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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将饮茶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杨绛
出版社 三联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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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杨绛女士的这本散文集,文字平滑、朴实、幽默风趣,看似生活的记录,却蕴含着深厚的写作功力。

这本散文集的内容包括三类:第一类,回忆作者父亲杨荫杭和三姑杨荫榆的文章;第二类,详述钱钟书创作《围城》的背景及情形的文章;第三类,描写作者一家在“文革”时期的种种遭遇。

内容推荐

本书包含了作者《回忆我的父亲》、《回忆我的姑母》和《记钱锺书与<围城>》等重要作品,这些作品为读者提供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珍贵史料。

这本仅有一百七十几页的散文集,几乎略述涵盖了作者一家在不同时代背景下、面临不同人生际遇是,怎样以睿智的心态度过真实的时而平淡,时而有风浪的人生。

目录

孟婆茶(胡思乱想,代序)

回忆我的父亲

回忆我的姑母

记钱锺书与《围城》

收藏了十五年的附识

丙午丁未年纪事(乌云与金边)

隐身衣(废话,代后记)

出版说明

试读章节

我父亲杨荫杭(1878—1945),字补塘,笔名老圃,又名虎头,江苏无锡人,一八九五年考入北洋大学堂(当时称“天津中西学堂”),一八九七年转入南洋公学,一八九九年由南洋公学派送日本留学,卒业早稻田大学。他回国后因鼓吹革命,清廷通缉,筹借了一笔款子,再度出国,先回日本早稻田读得学位,又赴美留学。我是父亲留美回国后出生的,已是第四个女儿。那时候,我父亲不复是鼓吹革命的“激烈派”。他在辛亥革命后做了民国的官,成了卫护“民主法治”的“疯骑士”——因为他不过做了一个省级的高等审判厅长,为了判处一名杀人的恶霸死刑,坚持司法独立,和庇护杀人犯的省长和督军顶牛,直到袁世凯把他调任。他在北京不过是京师高等检察厅长,却让一位有贪污巨款之嫌的总长(现称部长)受到高检厅传讯,同时有检察官到总长私邸搜查证据。许多高官干预无效;司法总长请得大总统训令,立将高检长及搜查证据的检察官给以“停职”处分。《民国演义》上提到这件事,说杨某其实没错,只是官官相护。据我理解,我父亲的“立宪梦”,辞官之前早已破灭。

我说“理解”,因为都未经证实。我在父母身边的时候,对听到的话不求甚解。有些事只是传闻;也有些是父亲对我讲的,当时似懂非懂,听完又忘了;有些事是旁听父母的谈话而领会的。

我母亲唐须荽也是无锡人。我父母好像老朋友,我们子女从小到大,没听到他们吵过一次架。旧式夫妇不吵架的也常有,不过女方会有委屈闷在心里,夫妇间的共同语言也不多。我父母却无话不谈。他们俩同年,一八九八年结婚。当时我父亲还是学生。从他们的谈话里可以听到父亲学生时代的旧事。他们往往不提名道姓而用诨名,还经常引用典故——典故大多是当时的趣事。不过我们孩子听了不准发问。“大人说话呢,‘老小’(无锡土话,指小孩子)别插嘴。”他们谈的话真多:过去的,当前的,有关自己的,有关亲戚朋友的,可笑的,可恨的,可气的……他们有时嘲笑,有时感慨,有时自我检讨,有时总结经验。两人一生中长河一般的对话,听来好像阅读拉布吕耶尔(Jeail de La Bruyere)《人性与世态》(Les Caracteres)。他们的话时断时续,我当时听了也不甚经心。我的领会,是由多年不经心的一知半解积累而得。我父亲辞官后做了律师。他把每一件受理的案子都详细向我母亲叙述:为什么事,牵涉什么人等等。他们俩一起分析,一起议论。那些案件,都可补充《人性与世态》作为生动的例证。可是我的理解什么时候开始明确,自己也分辨不清。

例如我五六岁在北京的时候,家里有一张黎元洪的相片,大概是大总统发给每个下属的。那张照片先挂在客厅暗陬,不久贬入吃饭间。照片右上角有一行墨笔字:“补塘检察长”。我常搬个凳子,跪在凳上仔细端详。照上的人明明不是我父亲,怎么又写着我父亲的名字?我始终没敢发问,怕问了惹笑或招骂,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明白:落款不是标签,也不知什么时候知道那人是黎元洪。可是我拿稳自己的理解没错。

