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有探马来报:“二大王,大汗在芦水畔驻马,是捺钵到此。”
“好!”乙室部夷离堇说,“阿保机远离巢穴,芦水无险可守,今番难逃一死。”
寅底石说:“我方已有三万大军,待六部人马齐至,兵力可达九万,收拾阿保机还不易如反掌?”
“可是,突举等六部音讯无传。”迭刺担心地问道,“是不是他们变卦了?”
“绝不会,”夷离堇深信不疑,“我们曾对天盟誓,六部人马也许被什么事耽搁了,他们一定能赶到。”
安端焦躁地踱步:“几万大军滞聚在这里,万一阿保机派人来发现,岂不立刻暴露意图?我们就又被动了。”
“对,不能干等了。”剌葛已想好用兵方略,“阿保机率兵来此,老巢一定空虚,寅底石率三千铁骑,全速奔袭,必须夺来旗鼓和神帐。”
寅底石受命引兵而去,刺葛又吩咐迭刺、安端:“你二人引一千五百骑,前往芦水阿保机行宫,声称朝拜参见,在里边暂待时机,我这里六部人马一到,马上起兵进攻,那时你们响应,伺机杀死阿保机,里应外合,我方必胜无疑。”
迭刺和安端也领兵出发了,这里剌葛和夷离堇盼望六部人马就更着急了。六部兵马为何未能准时到达,这暂时还是个谜。
且说寅底石领兵接近阿保机的庐宫,看到虽然警卫森严,但兵力不多,心头大喜,立刻布置兵分两路,迂回包抄。留守庐宫的是王后述律,对于刺葛的阴谋,阿保机于今晨才获悉。经过商议,决定出巡芦水引鱼投网。要依阿保机,给述律留五千人马。可述律担心阿保机与剌葛一旦兵戎相见,兵力少会吃亏,坚持只要一千人留守。大军走后,述律不敢懈怠,亲自分兵布防,并将汗帐移至靠近山腰石洞之处。为防万一,述律在阿保机率兵走后,自作主张撬开银角樟木箱,取出了调兵的金鱼符。
协助留守的龙虎卫上将军康默言,见状忙劝阻:“地后,未经大汗准许,擅动兵符是要处死的。”
“情况紧急,顾不得许多了。若一旦有敌来犯,连符箱都失去,还谈什么军规国律?”述律后将兵符交与大详稳,“你速去调兵马都统蜀古鲁的人马前来,以加强庐宫守卫力量。”述律很清楚,蜀古鲁的兵已被阿保机调走两千,仅剩一千人马,尽管不多,总可以增加保险系数。自大详稳去后,这一上午述律就盼着调兵来到,正等得心焦,一个军校跑来禀报:“有一支骑兵在北路出现,估计是蜀古鲁的人马。”
述律听了大喜,急忙领康默言出去迎看,未及出帐,又有一军校跑来:“报告地后,有一支铁骑从南路杀进硬寨②,其势凶猛难以抵挡。”
不待述律后吩咐,康默言立刻引一百亲军南驰拒敌迎战。述律后未及思忖南面之敌来自何方,北面又是金戈齐鸣杀声震天了。述律急上云纹马,领仅有的一百亲军北驱增援。但败退下来的亲军冲得她难以上前。这时,康默言也遍体血迹,身上带伤领残兵败退回来:“地后,是四大王寅底石叛乱,铁骑如潮,我们寡不敌众,你快退入山洞中藏身吧。”
“不!”述律手执宝剑,“大汗命我留守庐宫,我怎能抛弃祖先神帐?”说罢,冲上去与寅底石叛军格杀起来。康默言唯恐王后有失,忍痛带伤助战,着意保护述律。只见述律一柄宝剑银光闪闪,恰似龙飞蛇旋,使得神鬼莫测,在她面前叛军纷纷落马。当她看见康默言相伴厮杀时,竟然发怒了:“康将军,不要管我,快将神帐护送上山!”
然而,寅底石已冲杀过来,看见了述律,当即高声悬赏:“擒斩述律者,赏银千两!”这一来,叛军将领蜂拥扑向述律,人人争先要抢头功。康默言哪还顾得保护神帐,拼死敌住众叛将,卫护述律且战且退,直到半山腰的庐帐。因为这里有象征汗位的旗鼓,所以有五十精兵守卫。随述律撤上来的亲军不过数十,加在一起兵力还不足一百。康默言急忙趁叛军进攻间歇,将这八九十人重新安排布防。
谁知刚刚喘息过来的述律,竞怒吼一声:“把康默言拿下!”
众人都惊愕发愣,而今大敌当前,全靠康默言武艺高强,勉强抵抗;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康默言,实在是不堪设想,所以谁也不动。康默言不悦地问:“地后,我犯了哪条?”
“你,丢了神帐!”
“方才众寡悬殊一场混战,地后与神帐只能保其一,理应丢弃神帐。”
“不,我死不足惜,如今丢了神帐,叫我有何颜再见大汗?’’述律几乎是在顿足呼喊。
康默言理解了她的心情:“地后,还是保住人要紧,只要人在,神帐不愁失而复得……”
话未说完,叛军又已呐喊着冲上山来。康默言和述律全都投入了战斗。凭借险要地势和同仇敌忾的勇敢,接连击退叛军六次攻击,斩杀敌人一百余。但是,述律一方兵员也越来越少了,而寅底石并不停顿进攻。渐渐地,守军只剩下十几人,而且全都不同程度地带伤了。眼看述律就要落入叛军之手,康默言不能不说了:“地后,快退入山洞。”
“不行!”述律断然拒绝,“誓死保住旗鼓,谁敢后退一步,立斩!”
然而,现实毕竟是严酷的,几百名叛军已冲到近前,康默言不由分说,拥起述律后避人山洞。叛军将士杀人庐帐,纷纷争抢旗鼓和器物,都急于填满私囊,谁也没认真去追寻述律、康默言,使他们暂时得以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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