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这本书,你或许会觉得书里的故事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但,这却是我实实在在的、刻骨铭心的人生经历,是我流着眼泪、忍着痛苦、顶着压力、听着流言蜚语,在许许多多好心人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过来的人生旅程,是一段常人永远都无法完全体验的心路历程。通过这些故事我想告诉你,人的潜能是巨大的,许多看似很难做、甚至是无法做到的事,只要不畏艰难,执著追求,你就会发现,你不仅能做到,而且能做得很好。
当四十年的艰辛和磨难得以抒怀时,什么才是我心路历程的真实写照呢?也许要到五年或十年后,当金氏脉学理论不再仅仅是我的一家之说,而能够为更多的患者造福时,康复者的欣喜才是我最大的快乐。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要用它去寻找光明。”多少年来,我一直在黑暗中不停地求索,苦苦地追寻。对我而言,脉搏就是一种挥之不去的乡愁,是沉淀于心灵深处的一缕柔细而坚韧的情感,使我久久沉迷……
当光明离开我的时候,我不得不面对黑暗:当光明再次降临的时候,我的人生便有了华美的色彩。这,就是我的一切,这就是人生的价值。
我已经遗忘了世界的色彩和真实,我只能用心去感受生活的纷繁和激越,我不知道现代化的都市是想像中的样子还是童话世界的翻版,我不明了明眼人的梦是否也没有颜色,但我知道我指下的脉搏是如此绚丽多彩,不管它是平民的还是达官的,我只会沉湎于它令人心醉的跳动。我摸得出脉搏的颜色和形状,我知道脉搏是生命最忠实的呼唤和节奏,对我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上海姐姐是邻居家保国大哥的女朋友。保国大哥在上海教书,暑假就会把漂亮的上海女朋友带回来。保国大哥的女朋友是个幼儿教师,不但人长得美,心地也很善良,她脾气好,说话很温柔,对村里的孩子们特别好,孩子们见了她,都喜欢亲切地称她“上海姐姐”。
那时农村的孩子没什么玩具可玩,整天不是扒土玩,就是和泥巴,身上总是脏兮兮的。家里有人管的孩子每次吃饭都要洗手,衣服脏了能及时。洗,穿得就干净些,手也不那么脏。我就不行了,由于家里穷,父母和哥哥、姐姐们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很晚才能回来,加之我本来就不爱干净,家里没人管,我就更自由了——整天不洗手、不洗脸,土里滚,泥里爬,不仅衣服又脏又破,两只小手也总是沾满了泥巴。爱干净的人见了我就躲着走,姑娘和小媳妇们穿得干净,更怕我抓她们的衣服,一看见我就跑得远远的。不知为什么,她们越是躲我,我就越想把泥巴抹到她们的身上。上海姐姐每次看见我用手和泥巴,就会皱起眉头用一块洁白的手绢捂上嘴,但是并不躲。我就欺负她,使劲往她跟前凑,趁她不注意,就一把把泥巴抹到她一尘不染的花裙子上。上海姐姐脾气真好,尽管我多次往她身上抹泥巴,可她从来没骂过我,也没告过我的状。一天中午,她正在井边洗衣服,我悄悄凑过去,又一下把泥巴抹到了她的胳膊上。她赶紧用水冲洗干净,回头看看我,说:“小黑蛋,你的衣服太脏了,快脱下来姐姐给你洗洗。”
“不,我不洗。”说完我转身就要跑。
上海姐姐一把抓住我的手,温柔地说:“小黑蛋,你的衣服这么脏,穿在身上多难受啊,快脱下来我给你洗洗。”说着就站起来帮我脱衣服。当她脱下我的裤子,看到我又红又肿的屁股时,惊讶地问:“小黑蛋,你的屁股是怎么了?”
“我爹打的。”
“大叔为什么打你?”
“昨天中午我往你裙子上抹泥巴,保国大哥告了我的状,晚上我爹就把我打了。”
上海姐姐看着我红肿的屁股,眼泪一下子就涌满了眼眶,她把保国大哥喊过来,指着我的屁股,气愤地说:“保国,亏你还是个教师,小黑蛋这么小,不懂事,在我裙子上抹点泥巴,你就去告状,你看大叔把小黑蛋打成了什么样子!”