我曾问父亲:“爸爸,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父亲说:“就和普通孩子一样。”可是我叮着问,他就找出二寸来长一只陶制青底蓝花的小靴子给我,说小时候坐在他爷爷膝上,他爷爷常给他剥一靴子瓜子仁,教他背白居易诗“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那时候,他的祖父在杭州做一个很小的小官。我的祖父也在浙江做过一个小地方的小官。两代都是穷书生,都是小穷官。我祖父病重还乡,下船后不及到家便咽了气。家里有上代传下的住宅,但没有田产。我父亲上学全靠考试选拔而得的公费。

P3-5

序言

孟婆茶(胡思乱想,代序)

我登上一列露天的火车,但不是车,因为不在地上走;像筏,却又不在水上行;像飞机,却没有机舱,而且是一长列;看来像一条自动化的传送带,很长很长,两侧设有栏杆,载满乘客,在云海里驰行。我随着队伍上去的时候,随手领到一个对号入座的牌子,可是牌上的字码几经擦改,看不清楚了。我按着模糊的号码前后找去:一处是教师座,都满了,没我的位子;一处是作家座,也满了,没我的位子;一处是翻译者的座,标着英、法、德、日、西等国名,我找了几处,都没有我的位子。传送带上有好多穿灰色制服的管事员。一个管事员就来问我是不是“尾巴”上的,“尾巴”上没有定座。可是我手里却拿着个座牌呢。他要去查对簿子。另一个管事员说,算了,一会儿就到了。他们在传送带的横侧放下一只凳子,请我坐下。

我找座的时候碰到些熟人,可是正忙着对号,传送带又不停的运转,行动不便,没来得及交谈。我坐定了才看到四周秩序井然,不敢再乱跑找人。往前看去,只见灰蒙蒙一片昏黑。后面云雾里隐隐半轮红日,好像刚从东方升起,又好像正向西方下沉,可是升又不升,落也不落,老是昏腾腾一团红晕。管事员对着手拿的扩音器只顾喊“往前看!往前看!”他们大多凭栏站在传送带两侧。

我悄悄向近旁一个穿灰制服的请教:我们是在什么地方。他笑说:“老太太翻了一个大跟头,还没醒呢!这是西方路上。”他向后指点说:“那边是红尘世界,咱们正往西去。”说罢也喊“往前看!往前看!”因为好些乘客频频回头,频频拭泪。

我又问:“咱们是往哪儿去呀?”

他不理睬,只用扩音器向乘客广播:“乘客们做好准备,前一站是孟婆店;孟婆店快到了。请做好准备!”

前前后后传来纷纷议论。

“哦,上孟婆店喝茶去!”

“孟婆茶可喝不得呀!喝一杯,什么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嗐!喝它一杯孟婆茶,一了百了!”

“我可不喝!多大的浪费啊!一杯茶冲掉了一辈子的经验,一辈子不都是白活了?”

“你还想抱住你那套宝贵的经验,再活一辈子吗?”

“反正我不喝!”

“反正也由不得你!”

管事员大概听惯这类议论。有一个就用扩音器耐心介绍孟婆店。

“‘孟婆店’是习惯的名称,现在叫‘孟大姐茶楼’。孟大姐是最民主的,喝茶决不勉强。孟大姐茶楼是一座现代化大楼。楼下茶座只供清茶;清茶也许苦些。不爱喝清茶,可以上楼。楼上有各种茶:牛奶红茶,柠檬红茶,薄荷凉茶,玫瑰茄凉茶,应有尽有;还备有各色茶食,可以随意取用。哪位对过去一生有什么意见、什么问题、什么要求、什么建议,上楼去,可分别向各负责部门提出,一一登记。那儿还有电视室,指头一按,就能看自己过去的一辈子──各位不必顾虑,电视室是隔离的,不是公演。”

这话激起哄然笑声。

“平生不作亏心事,我的一生,不妨公演。”这是豪言壮语。

“得有观众欣赏呀!除了你自己,还得有别人爱看啊!”这是个冷冷的声音。

扩音器里继续在讲解:

“茶楼不是娱乐场,看电视是请喝茶的意思。因为不等看完,就渴不及待,急着要喝茶了。”

我悄悄问近旁那个穿制服的:“为什么?”

他微微一笑说:“你自己瞧瞧去。”  我说,我喝清茶,不上楼。

他诧怪说:“谁都上楼,看看热闹也好啊。”

“看完了可以再下楼喝茶吗?”

“不用,楼上现成有茶,清茶也有,上去就不再下楼了──只上,不下。”

我忙问:“上楼往哪儿去?不上楼又哪儿去?”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只随着这道带子转,不知到哪里去。你不上楼,得早作准备。楼下只停一忽儿,错过就上楼了。”

“准备什么?”

“得轻装,不准夹带私货。”

我前后扫了一眼说:“谁还带行李吗?”

