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越千年(中国古典文学简评)》是一部关于中国古代多种文学形式的综合赏析类作品,包括诗经、楚辞、赋、乐府诗、唐诗、宋词、元杂剧和明清小说的集大成者《红楼梦》。
在这本书中,作者欧阳婧祎细腻深入地赏析了中国古代文学的精品,从文本入手,详细地分析它们的美感所在,分析蕴含其中的千年不改的情感。经典为什么能够流传?无非是它的情感始终不变罢了。这种千载不渝的情感,以现代人的目光审视,依然亲切又自然。我们不能把经典想象得过于干枯。动人的情感是它始终不变的内涵,非此不能流传下来。这种情感不止是爱情,更是那扎根于民族心灵深处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是我们民族文化的基因。
《情越千年(中国古典文学简评)》是国内首部中学生中国古典文学评点文集。作者欧阳婧祎自幼广泛涉猎中外经典文学名著,中学期间系统研读中国古典文学,创作发表《红楼梦》、《诗经》阅读心得数十篇。本书内容涉及中国古典文学精华,包括诗经、楚辞、赋、乐府诗、唐诗、宋词、元杂剧与明清小说的集大成者《红楼梦》。作者对文学名人和名作的评点独具慧眼,展示了当代中学生别具一格的鉴赏能力。
《诗经·国风》里,关于感情方面的诗占据了绝大多数,而在这些感情诗中,爱情诗的数量又占据了压倒性的地位。相对而言,亲情诗仿佛不那么显眼,仅有的几首兄弟之情、父母之情的诗歌,却又极其撼人心魄。
亲情诗,我认为要数《郑风·扬之水》最为动人。它显然是“思无邪”的又一最佳代表——“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兄弟,惟吾与汝。”水流连一束小小的楚木也漂不起来,陌生人的话,就像这水流一样难以信任啊!我们的兄弟本来就少,现在只有我和你了!这毫无疑问是饱经战乱的一双兄弟,在尝尽“谓他人昆,亦莫我闻”的人情冷暖之后所做的感慨。到头来,可以相信的,只有兄弟亲情啊!
这也许是一句和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为代表的小清新爱情派相对抗的诗句。那么,亲情与爱情,孰高孰下?
在这之前,我觉得我们最好先看看后世对亲情与爱情的抉择。唐代李华在他的名篇《吊古战场文》中有这样一句话:“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兄弟对于古人来说是如同手足的存在,而妻子不过是“宾友”,客客气气,却难以相亲,便是最亲近的陌生人。关于这种反差,唐代才女李季兰在《八至》中的“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最为冷峻,可作辅证一句。
《吊古战场文》中“手足”和“宾友”的强烈对比曾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而刘备的那句“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就更流传甚广了。说难听点,妻子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存在的。在封建礼法的禁锢中,爱情只是可有可无的,并且,最好没有。
相反。在后世,亲情是被拔高在众感情之首的,二十四孝图即可为证。还有什么“姜公大被”之类无法直视的兄弟情故事也被大力宣扬。爱情在后世的被重视程度,与在《诗经》中篇幅的压倒性地位形成了苍凉的对比。
亲情与爱情,在《诗经》中,像是土地与生长在上面的草木。这在《郑风·丰》中得到了具体的体现:“衣锦襞衣,裳锦襞裳。叔兮伯兮,驾予同行”。女孩儿在亲情的抚育下长大,然后在叔伯的护送下嫁到心爱的男子家,韦庄的《秦妇吟》中“南邻女”出嫁的故事也是佐证。孩子先受到亲情的滋润,成长得美丽而成熟,然后就投入爱情的怀抱。这是一个连续的过程。正如《悲惨世界》里从小无父无母的珂赛特,被冉阿让收养并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物质生活,成长为一个温柔聪慧的贤媛,最终得以凭借出众的美貌和男爵马吕斯相爱并结为伉俪。“这棵凶险的荨麻疼爱并保护了这朵百合花。”若是没有亲情的濡养,爱情恐怕也不会那样完美。
亲情是人类感情生活的基础,而爱情则是升华。它们之间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而是一个硬币的正反面,或是说一种难以磨灭的循环。相爱,结婚,生子,最初的相恋在家长里短岁月静好中缓缓稀释与消磨,打磨得如亲情般丰润而温暖。其实很多执手偕老的爱人,到后来爱情都转化成了亲情。他们的儿女再寻到各自的良人,将这样的循环传递下去。
