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系19世纪俄国大文豪F.M.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中长篇小说集，《白夜》流露出神秘色彩、病态心理以及为疯狂而写疯狂的倾向，“幻想情调”使小说脱离了当时的进步文学。小说无情揭露了沙皇俄国的黑暗统治。

《白夜》系19世纪俄国大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中长篇小说集，选收名篇《穷人》、《白夜》、《早晨》等作品。1849～1859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因参加革命活动被沙皇政府逮捕并流放西伯利亚。十年苦役、长期脱离进步的社会力量，使他思想中沮丧和悲观成分加强，从早年的空想社会主义滑到“性恶论”，形成了一套以唯心主义和宗教反对唯物主义和无神论，以温顺妥协反对向专制制度进行革命斗争的矛盾世界观。小说无情揭露了沙皇俄国的黑暗统治。

白夜

第一夜

第二夜

娜斯坚卡的身世

第三夜

第四夜

早晨

穷人

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夜，这样的夜，亲爱的读者，只有在我们年轻时候才能遇到。繁星满天，天空明亮，仰望夜空，您不由得会自问：难道在这样的天空下，还可能存在各种各样爱发脾气和爱使性子的人吗?这也是一个年轻人的问题，亲爱的读者，这问题太年轻了，不过，但愿主多多地把这一问题灌输进您的心灵!……在谈到爱使性子和各种各样爱发脾气的大人先生们时，我不能不想起自己在这一整天的循规蹈矩的品行。从一大早起，我心头就感到异常郁闷。我突然觉得，我太孤单了，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所有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当然，任何人都有权问：这所有的人，你指谁?因为我住在彼得堡已经八年了，我不善交际，几乎没有结交过一个朋友。但是这些结交，对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本来就十分熟悉整个彼得堡，因为全彼得堡的人都携家带口，到郊外别墅去了，因此我才觉得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城里，感到恐怖，整整三天，我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徘徊踯躅，心情异常郁闷，简直不明白我到底怎么啦。无论到涅瓦大街去走走，无论到花园①去闲逛，也无论在滨河街信步徘徊——过去，在同一地点，在某时某刻，成年累月，我一向习惯见到的那些人，居然一个也没有露面。他们当然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他们，我对他们熟悉极了，我几乎研究透了他们的面貌。当他们喜形于色的时候，我欣赏，当他们愁眉不展，蒙上阴云的时候，我也心情抑郁，感同身受。有一位老人，我几乎每天，在某时某刻，在芳坦卡河边，都能遇到他，我几乎同他交上了朋友。他的面貌那么庄重而又若有所思；他老在鼻子底下念念有词，挥舞着左手，他的右手则拄着一根有节疤的长手杖，顶端安着金镶头。甚至可以说，他也注意到我了，对我产生了由衷的好感。假如，发生这样的情形，我在某时某刻没有出现在芳坦卡的同一地点，我相信，他一定会愁眉不展、心情抑郁的。因此，有时候，尤其当我们两个人心情很好的时候，我们简直到了彼此点头问好的程度。前几天，当时，我们已经整整两天没见面了，直到第三天才彼此相遇，我们都差点彼此脱帽致敬，幸亏及时醒悟，放下了手，彼此会意地擦肩而过。街上的房屋我也很熟悉。当我走在大街上，每一栋房屋都好像争先恐后地跑上当街，跑到我前面，打开所有的窗户望着我，差点没说：“您好呀，贵体安康否?我呢，谢谢上帝，身体很好，到五月，我又要添盖一层楼了。”或者：“我差点没有烧光，而且我都吓呆啦。”等等，等等。其中有一些是我喜爱的房子，是我的挚友；其中有一栋今夏打算请建筑师来治疗。到时候，我要每天特意来看它，可别让别人稀里糊涂地把它治坏了，愿主保佑它!……但是，我永远忘不了那栋非常漂亮的、浅玫瑰色的小屋的故事。它是一栋非常可爱的石头小屋，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地瞅着我。同时又十分高傲地望着自己的粗笨拙劣的邻居，以致我每次从它身边走过，心里都很快活。突然，上星期，我在街上走过，望了望我那位朋友——猛地听到一声呼喊：“把我漆成黄颜色啦!”这帮恶棍，野蛮的家伙!无论是圆柱，也无论是飞檐，他们什么都不放过，于是我那位朋友像金丝雀般变成了黄色。因为这件事，我的肺都差点气炸了，直到如今，我都没有勇气去看我那位被丑化了的可怜的朋友，它被抹上了天朝帝国的颜色④。

总之，您该明白，读者，我有多么熟悉这整个彼得堡啊。

我已经说过，我有整整三天魂不守舍，很痛苦，直到我终于弄清我之所以心神不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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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凿是一个“残酷的天才”，人的灵魂的伟大的审问者。

——鲁迅

就艺术表现力而言，他的才华恐怕只有莎士比亚堪与媲美。

——高尔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