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终其一生都走在探索自己与外部世界的道路上。萨克斯对众多不可思议的生命的书写,将人类大脑神奇的适应能力与创造潜能展现了出来,改变了一代人对自我和外部世界的认知。科学与真实的完美融合是萨克斯的作品的标志,他讲故事的方式与《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相似,不同的是,他是哥伦比亚大学临床神经科教授,有专业背景,他笔下的人物全部来自真实的故事。
奥利弗·萨克斯著,廖月娟译的《脑袋里装了2000出歌剧的人(精)》2007年被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评为年度畅销书。J.K.罗琳、理查德·道金斯敬意推荐。清华大学心理学系教授蔡曙山、果壳网创始人姬十三精彩解读并撰写推荐序。
叔本华曾说:“音乐表达的是生活中完美的精髓。”为什么我们都快忘光了小时候的记忆,却还可以完整地哼完童年的歌谣?人类这个物种的特征不只是语言,通过音乐来认知自我,是人类文化中非常根本的一部分。奥利弗·萨克斯著,廖月娟译的《脑袋里装了2000出歌剧的人(精)》会刷新我们对于音乐与大脑的关系的认知:一个能轻松记住2000出歌剧的天才,却连2加2等于几都无法计算;我们看得到番茄、咖啡的颜色,有人却看得到音乐的颜色……萨克斯仔细聆听这些脑神经受伤的群体的话语,设身处地的想象他们的感受,甚至进入他们的经验,将这些故事诉说了出来,体现了音乐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及它对我们的大脑与生活的影响。
1 天打雷劈
42岁的托尼·西科里拉是在纽约州北部一个小城执业的骨科医生,名声不错。他身材壮硕、肌肉结实,大学时还是橄榄球校队队员。一个午后,秋高气爽,微风习习,他和家人在湖边的亭子聚餐。他抬头一看,发现远方的天空飘着几朵乌云,好像快下雨了。
他走到亭子附近的公用电话,想打电话跟他妈妈说几句话(那时是1994年,手机还很罕见)。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仍记得一清二楚:“本来我还在跟我妈打电话。细雨飘下,远方雷声隆隆。我挂上电话,才跨出一步,就被雷劈个正着。我记得那公用电话传来一道闪光,击中我的脸,我整个人就弹开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我觉得我往前飞。我左看右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我对自己说:‘天啊,我就这么死了。’我看到大家都跑到我身旁。站在我后方等着打电话的那位女士跪下来,帮我做心肺复苏术……我感觉自己在楼梯上飘,我的意识还很清楚。我看到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们没事。接着,我被一道有点蓝蓝的白光包围……觉得很舒服、平和,人生的高低潮都在眼前一闪而过。但我只是冷眼旁观,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沐浴在纯粹的思考、纯粹的狂喜之中。我感觉自己在爬升,
速度愈来愈快,而且往一定的方向。我对自己说:‘我从来没有过这种荣耀的感觉。’突然间,我砰地摔到地上。我回来了。”
回到尘世
西科里拉医生知道他已回到自己的身体是因为疼痛。他的脸和左脚像被火烧灼般剧烈疼痛,那两个部位正是电流进出身体之处。他领悟到“只有活的肉身会感到疼痛”。他想回去那个极乐之境,想告诉那个女人不要再帮他急救,让他走吧,但是太迟了,他已回到尘世,
回到自己的血肉之躯。过了一两分钟,他终于能开口说话:“没关系,我是医生!”帮他急救的那位女士刚好是个加护病房的护士,她回答:“什么没关系!几分钟前还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呢。”
警察赶到现场,想帮他叫救护车。他说不必了,但看起来有点神小时”)。回到家后,他才打电话联系自己的心脏科医生。医生帮他检查之后,认为当时可能是暂时的心脏麻痹,但现在一切正常,心电图等检查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医生说:“被雷劈,没死,算你命大。”
他认为西科里拉应该没事了。
西科里拉觉得精神不济、反应迟钝,很不寻常,于是去看一位神经内科医生。他还发觉自己的记忆力减退,有些熟人的名字他居然想不起来。医生为他做了检查,包括脑电波检查和磁共振造影扫描,似乎还是没有异常。
几个星期过后,他觉得精神好多了,就回去医院工作。虽然他的记忆仍然有点问题,偶尔会想不起某些罕见疾病或手术的名称,但开刀技术和以前一样好。又过了半个月,他的记忆已完全恢复。他心想,那意外事件早已烟消云散。
突然狂恋钢琴
然而,最惊异的事才开始发生,即使是到今天,距离遭到雷击的那个午后已12年了,西科里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就在生活似乎恢复正常两三天后,他突然有股强烈的渴望,想要听钢琴演奏的音乐。过去的他完全不曾如此,他说,小时候虽然上过几堂钢琴课,“不过
没什么兴趣”。他家里也没钢琴,平常听的音乐多半是摇滚乐。(P1-3)
推荐序1
因为写这篇序的缘故,仔细阅读了奥利弗·萨克斯的生平,发现其实我早就与他有些联系。萨克斯的研究理念,可以说师承俄国神经科学家卢瑞亚(A.R.Luria),而这位前辈,曾经因为在大脑皮层功能研究领域的探索性研究,被我的博士论文多次引用。
