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一样唠叨了半天,也该说说梅这个女人了,当然,我爱上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清纯无比、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1992年8月26日,在镇中学旁边的人行道上,我第一次看见梅。就是再过三百年我也忘不了这个日子。
那年梅14岁,我16岁。
那天梅扎两条又黑又长的辫子,红润润的脸上闪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梅比学校里其他女生发育得早,这点她丰满的胸部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看到梅的第一眼就迷上了她。
我承认,我就是天生的情种,在感情这个事情上,我开窍得早了些。
遇到梅的那天,恰恰是我最倒霉的一天。那天,在学校旁边的树林里,我被高中部的六七个小混混围着群殴一顿,头破血流、寡不敌众的我被他们打倒在地上,当我眯缝着肿胀的双眼,摸索着从树林里爬出来,跳到学校旁边的主干道上时,梅像天使一样的走过来了。
梅看见满脸鲜血、衣衫不整、脚步踉跄的我不由自主地尖声惊叫起来。
的确,那天我的样子确实够恐怖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与我想像的不一样,梅没有在尖声惊叫之后逃之天天,大喊救命,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她不但没有离开我,反而走了过来搀扶着我,把我半拖半拉地送到了校医务室。
记得那天医生问我要25块6毛3分钱的医药费,我摸遍了全身的衣兜也没有找到一个子儿。
梅拉开她的小黑钱包,给我交了钱。
在整个包扎过程里,梅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
我们俩一前一后的走出医务室,她转身离开。
“唉,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呀?叫什么?我怎么还你钱呀?”
她没有回应我的问话,毅然决然地迈开步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太有个性了,完全跟其他女孩子不一个味儿。
梅就这样救了我,也这样诱惑了我。
她不和我说话是什么意思?鄙夷我?害怕我?诱惑我?
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不就两千多学生么?找个女孩子还不好找么?反正我的时间多的是。
很快,第二天上午我就弄清楚了梅的班级以及她家里祖宗三代的详细情况,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梅竟然是我们隔壁班92级5班的美术课代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我这个泡妞高手,这回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于是,我这个旷课大王破天荒地开始上课了,我只上一门课,就是我们两个班级合堂的美术课,实际上以前我们两个班级也在一起合堂上美术课,只是那时候,我的关注点不在梅身上,我对美术也没有兴趣,在其他同学上美术课的时候,我正带着我那帮小兄弟下馆子或者趴在游戏机上。
我去上美术课的目的只有一个,尽一切机会靠近梅,我得和她说话、交流,我对我的口才非常自信,我相信我能征服她,即便她不和我说话,我也得想办法给她写信。
梅见了我像不认识我一样,没有一点表情,冷着脸,兀自忙着她自己的事情。
每当我搬着板凳一本正经地蹭到梅身边的时候,她要么拿眼睛狠狠地瞪我,要么就跟别的女生换位子避开我。即便是我写了纸条强行让人传给她,她要么当时就撕了,要么收下也不给我回。
我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拦住梅,她也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没有一点温情。我托人带给她的小礼物竟然奇迹般的出现在俺们班主任的手上,俺们班主任毛老师甚至把我给梅写的情书在班级里念了好几次,以往都是他老人家念我的作文,现在竟然连我写给女孩子的情书都念了。 梅越是这样对我,越是挑起了我征服她的欲望,我就不信我追不上她。我继续给她写信,继续给她送礼物。
梅的班主任李老师,俺们的班主任毛老师几次三番地警告我,让我别去骚扰梅,好好学习,别谈恋爱。每次我都诚恳地接受着他们的批评,背地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开除算什么,人家普希金为了爱情敢去和人家拼命,诗人朱湘肯为爱情投河,毛老师开除我算什么,死我都不怕,还怕开除么?!
为了防止我骚扰梅,恶毒的梅她娘竟然安排比我们高一级的梅的大姐专门保护梅,梅的大姐是校体育队的,人高马大的她像个老母鸡一样,牢牢护着她妹妹。
尽管如此,老天爷还是给了我接近梅的机会,当然,任何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为这个机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不过,我借此赢得了梅的芳心,还当了回英雄。
因为这次流血事件,我成了学校的英雄,俺们校长,俺们镇上的书记,派出所领导跟俺见面握手,亲自给我戴上大红花,让我到讲台上当着两千多人做报告,讲述我和地痞流氓英勇斗争保护女同学的光荣事迹。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1992年11月25号,当时,我已经纠缠梅三个多月了,遗憾的是没有什么具体进展。
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悄悄跟着梅,想趁吴菲菲和其他几个女同学不注意的时候,把梅拦住,好好和她谈谈。
可是,我还没有动手,就有人抢在我前面动手了。
当我们一行人走到镇派出所北边一千米拐弯处桥头口的时候,从黑暗中冲出三个喝得醉醺醺的小痞子。他们中最小的都要比我大五六岁,几个混蛋嘴巴里喊着:“花姑娘,别跑,陪哥们几个玩玩。”
一些学生见半道上杀出几个醉鬼来,吓得魂飞魄散,呼天喊地地逃了,可是吴菲菲和梅却没有跑掉,吴菲菲是个胖子,跑不动,跑了十米就被一个小痞子拽住了,梅本来已经跑远了,看见吴菲菲被拦住,就跑回来救吴菲菲,她像个豹子一样跟那几个小痞子厮打在一起。
因为我是男孩,那些小痞子没有对我下手,他们也没有想到我会挺身而出,他们以为我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溜掉。
看到梅和吴菲菲被几个痞子围起来动手动脚,我从地上摸到一块石头就冲了上去。
三个痞子被我用石头砸倒了两个,猪一样地嗷了一声之后,就趴到了地上,我趁他俩倒下的空当,拿脚狠狠地又跺了他们几脚。
我没有想到剩下的那个小痞子手里会有刀子,也没有注意到他手里多了一把刀子,当我扑上去打这个家伙的时候,觉得自己右胳膊一热,一麻,就失去了知觉,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
在我一愣神的工夫,那个坏蛋拿着我掉在地上的石头对着我的脑袋砸了起来,我感觉血水像一阵暴雨一样,顺着我的头发流了下来,很快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没有倒下,我一定要拖住这个家伙,要不梅她们根本跑不了。我环起臂膀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咬紧牙关忍受着他对我的攻击。
这个家伙见到血之后也懵了,他没有想到我如此的不要命,他因为被我缠住脱不了身,非常心虚,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最终,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把这个混蛋家伙压在了地上。
我死死地压着他,我用左手狠狠地卡住了这个王八蛋的脖子,要不是派出所的民警及时赶来,我估计我会掐死这个混蛋。
民警来的时候,地上躺着四个男人,那三个混蛋和我,我们都晕了。
我在晕过去之前,隐约感到我躺在梅的怀抱里,她哭着,抱着我,她甚至吻了我一次。
在医院里,梅告诉我,其实她早就喜欢我了,只是她妈妈对她管得严,不允许她谈恋爱,她也不想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业,她觉得我们都还小。
梅说,那天晚上我很男人,很英雄。
梅说,如果我真爱她,就等她,就等她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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