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万春，1961年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后留校任教；1973年开始在中央乐团从事音乐创作；1984年任中国音乐学院作曲系主任、教授。刘红庆编著的这本《惊日响鞭（施万春音乐民族化探索之旅）》就是他的传记，用三部分篇幅，以电影文学剧本的样式，再现了这位国乐老人的音乐人生。

刘红庆编著的这本《惊日响鞭（施万春音乐民族化探索之旅）》是中国音乐学院教授施万春的传记，它用电影文学剧本的样式，呈现了这位电影音乐作曲家坎坷而励志的音乐人生。

序／谢嘉幸

导演阐述／李前宽

导演阐述／黄健中

第一部 绝地超度

 一、1937年夏·上海码头为北方揪心

 二、第二天，上海被轰炸成狼藉的街市

 三、河北青县·大运河流过靳刘庄

 四、靳刘庄·“小蛮子”的笑脸像光一样亮

 五、乡民眼里的“圣人府”施家传奇

 六、“施不全”的正直形象，被爷爷种到了心里去

 七、少年雨路，爷爷温暖地喊着乳名

 八、孩童也温暖：“爷爷，快来吃炒鸡蛋！”

 九、太监老婆和都市穷人营造的成长环境

 十、痴迷风琴乐音，在大正琴上演奏西河大鼓

 十一、家庭陷入绝境也动摇不了年轻的音乐梦想

 十二、“念了书还要做吹鼓手”·听到钢琴声就哭

 十三、仗义哥们郭凌弼·与林宰平孙女林容一起学琴

 十四、与主考黄祖禧争辩·父亲挣扎在生存线上

 十五、“救星”的降临·用堂叔的五块钱随梦而飞

 十六、最勤奋的学生·为家分忧的“青年农民”

 十七、“落后思想”挨批·梦想第一次动摇

 十八、一把蒜又一把蒜辣出来的《节日序曲》

 十九、想去中央乐团专心创作没敢说·留校教视唱练耳

 二十、特大洪灾·从运河大堤上背奶奶到北京

 二十一、“四清”熬夜成了烟民

 二十二、写《红色娘子军》第三场，周恩来还满意

 二十三、用唐山皮影为《青松岭》插上飞翔的翅膀

 二十四、蟾宫电影院的掌声为“小蛮子”响起

第二部 滴血长吟

 一、在电报大楼《东方红》音乐声中喜结连理

 二、从观望到亲历三年闹剧·又中计了

 三、“江青是谁”·沦为“御用文人”

 四、服用“兴奋剂”修改样板戏·想走也走不了

 五、李德伦的笑话成了苦恼日子里的乐

 六、做了“雨”的父亲·妻子成了“五一六”分子

 七、为交响音乐《沙家浜》定稿·被“积极分子”侮辱

 八、千里探亲儿不认妈·《青松岭》作曲家更像车把式

 九、力主蒋大为演唱《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

 十、重提《节日序曲》·妻子归来，爱却无法归来

 十一、眼见江青被中央老首长鄙弃

 十二、不尊重艺术规律修改《红色娘子军》

 十三、“十年磨一戏”，有怨也有恩

 十四、用爱的结晶去愈合受伤的爱·用心让“黄河”冲淡妖气

 十五、哀悼周恩来的日子里，以《战台风》斗“妖风”

 十六、修改《节日序曲》，以抒发积郁十年的愁闷

 十七、为《送上我心头的思念》改词曾遭柯岩抱怨

 十八、为写好《丫丫》，上青藏高原寻找风声

 十九、彭宁的《瞬间》成了永远的瞬间

 二十、从黄永玉遭遇延伸成对人的命运的追问

 二十一、把影片主人公婚姻的挽歌写成《我们相爱在星光下》

 二十二、写《雁行》为什么有无以复加的痛苦？

 二十三、《苦恋》之后，音乐升腾了，飞起来了

 二十四、《太阳和人》的遭遇令人唏嘘

 二十五、“忧患意识”让《如意》说尽“人生不如意”

 二十六、用写作支撑“家庭病房”·婉拒《中国革命之歌》

 二十七、音乐和《黄河之滨》画面发生化学反应送儿女赴东洋

第三部 重铸国魂

 一、两肋插刀助李西安办学，调入中国音乐学院

 二、接班张肖虎，办学要开阔·给先生留一张桌子

 三、用幽怨的埙声抒发《良家妇女》的“性压抑”

