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哥所在的初中属于农校结合,每一排教室前都种着果树,大多是桃子和苹果,树下伏着草莓,都是学生和老师亲手栽的,宋哥自己也给果树喷过农药。
那天晚上,星子亮得耀眼,他们几个人猫着腰潜到果树底下,哥们儿摘桃子,宋哥趴在地上挖草莓。最后兜了两三斤回来,但只有草莓能吃,桃子不熟,一咬一嘴毛。几个人直到后半夜都在吐毛。
高中毕业后,宋哥进了当地一家服装厂,和七八个人一起负责烧锅炉。服装厂的衣服需要用蒸汽熨烫,蒸汽足不足就看锅炉烧得旺不旺。组里只有宋哥是年轻人,身边没个搭话的,就整天对着煤烟星火和轰鸣的机器,日出上班星落回家,捱着日子。
好在宋哥生性乐观,总会苦中作乐。木材摆好,他刻意踩着节奏劈,一嗒嗒、二嗒嗒,就仿佛还在高中教室里练声乐一样,玩得很欢乐。厂领导过来视察,看见宋哥这极有艺术感的劈柴方式,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再加上宋哥活儿干得利索,蒸汽给得又快又足,领导见他机灵,就把他调到裁剪部。
裁剪部的工作不算复杂,却有很多讲究。宋哥没技术也没经验,一开始就只能做服装打板。板子是事先打好的,把布铺好,然后用电动机器切形。这活儿看着简单,但也分手生手熟,聪明如宋哥,也在忙活了很长时间后才摸到路子。也就是那个时候,宋哥觉得还是有一门技术好。于是他决定去进修,提升一下自己。至于学校,当时在山东省内,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多的选择。
宋哥毅然决然地去了蓝翔技校,专业是服装设计。
多年以后,蓝翔技校荣膺为“宇宙第一名校”时,宋哥已经到了小马奔腾。面对我们一众初出茅庐的实习生,他脸上满满地都是恣意:“我是蓝翔技校毕业的。”说这句话时他威风凛凛,就好像在说“我是格兰芬多毕业的”一样。
其实,那时候宋哥的日子并不好过。
当时蓝翔技校还没有搬迁,在栗山路一号,宿舍建在一个高陡的斜坡上。宋哥说,那儿之前是部队养猪的窝棚,校方找人整饬了一番,就把新生唰唰地往里丢。
宿舍很小,只够四个人住,加上柜子、衣服、脸盆什么的就已满满当当了,进屋都得一小步一小步地蹭,可学校硬是塞了八个人进去。于是,室友们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硕大的、慌乱的人影在眼前晃悠,袜子和脚丫子的味道缠在一起浑然不分,已辨不出是不是科学含义上的“臭”了。醒着的要晕厥,晕过去的又被熏醒,横竖都是难受。
有时候,生活真的需要麻醉剂,让人忘却泥泞满脚,忘却苦难缠身,只顾一往无前。宋哥为自己找到的麻醉剂,叫作“理想”。
蓝翔技校实行军事化管理,校门平时都闭着,只在周末开放,允许学生短暂离校。每到这时,宋哥就早早起床,慌不迭地套上衣服,然后满济南城疯跑,就为了去买落下没看的《山东广播影视报》。
这报纸1954年创刊,闯过大风大浪,直到现在仍屹立不倒,小编时常在微博里卖萌。那时《影视报》前三版刊登的,都是山东电视台的动态及电视节目播放表,后两版是影视评论、人物专访、演员介绍等,实用的花哨的,专业的娱乐的,都有。
买到报纸的宋哥,就像终于跟心爱的姑娘共进烛光晚餐一样,走路都是横着的。(P4-5)
走着的跑着的都在路上
这篇后记写在《鲜鱼口》首演的前一天。
那天,大黄正在为合作伙伴东跑西颠,力颖在核算物料,畅畅、蛋和小会则在准备公众号上的演出预告。办公室五十步外的排练厅,声形光色,掺着宋哥难得严肃的声音,演员们正在做最后的调整。可以依稀听到温心和诗晴妹子昂扬的嗓音,可以看见子墨和奉阳大哥直挺的腰身,可以触摸孙宁和蘑菇爽朗的笑声。
所有一切都被神奇地安排在最合适的位置,像浸润在水里的艳丽焰火,柔软地燃烧。
在之前的文字里,我总是很频繁地使用“一个阶段的结束”“一项任务的告别”这样的字眼,可是真到了这个可以说“大功告成”或“总算熬过来”的时候,却又突然道不出再见。好像这两三个月的沧海桑田只是白驹过隙,时光打了个喷嚏,我们又再次回到初见那天,羞赧而笨拙地向大家介绍自己。
可是啊,挽留也好,期盼也好,剧社一直都在长大。
佳生加入剧社时带了很多他拍摄过的片子,在众人的惊叹中帅气地接过了剧社的视频拍摄工作,后期的演员硬照、花絮和视频都出自他的手笔。可喜可贺,咸阳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孤零零地拍片了。
