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可视为李枫对他热爱的北疆所做的深情告别。2009年第一次踏入喀纳斯,他便为其浑厚壮美所震撼,为其沉静悠然所倾倒,此后又数次重返北疆,如赴期约,那些美丽的景,那些纯粹的人,那些奇异、浪漫的故事,麇集呼喊,沉淀生发,终于幻化出《圣地》的面目。
故事讲述一群理想主义者的“朝圣之旅”。北疆以其辽阔、雄壮、苍老、洁净,涤荡去文明社会里浸染的浮躁,最单纯的赤子之心裸露出来让他们重新成为孩子,孩子一样看待和经历世界,心灵最终抵达的归宿不是“神明”,是美、爱和自由。
小说结构上因势赋形的松散,语言上的洗练恬然,散文诗般的沉静优美,冲淡、轻盈、纯净,李枫新作在心境和风格上达到了双重的返璞归真。
“每个年轻人都要有一场属于自己的远方生活”——李枫把这本书献给所有渴望远方但从未启程的年轻人,告诉他们,自由信仰蕴藉着无限无垠的力量,永远值得义无反顾去追寻。
《圣地》由李枫编著。
一个钟情于北疆瑰丽风光、自由风情的年轻作者,只身来到喀纳斯寻找创作灵感,意外结识了一帮同样自由不羁的朋友,他们中有职业野外摄影师,有哈萨克族年轻司机,有辞职游历的都市女白领,有即将出国留学的富二代,有做租马生意的当地少年。在小城布尔津建立“根据地”之后,他开始和朋友们一起像孩子般去探险,湖泊、森林、荒原、沙漠,这些神秘辽阔的边地景观,以其壮异美丽撼动人心,而旅途中妙趣横生的奇幻经历也让他天马行空文思泉涌,写下一个个或奇谲或浪漫或梦幻或哀婉的故事,异彩纷呈,关于爱,关于美,关于自由的梦想。聚散有时,但他会永远记得那年轻的时光,记得那远方的生活,记得那纯然的朋友,记得那片辽阔苍茫、充满爱恨情仇的土地,那片他生命中永远的圣地。
2009
那是动荡的一年,因东突厥斯坦恐怖主义袭击,新疆局势很不安定。
9月,我如期到达,生日在旅途中度过,背着旅行包走在层层排列的维和特警中间,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战地记者。
四面八方人心惶惶、戒卫森严,肃静中像随时都会进出接二连三的暴恐。
赶往布尔津,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第二天清晨到达。这其间穿越准噶尔盆地,盆地中盛着一片长有一簇簇灌木丛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这是北方的沙漠,在清晨的微光中,阴冷幽蓝。
到了布尔津,没有像同行的一个脖子上挂着单反的外国人那样马不停蹄直奔喀纳斯,我决定先在这小城住一天,逛逛这里,稍作休息。
布尔津简单、干净,北疆因多是哈萨克族人,气氛相对安宁。
夜晚,在有些冰凉的晚风中逛街,买点生活用品,在酒店整理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前往喀纳斯。
三至五个小时的车程,跟着群山起伏,到达喀纳斯,一下车就被一大群疯狂的中年男人热烈包围,挤挤攘攘,人多口杂,都在推荐自家的木屋,他们是做租赁木屋生意的当地人。
我选择了一位皮肤黝黑,笑容忠厚的中年男人,跨上他的摩托,直奔他家的木屋。这位房东先生的眼睛总是笑弯弯的。
到了他家的木屋,前后两座,前面是大木屋,房东夫妇住,后面是小木屋,连着厨房,游客住,这座小木屋建在一棵老树旁,低矮,不规整,很简陋,从土里微微隆起,就像一座稍做了修饰的海狸巢穴。
夫妇俩祖籍青海,父辈援疆来到这里,热心实诚。
不过小小的海狸巢穴还是被不择手段地塞入了三张空床,我已事先声明这里只能我独住,夫妇俩迫于形势导致游客寥寥无几,也就欣然答应,于是我开始一个人周游喀纳斯的美丽却寂寥的日子。
第一天没去著名景地,我看中了海狸巢穴后的这座小山,即兴攀登,一大早,空腹,没带水,因为它从山脚下看上去就像一个坡,以为走两步就到了,结果爬到半途就已坚持不下去,真实的它比视觉上的它要陡峭、高大太多。
第二天吃饱了饭带足了水再次上山,这次顺利,可爬到山顶发现它连着一座更高的山。于是决定再登上这座山顶。
到了山顶,发现它又连着一座更高的山,更高的山连着另一座更高的山,大地真是惊喜不断,这就是山脉。
终于登上这里最高的山顶,远处只有对面的雪山比它更高了,我气喘吁吁,精疲力竭,心想也许我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而且这次不断攀登真是不易,想要留下一处标记作为纪念。
我往前走去,在悬崖边看见一座用石块堆起的石堆,这是到过这里的人堆起的纪念碑,像座小塔。原来已经有这么多人到过这里,都知不易,留下纪念。
我捡起一块长石片,放在塔的最高处。
山上空荡寂静,只有强烈的光线、风、我的喘息声、吞咽声、齐膝草丛中怪叫振翅、发出警告的奇异大昆虫。
每天白天我外出游玩,夜晚归来,趴在床沿借着微弱昏黄的灯光记录美好风光,入睡前,女房东会来细心地询问:“小伙子,还有啥需要不?没有我就去睡了。”
“没有了,去睡吧。”我低下头,继续写作。
每天如此,一个人穿行在喀纳斯,自由无束,却也有些寂寞,不过我是来办正事的,内心也就充实。
直到有一天,也是我正趴在床边写字的时候,女房东已在我门前鬼鬼祟祟徘徊了一阵,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敲了敲我的窗,欲言又止:“小伙子,你睡了没?”
我看了看头顶歪歪扭扭有气无力垂着的裸灯泡:“还没有,什么事?”
“嗯,是这样的。”她有些不安,“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怎么了?”我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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