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中国文学界极为独特的存在,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卡夫卡相遇,被美日文学界认为是中国当代文学最具创造性的作家之一。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残雪老师的新长篇《吕芳诗小姐》必定会给我们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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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吕芳诗小姐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残雪 |
出版社 | 上海文艺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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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残雪——中国文学界极为独特的存在,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与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卡夫卡相遇,被美日文学界认为是中国当代文学最具创造性的作家之一。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残雪老师的新长篇《吕芳诗小姐》必定会给我们惊喜。 内容推荐 本书是由残雪编著的长篇小说《吕芳诗小姐》。《吕芳诗小姐》的内容简介如下: 吕芳诗小姐生在一个多子女的家庭里。那时她是一只丑小鸭,家里没有人来关心她的成长。他们全家老小挤在两小间黑糊糊的房子里,那里头有温暖也有恐怖。吕芳诗小姐才21岁,已经经历过了一些男人。在她的记忆里,地毯商人曾老六并不是最能刺激她感官的那一类,而是——怎么说呢,而是一个捉摸不透的类型。 每当曾老六谈起新疆的某个地方,某个人,某处景物,吕芳诗便沉醉在关于它们的记忆之中。她有同样的记忆,这太不可思议了。是激情打通了他们之间的记忆吗?曾老六将新疆称之为他“疗伤的地方”。不过对于她来说,那里并不是疗伤的地方,而是一个“温柔之乡”。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她渴望在漫漫黄沙之中,在陌生的语境里思念她的情人们。她的情人不止一个,但她每次在那边都只思念其中一个。这一次她将思念谁? 吕芳诗小姐的生活方式是否可能呢?这个问题总是回到我们每日的生活之中。在这栋楼,还有其他的贫民楼里,她的倩影融化在朦胧的气流中,给我们每个居民的思考带来某种目的性。 目录 壹 地毯商曾老六的奇遇 新疆之行 魅惑 新空间 乖巧的小龙 贰 吕芳诗小姐对曾老六先生的印象 “独眼龙” 曾老六的命运 闹市中的“公墓” “独眼龙”和吕芳诗的约会 情夫之间的约会 吕芳诗小姐关于海景房的假想 临终的告别 叁 “红楼”夜总会的妈妈 吕芳诗小姐对“红楼”夜总会和妈妈的看法 记忆的压迫 琼姐失踪后 继续糜烂的生活 都市中的原始森林 肆 集体迁移 T老翁的坟墓 有关京城的梦想 重逢 一个电话 伍 五金商D的佣人 小保安的深情 吕芳诗小姐陷入重围 钻石城老爹的朴素生活 小花的爱情生活 差异 曾老六的钻石城之旅 陆 恐怖舞会 曾老六的挣扎 情感升华 蜕变 东山再起 诉衷情 新启示 巨大的舞厅 煎熬 陷阱 欢乐谷的游戏 遥远的爱 永恒的“红楼” 试读章节 地毯商曾老六的奇遇 曾老六并不是一个老头,他是一个37岁的老青年,在京城开了一家经营艺术地毯的公司,生意还不错。他店里的货都是到新疆去收来的纯羊毛地毯,地毯上的图案奇奇怪怪,独特的色彩令人过目难忘。 曾老六雇了一些漂亮的女孩子,让她们背着一些小块样品打入城里的高级宾馆和有钱人家里。女孩子们又泼辣又伶俐,像一些攻无不克的小坦克。所以曾老六的事业进展很快。 曾老六早年被他那一对知识分子的父母送进名牌艺术院校去深造,但后来半途而废,成了家中吃闲饭的。再后来,他就慢慢地将自己打造成了一名地毯商。曾老六很喜欢他雇的这些女孩子,一律以绅士风度对待她们。这些火辣辣的女孩在一起时议论说,老板有点“性冷淡”。大概因为他37岁了还不结婚,也不曾同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位有暧昧关系。总要在克服错误中前进。