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唯一能做的买卖。玛丽已经看清了现实。事实是,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来说做任何其他事情,都无法赚到玛丽的一个零头,现在她已经能理直气壮地站在嫖客们跟前讲价。她如今明白世界是如此不公——富人生来无所事事,而穷人则如同粘在他们马车轮子下的淤泥。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一切机会的女孩来说,这是她的出路。为什么要毁掉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背和她的眼睛,刮掉一个未成形的生命,多尔哑声低笑着说:阴道无可比拟?
这就是世界运转的方式。大部分女人都在做交易,不管是妻子还是妓女,无非是床单的一面或者另一面。“你没发现吗?”多尔在夜晚的牛津街上含糊地说着,从默希·托夫特的手里拿过酒瓶来一口喝干。她把酒瓶砸在一幢新粉刷的四层楼房大门上,欢欣地拍手聆听碎裂声。跟着她想起要说的话,怂恿玛丽说:“你很有料,不是吗?任何一个男人,从乞丐到男爵,都愿意付钱得到它。”
她撩起裙子来开始做示范,一层衬裙接着一层衬裙。默希·托夫特笑得前俯后仰站不直腰。只有玛丽看到那幢豪宅的大门打开了,她在多尔几乎要向整个街区露出自己的阴户时,抓住她的裙子,推搡着她离开。
“就是这样的,操!”多尔大叫大嚷,“你可以用他自己的武器,就像这样,给他好看。”她的动作更下流了。默希大笑着剧烈咳嗽起来。她们压根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仆正从大理石的楼梯走下来查看碎玻璃碴。玛丽不得不挽住多尔和默希的胳膊,在她俩的脑袋开花前,把她们拖到苏荷大街上。她们一路欢笑着向圣吉尔士教堂方向走去。
这个冬天又冷又湿,当麦芽酒、葡萄酒和杜松子酒都不管用的时候,玛丽和多尔买来双人毛皮手筒保暖。大部分女孩都有固定的拉客地盘,但多尔觉得太沉闷。“姑娘,整座城市都是我们的地盘。”她扬扬得意地说。玛丽慢慢知道男人们其实很好对付,根本不值得害怕。多尔告诉她在哪里最容易找到客人,以及什么时机最容易得手。玛丽在墙根、酒吧和租屋里接客。河滨道上喝得烂醉的办事员,主教门大街上星期六晚上还忙个不停的有钱犹太人,奥尔马克俱乐部里一掷千金的花花公子。
玛丽如今是个自由的女人了,口袋里揣着的钱比她之前的人生中见过的都要多。她穿着能从蒙茅斯大街摊贩那儿找到的最明艳的颜色—粉的紫的橘红的—只要客人们喜欢,她才不在乎这些颜色是否相撞。她知道别人要她。她把自己未经雕琢的面孔涂抹得像只嘉年华面具。
一个灰蒙蒙的早晨,她在这几个月间第一次想起万能的上帝。“我们会下地狱吗?”她突然困惑地问她的朋友。
多尔挤出一个不动声色的微笑。“我是罗马教的。” “什么?”
“嗯,就是罗马天主教,我父母也是。每年复活节不管刮风下雨我都会去参加圣典。”多尔骄傲地补充,“等我的时辰到了,我只需要去找个神父,就会得到救赎。”
“什么是救赎?”
“灵魂的洗濯。”
玛丽想象着那幅画面。“但是我怎么办?”她担忧地问。
多尔耸耸肩膀。然后善意地补充说:“你在学校里没有听说过抹大拉的故事吗?抹大拉的玛丽亚?”
女孩记得这个名字。
“她是个妓女,但是她最终得到好报,不是吗?”
到主显节’时,多尔带玛丽去了德鲁里巷的皇家剧院,她说:“教教你怎么勾引那些傲慢的家伙。”她们每人付了一先令才挤进顶层楼座——打一炮的价格,玛丽在心里默念这个新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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