莹子是剧社的新任剪辑师,负责宣传片后期剪辑工作,每天都要跋山涉水跑到剪辑房蹭剪辑电脑,未了还会帮其他部门处理相关视频,诚诚恳恳又兢兢业业。可喜可贺,咸阳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孤零零地剪片了。
在实力外援煦姐的帮助下,策划小组终于有了起色,小会、蛋和畅畅成了铁三角,每天精编细摘的公众号推送内容都能引起不小的反响。剧社在公司里名声渐起,多半是他们的功劳。
陆续有编剧和导演慕名而来,揣着自己的作品和信心,跟宋哥侃侃而谈;也有票务平台和宣传公司派专员到剧社谈合作、谋共赢。剧社终于步入正轨,踮起脚尖,能依稀望见前方矗立的路标。
梦娅最后还是离开了。临走时她给我折了个回形针爱心,我把它放在显示器下面,现在还在。
前些天,就在演员组刚刚进入联排的时候,宋哥和彦如姐敲定了第二部戏的主题。
一部很有实验味道的爱情戏。剧本还只是个雏形,但结构和框架都已颇为清晰,说出来绝对能让人讶然一惊又暗生兴奋。可惜宋哥小气劲儿上来,非满地打滚逼我们签订保密协议,但凡说出去立马拜拜。
所以这里只能言至于此,剩下的就只能猜和等了。
除了第二部戏,剧社明年还会配合公司的电影出一部校园舞台剧,青春靓丽,可惜就是没有吻戏;还有就是,舞台监督做得久了,大黄似乎被开掘出了演员气质。宋哥正积极地准备为他在之后的戏里安排一个角色,用以报复大黄日益“嚣张”的气焰。
这个我可以理解,本来大黄的颜值就给宋哥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再加上活儿干得还利索,抓不住一点儿把柄。长此以往,再不出招,别人都不知道谁才是领导了。
其实最开始决定写这本书,记下这些普通又细碎的小故事,着实让我头疼了好几天。原因之一是先前虽出版了一两本小说,在八流作者里也算小有名气,但题材尽是悬疑和推理。所以最初动笔时,总是担心用不好温度,生怕笔尖一秃噜小马剧社就成了谋杀现场。因此我总是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让文字热起来。直想破了头,饭都吃不下了。
可当我真正和大家打成一片,看着每个人工作休息,看着每个人笑与哭,突然觉得自己愚笨至极。哪里还需要费尽心力,剧社的生活本身就跟一部小说、一场戏似的。
所以,这是我写过的最特别的一本书。
不喝红牛,而是在每一天每一秒里体会梦想的力量;不谈张狂,而是在每张面孔每份信念里瞥见少年的光芒。
我庆幸在那个盛夏踏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庆幸在这里撑过最艰难的岁月,也庆幸刚刚走出校门的我能与这些热血而略带神经的朋友相遇,让我还能继续做梦,不至于被有棱有角的现实撞得遍体鳞伤。像阿信唱的那样:“无论是我的明天要去哪里,至少快乐伤心由我自己决定。”
我写过很多小说结局,或完满或遗憾,多壮丽的人生,最后都会定格在一个句号里。可是小马剧社和那些热血满腔的少年们,我猜,永远都不会迎来句号。
我们走着,跑着,磕磕绊绊,跌倒或力竭,却始终都在路上。不过是江湖险恶,不过是火海刀山;不过是千钧雷霆,不过是疾风骤雨。踏上路,唱起歌,朝前走。梦想,其实就是只要出发就已经到达的东西。愿所有追梦的人都能长出一颗强壮的心脏,一对结实的翅膀,然后自由而无畏地生活。
记忆里的未来
故事的开端,要从六月份接到宋哥的面试通知说起。
那时候,我离开待了整整七年的大学,远赴天津老城,在火车站附近租了套顶楼一居室,希望能在这座心念已久的城市里扎根生长。虽然也想过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总会碰上些像交通不便、老板难搞、同事奇葩这样的波折,但我想,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儿“红军不畏远征难”的精神。这些苦不算事儿,咱扛得住。
凡有希望算计,必有在劫难逃。短短三个月,我先后辞掉了两份工作,而且都是薪酬不错清闲自在的那种。我特别沮丧,整日里呼天喊地,一位同校实在看不过去,特地坐硬板从哈尔滨过来探望。
我们隔桌而坐,煞有介事地点了两瓶百威。城市的倒影聚成一团被丢在酒杯里,一晃就散成一圈。
交流意外短暂,因为同校认为实在没什么可谈的:“你一应届毕业生,这待遇不错了,还想要啥?”
