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照方而行;这药方也真灵。说实在的,我的生命之所以能维持到今天,依然健在,主要就是靠这张药方。
现在,我们再转回来谈谈以前所提到的那张“平肝丸”的说明书。我发现说明书上列举的症状我全都有,其中最主要的一种症状就是:“对一切工作普遍的厌恶情绪。”
我一生中由于这个毛病所身受之苦真是一言难尽。从襁褓时期起我就得了这种病。在儿童时期,这种病一天也没有离过身。那时候,他们可不知道这是我肝脏有病呀!那时的医学远不如现在发达——他们把我这种病说成是懒病。
“哼!你这个不上进的小鬼头,”他们说,“你不能起来干点正经活吗?”唉,他们哪里知道我是有病啊!
他们不给我吃什么药,却用鞋底狠狠打我的脑袋。说也奇怪,在头上打几下往往真会把病治好——当然这是暂时的。我知道在头上打几下,确实对我肝脏有很大的作用;使我急于想离开那里,马上去做他们要我做的事。真比吃一整匣的丸药还要灵验得多。
你知道,有时候这种祖传秘方确实比药房里所有的名贵药品还要灵验。
我们在屋里坐了半个小时,彼此诉说患病的苦况。我对乔治和哈里斯谈到我早上起床时多么难受;哈里斯对我们谈到他上床睡觉时多么难受;乔治站在炉边地毯上做了一个滑稽可笑的姿势,说明他晚上的感觉多么难受。
这时候,波贝子太太(女仆名)敲着门问我们要不要开晚饭。我们彼此相对苦笑了一下,说没办法,只好勉强对付一点吧。哈里斯说肚子里有点东西,也许可以减少一些病痛。波贝子太太送来了菜盘,我们大家慢吞吞地走到饭桌前,摆弄着一,小块牛排、一点葱和几块果酱饼。
我那时一定虚弱极了,因为我吃了半小时之后,就什么也不想吃了——这对我说来是一种不正常的情况——甚至干酪也不想吃了。
勉强对付吃完之后,我们又斟满了酒杯,点上烟斗,继续讨论我们的健康问题。到底我们问题的症结在哪里,谁也弄不清楚;但是我们一致认为,这是由于操劳过度所致。
“我们需要的是休息。”哈里斯说。
“对,彻底休息,全面改变环境,”乔治说,“这是由于我们用脑过度而引起的整个机体的衰退现象。必须改变环境,排除一切思虑,才能恢复精神的平衡。”
乔治有个表弟,他在警察局的事故记录上常常写的是医科学生,所以乔治说起话来,自然带点家庭卫生顾问的味道。
我完全同意乔治的建议:我们要找个幽静而古朴的地方,远离尘嚣,在悄静的小巷里,明媚的阳光下,梦幻似的度过一周恬美的生活二在世人遗忘的角落里,神仙隐藏的地方,摆脱一切尘世的纷扰——栖息在“时间”的悬岩之上、古怪的鹰巢里,在那里,十九世纪的惊涛骇浪遥远而渺不可及。
哈里斯说,他知道我所说的那种地方,他可受不了。在那种地方,人们八点钟就得上床睡觉;想弄一份《公正报》看看,却永远买不到;要买点烟丝得走上二十英里。
“我不同意,”哈里斯说,“要换个环境、充分休息的话,最妙莫过于海上旅行了。”
我坚决反对海上旅行。你要是到海上旅行几个月的话,那确实对你很有好处;可是要在海上耽误一个星期,那简直糟透了。
星期一早晨开船的时候,你精神饱满,满心想到海上去享受一番。你高高兴兴地向岸上的老朋友们挥手告别,然后点上满满一烟斗的烟,在甲板上踱来踱去,俨然就是库克船长、弗兰希斯·德莱克爵士和航海家哥伦布三位一体的化身。到星期二,你就开始觉得不妙,有点后悔了。等到了星期三、四、五,你实在受不了,简直要死了。到了星期六稍稍有点起色,你勉强起来坐在甲板上,喝点牛肉茶;好心肠的旅客们问你今天觉得怎么样,你有气无力地对他们微微一笑。到星期日,你开始走动走动,吃点干的东西。可是,到了下个星期一早晨,你却得拿了提包和阳伞站在船舷上,准备上岸了。到那时候,你才开始感到海上旅行有点意思。P5-7
这本《三怪客泛舟记》可以说是英国幽默小说的代表作,自从十九世纪末问世以来,历经半个多世纪,始终盛誉不衰,译本遍及世界各国,到处受到欢迎。作者杰罗姆·K.杰罗姆(1859—1927)是十九世纪末期英国著名的小说家和戏剧家,尤其以幽默作品驰名英国文坛和世界文坛。一八五九年出生于英国斯坦福郡。父亲是一个传教士。他在伦敦受的教育。十五岁父母双亡,所以十六岁就开始工作谋生,先后当过铁路职员、教员、记者、演员等。后来从事写作,当过杂志编辑,写了不少小说、戏剧、散文,其中以这本《三怪客泛舟记》最为著名。