夜总会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老板,你享受生活了吗?” 曾老六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想,林姐也是属于沙漠家族的。林姐走到那一堆地毯面前,在昏暗中指着一个图案要他辨认。那正是那个黑球,他先前在新疆见过的、有点让人恐怖的球。 “血流成河啊。”他喃喃地说。 “你真敏感。” 她将日光灯全打开了。曾老六再看那个球,球已经成了天蓝色,而且扩大了很多。曾老六盯着它,脑海里响起一首摇篮曲。林姐在一旁催促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我觉得我可以爱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就对了。‘红楼’的那位妈妈最惦记的就是你。有时候,我坐在这铺里,竟会觉得我是坐在皇宫里头,我听到鸣锣开道的声音……你说奇怪不奇怪?有些事,表面看去是痛苦,其实却是幸福。” 她将日光灯关掉,回到台灯下。曾老六忽然发现她那张脸成了青面獠牙。 “我睡着了就会啃我儿子的小腿,你相信吗?” 曾老六没有回答她。他朝街上走去。街上今夜比较黑,有一些小鸟落在他行走的人行道上,轻轻地叫着。真奇怪,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京城的街道上有小鸟啊。是不是哪个卖鸟的人放出来的呢?林姐也出来了,他听到她锁好店门,来到他身边。 从侧面看去,她的脸和脖子是一匹马的头部。曾老六想,也许他自己是一个羊的头?他俩缓缓地走了一会儿,连街灯也灭了,只有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射出一些光。曾老六站住了,他怕踩着了小鸟,因为鸟儿越来越多,有的竟朝他裤腿上撞过来。 “瞧,吕芳诗。”林姐轻轻地说。曾老六抬头一看,看到一个像塔一样高的影子从他们旁边溜过,那影子还惊起了一大群鸟。林姐忽然就撇下他,追着那影子去了。曾老六也想追过去,可是一抬脚就踩伤了小鸟,他听到惨叫就愣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完全麻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自己店里的灯亮了。会是谁呢? 是林姐。她还在那盏昏灯下工作,她那么喜欢昏暗。 “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夜晚。”她说。她那肿成一条线的眼睛盯着台灯,她的一只手在做一种追逐的游戏。曾老六只看见白色的指头一闪一闪的。曾老六想,她也有可能是吕芳诗的另类情人。曾老六一点都不嫉妒她,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了。他回忆起林姐第一次来这里应聘时的情景。他至今记得她的第一句自我介绍是:“我是个有事业心的人。” “最近她每天晚上都要来同我见面。她已经离开了夜总会。对于她这种身份的小姐来说,离开夜总会就意味着自由了。” “自由了??”曾老六问。 “是啊,我真为她感到高兴。我一直觉得她总有这么一天的。要知道我还没有获得自由呢!” “难怪你还往夜总会跑啊。” “我也想自由,可总是达不到。” 林姐的指头在黑暗中像几匹奔马,曾老六看呆了。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她出神地说,“她在贫民区买了一套房子,楼道里有蟑螂……我去过她的房间,窗户很大很大。从那高楼上向外望去,所有的东西都朦朦胧胧 ——不,我是说,你想看见什么就能看见什么。老板,你说说看,这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可能那就是自由吧。”曾老六沮丧地低下头,避开林姐的目光。 “谢谢你,林姐,你陪我度过了美好的时光。京城的夜真迷人,你说是吗?” 这下林姐真的要回家了。曾老六站在街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在人行道上,那些鸟儿叫个不停,叫声越来越费力了。他回到楼上家里。他摸黑走到书桌边拧亮那盏台灯。他开始读那部长篇小说,一会儿他就同久违了的主人公晤面了。那是一位穿紫色长衫的男士,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根矛,他的脸上斑痕累累。 窗外是京城的槐树,那些叶子在空中一阵一阵地呻吟,黑糊糊的,一会儿招展一会儿退缩,看来起风了。曾老六极力去想象吕芳诗的自由生活,可是他想不出多少东西。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林姐大概达到过那种生活的边缘。连她都想不出那种场景,曾老六就更差得远了。