亲情给予人的慰藉是深沉而温暖的,而爱情则是唯美与陶醉的。像《唐风·绸缪》里的那双乱世夫妇,在一见钟情的狂热下忘乎所以了。而亲情则不会如此。亲情是存在的时候如温火慢热,失去时才会感到“独行晨晨”的刻骨伤痛。就如脚下的土地,平时熟视无睹,只有在发生地震、泥石流这种毁灭性的灾难时才能感受到;又如鼻梁上的眼镜,只有沾染了尘埃之后才会真切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所以,“终鲜兄弟,惟吾与汝”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并不是相矛盾的。《扬之水》并不是《击鼓》的对立面而是《击鼓》的基础。而《击鼓》也不是《扬之水》的否定而是《扬之水》的升华,这两者相辅相成,就构成了我们人类感情生活最美好的图景。亲情与爱情,就这样在《诗经》中得到了完美的统一。
《诗经》是连接古代与当代的一座无可替代的桥梁。即便是现在,即便是完全与古中国相隔绝的我们,透过这一片片印刷纸和简体字,从这一首首古拙的诗歌里,依然可以强烈地感受到先人们传达的爱、慈悲与情怀。所以孔子在教导儿子孔鲤学习《诗经》时,才会那样意味深长地说:“小子何莫学夫《诗》?”P7-8
《情越千年:中国古典文学简评》是一部关于中国古代多种文学形式的综合赏析类作品,包括诗经、楚辞、赋、乐府诗、唐诗、宋词、元杂剧和明清小说的集大成者《红楼梦》。第一辑《思无邪》赏析的是《诗经》,较多地谈论先人的情感。第二辑赏析的是《楚辞》,篇幅较短,主要从内涵来分析。第三辑是赋,不仅是汉赋,还有其他朝代的代表作。第四辑赏析的是乐府诗歌,挑选了各个朝代的优秀乐府诗,为大家展现古人的纯情和美好。第五辑赏析的是唐诗,包括李白、杜甫、李贺等人的诗歌。第六辑赏析的是宋词,选择苏轼、辛弃疾、李清照、柳永等人的词。第七辑赏析的是元杂剧,包括《赵氏孤儿》《西厢记》等经典剧目。最后一辑赏析的是《红楼梦》中的女性角色。
在这本书中,作者细腻深入地赏析了中国古代文学的精品,从文本入手,详细地分析它们的美感所在,分析蕴含其中的千年不改的情感。经典为什么能够流传?无非是它的情感始终不变罢了。这种千载不渝的情感,以现代人的目光审视,依然亲切又自然。我们不能把经典想象得过于干枯。动人的情感是它始终不变的内涵,非此不能流传下来。这种情感不止是爱情,更是那扎根于民族心灵深处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是我们民族文化的基因。
这本书也许不那么风花雪月或勾人心弦,也许不够权威,还稍显粗糙,却是少年作者所思所想,无可替代。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在第15个深圳读书月,一个来自深圳的少年将这本书呈献给读者,希望它能够成为连接古今的桥梁,成为通照古今的那轮明月。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
——贾岛《题诗后》
写这篇跋的时候,正好是中秋节的前两天。花正半开,月尚未圆。
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写书,更没有想过要去写这样一本书——它几乎囊括了中国古典文学的精华:《诗经》、《楚辞》、赋、乐府诗、唐诗、宋词、元杂剧与明清小说的集大成者《红楼梦》。
我现在将这本书中的内容一一列出,才惊觉,我作为一个闲暇时间并不算很多的高中生,竟然一口气写了这样多的文字。
这本书中的第一辑、第六辑和第八辑的部分文章,是较早完成的。那时也只是写着玩玩,练练手,也没花什么太多的心思和功夫。还有些是给报社写专栏用,总之并不是为了出书。
后来,深圳市中学生文联秘书长谢晨老师看到了这些文字,相当称赏,并问我是否有意向出书。
我现在不记得那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反正一来二去,出书这事就定下来了。
大事已定,然后关键就是出什么内容的书。家慈看着我从十年前开蒙时一路走来,从背四书五经到看诗词歌赋,她知道我对《红楼梦》的深情,简直是噬魂附骨,至死不渝。于是说我可以考虑写《红楼梦》的文学评论。
我想了想,说不行。
那些关于《红楼梦》的文字,有些是初二的,有些是初三的。篇幅极短小,模仿痕迹极重,现在看来根本说不过去。而且屈指一算,能拿得上台面的只有不到十五篇,两万字左右。而至少要十万字,方可成书。
之前因为看和评《红楼梦》在同龄人里比较出色,有些人说我是“红学家”。那时听着没什么感觉,后来在一本书里看到了红学的四大分支,顿时掩面而逃:“一曹学,二脂学,三版本学,四探轶学”——我的文章,哪一类都不算。
哦,后来还听说是五大分支,还有一个评论学。但当我又看了远到脂砚斋、畸笏叟、涂瀛、大某山民、护花主人,近到胡适、鲁迅、俞平伯、蔡义江、西岭雪、江湖夜雨的评论,再一次掩面而逃。
无论如何,写一本关于《红楼梦》的书是行不通的。《红楼梦》就像一个绝色美人,被人看了和评了几百年,已经很难再挖出什么亮点来了。评论已经山穷水尽,曹学脂学探轶我又没那个本事,上哪儿生发出其余八万字来?
