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布里奇奥·博林和卡拉·米勒所著的《费里尼画传》真实记录费里尼电影的台前幕后，170多富精彩剧照，最丰富、最准确、最完整。

《费里尼画传》记录费里尼生活的脉络轨迹，与创作历程相结合，最真实、最生动、最深入。

《费里尼画传》记录电影大师费里尼的台前幕后。

费里尼是谁？

他是电影艺术殿堂中不得不提及的人物，是意大利，也是世界级的电影大师。

他的马戏团情结、对梦幻与虚构世界的追求、对丰满女人的迷恋；擅长隐喻、象征、夸张的电影手法，成就了他一系列风格独特、意境深刻的电影杰作。如《大路》、《卡比利亚之夜》《甜蜜生活》《八部半》《罗马风情画》等。其中《八部半》更是成为电影艺术和电影史推崇和研究的典范。

《费里尼画传》由法布里奇奥·博林和卡拉·米勒所著。

第一章：人生如梦

第二章：费式海绵

第三章：风月与纯情，罗马与爱情

第四章：一切皆是梦

第五章：往事化作诗

第六章：随心所欲

第七章：小丑默默

参考资料

第一章：人生如梦

1920年1月20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费德里科·费里尼出生于意大利小城里米尼（Rimini）。父亲乌尔巴诺（Urbano）来自一个叫甘贝托拉（Gambettola）的内陆贸易小镇，是个被人戏称为“王子商人”的推销员，而母亲艾达（Ida）出身于罗马世家。费里尼从双亲那里分别继承了不同的特质，这对他后来的艺术生涯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随着年纪的增长，他逐渐培养出了一份独一无二的悟性，正是这一才华令他从20世纪众多的艺术家当中脱颖而出。

从童年到少年，费里尼一直喜欢独来独往。他对自己的性格做过这样的概括：“在内心深处，有人悲伤，有人欢喜，而我总是试图将自己的真实感情都隐藏起来。欢乐和喜悦，我乐于和别人分享，但不想让人发现我的悲伤和恐惧。”寥寥数语为我们解释了为什么费里尼的电影总是融合了回忆和丰富的想象力，而且总是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很多记忆都化作了剧情出现在他的电影里，也有一些连费里尼自己都无法解释其来龙去脉的故事，他也分不清楚这些事情究竟是他的亲身经历还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正如我们在回忆往事时常有的混淆一样。我只知道这些回忆是属于我的，而且只要我还活着，这些记忆就会一直伴随着我。”

他的这一席话应该足以澄清一个疑问，那就是费里尼所自述的经历里究竟有多少是真正属于他的。不过首先必须声明的是，在本书里，作者不会去找寻所谓费里尼的隐藏动机，也不会试图验证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理论，更不会牵强附会地诠释他的作品和真实经历之间的关联——这些正是这位导演一生当中最不屑于做的事情，可某些人却偏偏乐此不疲地想从他的电影里挖掘出一些所谓的隐私来，这种无聊的举动倒是让费里尼不禁莞尔。

我们本应满足于享受费里尼带给我们的那些感动，正如他的崇拜者伯纳蒂诺·扎博尼①所说的：“从任意一个画面、一个镜头、一句台词，抑或只是一个笑声当中，仰慕费里尼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共鸣。”他绝非言过其实，我们不能否认费里尼确实拥有无与伦比的想象力和预见力，他的作品中充满了人类的共性，他用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的方式与观众进行着交流，即使那些被视为失败的作品也是如此。总而言之，只有像费里尼这样的大师才能完成如此奇妙的演绎，他犹如魔术师一般为我们映照出了人生的光景，这其中有真实也有虚幻，但也许真实就是最大的虚幻。

莎士比亚在《暴风雨》的第四幕中写道：“你我皆是造梦人。”用这句话来形容费里尼再恰当不过了。诚如我们之前所说过的，费里尼的电影亦真亦幻，起初的真实也许是唯一真实的部分，但费里尼依然充满活力而又执著地对其进行了加工，让童年时代的梦境重现于银幕。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他可以睁开双眼去观赏，同时把它们也呈现在了观众面前。

不过童年时期的费里尼远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说他喜欢孤独的个性让他无论是在双目紧闭、眼睛半睁半闭还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都可以置身梦境，那么这也使得他养成了其他的态度、偏好、突发的激情和准确的预感。