他说:“行李当然带不了,可是,身上、头里、心里、肚里都不准夹带私货。上楼去的呢,提意见啊,提问题啊,提要求啊,提完了,撩不开的也都撩下了。你是想不上楼去呀。”

我笑说:“喝一杯清茶,不都化了吗?”

他说:“这儿的茶,只管忘记,不管化。上楼的不用检查。楼下,喝完茶就离站了,夹带着私货过不了关。”

他话犹未了,传送带已开进孟婆店。楼下阴沉沉、冷清清;楼上却灯光明亮,热闹非常。那道传送带好像就要往上开去。我赶忙跨出栏杆,往下就跳。只觉头重脚轻,一跳,头落在枕上,睁眼一看,原来安然躺在床上,耳朵里还能听到“夹带私货过不了关”。

好吧,我夹带着好些私货呢,得及早清理。

一九八三年十月底

后记

隐身衣(废话,代后记)

我们夫妇有时候说废话玩儿。

“给你一件仙家法宝,你要什么?”

我们都要隐身衣;各披一件,同出邀游。我们只求摆脱羁束,到处阅历,并不想为非作歹。可是玩得高兴,不免放肆淘气,于是惊动了人,隐身不住,得赶紧逃跑。

“啊呀!还得有缩地法!”

“还要护身法!”

想得越周到,要求也越多,干脆连隐身衣也不要了。

其实,如果不想干人世间所不容许的事,无需仙家法宝,凡间也有隐身衣;只是世人非但不以为宝,还惟恐穿在身上,像湿布衫一样脱不下。因为这种隐身衣的料子是卑微。身处卑微,人家就视而不见,见而无睹。我记得我国笔记小说里讲一人梦魂回家,见到了思念的家人,家里人却看不见他。他开口说话,也没人听见。家人团坐吃饭,他欣然也想入座,却没有他的位子。身居卑微的人也仿佛这个未具人身的幽灵,会有同样的感受。人家眼里没有你,当然视而不见;心上不理会你,就会膛目无睹。你的“自我”觉得受了轻视或怠慢或侮辱,人家却未知有你;你虽然生存在人世间,却好像还未具人形,还未曾出生。这样活一辈子,不是虽生犹如未生吗?假如说,披了这种隐身衣如何受用,如何逍遥自在,听的人只会觉得这是发扬阿Q精神,或阐述“酸葡萄论”吧?

且看咱们的常言俗语,要做个“人上人”呀,“出类拔萃”呀,“出人头地”呀,“脱颖而出”呀,“出风头”或“拔尖”、“冒尖”呀等等,可以想见一般人都不甘心受轻忽。他们或悒悒而怨,或愤愤而怒,只求有朝一日挣脱身上这件隐身衣,显身而露面。英美人把社会比作蛇阱(snakepit)。阱里压压挤挤的蛇,一条条都拼命钻出脑袋,探出身子,把别的蛇排挤开,压下去;一个个冒出又没入的蛇头,一条条拱起又压下的蛇身,扭结成团、难分难解的蛇尾,你上我下,你死我活,不断地挣扎斗争。钻不出头,一辈子埋没在下;钻出头,就好比大海里坐在浪尖儿上的跳珠飞沫,迎日月之光而生辉,可说是大丈夫得志了。人生短促,浪尖儿上的一刹那,也可作一生成就的标志,足以自豪。你是“窝囊废”吗?你就甘心郁郁久居人下?

但天生万物,有美有不美,有才有不才。万具枯骨,才造得一员名将;小兵小卒,岂能都成为有名的英雄。世上有坐轿的,有抬轿的;有坐席的主人和宾客,有端茶上菜的侍仆。席面上,有人坐首位,有人陪末座。厨房里,有掌勺的上灶,有烧火的灶下婢。天之生材也不齐,怎能一律均等。

人的志趣也各不相同。《儒林外史》二十六回里的王太太,津津乐道她在孙乡绅家“吃一、看二、眼观三”的席上,坐在首位,一边一个丫头为她掠开满脸黄豆大的珍珠拖挂,让她露出嘴来吃蜜饯茶。而《堂吉诃德》十一章里的桑丘,却不爱坐酒席,宁愿在自己的角落里,不装斯文,不讲礼数,吃些面包葱头。有人企求飞上高枝,有人宁愿“曳尾涂中”。人各有志,不能相强。

