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红冰蓝》,非恨无以爱,著名作家洁尘首部长篇,一场痴缠15年的苦恋,一段在恨意中发酵的爱情,最写实的文字,最纠结的爱情!
年少的时候,弄青梅,骑竹马,他们纯真、惊慌而甜蜜。
成长到成熟十几年间,他们相互为爱痴缠、折磨、报复。她徘徊在几个男人之间,他身边更是不停地换女人。那些背地里的憔悴、绝望、猜疑穿梭在不动声色的日子里,却刻进了痛楚悔疚的心里。
后来,他给她写了封信……陈年酒红的痴爱,掩饰不了孤独和冰蓝的落寞!
书中讲述了何丹和夏城南纠葛纷乱的爱情故事。洁尘把它题献给85、86、87、88级的大学生。她说,那是青春的一场盛宴,一去不复返。
《酒红冰蓝》由洁尘编著。
《酒红冰蓝》讲述了:
一个女人叫何丹,一个男人叫夏城南。他们约会在每天晨跑的夹竹桃下,他们亲吻里有淡淡的牙膏味。那年何丹18岁,夏南城16岁,夏南城叫何丹“姐”。他们太小,男孩比女孩还要小。之后,女孩上了大学中文系,读了一点杜拉斯,于是不相信自己拥有的就是爱情。爱情怎么会这么干净,这么整齐,这么没有一点暖昧迷乱的气息?而且,男孩居然还在读高中。她骄傲地以青春特有的残忍的方式离开了男孩,让少年在冬天的腊梅香中彻夜冰凉,内心的伤几乎一生难平。但老天让他们彼此不能忘记。他们果然又相遇了,又相爱了,中间隔着多年的乱麻和各自成长的岁月,还有,少年的怨毒,女人的猜疑。女人嫁了一次,渐渐凄惶;男人则有数不情的女人,在性方面相当随便。他们互相伤害,痴缠半生。最后他们怎样了呢?
第一章 何丹:蓝色嘴唇和清白若骨之夜
1986年的12月31日,公历除夕。记忆中那是一个温暖的冬夜。这样的夜晚,在很多说法里应该聚合,不应该分离,应该是忠诚的延续,而不是背叛的出发。在这个夜晚刚刚开始的时候,何丹也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些事后想来玄虚的问题之上。她要和她的女伴们一起参加舞会。
学校的大食堂地上滑腻腻的,那是无数菜汤饭渣经过无数脚板碾压后的结果。在元旦晚会开始之前,何丹和中文系86级的女生们一起用洗衣粉冲刷了好几遍了。好一点了,只是好一点。估计等会儿舞会开始时能够让人把桩子站稳。
何丹上个星期就把邻居二哥的光板军用棉袄借出来了,就是竖着一滚一滚的那种。有点大了,何丹又从柜子里翻了根男式皮带带到学校里。今天元旦晚会开始前,何丹将棉袄穿上,皮带拦腰一扎,梳了两根贴着耳根的辫子往前搭在肩头。一钻出蚊帐宿舍里就炸了营。打扮成女特务的吴小美尖叫,那什么什么,就是那个,那个爱上少剑波的那个——
有人接上,小白鸽,白茹,林海雪原嘛,这个都抖不清楚。
有人嚷道,不知道叶笛声是不是穿成少剑波。
有人尖声喊想压下别人的喊,错了。少剑波是小白脸,叶笛声那么黑——
何丹对大家说,不对。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海雪原是哪辈子的事?这棉袄,这辫子,再看我这条小管裤,这在我们成都的中学里是操妹的标准冬装。
从河北考来的小丫头一边往脸上涂胭脂一边问,什么叫操妹?是不是女阿飞?
何丹想了想,说,也不是。比较接近,但除了喜欢和男的玩,成绩差点,好像也不坏。老师和家长都说她们坏。
小美是从沈阳考来的。她说,那我也算半个操妹。我在学校就爱和男生玩,但成绩好。小美头上包了根花纱巾,嘴唇涂成血盆大口,眼睛跟熊猫似的漆黑两大团,还在右嘴角处用眉笔点了一颗黑痣。她说这就是女特务了,王晓棠,阿兰,她从小心仪的角色。
何丹对小美说,你连半个也不算。操妹是和社会上的男的在一起玩,一般是待业青年。
好几个跟丫头一样从外地考来的女孩差不多一起问,操妹还兴外扎皮带?
不是。何丹说,这是我兴的。我不是操妹的嘛,总得区别一下啊。
何丹在十几个女生的围观下进一步化妆。没有上粉,直接涂了胭脂。胭脂的面积很大。涂了两片莹蓝莹蓝的大眼皮。想了想,又在涂好的口红上抹了一层蓝眼影。
何丹这身怪头怪脑的装扮在元旦晚会上一亮相就得了一个碰头彩。男生中有一半吹了口哨。86级辅导员斜了何丹一眼,心烦意乱地在一片闹哄哄声中祝同学们在新的一年里勤奋学习努力上进。辅导员说着最后的两个词的时候,野崖已经站在何丹面前,待辅导员话音一落,野崖连一秒钟也没有浪费地说,嘿操妹儿认识一下我是诗人野崖——他呼出了浓重的烟气……
不到8点钟舞会就开始了。
快到12点时,11点51分。何丹的辫子都毛了,一脑门的汗。别人挤到她身边告诉她说门口有人找,她就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抬腕看了一下表。
夏城南站在大食堂外面的冬青树夹成的甬道上。他头上有一盏白惨惨的路灯。
他一头的汗。防寒服敞着,手插在兜里,两条长腿微微分开但重心均衡地站着,给人一种前倾的感觉,像要扑过来。
何丹慢慢地走过去。走到夏城南跟前时,汗都收了。
夏城南显然没有被何丹古怪的妆容转移注意力。他沉着脸。
“你说好今天晚上7点半在粮食局门口等我!”
何丹把脸偏开,盯着冬青树说:
“后来我写信说不了。”
“我没有收到信。”
“你们元旦不是要补课吗?”
“我没有说过。”
两个人不说话了。空气黏稠得像汗。
何丹嗓子一阵阵发紧,说:
“你要好生用功,别像我这么没出息。”
夏城南踢了一脚冬青树。
“你还没出息?!大学生啊!”
何丹有点发急。
“我是说真的。”
“是真的。大学生真的可以教训我们中学生。”
何丹彻底急了,脱口而出:
“你害我就算了,我不想害你。”
夏城南一把抓住何丹的手腕,使劲一拧。
“我怎么害你啦?我怎么害你啦?国庆节你说不见面,你们系上有活动;上个月三个星期六在车站等你,说不了两句话你就说有事回家了;今天晚上是你定的时间。你什么意思?”
何丹使劲挣手腕子,弄不开。幸好食堂那边没人出来。
“你放开!放开!我们算了吧。真的,算了吧。告诉你,夏城南,你是耽误了我的。你知道我是想上人大的,凭我的成绩,轻而易举。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只考到这里?我是为你好,不想让你重蹈覆辙。”
夏城南转身就走。他的身影急促而飘忽。冬青树的甬道很长,路灯夹成一个锐角,那个尖,在远处钉在没有月亮的夜空里。何丹没有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这些话不是准备好的,即兴的,莫名其妙的,像一块被人塞进嘴里的不干净的布。何丹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夏城南迅速消失的背影让何丹非常恐惧。她下意识想喊住他,但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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