后来又想写《诗经》。但转瞬一想,《红楼梦》都已经被赏玩了几百年,更何况是三千年前的《诗经》?
——无论是哪种文体,我都难以将心中关于它的华美的碎片拼成一本书。因为它们,只是一些零星的碎片,寻章摘句而成,互不契合,也无联系。
于是,我选择了将它们全部——没错,是全部连缀起来,相互独立、自成日月却又浑然一体。像那贤妇苏蕙,将一腔挚爱,注入那织机上不停游走的梭子,缀锦为文,字字如璇玑。以心感之,如珠之润,似玉有温。
当我把这个想法以目录的形式键人文档之后,我就坚定了这个想法——我要写一本关于中国古典文学赏析的书,记录那三千年来,涤荡了流波与黯淡了岁月的,祖先的全部情感。
这个想法一旦成型,剩下的,便是日复一日的敲字。颠簸,蹒跚,跋涉,流离,道阻且长。
评点古典文学,看上去很美。但若是真的落实到生活里并成为一种目标与工作,简直可以说是焦头烂额。查找与核实资料,成了我写作过程中耗时最多的一件事。从一首词,一句诗,一篇赋铺开去的知识范畴,令人发指。
知道《洛神赋》是曹植写给甄皇后的是远远不够的,还要知道这个论断对不对,谁最先说的,是怎么来的,依据在哪本书里,反对者都有谁,他们又是怎么说的,他们的论点又是出自哪一本著作的哪一卷。而这还只是别人的观点,自己去分析《洛神赋》的创作意图时,还要去了解甄皇后与丕植兄弟的瓜葛,丕植夺嫡的始末,曹植的生平和其他作品,甚至是他的迁谪路线和当时大体的政治形势。
就这样,由《洛神赋》,牵扯到了《昭明文选》《三国志》《资治通鉴》《晋书》《魏略》《乐府正义》《养一斋诗话》和《义门读书记》,牵扯到了刘克庄、王世贞、潘德舆、丁晏和朱乾。而家里只有一套没有任何注释和译文的《资治通鉴》。于是我翻开在书架上落了几年灰的《资治通鉴》,在网上找史籍和佐证,常常筛选出来的百余条信息中,最后用得上的,其实只有一两条。 在那些永昼只闻敲字声的日子里,我的日常装束是套着睡衣,趿着拖鞋,在枕头里窝了一夜的头发卷乱七八糟地盘在头顶上。手边搁着早已冷掉的茶,双目灼灼地只盯着屏幕。从早到晚,每天的娱乐也就是逛逛B站,刷刷贴吧,有时看看德甲和西甲联赛,对着自己喜欢的球员发一回花痴,也就罢了。
就这样,朝朝又暮暮,日日复夜夜,文档里的内容,已经安静地在那些独自熬夜的时光里苏生、萌发、蓬勃。 “字数统计”后的数据,越来越令人快慰。
有憾,却无悔。
我知道,我做了,并做成了一件十六年来最好的事情。
从我六岁开蒙以来,十年过去,我读的书不算太多,自己的想法亦不怎么高明。自己的学问,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肚子里几两墨水几本书,我自己还是比较清楚的,并且一向乐于接受自己的无知。
在这十年里,影响我的人太多。家里人和身边的同好们自不必说,深圳市中学生文联秘书长谢晨老师,母校深圳市梅山中学语文老师颜更祥老师和文学社的柏华老师,还有现在深圳市实验学校雨霁文学社林如元、於胜成老师都非常欣赏我,他们培育我、鼓励我,给予了我各种资源和机会。还有市青少年报社的伍老师和负责催稿的武小哥,以及许多最可亲可爱的人们。
大恩不言谢。
十年过去,我一直在古典文学的长路上行走,采撷那陌上繁花,只不过是浮光掠影。却一直在走,从未停下观赏,也从未停止思索。十年的上下求索,凝聚成这些自认为还能拿得出手的文字。
