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目睹父母佝偻的身躯和被太阳晒黑的脊梁,也为了2000多元的学费有个着落,我扛起行李踏上了打工的征途。
太阳狠毒,炙烤着我无奈的心和脸,沉重的行李,疲惫的双腿,在路人匆匆的身边,我蜷缩在一家洒店门口。于是,我的人生多了一个驿站,我的生命多了一抹风景……
许是年轻,骨子里埋着颗不屈的种子。也正因为如此,我从不屑于老板洗脸让人端水,换鞋让人准备的架势。于是当然我讨厌起她。因为在我眼里,她很可怜,连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为何物都不知道。也许这正酝酿了那场“战争”——
“娟子,给我端盆水来。”老板一脸的懒相。
“我忙着哩,你自己来端吧。”我一脸的不动烦。难道别人都不累,都不忙,你整天闲着,还让别人为你作牛作马。一腔坚定的不服气,我小声嘟囔着。
“怎么,让你端盆水,没听见?”老板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端,你也没听见?”
“好啊!端盆水都难得不得了,使不致力你?”老板娘虎视眈眈,已窜到我背后。难道我怕你不成?与生俱来的不服输和平时的怨气在我胸中燃烧——
“端盆水既然不难,你自己为什么不端?你是人,别人不是人吗?老板,我亲切的告诉你,不要摆架子,请你自重点,别让我看不起你!……”
“啪!”没等我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砸在我的心上。“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敢跟我斗嘴,我看你是不知好歹!”
抬起直冒金星的双眼,我狠狠一脚踢到她肚子上,一巴掌劈在她的脸上。恍惚之中闪过父母苦难的身影,却忘不了那不住的叮咛:“凡事要忍着……”而后我摇摇晃晃站起身,拾起自己讨回的自尊,眼中含着愤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洒店,留下众人或诧异或赞许的目光……
“谢谢你的冰棍!”7月的天空没有阴郁,似我的心一样依然灿烂。告别那一记耳光如雷似电,虽然饥饿虽然苦难,但母亲既然孕育我如这酷热之天的热情,我还在意什么?
匆匆踏上老掉牙的自行车,挥汗如雨,往返于冷饮部和小贩之间。两天不到,我的两手磨出了血泡,透过清澈的茶水,我还发现一张晒黑的脸……
终天发现小贩无情的刁难,无底的精明。数数身上的钞标所剩无几,想着父母面埋对土背朝天却在心中埋着殷殷期盼,终于不顾两唇起泡,放下女孩与生俱来的羞涩,收起几分虚荣。我开始了沿街叫卖冰棍。
暑气逼人,在几乎透不过气的骄阳底下,淋着自己身上的法汗,不敢睁眼,不敢呼吸,怕仅存的一丝力量被无情的火海寺了去。低着头,偷偷窥视一双双不同的鞋包装的脚,期盼走到自己身边来。然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谁会在意某个电线杆下或某个垃圾箱旁还有个等着赚学费的我?
无助的双眸,怨恨的泪水顺着脸颊和着汗珠,淌过嘴唇,我多想大声喊:
“让我多赚点钱哟!让我安心学习吧!”我狠命咽下这个欲望。我怕会没人理我,岂不灭了我寥寥勇气?……
“小姐,来一根冰棍。”
踟蹰之中,一个响亮的声音敲响我几乎睡去的思绪。
“哦,给你,谢谢。”
“谢谢你的冰棍,在这特殊的天气里,很多人需要你……”
那个声音走了,留下无限孤寂无聊的我。 觅着他的脚步声望去,却不见了身影。望着手中还剩多半的冰棍箱,我仿佛仍听到他的声音:谢谢你的冰棍。于是知道有某些人还需要我,起码在这多半人厌恶的天气里。但不管怎样,我的存在证明了我的价值,虽然我不是老板。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重复着我不想导演的故事,终于盼到了开学的日子。“是的,我就要上学了!”平生从未有过的愉悦抚着好累好累的躯体在床上,好惬意!
是的,我有学业,我要继续我的前程。虽然征途很远很累很渺茫,但风雨之后我还在意什么。虽然我没有较好的处境,然而我自己既然到达这个驿站,既然独恋这抹风景,我就要独自勾画我的未来。虽然梦在远方,但路在脚下,相信经历过的风雨和泪水一定能还我一瓣心香。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