保国大哥用手摸了摸我的屁股,大概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抱起我说:“小黑蛋,大哥不知道大叔会打你,对不起,不过你以后要好好听话,不要再往别人身上抹泥巴了,好吗?”我点头答应,见我点头,保国大哥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糖塞到我嘴里,算是对我的一点补偿。
从那以后,我跟上海姐姐成了朋友。她一有空就带我到田野里玩,我也不再往她身上抹泥巴了。在我对色彩不多的记忆里,上海姐姐的身影一直是那样的鲜艳,令我终身难忘。她的美丽,她的善良,还有她的温柔,以及她上海女子的身份,都那样强烈地吸引着我这个贫穷乡村里的“小黑蛋”。机缘何其神奇,以至若干年后,我竟然又在德国见到了早已移居美国的白发苍苍的上海姐姐!当然,这是后话。
因为我的异乎寻常的顽皮,在七个子女中,父亲打我最多。童年的岁月,似乎就是在不断地惹是生非和不断地挨打中度过的。
父亲对外人虽然很宽容,但对我们要求却特别严,只要我们犯了错,哪怕是一丁点的错,他也绝不放过。记得有一次,我偷拿了邻居家一把小刀,父亲知道后十分恼火,不仅狠狠打了我一记耳光,还要亲自陪我给人家送回去并赔礼道歉。我从小自尊心就很强,脸皮也特别薄,生怕父亲当着人家的面打我,让我难堪,所以说啥也不肯跟他去,只想一个人偷偷地送回去,但父亲很坚决。 母亲见我难为情,过来帮我说情:“孩儿他爹,黑蛋偷人家东西是不对,可他已经知错了,就让他自己送回去吧。几分钱一把的小刀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啥让他当着人家面丢丑呢?”
父亲一听,更恼火了,说:“小时敢偷针,大了就偷金!现在不让他丢小丑,将来就要丢大丑!这可不是小事。”P5-6
光明,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感受,但之于我,却是一种奢求——因为我是一个盲人。
九岁一场大病后,我的眼前便成了一片黑暗,世界在那一刻坍塌。多动的童年,七彩的阳光,还有刚刚开始的学校生活,都在那一刻离我远去了。更可怕的是,想要成为一名好医生的理想瞬间也成了遥不可及的事。
痛苦,无边无际,正如黑暗无边无际。
然而,极度消沉之后我发现,理想——那儿时播下的种子却从未泯灭,它顽强地留在心底,等待发芽,等待成长。于是,我用勤奋,用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汗水来浇灌这粒种子。
失去了眼睛,但我要用执著去追求我今生的光明。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没有眼睛,望诊成为空谈,百般思考和探索之后,我选择了“切”诊作为突破口。当时我尚不明了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能走多远,但我隐约地感到,这将是一条引领我通向光明的康庄大道。
中医脉学是中华民族的医学瑰宝,对世界文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关于这一点,每一个炎黄子孙都不该也不应忘记。但是,任何一种事物,尤其是一种经验理论,经历了悠久的历史后,若不能不断地突破自身,不断地发扬光大,就必然会走向衰退。随着时代的前进,人们已经越来越习惯用西医的术语和数据来了解和掌握病情,于是,传统中医气血亏虚、肝阳上亢等笼统的表达、模糊的结论已远远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但是,另一方面,西医“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弊端也日益显露。如何将传统中医的整体观、辨证观和现代西医的数据化、准确性结合起来,从而真正地实现中、西医的优势互补,是我一直苦苦思索的问题。
偶然间在一份资料中看到了关于血流动力学和血液流变学的介绍,才让我在黑暗中寻找到了一缕曙光。血流动力学和血液流变学后来成为金氏脉学的基础理论之一,但在当时我并没有如此清晰的认识,只是考虑如果从这个角度探讨脉诊,也许能有所突破。
我从肺结核病入手,开始了在脉诊道路上的跋涉。艰难险阻,九死一生——无论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我近四十年的坎坷和磨难都不为过,但我像扑火的飞蛾,全身投入,义无反顾。