他打定主意第二天一定要去“红楼”,去观察,去同妈妈谈话,说不定能捕捉到某种气息。 曾老六在香烟缭绕的“红楼”里转了又转,始终没能找到那位妈妈。那些人全都在支支吾吾。“那么,现在这里是谁在负责?”他问。“谁负责?没有谁。各人对自己负责嘛,难道您不知道?”坐台小姐边说边朝他送了一个媚眼。“您就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她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您瞧,人人都在寻欢作乐。您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曾老六果然闻到了一种气味,但他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气味。就此刻的感觉来说那是一种宜人的气味,一直沁入到他的心灵深处,仿佛将那个地方的某些结子解开了似的。他忍不住仰起脸来做深呼吸。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对一对的男女在拥抱接吻。 “啊,我是很喜欢您的。您叫什么名字?”曾老六说话时目光也变斜了。 “我叫椰子。吕芳诗也很喜欢我。不过我不喜欢在‘红楼’里面办事,我在这里有过不好的记忆。我们到您住的地方去吧。” 他们一起离开时,曾老六没有碰到过任何熟悉的人,大厅里,走廊上全是些生面孔。那种宜人的气味一直伴随着他,令他对身边的小姐心存感激。 “您来自南方吗?”坐在车里时他问她。 “是啊。我是一条南方的蛆虫。” 她若无其事的自我描述让他吃了一惊,他沉默了。曾老六将目光转向玻璃窗外,他看到“红楼”的妈妈在人行道上奔跑,浓妆的妈妈满脸都是焦虑。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男青年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正在追妈妈。曾老六心里想,那么有风度的妈妈,竟然要在马路上出丑了。一股悲凉的情绪从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直到车子在店门口停下,曾老六都没有再说话。 在楼上,他们沉默的交合是和谐的。他想,这也许是两人都在对方的身体里寻找同一种东西?小巧的椰子将长发用力甩到后面,匆匆穿好衣服,拿了桌上的钱,一声不响地出了门。她没有回头看。 但是曾老六的确有一位固定的女朋友,他有时也会将她带回家来,他的家就在他的铺面的楼上。这个女孩在“红楼”夜总会做性工作者,她个子高挑,长得非常漂亮,她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吕芳诗”,这个名字是她的真名。曾老六的样子很普通,属于那种不太丑也不太难看的类型,但是每次当他1米7的个头立在吕诗芳的旁边时,他就会觉得自己有几分自信了。看来他的确被这个做小姐的女孩迷住了。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去“红楼”的情景。那里像一个大闷罐,彩色的激光如群蛇乱舞。他不会跳舞,就坐在长沙发上不动。过了几分钟,就有个女孩向他扑过来,将他压在了她的身下。“我叫吕芳诗,我用的是真名,这个夜总会里的小姐只有我用真名。”她说完这几句话就用热吻堵住了他的嘴。曾老六开始有点吃惊和不习惯,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然他自己并不完全是被动的,要不他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呢?他只是没料到自己会在舞池旁边性交。事后他只回想起一个细节:吕芳诗没有喝酒。她说她干这种事的时候从来不喝酒。“我总是很投入。”她说这句话时声音有点颤抖,暴露出曾经有过的冲动。她从曾老六手中接过钞票,点好,塞进长丝袜里头,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那些扭动的猛男猛女当中了。曾老六想,也许她还要去物色下一位顾客。那么,她是如何看上自己的?还是她见人就上?这些疑问只是从曾老六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不是一个喜欢深究的人。 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曾老六又去“红楼”了。他为自己的这种欲望有点害羞(他是比较规矩的老派男子),又有点自豪。在灯光和烟雾中,他对那位“妈妈”说: “吕芳诗。” 三十多岁的妈妈将她带到一间很小的封闭的房间里,让他在那里等。“要不了多久,她干活很利索。”她将房门带关后离开了。 曾老六像傻大哥一样坐在窄窄的沙发凳上,一会儿功夫那两盏灯忽然出了问题,闪烁了几下居然黑了。