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鲜声编译的《天平之甍(精)》是文学巨匠井上靖的旷世作品,书写鉴真东渡弘法传奇故事。为了请高僧去日本弘法,普照和尚在唐土耗去半生。业行和尚日夜埋首典籍,为抄录经文客居大唐五十年。鉴真大和尚不顾失明之苦,六次东渡,历尽艰辛。其波澜壮阔、百折不挠令人感动。导演侯孝贤读后感慨,他们都不急功,一件事做一辈子。朱天心、骆以军亦倾情推荐《天平之甍》。《天平之甍》获日本艺术选奖文部大臣奖。由于小说的巨大影响力,“天平之甍”从此成为高僧鉴真在日本的尊称。设计师设计精装典藏版,加赠《东征传绘卷》明信片2张,莲花花瓣型精美散华书签1枚。
谢鲜声编译的《天平之甍(精)》是井上靖长篇小说代表作。日本天平年间,正值大唐开元盛世。为了寻找传戒高僧,四位年轻的日本僧人不畏艰险随遣唐使西来,荣睿和尚与普照和尚几经周折,终得高僧鉴真应允东渡。已在大唐五十年的老僧业行,也带上花费毕生心血抄写的经卷,与他们一同归国。五次渡海受挫,众人在滚滚波涛间几经沉浮,或客死异乡,或魂归大海。鉴真即使双目失明,依然不改初衷,终于在第六次东渡时抵达日本,于奈良东大寺登坛授戒,为天平时代文化的发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四艘船均为长十五丈、宽一丈余的大船,容纳一百三四十人绰绰有余。因建造地点不同,形状略异。但谁也无法判断其性能优劣,唯一相同的是帆柱皆固定在船中央,这是采取百济船的样式,与帆柱位于离船中央稍偏处的唐船不同。日本的造船匠总是感觉关系较深的百济船可靠。
傍晚,四艘大船等候满潮,准备离开难波津码头。在送行人眼中,每艘船沉重得似要没入芦苇之间。每一条船搭载约百五十人及其食粮,并载有留学生需用物资、衣料、医药、杂货等,还有献给唐国朝廷的厚重贡物。船离岸时欢呼声四起,之后人们散去,码头又回复宁静。
四月三日,自难波津出航的四船,在武库、大轮田泊、鱼住泊、柽生泊、多麻浦、神岛、韩泊、备后长井浦、安艺风速浦、长门浦、周防国麻里布浦、熊毛浦、丰前分间浦等内海的港口或寄港或碇泊,于月中到达筑紫的大津浦,这是在本土的最后一个港口。四艘船为等候顺风,耽搁了几日。
四月末,广成一行自大津浦航向外海。自接受节刀后已过一月。从大津浦到大唐有两条航线:迄至天智天皇的第五次遣唐船为止,通常由此出发航向壹岐、对马,再沿南朝鲜西海岸北上,横穿渤海湾口,在山东的莱州或登州登陆,再由陆路南下洛阳入长安,但这一定要南朝鲜在日本的势力范围之下才能保证安全。后因新罗统一半岛,此路已不通。第六次以后,连续三次皆由此出发向西航行,过壹岐海峡出肥前值嘉岛,得信风一气横贯大海,漂至以扬子江为中心的扬州与苏州之间。当然广成一行也得走此航线。
普照与荣睿所乘的船是判官秦朝元的第三船,这条船上尚有两位留学僧,一名戒融,一名玄朗。戒融是开船当日自大津浦上船的筑紫的僧人,与普照同年,体格高大,显得傲慢。玄朗年轻两三岁,容貌端正,观察其言行颇有气质,是纪州的僧人,听说来大安寺有一年,但普照与荣睿以前从未闻其名,也未见其人。
从筑紫大津浦出发的第一夜起,虽无惊涛骇浪,船却像一片树叶般受外海大浪的搬弄。除了船员,谁也不能咽下任何东西,都像死人般随处卧着。这种状态持续了多日,只有普照是例外。头两天跟别人一样痛苦,第三天却头昏、胸闷皆除,已可平心正坐任船摇摆。可是朝夕眼见身旁三位留学僧深受晕船之苦,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最厉害的是荣睿,整日张着口,痛苦地微声呻吟,那浓眉锐眼的脸,不消几日已憔悴不堪。玄朗则像死了似的,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有一天,海上已暮色苍茫,躺在最远处的戒融忽然向普照讲话:
“在想什么?”