 四、自身一样的挫败感，用自己的情怀来写《孙中山》

 五、高举课程改革大旗，一面深入传统，一面朝向现代

 六、留孤独与担子给自己，还妻子以自由

 七、“家庭病房”的解体·“挣稿费连鸡窝都盖不起的”金鸡奖感言

 八、“神奇听力、密集实践”的“吓人”授课方式

 九、倚重人，信任人，系主任是个“温柔的家长”

 十、含泪演奏“人民万岁”主题

 十一、技惊中南海，婉拒接见，《开国大典》照样成经典

 十二、出手《大决战》，避免违心创作不得已“耍了滑头”

 十三、《决战之后》威胁李前宽：要旁白，要老婆？

 十四、当系主任得聪明，认死理不行

 十五、直接让导演演唱《重庆谈判》插曲

 十六、“教代会主席”弹劾干部·随和教父为学校储备人才

 十七、《红盖头》启用默默无名的吴碧霞

 十八、无官一身轻·遗憾李西安梦未圆

 十九、“长城之北”造“作曲家摇篮”·强调音乐的灵性

 二十、筑《世纪之梦》-重返中国音乐学院

 二十一、“四合院”里是个音乐大家庭

 二十二、“花心”不“花心”·用什么冲淡内心的孤独？

 二十三、写电视连续剧《朱元璋》音乐生了气

 二十四、《回音壁》拿下“金钟奖”·颂扬红棉和彩虹

 二十五、守护传统：现代主义不应成为教学主流

 二十六、问问长城有多长，问问我心为啥随风扬

施万春年表

参考文献

赘言五年·五十年

七、少年雨路，爷爷温暖地喊着乳名

［字幕

1943年，施万春7岁。

靳刘庄南北逶迤，习惯上，村里人把北侧的聚集点称为“后村”，把南边的聚集点称为“前村”。施万春家住在后村。

这天，爷爷带着“小蛮子”到前村去串门。当爷孙俩兴高采烈地走上两村之间的高坡时，爷爷说：“蛮，你等会儿，我要解个手。”

“小蛮子”看见路边的蚂蚁在成群结队地行走，就拿块石头挡它们的路，结果蚂蚁很快就躲开石头继续前进。背过身子去解手的爷爷，短短的时间就变了卦。可能爷爷在高处向坟地望见了什么，等解完手，他突然对小蛮子说：“咱不去前村了。我带你去坟地看看！”

爷孙俩来到坟地，爷爷不解地说：“哎呀，这坟地碑的朝向怎么变了？”

爷爷问“小蛮子”：“我刚才看见一个巨人，个子特别高。你看见没有？”

只顾看蚂蚁的“小蛮子”摇摇头说：“我没看见啊！”

爷爷说：“肯定那个巨人把好几块碑的位置给挪了，肯定的，肯定的……我记得不会错……”

［施万春原声

爷爷一直有个疑问，他也不知道什么道理。这事的真假，我也无法证明。因为老坟地是各支脉的人共同的祖先，不止一家有发言权。村里人说，可能有人觉得墓碑的方向不对，对后代有影响。经过这样一挪，后代就兴旺了。所以，很可能墓碑被挪过。

墓碑事件之后，家中宝贝“小蛮子”被送到村里的私塾。第一次见到先生刘渡臣，“小蛮子”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算正式拜师。这样，他开始跟着先生学习圣人礼仪了。

上学后，“小蛮子”特别用功，夜里在爷爷肚皮上写字。不明白的时候，就拍拍肚皮问爷爷。

一次，先生拿鸡毛掸子的藤条，在“小蛮子”的脑袋上打，硬是打出了几道棱。那时候的学生几乎没有不挨打的，回家，爷爷倒也没什么，但“大爷爷”急了，他拽着“小蛮子”找先生问：“你为什么把孩子打成这样？”

［施万春原声

我小时候比较乖，属于比较安分的小孩，从来不出去乱闯乱玩。没人玩的时候，我在屋子里窗户玻璃上写字画画。特别到了冬天，玻璃窗上结了冰窗花，我在上面画各种图案，好玩极了。

先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爷爷”不干了。于是，整个村庄都是他叫骂的声音，骂先生不成个东西，教人习礼却自己无礼。既然如此，家人都不愿意再让“小蛮子”去私塾了。“小蛮子”转到五华里外的青县小学。“小蛮子”在私塾学了一点，进正规小学从一年级开始读，读的是白话文：“天亮了，姐姐妹妹快起来！”

学校正规了，要求更严格，说错话或者写错字，就得准备挨打。一次，“小蛮子”把“礼”字的示字旁多写了一点。为这事挨了三书板，手顿时就肿了。比他更惨的是，一个男生在体育课上排队跑步时把前面女生的鞋踩掉了，就被开除了。