曾老六不耐烦地站起来走向房门,将脑袋伸出去张望。不但妈妈已经不在对面的柜台后面,昏暗的走道里也没有一个人,看了半天,只有楼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急骤的脚步声。曾老六心底升起不祥的感觉,他隐隐约约地听说过“红楼”敲诈顾客的事。他想退出,当他去推走道上的那张大门时,那玻璃门居然从外面闩上了!冷汗从他额头上冒出。他背着手,在昏暗中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轮,最后决定还是回到那个小包厢里面去。他对自己咕噜道:“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就这个样……”总要在克服错误中前进。夜总会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老板,你享受生活了吗?” 曾老六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想,林姐也是属于沙漠家族的。林姐走到那一堆地毯面前,在昏暗中指着一个图案要他辨认。那正是那个黑球,他先前在新疆见过的、有点让人恐怖的球。 “血流成河啊。”他喃喃地说。 “你真敏感。” 她将日光灯全打开了。曾老六再看那个球,球已经成了天蓝色,而且扩大了很多。曾老六盯着它,脑海里响起一首摇篮曲。林姐在一旁催促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我觉得我可以爱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就对了。‘红楼’的那位妈妈最惦记的就是你。有时候,我坐在这铺里,竟会觉得我是坐在皇宫里头,我听到鸣锣开道的声音……你说奇怪不奇怪?有些事,表面看去是痛苦,其实却是幸福。” 她将日光灯关掉,回到台灯下。曾老六忽然发现她那张脸成了青面獠牙。 “我睡着了就会啃我儿子的小腿,你相信吗?” 曾老六没有回答她。他朝街上走去。街上今夜比较黑,有一些小鸟落在他行走的人行道上,轻轻地叫着。真奇怪,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京城的街道上有小鸟啊。是不是哪个卖鸟的人放出来的呢?林姐也出来了,他听到她锁好店门,来到他身边。 从侧面看去,她的脸和脖子是一匹马的头部。曾老六想,也许他自己是一个羊的头?他俩缓缓地走了一会儿,连街灯也灭了,只有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射出一些光。曾老六站住了,他怕踩着了小鸟,因为鸟儿越来越多,有的竟朝他裤腿上撞过来。 “瞧,吕芳诗。”林姐轻轻地说。曾老六抬头一看,看到一个像塔一样高的影子从他们旁边溜过,那影子还惊起了一大群鸟。林姐忽然就撇下他,追着那影子去了。曾老六也想追过去,可是一抬脚就踩伤了小鸟,他听到惨叫就愣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完全麻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自己店里的灯亮了。会是谁呢? 是林姐。她还在那盏昏灯下工作,她那么喜欢昏暗。 “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夜晚。”她说。她那肿成一条线的眼睛盯着台灯,她的一只手在做一种追逐的游戏。曾老六只看见白色的指头一闪一闪的。曾老六想,她也有可能是吕芳诗的另类情人。曾老六一点都不嫉妒她,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了。他回忆起林姐第一次来这里应聘时的情景。他至今记得她的第一句自我介绍是:“我是个有事业心的人。” “最近她每天晚上都要来同我见面。她已经离开了夜总会。对于她这种身份的小姐来说,离开夜总会就意味着自由了。” “自由了??”曾老六问。 “是啊,我真为她感到高兴。我一直觉得她总有这么一天的。要知道我还没有获得自由呢!” “难怪你还往夜总会跑啊。” “我也想自由,可总是达不到。” 林姐的指头在黑暗中像几匹奔马,曾老六看呆了。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她出神地说,“她在贫民区买了一套房子,楼道里有蟑螂……我去过她的房间,窗户很大很大。从那高楼上向外望去,所有的东西都朦朦胧胧 ——不,我是说,你想看见什么就能看见什么。老板,你说说看,这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可能那就是自由吧。”曾老六沮丧地低下头,避开林姐的目光。 “谢谢你,林姐,你陪我度过了美好的时光。