五六十年前,关于神经系统可塑性的研究,还远没有现在这么深入,大脑内“神经线路”的联系,一旦固定还能否改变,还没有一个笃定的结论。卢瑞亚和萨克斯认定大脑有“卓越的可塑性、惊人的适应能力”,而且这些“不仅仅是在神经或感知障碍的这种特殊(而且经常是令人绝望的)环境下才会出现”,他们主张不单单要面对来问诊的病人,更要看到处在日常生活环境中的病人。这些见地,在当时的情境下,可谓先锋。
萨克斯和卢瑞亚的交情,始于1974年前后的一段通信。那年萨克斯在挪威的一个边远山区,遭遇了一头愤怒的公牛,情急之下他急转逃生,一脚踩空,左腿肌腱断裂,神经损伤,造成了严重的残疾。
他慢慢发现这条腿仿佛不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奇异的遭遇让他以一个病人的视角审视自己的身体和心理。他将之称为“医学的机缘”。正是因为这个机缘,他和卢瑞亚讨论起人体的整体机能,关于个体和环境的联系。卢瑞亚鼓励说“你正在揭示一个全新的领域”,这样的信件给了他极大的支持。
萨克斯的这段遭遇,后来被写成《单腿站立》一书,于1984年出版。事实上,从1973年起,他就开始以亲身的医患经历,写作了一系列的“医疗轶事”,《觉醒》、《错把妻子当帽子》,这些都成为世界范围的畅销书。他将病患案例文学化,将虚构与真实融为一体,饱含同情,着力描写患者的各种身心体验,给读者打开一道通往奇异世界之门。这一系列的书,获得了极大成功,被翻译成多国语言。萨克斯因癌症于2015年8月30日在纽约去世,享年82岁。他生前就职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作为顶尖医生的同时,也成为了著名的畅销
书作家,被称为“脑神经文学家”,被《纽约时报》誉为“医学桂冠诗人”。
萨克斯的书中描写了很多例“病感失认症”,这也是我最感兴趣的话题。由于中风或其他原因,病人可能无法辨认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甚至觉得那是别人的。他们会在火车上指着自己的手对邻座说:“对不起,先生,您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了。”即便被旁人提醒,这些可怜的病人都很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自己身体的错误感知,有时会发展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记得英国《卫报》曾有个记者写到自己的遭遇,他有天早晨起来,感觉“自己跟电视机遥控器一样高”,“脚陷进了地毯里”。此后,他时不时被猛然抛进童话世界:手指变得有半里长,走到街上,路旁的车看起来像威尔士矮脚狗那么大。有时办公的时候,身体突然缩小,椅子变得好大,感觉自己就好像走进了仙境的爱丽丝。还记得阿兰·德波顿描写过一个家伙,他把自己当做一个煎蛋,始终不敢坐在椅子上,后来有个朋友出了个招,在椅子上放了块面包。如此,他始终肯把自己像三明治一样放在椅子上了。
萨克斯将神经病学的理论和案例深入浅出地写进书里,既轻盈又沉厚。本来,神经病患,在普通人看来是一类与自己很少发生关联的遥远而陌生的群体。萨克斯以客观平等的态度看待他们,与他们交流,在书中展现了他们的心灵世界。那是另外一个伟大而奇异的境界。每一个患者,其实都有自己独特的、值得尊重的人格世界,有着我们未必能够达到的宁静和辽远,甚至是通透。
每一本萨克斯医生的书都可当做非常精彩的医学传奇集。《错把妻子当帽子》展现了24个脑神经失序的患者,这本书大多数讲述的是“白痴天才(或称白痴学者)”的事迹。这些故事以前所未有的高度告诉我们,“病”这种东西,未必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缺陷、不适与疾病,会产生出另一些发展、进化与生命的形态,激发出我们远不能预料的创造力。普通读者能通过阅读这些故事感受到人类心智活动的繁复和奇妙,更能以新的眼光重新发现日常与人生。《火星上的人类学家》描写的则是另一种“变形记”。书名同题文写的则是一位自闭症患者、杰出的动物行为科学家坦普·葛兰汀。一方面,她有韧性、真诚、坦率、非常敏锐,然而,另一方面,由于病症带来的情感缺陷,使得她在感知情绪时会有障碍,在社交中常感困惑。文中也提到阿斯伯格综合征——因为一部动画电影《玛丽与麦克斯》而让影迷们熟知的病症。阿斯伯格综合征和自闭症的关系,学界尚不是很清楚,两者有类似的症状,例如人际交往障碍、刻板、重复的兴趣、自我中心、然而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不易被发现,他们在外在表现上很难与正常人区分开。影片中的麦克斯就是一个44岁的肥胖古怪的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不擅长交际却又渴望温情。我们自认为是正常的地球人,将这些病人视为“火星人”,其实我们又何尝不被他们当做是“外星人”呢?又何尝不处处表现出怪异的举动呢?这正是萨克斯想告诉读者的。
萨克斯的“小说”谈的不仅仅是猎奇的故事,他探讨的是人性的无限可能性,人与人之间微妙的超越我们现有认知的关系,他希望“火星人”与地球人相互了解,相互表达。这正是萨克斯的文字的珍贵之处,也是中信出版社这套书的珍贵之处。
姬十三(神经生物学博士,果壳网创始人)
我们用眼睛看世界,也用大脑看世界。用大脑看就是我们常说的想象。我们熟悉自己的想象模式与思维方式,它决定我们的行动,并将伴随一生。
——奥利弗·萨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