这本书是他在三十岁时写的,起初在杂志上连载时,就以它独特的幽默风格博得读者的赞誉。全书出版后更风行一时,不胫而走。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是畅销书。曾译成欧洲各国文字,亚非一些国家也有译本出版。一九五六年拍成电影,颇享盛誉。在我国高等院校的英语教科书中有很多内容摘引自此书章节。正如作者在自序中说的那样:“我也曾写过其他一些书,似乎比这本书更为隽妙,更为幽默;可是在广大读者的心目中,却牢牢记着我是《三怪客泛舟记》的作者……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总以写了这本书而感到自豪。”这些话是符合实情的。
这本小说并没有多少特别动人的故事和曲折离奇的情节,只是写三个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在家里闷得发慌,于是带了一条小狗,驾着一只小艇,沿着泰晤士河到处漫游。由于他们主观片面,自以为是,脱离实际,耽于幻想,又不通世故人情,所以到处碰壁,出尽洋相,搞得狼狈不堪;最后铩羽而归,逃回伦敦,躲在屋里叹气。
就是这样一本松松散散,不像小说的小说,却偏偏在半个多世纪以来,始终受读者欢迎,其原因何在呢?依我个人看来,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这本书的语言诙谐,轻松自如,别有一种幽默风格。它不是一本正经地说故事、讲道理,而是以一种漫谈的方式,跟你随便聊聊河上泛舟的所见所闻。有时说得高兴,给你讲一两段笑话,刻画几个滑稽可笑的人物,使你捧腹大笑;有时兴致所至,就发一通议论,冷嘲热讽,针砭世态人情,使人啼笑皆非。所以,读这本小说,犹如听相声一般,读者不自觉地跟着它的思路走,被它的诙谐隽妙的语言所吸引,越听越有滋味,觉得妙趣横生,乐而忘倦。所以,有的评论家说,杰罗姆的幽默风格,兼有狄更斯与马克·吐温两家之长,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这话可能是有道理的。另一方面,书中刻画的没落资产阶级的病态心理以及资本主义社会的畸形状态,特别生动传神,惟妙惟肖。例如,开卷第一章,描写有闲者,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生活空虚,神思恍惚,没病找病,疑神疑鬼,搞得浑身是病,惶惶不可终日。第六章描写资产阶级小姐们,爱慕虚荣,专好打扮,出去郊游划船时,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心牵挂着那身衣服,战战兢兢,寸步难行,“死要面子活受罪”,狼狈不堪。第八章,通过德国歌唱家表演的故事,描写知识分子死爱面子,冒充内行,不懂装懂,结果纸老虎戳穿,大煞风景。第九章,描写一对情侣在河边拉纤,只顾自己情话绵绵,不顾船上人的死活,结果几乎酿成惨剧。第十六章,描写泰晤士河上的钓鱼客专爱吹牛,虚报成绩,你哄我骗,越吹越玄,结果谎话戳穿,一切化为泡影。诸如此类的事情,在资产阶级社会中是常见的现象,所描写的那些人物,也让读者们感到“似曾相识”。作者信手拈来,刻意渲染,刻画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使读者于会心微笑之余,也能有所启发,更深刻地认识到何为虚伪。所以,书中的描写虽有时涉于夸张,但都是建筑在现实生活的基础之上,故读者不觉得离奇荒诞,反而觉得真切动人,趣味盎然。这部小说之所以几十年来到处受到读者的喜爱,其原因恐怕亦在于此。
近年版本的序言这样写道:
杰罗姆书中所写的那个维多利亚时代跟现在已经大不相同了。前一世纪的伦敦社会现在已成为遥远的历史陈迹。那时候街道上挤满的是载客的公共马车,四轮车,和叮叮当当的双层马车。那时候,街道上驶得最快的要算自行车了,因为,按照那时的规章,在摩托车前面一定要有个人拿着红旗引领着,不允许开快车。这条规章直到一八九六年才被废除。谈到那时的物价,跟战后相比,更令人惊诧。作者的母亲,杰罗姆老太太在日记中写道:“煤价已涨到六便士一吨了。前途不堪设想。”杰罗姆在他的自传中说,他当时当小职员每小时工资仅两个半便士,他觉得吃饭很成问题,因为每餐至少得九个便士,还得留下一便士给女招待作小费……这些情况,现在看来,就好像是另一个星球上的事了。现在是情况虽然改变,但冬够本性却依然如故。杰罗姆笔下的那些穿着衬衣、叼着烟斗的年轻公务员,你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在泰晤士河从金斯敦到里士满一带还常常可以遇到,他们彼此互相戏谑调笑的光景和前一个世纪也并无异样。机智是短暂的,而幽默却是永恒的。杰罗姆笔下那三位不朽的朋友所闹的许多笑话,有时看来似乎有点粗俗,不够文雅;但是,他们的魅力却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在作者的讥讽嘲笑后面似乎蕴藏着一种奇谲的、却是真实的哲理,这就使他的那种荒诞不经的幻想具有它自身的价值。我想,这本幽默小说所以能具有永恒的价值,其原因大概也在于此吧!
今天,在我们社会主义社会里,人们的思想意识已有了根本性的变化,与资本主义社会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是,正如列宁所说,社会主义社会不是在自身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而是从资本主义社会中脱胎出来的。“旧社会死亡的时候,它的死尸是不能装进棺材,埋入坟墓的,它在我们中间腐烂发臭,并且毒害我们。”所以我们读了书中那些滑稽可笑的故事,也许在我们自己身上也可能或多或少地找出一点影子来,引起我们深刻的反思。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部风靡全球的典型英国幽默小说,对于今天我们中国的读者,可能会起到一些积极的作用吧!
J.K.杰罗姆著的《三怪客泛舟记(精)》是一部让人心情放松的幽默小说,曾被《绅士》杂志评为“史上最幽默的五十部文学作品”之一。小说主要围绕三个怪客和一只狗的一次泛舟之旅展开,充满了夸张和非现实的情节,他们掉进水里,把东西弄丢,吵架,又笑着和好,互相讲故事;他们个个有远大的抱负,热情也很高,可就是到了早上谁也起不来;他们都想当伟大的探险家,可事实上,只要一下雨,他们还是愿意待在暖和的火炉边,坐在舒适的椅子里——读来让人乐而忘倦。而在故事的幽默机智之外,字里行间还洋溢着一种爱。作者显然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句句刻薄,但他的讽刺却包含着深沉的宽容,像没有杂质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暖安心,在捧腹大笑间读出生活的真善美。
这本J.K.杰罗姆著的《三怪客泛舟记(精)》不是一本不朽的游记:讲的既不是横渡大洋的危险航行,又不是沿着亚马孙河的漂流探险,只不过是次小小的旅行,乘着一只小小的船。但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次经历吧,是你、我,或者随便是谁都会遇到……返航之后,我们便会讲起有趣的故事……
谁是这次旅行的主人公呢?有乔治,蛤里斯和“杰”,(当然还有“元帅”,它是一只狗)。不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都能遇到这样的三个年轻人。他们掉进水里,把东西弄丢,吵架,又笑着和好,互相讲故事……他们个个有远大的抱负,热情也很高,可就是到了早上谁也起不来。他们都想当伟大的探险家,可事实上,只要一下雨,他们还是愿意呆在暖和的火炉边,坐在舒适的椅子里。
那我们的主人公在河上的经历到底怎么样啊?他们学会在篝火上煎鸡蛋了吗?学会不用启罐器就把罐头打开了吗?这就是他们的故事,三个怪客和一只狗在河上泛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