我说:“我不想卖茶叶和摩托车,这和我的梦不挨着。”
他说:“你傻呀,梦能当饭吃吗?”
当时,我真想掀桌子反驳他,但后来发现桌子实在太沉,而且我也拿不出反驳的理由。他说的其实没错,我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在学校里读了七年书,毕业后经历却比A4纸还白,而日满心都是安定下来的愿望,确实没什么必要折腾自己。一份安稳工作.一碗阿香婆,慢慢熬着呗。
可我心里始终住着一个理想主义的魔鬼,他怂恿我去做冒险家。就是为了采到无尽山巅上的一朵兰花而不惜粉身碎骨掉入谷底,连追悼会上都有人骂你傻的那种。
同校终归看不下去,动身离开前丢给我一句话:“不行你去北京试试吧。”
多少人都说北京是理想的广场,有点儿宿命之地的意思。不信?上北京站蹲守半天,保准能看见无数年轻而躁动的生命背着行囊,像终于找到了谜题的答案一样,激动而热血。
但我对北京是有成见的。
两年前我曾到北京旅行,住在海淀一个特别偏的地方,出门要走上二十分钟才能看见公交站牌。那时候是八月,天气骄傲狂躁,我和女友像壮士出征一般奔赴十五站地铁外的目的地。出地铁时已是中午,我们饥肠辘辘,却发现围绕周身的全是赛百味、肯德基、麦当劳这样的旅行快餐,看不见一家当地风味的铺子。而且那些餐厅里人满为患,一团团躁动的旅行者拥来挤去,跟山洪似的,喧嚣着流出去老远。
当时我特别绝望,感觉明明身处北京,却又只如旅人,被永远卡在通向帝都的路上。
这不是我的城市。我蹲坐在路旁,毫不怀疑。
这一成见,使我长久以来对北京望而却步。 所以我挺佩服宋哥的。要改变一个顽固的处女座,着实需要一颗异常强壮的心脏。
面试的另一方,是著名影视公司小马奔腾旗下的戏剧社。刚刚成立,正待生长。
接到面试通知,我犹豫了很长时间,最终让我下定决心去闯这一次的原因,如今已经忘得七零八落了。只记得那天我起了个大早,还特意吃了早餐。楼下的早点摊是一对东北夫妇开的,手艺绝佳,豆腐脑儿四分白六分黑清浊分明,果子金黄透亮,除了香脆外还有一种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
虽然也是异乡,但我对天津却有种天生的熟稔,特别是总能发现那些藏在街角巷尾的微小美好。
这种熟悉让我的前半段旅途异常轻松。我轻车熟路,取票,进站,等待火车开动。车厢里坐着或疲倦或兴奋的旅行者,窗外是狂风怒卷,急速而野蛮地将一座城市拉远,又将另一座城市推冲过来。
旅程比想象中更崎岖。抵达北京南站后,我好一番折腾,倒了三趟地铁,勉强摸到小马奔腾公司时,已是精疲力竭。手机电量报警,皮肤被烈日灼烧得痛痒难耐,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
说实话,那一刻,我心里早就打了无数次退堂鼓,然而莫名其妙地,愣是撑到了最后——
理想啊,梦想啊,真的是特别难以参悟的东西。
我想,那时候的自己,就跟赌徒似的,执着地想抓住一次机会。
和之前所有的面试一样,在公司前台填好了应聘登记表,我便揣着简历进到面试间。眼前是一位导演气息很浓厚的大哥,头戴棒球帽、身着短裤,眼瞳明亮,一见我就喊了一声:“你好!请坐!”