“小蛮子”每天上学走路，单程需要半个多小时到一个小时。一日，放学了，天空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小蛮子”随身只有一个小书包，没伞。他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到了该回家的时间，他就朝家的方向走。天空越来越暗，雨越下越大，“小蛮子”抱着小书包，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四处不见一个人。平时不觉得漫长的路，这次突然变长了。他觉得走了非常长的时间也走不到家，莫非路也被巨人拉长了？

恍惚中，终于在烟雨中嘹见了村子的轮廓，在密集雨帘的缝隙里，突然传来远处呼唤他乳名的声音：“‘蛮’，‘蛮’——”

啊，是爷爷的声音！“小蛮子”委屈的泪哗啦就流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的泪比雨还大。他在泥中，在雨里，朝呼唤他的声音奔跑而去，一头扑在了爷爷的怀里……

［施万春原声

我一听是爷爷的声音，顿时心里就温暖了。你想，那么大的雨，一个小孩在雨里走了那么长时间，空无一人，天和地都分不清楚。突然有声音，是爷爷的声音……

那天，爷爷把我抱回了家，我更加体会到，爷爷是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

P19－21

昨天，因一个特殊的机缘，我终于有机会造访了重庆的青木关，完成了我人生的一大夙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圣地，青木关就是我们兄弟姐妹心中的圣地。从小就听我爸妈谈青木关，谈父亲怎么把《在那遥远的地方》《达坂城的姑娘》唱到音乐院。但直到昨天，才终于来到了“爸妈谈恋爱的地方”——我们兄弟姐妹一直这样称呼青木关。当然，不仅仅因为青木关国立音乐院见证了他们的爱情，更是因为这里见证了那一代人的心迹。当时正下着蒙蒙的细雨，在这个今年六月才竖起来的《国立音乐院纪念亭碑》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为纪念国立音乐院抗战期间所做的贡献，1955年，重庆市文物管理部门，在原校旧址修建了“国音台”纪念雕塑，由三个半边竖琴组成，寓为“国破山河在”。同时三个琴碑分而紧合，凝聚成一个整体，具有顽强挺拔的巨大张力，给人激愤昂扬的特殊感染力，从而再现了国立音乐院在重庆的光辉历程。

顺着长满青苔的台阶爬上了这个庭院，亭檐上镌刻着“保卫黄河”的旋律。我忽然发现，文化其实是在细微中传承着。施万春、李西安他们这代人出生在抗日战争时期，虽然没有直接经历过那如火如荼的战争，但承继着那种精神，李西安老师告诉我们“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正是经过施老师重新编曲和配器，才成为经典”。今天，虽然也许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但那种精神却在顽强地传承着。施万春的作曲老师王震亚和江定仙都来自青木关国立音乐院。当然，施万春承继的不仅仅是这种精神，还有音乐的才气、学养，和那份对传统、对前辈深深的情感。正是王震亚、江定仙还有其他许许多多老师的精神、学养和情感的浇灌，施万春才成为了著名的作曲家。施万春既是天才，又是这一学统的结晶。

非常幸运，我曾经向施老师学了一年作曲，尽管不能称是施老师“称职”的学生，但在1986年那一年的日日夜夜里，施老师的循循善诱和谆谆教诲至今仍然历历在目。然而，写这个序言不知为什么，写得非常艰难。是的，随便摘抄施老师的学生写给他的信，每一句都是滚烫滚烫的。但从我内心涌出来的，似乎又不仅仅是感激，而是一种敬畏，这种敬畏甚至不是面对老师的。我知道李西安老师让我向施老师学作曲，不仅是对我的厚爱，还有道不出的深意。

特别喜欢施老师的音乐和音乐所带出的意境：

啊，欢歌庄严的历程，

我们飞翔着，

把“人”字写在天上，

啊，多么美丽，多么明亮，

他（她）是天地间最高尚的形象……

《人字歌》的开头，当女高音带出吉他的伴奏，紧接着男声的低吟，我们很难不联想到天空中大雁飞翔的画面，谁说中国没有像贝多芬《欢乐颂》中那样的乐声？只是紧接着的口哨，让这乐声带上了凄美的色彩，那想象和期望分明还在雪地里挣扎……我想，这就是施老师音乐创作的起点，无论此前还是此后：此前，《节日序曲》《青松岭》《送上我心头的思念》……为这个起点做了铺垫；此后，从这里出发，展开了“人民万岁”“无字歌…‘红棉颂”“回音壁”“青春”……以及《如意》《良家妇女》《贞女》《孙中山》等一部部电影音乐。他的人生，在乐声中绽放，无论欢乐、悲伤、惆怅，还是希望……