京城的夜真迷人,你说是吗?” 这下林姐真的要回家了。曾老六站在街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在人行道上,那些鸟儿叫个不停,叫声越来越费力了。他回到楼上家里。他摸黑走到书桌边拧亮那盏台灯。他开始读那部长篇小说,一会儿他就同久违了的主人公晤面了。那是一位穿紫色长衫的男士,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根矛,他的脸上斑痕累累。 窗外是京城的槐树,那些叶子在空中一阵一阵地呻吟,黑糊糊的,一会儿招展一会儿退缩,看来起风了。曾老六极力去想象吕芳诗的自由生活,可是他想不出多少东西。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林姐大概达到过那种生活的边缘。连她都想不出那种场景,曾老六就更差得远了。他打定主意第二天一定要去“红楼”,去观察,去同妈妈谈话,说不定能捕捉到某种气息。 曾老六在香烟缭绕的“红楼”里转了又转,始终没能找到那位妈妈。那些人全都在支支吾吾。“那么,现在这里是谁在负责?”他问。“谁负责?没有谁。各人对自己负责嘛,难道您不知道?”坐台小姐边说边朝他送了一个媚眼。“您就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她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您瞧,人人都在寻欢作乐。您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曾老六果然闻到了一种气味,但他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气味。就此刻的感觉来说那是一种宜人的气味,一直沁入到他的心灵深处,仿佛将那个地方的某些结子解开了似的。他忍不住仰起脸来做深呼吸。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对一对的男女在拥抱接吻。 “啊,我是很喜欢您的。您叫什么名字?”曾老六说话时目光也变斜了。 “我叫椰子。吕芳诗也很喜欢我。不过我不喜欢在‘红楼’里面办事,我在这里有过不好的记忆。我们到您住的地方去吧。” 他们一起离开时,曾老六没有碰到过任何熟悉的人,大厅里,走廊上全是些生面孔。那种宜人的气味一直伴随着他,令他对身边的小姐心存感激。 “您来自南方吗?”坐在车里时他问她。 “是啊。我是一条南方的蛆虫。” 她若无其事的自我描述让他吃了一惊,他沉默了。曾老六将目光转向玻璃窗外,他看到“红楼”的妈妈在人行道上奔跑,浓妆的妈妈满脸都是焦虑。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男青年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正在追妈妈。曾老六心里想,那么有风度的妈妈,竟然要在马路上出丑了。一股悲凉的情绪从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直到车子在店门口停下,曾老六都没有再说话。 在楼上,他们沉默的交合是和谐的。他想,这也许是两人都在对方的身体里寻找同一种东西?小巧的椰子将长发用力甩到后面,匆匆穿好衣服,拿了桌上的钱,一声不响地出了门。她没有回头看。 思想一通,害怕也自然而然消失了。他在漆黑中呆了一会儿,居然生出了睡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倒在那张沙发凳上睡起觉来。他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吕芳诗带了一个男的进房间来,要他去隔壁等,说他俩要用这个房间。他起先很惊讶,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地就去隔壁了。隔壁是一个更小的房间,连房间都不是,是一个死角,而且没有灯,站在里头转身都困难。更恐怖的是,头顶降下一个粗粗的棕绳圈套,而他,不由自主地将脖子伸进去尝试了一下,吓得发出怪叫。 他醒来时已是凌晨,整个“红楼”里头静悄悄的。他像贼一样溜到外面马路边,找到自己的车,一溜烟开回了家。在车上回想起夜间的荒唐事,他还不由得笑了起来呢。 后来,当然,他见到了吕芳诗小姐。他们出了“红楼”,来到一家临海的旅馆,面对大群的海鸥翻云覆雨。那一回,吕芳诗小姐将一句话说了三遍:“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种,哈!”然而他听了这句话并不满足,反而焦虑起来。总要在克服错误中前进。夜总会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老板,你享受生活了吗?” 