脉学是一门神奇而又迷人的学科,我沉湎其中,不能自拔。从一种病的脉象到两种再到多种病,我一点点摸索,一条条总结积累。坐着,站着,甚至走着,我的指下始终跳动着病人的脉搏。那小小的脉搏到底承载了多少人体的信息,那瞬间而逝的脉动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在病与脉之间是否真的能建立起一一对应的关系?我知道,其中的秘密一旦被破译,一旦建立起病与脉的统一关系,实现根据脉搏不同点位上的变异对疾病做出准确的定性、定位、定量诊断,那将是对传统中医脉学的革命性突破。
我按照这个思路夜以继日地研究各种疾病的脉搏性状,并在临床中多方求证,效果日益显现出来。这些新的尝试使临床的诊断准确率大为提高,尤其是那些我研究得比较全面、比较透彻的疾病,已基本实现了病灶的定性、定位、定量诊断。
此后,每当我准确地描述出患者的病情时,病人们总是吃惊得难以置信:
“真没见过这样诊病的,仅凭三个指头就把病查得清清楚楚,就像做了遍CT似的。”
“血糖、胆固醇指标也能说得清清楚楚,像做了一次医学化验。”
“他的诊断就像开动了几台仪器,同时工作。”
当人沉浸到一种事物中时,时间的流逝往往难以察觉。我对脉诊异乎寻常的热情和兴趣,使我忘记了自己是个盲人,也完全忽略了时光的飞逝。从1973年到1978年,我在东北整整工作了五年,也对脉诊研究痴迷了五年。在这五年里,我饱尝了失败的痛苦,也真实地体验了成功带来的喜悦,然而,使我感受最深的是,每当我遭受挫折不能自拔时,总有许许多多好心人出手相助。正是他们那敦厚豪爽的品格,包容万物的胸怀,纯真、善良的人性光芒,温暖了我的心灵,鼓舞我满怀对人生的美好憧憬,在脉诊研究的道路上无畏前行。
屈指算来,自1973年开始研究脉学至今已经快四十年了。在近四十年的临床实践中,我诊治国内外患者近二十万人次,诊断准确率均达到85%以上。
我先后出版了《脉诊新法》、《金氏实用脉学》、《金氏脉学》和《我的脉学探索》四部脉学专著。
自我的前三部脉学专著出版以来,很多读者给我打电话、写信,要求我把自己的脉学研究经历写一写。那时,我正在写我的第四部脉学专著——《我的脉学探索》,于是,我便在这部书的前言中介绍了我的研究经历。《我的脉学探索》出版发行之后,又有许多读者纷纷写信,要求我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写一部传记小说,这可让我为难了。我自参加工作以来,一直从事医学科研和医学教学工作。写个教学教案,写篇学术论文,甚至写本专业著作还能勉强为之,写小说我可就是个地地道道的门外汉了,可读者们热情很高,一定要我写,我不愿辜负大家的好意,也只好试试看了。有了写作意向,接下来考虑的就是书名,叫什么呢?我回忆着自己的生活历程和脉学研究过程,突然,两次令人心碎的爱情经历在我脑海里浮现,这两次有缘无分的爱情一直让我心痛。上天真是无情,天若有情,我的眼睛就不会失明;天若有情,爱情也不会如此捉弄我。对,书的名字就叫“天若有情”。一开始,大家都说这个书名不错,可我认真思考之后又觉不妥,这部书主要写我的坎坷人生,感情故事只是其中的几段插曲,不能全面反映主题,所以否了。随后我想,自我眼睛失明以来,一直在生活的道路上苦苦追求,要不书名就叫“追求”吧。朋友们说这个名字有些俗,而且太宽泛。是啊,追求什么呢?我是个盲人,一直在黑暗中摸索,深知光明的可贵。仔细想想,给我生活带来不便的是失明,阻碍我事业发展的是失明,差点夺去我当医生权利的还是失明。可以这样说,盲人最恨的是黑暗,最渴望的是光明,光明对一个盲人而言,简直就是生命,如能得到,他宁可用一生去追求,要不,书的名字就叫“执著光明”吧,于是“执著光明”就成了这部传记小说的书名。书名有了,接下来就是写作前的准备。
我是临床医生,又是科研工作者,我的主要工作是给病人看病、做脉诊研究,传记只能在业余时间写。经过认真思考,我给自己定了三条原则:一是上午的接诊时间不能变,二是脉诊研究不能放松,三是传记小说也要写好。原则定下之后,我就开始利用业余时间一边回忆,一边翻箱倒柜寻找那些过去留下来的、残缺不全的日记本和脉诊研究资料。
回忆,是心灵上的再一次经历与煎熬。经过半年多精神和肉体的痛苦折磨之后,2007年“五一”节,我终于动笔了,我计划用四年时间完成写作。