音乐其实可以不说。倾心品味过施老师的音乐作品，那倾诉更像一首首无词歌，你尽可以去意会无法言说和不可言说的。那么，这寥寥数语还能做甚？既无意展开施老师音乐创作的学术探讨，更无能揭示这个时代的全部。是的，这里所能做的，就像这套丛书一以贯之的宗旨一样，尽力去体味大写的“人”，既飞翔在天上，也行走在地上。于是打开了刘红庆的《惊日响鞭——施万春音乐民族化探索之旅》，这部更像电影脚本的施万春传记所展现的，是施万春音乐背后的另一面……

“1937年、贫穷的农村、日本侵华、兵荒马乱……”对我们这一代人是个什么概念？“夏天农闲的时候，大家都出来乘凉。在场院里，民间有的会吹唢呐、笙，会拉胡琴。这些人都聚到一块搞吹歌。我听到的都是河北吹打。我的三爷爷就会吹箫，还会吹唢呐。我爷爷不会吹，但会唱河北梆子和一些老的民歌。感觉他唱得挺有味道，挺好听。……父亲会拉京胡，唱京戏。他自拉自唱。”这给我们的又是什么样的感觉？然而当你读到“我一听是爷爷的声音，顿时心里就温暖了。你想，那么大的雨；一个小孩在雨里走了那么长时间，空无一人，天和地都分不清楚。突然有声音，是爷爷的声音……那天，爷爷把我抱回了家，我更加体会到，爷爷是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你一定就会明白了，总有一种爱使人世间的善良、宽厚、质朴得以延续，总有一种温馨，借着乐声，诉说着一个民族的故事。

施万春因此来到了这个世上，而且疯狂地喜欢上音乐，并执着地走上了求乐的道路。我们也许无法想象为了练琴，他撬开了琴房的锁是怎样的一种疯狂？但看到他嚼着大蒜，以尽量冲淡肚中的饥馑，以及所感受到的不被信任，正是音乐创作挽救了他的灵魂，他拼命寻找的是那温馨的灵魂家园：

我经常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北方的农村，凉爽的夏夜，宽敞的场院，男孩子们活泼嬉戏、玩耍追逐，女孩子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的情景时时在脑海中浮现……

一个民族的品质，支离破碎地体现在一个个小人物的生活里。当你听到抗战老兵在诉说“只有面对枪口时，你敢挡在老百姓前面你才是个真正的军人……部队为了不连累难民，全部走在显眼处，有半数人被鬼子的飞机炸死了。……不管再难都不往老百姓的地方躲，这在很多部队是不成文的规定……”你会感慨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而施老师含泪演奏“人民万岁”主题的内心，也正是这种让中华民族得以延续的同样的情感。

于是，“1937年”“贫穷的农村”……带着特有的善良和温馨，无论多少跌宕起伏，多少风雨飘摇，一次次体现在施老师乐声中。中国农村其实还有一种气质叫“质朴”。这种质朴也成了施老师生命中顽强的基因。在那个能够把水稻亩产吹成十几万斤的年代，讲实话要被批判。然而施老师总是讲实话。当郭凌弼、田联韬等许多要好的同学都被打成“右派”时，施万春说：“他们都是好人，不可能是反革命！”当大家都抢着说“我要像毛主席教导的那样，敢想敢干，每月写三百首！”施万春说出口的还是大实话：“我一个月能写好三首就不错了！”因此“同情敌人”“小资产阶级温情主义…‘右倾保守主义的典型”……一顶顶“帽子”接踵而至。这就是施老师的质朴。施老师的质朴甚至到了非常倔强的地步，这体现在他“婉拒《中国革命之歌》”这件事情上。颂圣与媚权、趋炎与附势，施老师始终没有学会。

因此，施老师的音乐，始终深沉地流淌，既没有狂躁，也没有轻浮。即使激情如“青春”，深情如“人民万岁”，你能够感觉到的，唯有大气。

为音乐而人生，施老师当之无愧，李西安老师说：“施万春对音乐热爱，甚至是迷恋到崇拜，‘崇拜’这种程度是其他人比不了的。”他能够听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乐》听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而施老师的音乐，也正像柴可夫斯基的一样，都是为人生的音乐。交响乐里的每一个音符，电影里的每一个角色，他都倾注了自己的情感，生活里的坎坎坷坷、酸甜苦辣，他都用歌唱出。