嗓音嘹亮,音节分明,吓得我一个激灵,赶忙照做。
我特别受不了热情的人。而那时候,宋哥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热情,热情得跟傣族少女似的,而且还是那种看不出路数的傣族少女。
面试过程异常简单,简单到极尽我的想象,也虚构不出其他任何故事。
我们聊了影视,聊了话剧,聊了艺术市场行情,聊了一切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又热血高涨的理想和信念。他说他要打造一个核心团队,虽然现在还很稚嫩,但一个作品一个作品磨过来,坚持住,迟早会壮实起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最后他补充说:“而且啊,大家一起追梦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我一直认为,口口声声谈理想、谈梦想的人都很虚伪,跟某名人似的,话出口后连自己都不信。但宋哥那时候却说得真真切切,就像介绍自己中午吃了几两包子、几碟咸菜一样,好像梦想就是特平常的玩意儿。它能让我们快乐,能给我们挺下去的动力。
但只有这样的梦想才不中二,才靠谱。
坐车回天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透过车窗看外面平行延伸的铁轨。它是冰冷的坚硬的,却绵长不止,连着两座城市。方向的这一头,通向天津;方向的另一头,通向北京。两座城市离得这么近,又这么像,真想亲近它们,却得鼓上半辈子的勇气。
但即便如此,也总需要个开始。那么,趁腿脚还利落着,心脏还躁动着,赶紧开始吧!
我佯装考虑了两天,然后给剧社回了接受聘任的电话。接着,我开始收拾屋子,把东西三三两两塞进皮箱,不能带走的都通通丢掉。突然感觉,我像个准备离家出走的小姑娘一样,任性得很,急切地想要奔向一种新的生活。
可不就像小姑娘嘛,为了一个不怎么理智的念头,甚至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冲动,就扔掉已有的一切,去往一个先前还深恶痛绝的城市。
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儿缺心眼。
直到后来加入剧社,我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缺心眼儿的人还真不少。
写这本书的初衷,是想一本正经地记录剧社的发展史,形式上等同于纪录片。然而,当我真正敲击键盘,却发现笔触不受驭制,到最后连热度也偏离了航道,变成了一出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的喜剧。
也是没辙。谁让剧社里的少年们都不怎么爱吃药,不管多苦多累都顶着一副开心鬼的模样。纵然一穷二白、困苦艰难,抵不过痴心不改、没心没肺。
这本书里的十五个故事,包括那些看上去不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每一样都真实存在,字字属实,掷地有声,写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害臊。
所以,有关梦想的文字,未必都如吃了蛇胆—般,苦逼又苦涩,也可以欢乐得跟小马驹子似的。
我们就那么热烘烘地围在一起,把遇到的所有艰难困苦、复杂烦琐,统统入味,烧成一锅好菜,趁着热辣的好酒,就那么不管不顾地放马天涯。人生嘛,本就是羁旅,能一起搀着走上一段,就没理由不热血沸腾。
说起来都是回忆,却又像是包裹着无限未来。
所以,趁阳光正好,请插上耳机,就着Monkey Majik的Sunshine听我给你讲讲小马剧社的故事……
猫爪君著的《只要在路上就该心存梦想》由15个幽默而热血的故事组成,从成立小马剧社的念头开始,到第一出大戏《鲜鱼口》的诞生,记录了这个全部由异乡少年们组成的团队为梦想打拼、坚守、成长的全过程,讲述了这段平凡而又爆笑激情的岁月。本书分为【故事】与【声音】两个部分。
在猫爪君著的《只要在路上就该心存梦想》中,有小马剧社创立以来最全面最详尽的图文记录。在这里你能找到真实的自己!全书收录三十余张小马剧社俊男靓女剧照,这里的青春永不散场。小马奔腾官方认证,小马剧社独家授权!
我们走着,跑着,磕磕绊绊,跌倒或力竭,却始终都在路上。不过是江湖险恶,不过是火海刀山;不过是千钧雷霆,不过是疾风骤雨。
踏上路,唱起歌,朝前走。梦想,其实就是只要出发就已经到达的东西。愿所有追梦的人都能长出一颗强壮的心脏,一对结实的翅膀,然后自由而无畏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