快四十年了,往事已变得模糊不清。每个夜晚,我都把自己囚禁在一个小房间里痛苦地回忆,残存的记忆在怀疑中不断被求证,光明与黑暗的日子在迟疑中时隐时现,渐渐地,渐渐地,生活中那些痛苦的、欢乐的、模糊不清的往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但是,写作并不一帆风顺。由于文化水平有限,又不曾系统学习过写作,写出的文字总是让人觉得枯燥无味,词不达意。没办法,只好一次次删掉重写。一个多月过去了,我不停地删,不停地写,可一段满意的文字也没写出来。我泄气了,想放弃,可又有些不甘心——谁一出生就会写作呢?保尔·柯察金学过写作吗?但他不仅能写小说,还写出了举世闻名的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再说,我只是眼睛看不见,海伦·凯勒不仅眼睛看不见,还又聋又哑,她能写小说,我咋就不行呢?思想上想通了,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我回忆着过去,留意着现在,也想象着将来,开始一桩桩一件件讲述着我所经历的一切,慢慢地,思路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开阔,叙述也一天天流畅起来,我终于进入了写作状态。每个晚上,每个周末,每个节假日,我都把自己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不停地回忆,不停地敲击键盘,用文字把一个个瞬间串成故事。小屋里又闷又热,蚊虫也乘虚而入,我汗流浃背,奇痒难耐,但仍默默忍受,继续忘我地写作。
随着时光的流逝,文稿也在不断增厚,每当我用手抚摸着这些书稿,我总是深深感念记忆中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亲密的、熟悉的,甚至是陌生的人,是你们让我深刻地感受到黑暗与光明的内在交融,并让我有了在黑暗中不断寻求光明的勇气。
时光如白驹过隙,两年半的时间在思考与回忆中转瞬即逝,2009年9月,传记的上部终于顺利结稿了。四十六万多字,九百多个日日夜夜,敲完最后一个句号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读到这些故事时,你可能很难相信其真实性,但,这真的是我的亲身经历,是我流着泪,忍着痛苦,顶着压力,听着流言蜚语,在许许多多好心人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过来的艰难人生,是一种旁人也许永远都无法完全体验的心路历程。通过这些故事我想告诉你,人的潜能何其之大,很多看似很难做,甚至是无法做到的事,只要不畏艰难,勇往直前,你就会发现,你不仅能做到,而且能做得很好。
记得有人说过这样一段话:人活天地间,毫无道理可言。有的人来到这世上,就像应邀参加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一辈子山珍海味,美酒佳人,衣冠楚楚,步履逍遥,最后将名字刻进一座豪华体面的大理石墓碑“永垂不朽”了;而有的人来到这世上,不像是从娘胎里生下来的,倒像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一辈子缩着脑袋,绷着神经,过着狼狈不堪、四面楚歌的日子。我不敢,也不想奢求前者,但却比后者幸运得多——我付出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有家,有业,有朋友,有房子,又不乏执著追求的精神。对我而言,一台电脑、几包香烟、一间小房子、一种执著一生的精神,这些就足够了。
按照原定计划,从2009年10月我要开始写作书的下部,可没想到,随着脉诊研究的步步深入,研究成果也进一步得到了各级政府的重视。2009年10月底,已经五十九岁的我又调入山东省中医药研究院工作。山东省中医药研究院专门为我成立了脉学研究所,、随后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又在山东省中医药研究院为我组建了“金氏脉学流派传承工作室”。这样一来,我的工作更忙了,我不仅要从事临床工作、带学生,还要搞科研,整天忙得团团转,写书的事也只能暂时放下了。下部写不成,又不好无限期地后延,所以只好先将上部作为一本独立的书出版。上部书稿只写到1978年,其实,1978年回到山东之后的故事更多,更精彩,而且,我的主要成就也都是在这期间取得的,真希望能在不久的将来继续为你讲述这些故事,也希望读者以及始终关心和支持我的书稿写作的朋友给予谅解。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要用它去寻找光明。”多少年来,我一直在黑暗中不停地求索,苦苦地追寻。对我而言,脉搏就是一种挥之不去的乡愁,是沉淀于心灵深处的一缕柔细而坚韧的情感,使我久久沉迷,并将继续沉迷一生。
当光明离开我的时候,我不得不面对黑暗;当光明再次降临的时候,人生的价值就在这里了。这,就是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