曾老六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想,林姐也是属于沙漠家族的。林姐走到那一堆地毯面前,在昏暗中指着一个图案要他辨认。那正是那个黑球,他先前在新疆见过的、有点让人恐怖的球。 “血流成河啊。”他喃喃地说。 “你真敏感。” 她将日光灯全打开了。曾老六再看那个球,球已经成了天蓝色,而且扩大了很多。曾老六盯着它,脑海里响起一首摇篮曲。林姐在一旁催促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我觉得我可以爱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就对了。‘红楼’的那位妈妈最惦记的就是你。有时候,我坐在这铺里,竟会觉得我是坐在皇宫里头,我听到鸣锣开道的声音……你说奇怪不奇怪?有些事,表面看去是痛苦,其实却是幸福。” 她将日光灯关掉,回到台灯下。曾老六忽然发现她那张脸成了青面獠牙。 “我睡着了就会啃我儿子的小腿,你相信吗?” 曾老六没有回答她。他朝街上走去。街上今夜比较黑,有一些小鸟落在他行走的人行道上,轻轻地叫着。真奇怪,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京城的街道上有小鸟啊。是不是哪个卖鸟的人放出来的呢?林姐也出来了,他听到她锁好店门,来到他身边。 从侧面看去,她的脸和脖子是一匹马的头部。曾老六想,也许他自己是一个羊的头?他俩缓缓地走了一会儿,连街灯也灭了,只有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射出一些光。曾老六站住了,他怕踩着了小鸟,因为鸟儿越来越多,有的竟朝他裤腿上撞过来。 “瞧,吕芳诗。”林姐轻轻地说。曾老六抬头一看,看到一个像塔一样高的影子从他们旁边溜过,那影子还惊起了一大群鸟。林姐忽然就撇下他,追着那影子去了。曾老六也想追过去,可是一抬脚就踩伤了小鸟,他听到惨叫就愣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完全麻木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自己店里的灯亮了。会是谁呢? 是林姐。她还在那盏昏灯下工作,她那么喜欢昏暗。 “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夜晚。”她说。她那肿成一条线的眼睛盯着台灯,她的一只手在做一种追逐的游戏。曾老六只看见白色的指头一闪一闪的。曾老六想,她也有可能是吕芳诗的另类情人。曾老六一点都不嫉妒她,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了。他回忆起林姐第一次来这里应聘时的情景。他至今记得她的第一句自我介绍是:“我是个有事业心的人。” “最近她每天晚上都要来同我见面。她已经离开了夜总会。对于她这种身份的小姐来说,离开夜总会就意味着自由了。” “自由了??”曾老六问。 “是啊,我真为她感到高兴。我一直觉得她总有这么一天的。要知道我还没有获得自由呢!” “难怪你还往夜总会跑啊。” “我也想自由,可总是达不到。” 林姐的指头在黑暗中像几匹奔马,曾老六看呆了。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她出神地说,“她在贫民区买了一套房子,楼道里有蟑螂……我去过她的房间,窗户很大很大。从那高楼上向外望去,所有的东西都朦朦胧胧 ——不,我是说,你想看见什么就能看见什么。老板,你说说看,这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可能那就是自由吧。”曾老六沮丧地低下头,避开林姐的目光。 “谢谢你,林姐,你陪我度过了美好的时光。京城的夜真迷人,你说是吗?” 这下林姐真的要回家了。曾老六站在街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在人行道上,那些鸟儿叫个不停,叫声越来越费力了。他回到楼上家里。他摸黑走到书桌边拧亮那盏台灯。他开始读那部长篇小说,一会儿他就同久违了的主人公晤面了。那是一位穿紫色长衫的男士,总是随身携带着一根矛,他的脸上斑痕累累。 窗外是京城的槐树,那些叶子在空中一阵一阵地呻吟,黑糊糊的,一会儿招展一会儿退缩,看来起风了。曾老六极力去想象吕芳诗的自由生活,可是他想不出多少东西。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林姐大概达到过那种生活的边缘。连她都想不出那种场景,曾老六就更差得远了。他打定主意第二天一定要去“红楼”,去观察,去同妈妈谈话,说不定能捕捉到某种气息。 曾老六在香烟缭绕的“红楼”里转了又转,始终没能找到那位妈妈。