一个很好的例证就是他跟随马戏团出走的经历，正是这一事件奠定了他后来的电影中反复出现的旅行主题，同时也让他闯入了那个让他一见如故的世界。关于这段往事，费里尼在其后的导演生涯里不断补充了很多额外的、有时甚至是难以置信的细节，或许因为这次出逃的经历是一个他想要相信的预兆，同时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敏感。

第一次看到马戏团时，那些小丑让他感到害怕——“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动物还是魔鬼”——尽管如此他还是清楚地预感到，这就是他一直在寻觅的世界。“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想到我的未来将会属于一个马戏团——电影这个马戏团。”这里从此成为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他深信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地方。皮埃里诺（Pierino）是他真正结识的第一个小丑，费里尼对初次见面时的感受的描述很富有启示性：“我马上就意识到他和我是同类。他的卑微和缺少尊严让我顿时产生了共鸣。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精心设计的自暴自弃让我觉得既可笑又可悲。”

终于有一天，对马戏团的沉迷让童年的费里尼“出走”了整个下午，他还在帮助清洗一匹患了忧郁症的斑马的过程中，同马戏团里的人建立起了延续一生的情感纽带，这一次的出走让他永生难忘。在后来的很多年里，费里尼就这段历险进行了极其详尽的描述，不过在这次大逃亡的时间问题上却每次说的都不一样——真实的情况是他的逃亡只延续了几个小时就被结束了，一位他们家的朋友把他领了回去——但成年之后惯于将记忆变成电影素材的费里尼却很少提到这一细节。“我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叙述往事的，我说的不一定都是真实经历。当这个经过精心修饰的记忆版本被年复一年地讲述时，对我而言，它比真的还像真的。夸张对我来说是如此的习以为常，以至于到如今它已然成为了我记忆的组成部分。”面对于费里尼这个诚实的说谎者，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所创造出来的回忆。

不过我们却很难相信他曾经是个非常坏的学生。像他这样一个安静的孩子——至少表面上如此，他的内心世界显然充满了波澜——却在成年之后宣称自己曾经一无是处。费里尼的这种做法在富有创意却十分混乱的外向型的意大利电影界可谓司空见惯。不过是用以掩盖平庸的善意谎言，但从费里尼的字里行间你却可以得出一个真实的画面：他是个聪明却感到百无聊赖的学生，在就读的法西斯主义的学校里他找不到任何理想的动力，只是为了哄妈妈开心才勉为其难地混日子。

从费里尼和夏洛特·钱德勒①的谈话中我们了解到，高中时的费里尼常常在上课时神游，看似在记笔记，其实却是沉浸在高度自我的幻想世界里。从小学起，他就开始用绘画来抒发感情，这为他打开了通往漫画世界的大门。他尤其喜爱温莎·麦凯②的《小尼莫》（Little Nemo）的冒险故事，因为书中的主人公“就像我一样爱天马行空，他是我灵感的源泉。”尼莫和费里尼就如同一对孪生兄弟，总在结束历险之后才发现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

绘画给费里尼带来了很多欢乐，这要感谢他母亲不顾精力充沛的父亲的反对，将绘画的基础知识传授给了费里尼，还给予了他很多鼓励。从此绘画成为费里尼发挥想象力的舞台，他效仿伯格曼③设计角色的方式——“那是我最难忘的记忆之一”——撰写剧本并且出演所有的角色。正是这段经历造就了他对戏剧的敏锐感觉，而这种本事对后来他的导演工作也大有助益，他总是习惯亲自为演员讲解他对角色的理解。

关于费里尼的生平早已有了巨细靡遗的记录，除了精确的日期之外难道真的再没有什么可以补充了吗？答案是否定的。费里尼必须依靠幻想才得以从家庭以及压抑且又落后的天主教和法西斯主义的教育体制下逃逸出来，接下来他需要的则是一个借口，既可以让他展开一次真正的大逃亡又不会令亲人失望，更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感情，这种想法符合费里尼一贯的个性。后来在谈到那一段塑造他性格的不可磨灭的岁月时，他说：“我一生都在努力摆脱我所受到的教育带给我的影响。”

