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梁溪佳人心事重
公元1139年,无锡梁溪河畔。
春,璨璨梁溪河水,缓缓盈盈波动,旖旎惠山脉之地气,其袤三十里,入太湖,甚少声息而无休无止,始终见证着千百年来的人世变迁。惠山,九十万平方米,其中景色甚是清幽秀美,有道是,“离离参天树,磊磊间云石,可以持之怡一生”。
时有一男一女漫步于惠山之地,身后随守卫之士,似都得景致感悟。男的是北宋名臣任伯雨曾孙过孟玉,十二年前十六岁时从父任象贤保驾高宗南渡有功,后从父以夏朝莱丘铭拓片开示得高宗恩赐、复过姓,过孟玉风华正茂、德才兼备,勤王加爵,温文儒雅。女孩是高宗十四皇弟徐王赵棣之女,因为自幼跟随过孟玉学文习武,本是豆蔻年华,却己非一般飒爽英姿,自信而有主见。当时尚在襁褓之中,赵逸幸得过孟玉营救,未跟随父母被金兵掳走北方,后随皇叔建炎南渡,可谓正是嗷嗷待哺却已历经颠沛流离。十年前在皇叔宋高宗御旨下,逍遥郡主婚配忠君爱国、英勇无畏的保宋功臣过孟玉。对赵逸而言,她与过孟玉患难与共,感情深厚。
漫步徜徉于惠山之内,只见那溪水潺潺,山空朦、鸟鸣涧,古树参天,郁郁葱葱,美不胜收,赵逸却道:“明烟淡雾徘徊中,满山春色生机隆,干戈满地连年度,时不予我片刻重”,原来,胜境在前,她一直注视的却是过孟玉的心事和情绪,赵逸问:“郡马何故眉头深锁,可否告知让我分担。”过孟玉点了点头,道:“感谢郡主关怀。”他行礼抱拳敬向上天,道:“自先皇神宗授命荆国公王安石大人举行变法后,朝廷官员中支持与批评王公变法的见解与纷争始起,各地百姓抱怨变法使得赋税不断增加,贪官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搜刮和讹诈。百姓怨声载道,难说变法效果合情合理,结果,支持与批评变法竟成为三朝佞臣口中所谓的新旧党争,贻害无穷,实乃国家之憾。荆国公才华横溢、心志高远,可惜他所亲信与任用的官员尽是行变法之名,攫取仕途利益的投机分子,不思国家和黎民百姓,有负浩荡皇恩和天下安宁。那蔡京以新党立场,进入朝廷变法,把持国政数十年,以不患无财,患不能理财,对上,极尽阿谀奉承;对下,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贪赃枉法,令朝廷和官场乌烟瘴气。那章悖自哲宗皇帝亲政起用新党而被拜相后,尽数罢黜旧党人士,还欲一一夺回那些己逝之批评过变法的旧党官员的封号、谥号。那蔡卞偕同蔡京残害朝廷忠良,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三百多批评变法的朝廷忠良为奸党,致使这些官员及其家人和同僚或被罢黜、或被贬逐。那号称面如敷粉、长身玉立、进士及第的王黼因助蔡京复相,又勾结和以父事宦官梁师成,利用权势享糜烂奢华,苛取四方水陆珍异之物据为己有,就是他和蔡京、童贯等人竭力怂恿朝廷联金灭辽,还以大肆搜敛之民财买空城向朝廷伪称作战胜利,由此得以从通议大夫超升八阶被任命为宰相,如此荒谬,百姓的遭遇和国家的境况可想而知。”
说到气愤之处,过孟玉实在难以掩饰痛心之情,两眼饱含热泪,赵逸见状,便解下怀中手巾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并用指尖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凝视和等待着过孟玉平复心情,然后温顺地握住他的双手,示意过孟玉继续说下去。过孟玉又道:“世事难料,郡主贵为徐王府千金,因金兵侵袭攻打京师,靖康之变,汴京城破,徽钦连同宗室男女老幼后宫妃嫔五百人,以及
文武官员两千多人,遭金兵俘虏北去,使得郡主两岁时便承受了骨肉分离、背井离乡之苦,后跟随皇上颠沛流离,渡水向南。幸而皇上通过各种努力,同孟太后与诸多帅臣官吏几经险境,守下和保住了大宋社稷基业。你皇叔称帝,实乃天命所归。大宋朝廷之难,也是天下百姓之难,战火连天,烽烟四起,百姓在金人的铁蹄下受尽蹂躏。念彼共人,涕零如雨,谁人不为被金人掳去的家人日思夜想、望穿秋水,皇上也是一样,正所谓,遗泪不尽风尘起,万千百姓伤别离。”
赵逸紧紧地握住过孟玉的双手,道:“郡马,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父王与母亲的归来,你说,父母与你我,何时才能团聚?”过孟玉对赵逸的心情感同身受,他本就生长在一个赤胆忠心、弃官孝父之家。注视着赵逸深邃的眼眸,他看到的是决心、孝心和义无反顾,但是在这些忠、孝、义背后是让他双眉紧锁、反复思虑的那依旧历历在心的大宋新旧党争之殇和长久未绝的宋金之战,以及百姓饱受家园被毁、亲人离散、生活困窘、到处奔波流浪之景。有道是,往事心湖又起涟,一切还要从过孟玉那个施政有方、抗迹疏远、立朝寡援、刚正不阿的曾祖父任伯雨说起。P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