有人是别有怀抱,旁人强不过他。譬如他宁愿“曳尾涂中”,也只好由他。有人是有志不伸,自己强不过命运。譬如庸庸碌碌之辈,偏要做“人上人”,这可怎么办呢?常言道:“烦恼皆因强出头。”猴子爬得愈高,尾部又秃又红的丑相就愈加显露;自己不知道身上只穿着“皇帝的新衣”,却忙不迭地挣脱“隐身衣”,出乖露丑。好些略具才能的人,一辈子挣扎着求在人上,虚耗了毕生精力,一事无成,真是何苦来呢。

我国古人说:“彼人也,予亦人也。”西方人也有类似的话,这不过是勉人努力向上,勿自暴自弃。西班牙谚云:“干什么事,成什么人。”人的尊卑,不靠地位,不由出身,只看你自己的成就。我们不妨再加上一句:“是什么料,充什么用”。假如是一个萝卜,就力求做个水多肉脆的好萝卜;假如是棵白菜,就力求做一棵瓷瓷实实的包心好白菜。萝卜白菜是家常食用的菜蔬,不求做庙堂上供设的珍果。我乡童谣有“三月三,荠菜开花赛牡丹”的话,荠菜花怎赛得牡丹花呢!我曾见草丛里一种细小的青花,常猜测那是否西方称为“勿忘我”的草花,因为它太渺小,人家不容易看见。不过我想,野草野菜开一朵小花报答阳光雨露之恩,并不求人“勿忘我”,所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我爱读东坡“万人如海一身藏”之句,也企慕庄子所谓“陆沉”。社会可以比作“蛇阱”,但“蛇阱”之上,天空还有飞鸟;“蛇阱”之旁,池沼里也有游鱼。古往今来,自有人避开“蛇阱”而“藏身”或“陆沉”。消失于众人之中,如水珠包孕于海水之内,如细小的野花隐藏在草丛里,不求“勿忘我”,不求“赛牡丹”,安闲舒适,得其所哉。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

而且在隐身衣的掩盖下,还会别有所得,不怕旁人争夺。苏东坡说:“山间之明月,水上之清风”是“造物者之无尽藏”,可以随意享用。但造物所藏之外,还有世人所创的东西呢。世态人情,比明月清风更饶有滋味;可作书读,可当戏看。书上的描摹,戏里的扮演,即使栩栩如生,究竟只是文艺作品;人情世态,都是天真自然的流露,往往超出情理之外,新奇得令人震惊,令人骇怪,给人以更深刻的效益,更奇妙的娱乐。唯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而不是面对观众的艺术表演。

不过这一派胡言纯是废话罢了。急要挣脱隐身衣的人,听了未必入耳;那些不知世间也有隐身衣的人,知道了也还是不会开眼的。平心而论,隐身衣不管是仙家的或凡间的,穿上都有不便——还不止小小的不便。

英国威尔斯(H.G.Wells)的科学幻想小说《隐形人》(Invisible Man)里,写一个人使用科学方法,得以隐形。可是隐形之后,大吃苦头,例如天冷了不能穿衣服,穿了衣服只好躲在家里,出门只好光着身子,因为穿戴着衣服鞋帽手套而没有脸的人,跑上街去,不是兴妖作怪吗?他得把必需外露的面部封闭得严严密密:上部用帽檐遮盖,下部用围巾包裹,中部架上黑眼镜,鼻子和两颊包上纱布,贴满橡皮膏。要掩饰自己的无形,还需这样煞费苦心!

当然,这是死心眼儿的科学制造,比不上仙家的隐身衣。仙家的隐身衣随时可脱,而且能把凡人的衣服一并隐掉。不过,隐身衣下的血肉之躯,终究是凡胎俗骨,耐不得严寒酷热,也经不起任何损伤。别说刀枪的袭击,或水烫火灼,就连砖头木块的磕碰,或笨重的踩上一脚,都受不了。如果没有及时逃避的法术,就需炼成金刚不坏之躯,才保得大事。

穿了凡间的隐身衣有同样不便。肉体包裹的心灵,也是经不起炎凉,受不得磕碰的。要炼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伤的功夫,谈何容易!如果没有这份功夫,偏偏有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就难保不气破了肺,刺伤了心,哪还有闲情逸致把它当好戏看呢,况且,不是演来娱乐观众的戏,不看也罢。假如法国小说家勒萨日笔下的瘸腿魔鬼请我夜游,揭起一个个屋顶让我观看屋里的情景,我一定辞谢不去。获得人间智慧必须身经目击吗?身经目击必定获得智慧吗?人生几何!凭一己的经历,沾沾自以为独具冷眼,阅尽人间,安知不招人暗笑。因为凡间的隐身衣不比仙家法宝,到处都有,披着这种隐身衣的人多得很呢,他们都是瞎了眼的吗?

但无论如何,隐身衣总比国王的新衣好。

一九八六年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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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23:29: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