当他无法再满足于幻想赋予他的自由时，该如何抵消这种教育的毒害，让自己从它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呢？选择只有一个：尽快离开里米尼，远离抑郁而专制的母亲，逃出封闭狭隘的小镇，摆脱建立在人们的负罪感基础上的宗教信仰，脱离沉闷乏味的学校和自己难得一见的父亲。他需要找到一个借口，好能像父亲那样得以逃避——父亲去世之后，费里尼才真正开始了解他，在这之前，父子二人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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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质疑在现代电影里小丑类型的角色是否依然存在时，费里尼用了一个巧妙而又精辟的问句给出了他的答案：“那你说影子会不会死呢？”的确，这种怀疑本就是多余的，正如同费里尼的末代小丑艾弗①关于火花熄灭之后的命运以及曲终之后音符的归宿的追问一样，都是没有必要的。然而正是对这些看似毫无意义之事的思考，以及酝酿出来的诗意成就了费里尼电影艺术的伟大：他创造出了一个从现实中汲取灵感然后再重新诠释的绚烂宇宙；一个处处折射真实生命的梦幻世界；一个似在情理之中，却又是虚构出来的电影画卷。

换言之，这位大师正是凭借着坚定果决的个性，树立了他在上个世纪的艺术与文化全景中不可撼动的地位，也正是他将我们的社会从迷失中拯救出来。费里尼的贡献已经超越了单纯的电影范畴，他曾无数次地给我们带来灵魂上的撞击和毕生难忘的影像。费里尼的影响力是如此地深远而又无法估量，以至于人们将他视为落入凡间的天才：他如同“神奇的魔法师”。费里尼一生都遵循着和他所设计的角色相同的命运轨迹，无论这个角色是他片中的小丑还是他自己在电影中的化身（alter ego）。一个人越是想要去定义、解读、区分和归类这些角色，这些角色就越是会害怕、逃避、重生、消失，或者回归到不可探知的火花之曲的音乐世界中去。

关于费里尼，人们已经谈论得太多了，且常常是众说纷纭。他的每一部电影（以及这些电影的拍摄动机）都引发了众口不一的评论。他的电影曾感动了无数人，一代又一代的观众为之争论为之激动；他的电影也曾让舆论哗然，更屡次赢得世界性的大奖；他是意大利电影史上少数几个划时代的人物之一，他从根本上影响了电影语言的发展。电影的想象力、回忆的潜动力以及对现实的幻想力，都在他的手中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关于费里尼，确实已经说得太多，但仍然不全面。不仅仅是因为有些事情还尚未为人所知，今后对费里尼的研究也将会继续如万花筒中的花朵一样不停涌现，更主要的是除了作为导演的费里尼（意大利的天才艺术家）和作为名人的费里尼（世界级的名人）可供我们分析之外，尚有作为伟人的费里尼、作为经典的费里尼以及如同影子一般的费里尼，这些都有待我们去一一了解和发现。

毫无疑问，作为伟人的费里尼直到今天仍然不时重返公众的视野，不仅仅是借由其作品的重播——欣赏他的作品真的有如经历了一场心灵的开悟——他在40多年的电影生涯里所留下的众多的访谈记录和自我陈述也时常为人们所乐道；然而即便如此也远远不够，费里尼身上尚有无尽的宝藏等待发掘（例如关于他的梦境和他留下的那些电影文字、他的个人生活、梦想与计划，还有他擅长讲故事的本领以及他无可限量的视觉想象力和富有启发性的创造力，这些都值得我们为之分别著书立传），更何况在这些之后，还有作为经典的费里尼值得我们去探索，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倘若遇到有人因为对费里尼感到困惑而眉头紧锁或皱起了鼻子，请你们不要担心：暂时还没有困扰的必要。费德里科·费里尼的电影给想象和回忆插上了声音的翅膀，他让虚幻和真实并存，对他作品的每一次回顾都会为我们开辟出全新的视野，让我们的思想因愉悦和真诚的感动而痛，并激动着。像费里尼这样的人，是不会想去扰乱正统的信念的，尽管对于麻木漠然的人来说，他的作品含蓄而又深奥，但对于能够完全接受它们的人而言却是精彩而又大胆的。如同舞台上丑角和他们在现实中的原型那样让我们为之痛哭、为之大笑，所有的感受都如同空气和电影的灵魂一样短暂但却强烈。这样的影子又怎么可能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