作为一部中学生的笔墨,我在一开始尝试过用专属于青春文学的轻松、幽默、搞笑和风趣来赏析古典文学。但随着了解的深入,度过那一个个独自翻阅古书黄卷的日夜,我开始逐渐变得凝重而忧郁。因为当我认真地去聆听祖先的呼吸时,我无法风趣和搞笑起来。我只能庄重,我必须尊敬。我可以微笑,可以震颤,可以流泪,可以沉默,却没有办法轻松。
因为透过字面上的意思,我必须也一定会看到其中的情感与灵魂,以及我们这个民族难以泯去的伟大魂魄。
到了这个层面,那独属于青春文学通常的轻松、搞笑和风趣,像是一杯倒在炎炎火海里的水,用不着计算时间,立马就滋滋地煎成蒸汽。那是一种触及民族灵魂无底深处的共性,那是我们这个民族长存不衰的终极秘密。而那秘密,就全部隐于一本本古书之中。
而我的责任,就是在这本书里,将那文字背后的秘密,千年的秘密解析给今人来听。
我在网上和生活中时常看到和听到人们关于当下消费主义横行,当代的年轻人灵魂空虚、浮华物质、没有目标、漂泊无寄、庸庸碌碌的忧虑。我对此不是完全认同。黑格尔说存在即合理,这样的问题,是人类发展所必经的弊病,这是时间的裁夺,必须接受,无法推翻。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将那古典中蕴含的、世代相传的记忆珍藏下来,如护心甲,陪伴我们顺利泅渡那结着玄冰的长河。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古典文学,是三千年来经历了你能想象的全部苦难的神品文字,祖先留给我们的,是古典文学的圣品,是他们代代相传的感情与记忆。
它们在那里,等待着,盛开着,等你归来。当你有一日重新打开它们,那如陌上繁花一般的美好和深情便为你而芬芳嫣然,只要你愿意。
我所尽力而为的,便是呼唤更多的人,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我在我的文字里,常常提到流波和日月。其实,它们在根本上都只是时间的赋形罢了。而在这世间,抗衡得了时间的,只有人的情感。
所以,我为这本书取名为《情越千年》。
祖先代代相传的感情与记忆,安然度过了几千年来所有的大动乱、大变革。古典文学最终极的内涵与气质,沉静地经历了每一次都有可能被彻底毁灭和铲除的变故与动荡。至今,依然完好无损,细节柔美和顺,一如当年青灯古简初相见。
大浪淘沙,消磨了太多曾经粲如织锦,而如今已成寒灰的风流人物。可它们依然忠实地守候在那里,音容清嘉,眉目若画。
这是我们这个民族与生俱来的天赋。
只是,怎能忍心不珍惜这样的天赋。
此时辍笔,白露暧空,素月流天。向对面的楼望过去,只见疏疏几点灯光,如暗夜星子。
台湾文学家、翻译家林文月在历时五年,最终完成《源氏物语》的翻译工作之时,已是一个万籁俱寂的冬夜。“那时我感觉紫式部就站在我身后。”
我是没有先生这样的灵性的。此时,只觉得心中默默地翻江倒海,五味相杂。却最终融入那浮光溶溶、静夜沉沉与暮霭深深,归于一片岑寂与沉默。 然而我知道,有那样一种崭新的等待与希望正在我的心底里蓬勃苏生,似为谁归来妩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