这是这位外表放荡不羁、身体魁梧的同道首次打招呼。乘船时彼此互道姓名,之后便晕船,各自处于孤独的战斗之中,直到如今尚无交谈的机会。 “什么都不想。”
普照回答这位仰卧着身体、把眼珠转向这边的筑紫出身的和尚。从第一次见面,普照就想不出这个大块头有何条件被选作留学僧。
“我在想,人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而且唯有靠自己解决,此外毫无办法。我正在受苦,不仅是我,荣睿、玄朗皆在受苦,可是你并不苦,很幸运地脱离了痛苦。”
P10-12
第一次读《唐大和上东征传》是在昭和三十年的秋天。当时早稻田大学的安藤更生博士从事著述《鉴真大和上传之研究》的工作。他向我建议:“我以学者的立场来研究鉴真传,你以作家的立场,用小说的方式来写鉴真传如何?”半受他煽动,半有赖于他的期待,我有意将鉴真来日的经纬加以小说化。
关于鉴真这个人,我完全不识,仅仅知道唐招提寺开山堂有鉴真的干漆像,还有芭蕉见到此像受感动而作的著名俳句。 《唐大和上东征传》是奈良时代著名的文人淡海三船所著。传给日本正规的戒律,在东大寺设立戒坛院,从根本上刷新日本授戒制度,唐僧鉴真的来日是奈良时代文化史实中最突出的一件纪事。但其来日的经纬,今日唯有从《唐大和上东征传》才可得知。鉴真接受日本留学僧荣睿、普照的恳请,决心为法东渡,而其赴日的计划几番受挫,曾经有一次途中遇难,漂流至海南岛。直到第六次始告完成志向。这些详情因有《唐大和上东征传》才流传到今日。
《唐大和上东征传》靠几本手抄本,几个版本传至今日。我所读的是宝历十年于东大寺戒坛院开版的所谓戒坛院刊本。当然不是原本,而是影印本,于昭和二十一年由京都高桐书院发行,编者是水野清一先生,附有神田喜一郎先生的详细解说。《唐大和上东征传》因手抄本、版本不同,书名也各异。我所读的是高桐书院依照戒坛院刊本发行的,有很长的书名,称为《法务赠大僧正唐鉴真过海大师东征传》。
把这本书放在桌上几天,颇为其原文的汉字艰深所苦。与佛教有关的成语、异国的植物名、唐朝的官职名称等处处遇到难题。有时不懂之处只好跳过不读,例如许多地方官吏的职名无法判断是职称还是人名,就是很大的难题。
这么一来,我马上知道《唐大和上东征传》小说化的不容易,且非自己能力所及。尽管如此,我总算读过了一次,与其说“读”,不如说是“被读”。不懂之处虽然很多,但是无法中途放弃。特别是感受到了其文章的巨大魅力,文章简洁扼要自不用说,其中尚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独特韵律感。
下桂江七日到梧州,次至端州龙兴寺。荣睿师奄然
迁化,大和上哀恸悲切,送丧而去。
日本僧荣睿在艰难旅途中别世的场面,用很少的句子有力地表现出了匆忙旅途中的巨大悲哀。写得真好!
去岸渐远,风急波峻,水黑如墨。沸浪一透,如上高山,
怒涛再至,似入深谷。入皆荒醉,但唱观音。舟人告曰:
“舟今欲没,有何所惜?”即牵栈香笼欲抛。空中有声言:
“莫抛莫抛。”即止。 天宝七年六月,鉴真一行第五次出发,十月遇暴风雨,漂到海南岛。前段是遇暴风雨的描写,正面描绘当时空中传来声音的异象,却不会让读者感觉奇异,也写得真好。
这样的文句从《唐大和上东征传》要多少都可引用。我为淡海三船文章的魅力所吸引,无法半途而废。
之后每日新闻社的松本昭先生送给我《唐大和上东征传》的白话译本。这是昭和十七年大阪的堀朋近先生发行分送给知己亲朋的。很薄的小册子,由中村详一先生翻译全文。得到这本书,我才能轻松地读完《唐大和上东征传》的全文,但还得劳烦安藤博士数次才得到了相关历史背景的知识。
但这样还不敢下笔把(《唐大和上东征传》写成小说。最大的问题是只要读淡海三船所著的(《唐大和上东征传》,不仅可了解鉴真一行来日的经纬,也可知道当时奈良佛教界的情况,以及在唐土日本留学僧的动态。这部作品除了具有多方面的历史价值之外,作为独立的文学作品也是非常优秀的。既然有淡海三船那杰出的《唐大和上东征传》,还有写成小说的必要吗?我久久无法提起笔来。
淡海三船的《唐大和上东征传》并不是第一本写鉴真一行来日经过的书。这本书之前,就有跟随鉴真来日的唐人僧思托所著的《大唐传戒师僧名记大和上鉴真传》。遗憾的是这本书已散佚,今已不可得。
思托是《延历僧录》的著者。该书收有著者本人的传记《从高僧沙门释思托传》。其中叙述依思托之请,淡海真人元开才将鉴真东行的经过记录下来。所以淡海三船的(《唐大和上东征传》是淡海三船受思托之请,根据思托所写的鉴真传加以改写的。思托的鉴真传据古书记载,有《传戒大师三卷传》或《唐招提寺大和上三卷传》之称。其篇幅似乎相当多。淡海三船的《唐大和上东征传》是加以浓缩的,可称为思托鉴真传的节本。
思托究竟为了什么除自己著作之外还要劳烦淡海三船来写节本?猜想思托要用节本的方式由淡海三船改写鉴真传,其目的在使之易读,让更多的人来读。为了纪念先师鉴真,为了纪念与鉴真共患难的一行人,思托认为改写的工作是必须的。
我这样想了之后,了解了淡海三船《唐大和上东征传》所负的时代责任。时至今日,又经过长久的岁月,把它用现代小说的方式加以小说化,让现代的人容易读,容易亲近,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事。于是我写下《天平之甍》。
淡海三船能写出《唐大和上东征传》这本杰作,是由于他本人具有卓越的才华且直接邂逅鉴真,受其人格的感化所致。《东征传》的卷末载有撰者淡海三船“初谒大和上三首并序”一文,其中有“我是无明客,长迷有漏津。今朝蒙善诱,怀抱绝埃尘”之句,把初遇鉴真时的感动,深切地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