红庆说，一首《青松岭》插曲几乎记录了我们的一个时代。在长鞭一甩的日子里，我们甩掉了自己美好的青春。然而正是在苦难的岁月里，我们听着施老师的音乐，读懂人生。

《惊日响鞭——施万春音乐民族化探索之旅》，带着一个时代的梦想，向我们诉说着未来的希冀……

谢嘉幸于德外丝竹园

二○一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五年·五十年

28岁的施万春1964年渴望到新成立的中国音乐学院任教的时候，我的悲苦的父母刚组成家庭不久。一年后的秋天，施万春完成了《青松岭》的音乐创作，我也在太行山出生了。

2013年夏天，在我完成关于李凌的书稿后，第一次与施万春相见。接着，我和好友弓宇杰从西直门坐火车到延庆拜访施万春，并与他聊往事。聊过一阵，施万春希望我把已经聊过的内容写成文字给他看，这令我非常难堪。在没有整体印象时，我无法下笔。犹豫了很久，我暂缓了动笔，而是去和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的专家们聊天了。终于在研究所成立六十年的2014年3月27日，我在《北京青年报》发表了四个整版的报道。

这时候，施万春大约忘记了要先看一些文字的要求，弓宇杰再找他，他愿意继续和我们聊天，于是采访又开始了。

从国家图书馆到河北青县乡间，从电影音乐到大量的研究文章，在不断搜集、消化材料的过程中，完整的施万春的形象逐渐在我的脑海里立体起来。和过去那些研究型学者比，创作型的学者施万春或许更符合我的脾气：感性，磊落，真诚！

在过去的五年里，我全身心投入记述中国音乐学院前辈们的心声与足迹。先后完成了《咬定青山——董维松传统音乐研究之旅》《歌行天下——耿生廉民间音乐研究与传播之旅》《耀世孤火——赵宋光中华音乐思想立美之旅》《百磨成鉴——冯文慈音乐史学研究之旅》和《俯首鼎和——李凌中国新音乐事业开拓之旅》。其中，除了第四本未能出版、第六本刚刚到达读者手里外，其他各种，都得到了学界的关注，除了传主所在的中国音乐学院，据说在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中央音乐学院、上海音乐学院、星海音乐学院都有不错的口碑。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原所长张振涛更是对我褒奖良多，以致我每有心得，都想语之。而面对施万春的这一次，我依旧觉得值得！于是集中了两个半月的时间，写就了这本书。我自己花费了心思，得到了施万春老师毫不吝啬的夸赞，我心满意足。

六位传主，既有视野开阔、纵横乐坛的李凌，也有才高骛远、思维深邃的赵宋光；既有守一方净土默默耕耘的冯文慈、耿生廉、董维松，也有艺术家气质浓郁的施万春。不过，他们都与中国音乐学院相关联，或始终如一的相伴，或关键时刻的力挺。

正因为有了他们，中国音乐学院才有了这令人唏嘘的五十年。

五十年不只是辉煌，唯其不辉煌，才生出了值得玩味的故事。

正，传出了“佳话”；邪，衍出了“丑闻”。

这些先生们离开教学第一线依旧被记住，肯定是中国音乐学院最值得褒扬的精神所在。我想，我用五年的时间去考究六位前辈及他们周边烘托着他们那些有不同能力的人，真的就是一部更悦人眼目的“校史”，或者是中国音乐学院的六个剖面。你无论怎样看，都是这所艺术院校的成长史：有追求，有困惑，有坚持，有无奈。

这五年，很奔波，也很沉静。奔波是四处采访，无论烈日还是风雪；沉静，是面对材料的长时间的无助的凝视，和翻阅间瞬间产生的心灵的感应……

这五年，很苦，也很乐。苦，是因为人不敷出，捉襟见肘，认真的写作被看做是廉价的劳动，常常被漠视；乐，是因为与从前旺盛的生命相交融，得到他们真见的启迪，并将这一切心得，汇聚成一套以我个人视角叙述的“音乐简史”，奉献于五十岁的中国音乐学院门前，让过往的人看到里面神秘着、魅惑着的风景，无论蛮荒时代，无论高山流水……

矛盾过，纠结过，但当一位前辈再次出现在面前，我又忘却曾经的苦，兴奋地去听他讲述过往了。因为我们说的是音乐，说的是中国音乐学院几代人探索的五十年……

这五十年，承载了中国数千年音乐文化的重负，又高傲地走向明天！

二○一四年八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