那些人全都在支支吾吾。“那么,现在这里是谁在负责?”他问。“谁负责?没有谁。各人对自己负责嘛,难道您不知道?”坐台小姐边说边朝他送了一个媚眼。“您就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她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您瞧,人人都在寻欢作乐。您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曾老六果然闻到了一种气味,但他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气味。就此刻的感觉来说那是一种宜人的气味,一直沁入到他的心灵深处,仿佛将那个地方的某些结子解开了似的。他忍不住仰起脸来做深呼吸。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对一对的男女在拥抱接吻。 “啊,我是很喜欢您的。您叫什么名字?”曾老六说话时目光也变斜了。 “我叫椰子。吕芳诗也很喜欢我。不过我不喜欢在‘红楼’里面办事,我在这里有过不好的记忆。我们到您住的地方去吧。” 他们一起离开时,曾老六没有碰到过任何熟悉的人,大厅里,走廊上全是些生面孔。那种宜人的气味一直伴随着他,令他对身边的小姐心存感激。 “您来自南方吗?”坐在车里时他问她。 “是啊。我是一条南方的蛆虫。” 她若无其事的自我描述让他吃了一惊,他沉默了。曾老六将目光转向玻璃窗外,他看到“红楼”的妈妈在人行道上奔跑,浓妆的妈妈满脸都是焦虑。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男青年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正在追妈妈。曾老六心里想,那么有风度的妈妈,竟然要在马路上出丑了。一股悲凉的情绪从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直到车子在店门口停下,曾老六都没有再说话。 在楼上,他们沉默的交合是和谐的。他想,这也许是两人都在对方的身体里寻找同一种东西?小巧的椰子将长发用力甩到后面,匆匆穿好衣服,拿了桌上的钱,一声不响地出了门。她没有回头看。 吕芳诗的服务态度特别好,无可挑剔。每一次服务带给曾老六的感觉都是畅快淋漓,而且事后令他精神焕发,仿佛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曾老六同她交往好几年了,她也从少女变成了成熟女性,但那种感觉的浓度一点也没减少。曾老六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是不是感情?”他对此没有把握。有一次,他在新疆进货时遇到劫匪,被绑起来关在一间茅屋里。三天三夜,只有蒙面人一天给他喂一次水。他就是靠着对吕芳诗小姐的想象度过那地狱般的煎熬的。奇怪的是那种想象里头又并没有性的冲动,只有一种没来由的激情。两个身体紧紧地缠在一起,汗水交流,痛苦不堪,内心却无比振奋。被解救以后好久,曾老六还时常回忆那奇妙的瞬间。有一回他忍不住就问了吕芳诗:“我觉得那绑匪头子好像认识你?”吕芳诗圆睁着美目,心神恍惚地回答他:“也许吧,我交往过的人太多了啊。” 同吕芳诗小姐的交往常有痛苦,这痛苦都是曾老六自找的。吕芳诗是当红美女,找她的人自然不会少,曾老六必须遵守行规排队等候。这排队的时间或长或短,有时一个星期,有时两个月。在没有把握的等待中,在一次又一次落空的打击下,曾老六常常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他也尝试过去另外的夜总会找别的小姐,但几乎每次都是白开水,其间他还阳萎过两次,很丢面子。吕芳诗并没有对他施诡计来控制他,她说她惦记他,可她就是太忙,她是个敬业的女人。“难道可以不享受生活?”她朴素地对他说。于是曾老六就理解了她。可是到了下一次的等待期间,他仍要发疯。他为了这个女孩子,已经弄得有点神经衰弱了。 曾老六店里的总管林姐将他俩的关系看在眼里。她曾对他说: “干脆将吕小姐娶到家里来吧,你也算个有社会地位的人,她应该会同意。” 曾老六哈哈大笑,说: “我?就凭我这副样子?你真是太小看吕芳诗小姐了啊。” “那么她要找什么样的人?” “她?她谁也不找,只有我们找她!” “啊,我明白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新疆,地毯的美丽色彩会治好你的心病。你相信我吧,我是过来人。” P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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