焉很高兴,同刘备叙说起宗族,认刘备为侄子。
刘备领军,第一仗关羽就斩杀了犯幽州的黄巾大将程远志,接着,又随邹靖设奇兵解救了青州之围。刘备听说卢植这时正与张角大战于广宗,便带着本部人马来投。卢植得知张梁、张宝正在颍川同皇甫嵩、朱俊对垒,便命刘备率军去颍川打探消息。这天,皇甫嵩同朱俊设计用火攻,黄巾军措手不及。张宝、张梁引着残败军士,夺路而逃,忽然一支军马,打着红旗,拦住了去路。为首闪出一位将领,身长七尺,小眼睛、长胡须,此人便是曹操。
曹操,字孟德,是沛国谯郡人,当时官任骑都尉。曹操的父亲曹嵩,本来姓夏侯,因为给宦官曹腾作养子,便改姓曹。曹操小名阿瞒,又名吉利,他小时候就喜好游玩、打猎、歌舞,会出鬼主意,善于随机应变。曹操有个叔父,看到曹操游荡毫无节制,很生气,告诉了曹嵩。曹嵩回家就责骂曹操,曹操就想出了一个计策。一次看见叔父走来,便假装倒在地上,作出中风抽搐的样子。叔父吃惊地报告曹嵩,曹嵩连忙赶来看望,曹操却一点事儿都没有。曹嵩说:“叔父说你中风了,现在已经好了吗?”曹操说:“儿子从来没有这病呀,是叔父不喜欢我才这样编造吧!”曹嵩相信了曹操的话,后来叔父再说曹操的过错,曹嵩就不信了,曹操因而得以更加任意放荡。当时有一个叫桥玄的人,对曹操说:“天下将要大乱,没有能显耀于一个时代的杰出人物是挽救不了的。能安天下的,恐怕是你吧!”南阳的何颐看到曹操,也说:“汉朝将要灭亡,安定天下的,一定是这个人。”汝南的许劭,以善于知人而闻名,曹操去见他,问:“我以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许劭不回答。曹操再三追问,许劭说:“你是太平时代的能臣,动荡年代的奸雄。”曹操听了,非常高兴。二十岁时,曹操因为举孝廉被推荐,授洛阳北部尉职。曹操刚上任,就在县城的东西南北四门设置十几条五色木棒,有违犯治安禁令的,就用棒责打,即使是豪强权贵也不放过。宦官蹇硕的侄子,晚上持刀在外行走,被曹操抓住,立刻以棒打责罚,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违犯禁令,曹操因而威名远震。黄巾起事后,曹操被拜为骑都尉,领着五千马步兵,前来颍川助战。这下正好拦住张宝、张梁的败军,大杀一阵,斩获极多,张宝、张梁拼死才得以逃脱。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