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具有永恒的生命力
儒学经典中的经营智慧在当前这个10倍速变化的时代,是不是仍然具有效用呢?这是我们最关心的首要问题,其是否有效完全取决于儒家文化还有没有旺盛的生命力。
我们要问:儒学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吗,儒学已经被淘汰了吗,儒学已经成为博物馆里的文物了吗,儒学已经进坟墓了吗,儒学已经进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名单了吗?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你一个字:不,不,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永远也不会看到儒学进博物馆的那一天,不仅我们看不到这一天,我们的子孙万代也看不到,因为儒学是与时俱进的,是经久不衰的,是历久弥新的,它能穿越时空,创造未来。儒学永远如日中天。
儒学之所以具有永恒的魅力和不朽的生命,就在于它不是科学、不是理论、不是学说、不是意识形态。儒学生命力的根源在于以下六点。
第一,儒学有活水源头,永远也不会枯竭。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动物只知低头啃草,人要抬头望天,接受自然的启示和智慧。
第二,儒学是超越时空的,永远也不会过时。
在已经成为过去的传统中,儒学给我们留下了丰厚的积淀和遗产,我们的文化很厚重.在现代它促进了东方资本主义的崛起,如:日本明治维新是儒学与资本主义文明相结合的产物,日本的企业普遍推行儒学和西方经营理念相结合的企业文化。又如:韩国企业将儒家思想与西方的管理实践有机结合,培育出自己特有的企业文化。儒学也是开拓未来的先锋,这是以牟宗三先生为核心的现代新儒家学者们正在做而且已经完成的一项任务。说到这里。我觉得最能表达儒家情怀的,还是宋祖英的那首歌:“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或,明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儒家活在当下并且开拓未来的乐观情怀和喜庆气氛就在我们的心坎里,感人肺腑!
第三,儒学能穿透人性,儒家的人生观是积极的。
儒学认为:天道就住在每个人的心里,成为我们的良知,良知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太阳,它的光芒照射我们的人性,没有死角,没有黑洞,没有拐点。儒家的灵魂是通澈透明的,是阳光灿烂的,是积极乐观的。
满肚子城府,满脑袋算计,处处明哲保身,自以为很成熟,这种德性的人绝对不是儒家,这种人就是儒家最厌恶、最鄙视、最看不起的“乡原”。子日:“乡原,德之贼也”。儒家要的是大智慧,大胸怀,高瞻远瞩,有担当有责任意识,敬业务实的品德。圣经上说:“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灵魂。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马太福音》16·26)。
第四,儒学是普世的,适合古今中外的所有人。
儒学无条件地适合所有人,中国人、外国人,黄种人、黑种人、白种人。不但适合人,而且适用于有理性的生物。良知人人具备,道德判断当下即是。不需要复杂的逻辑推理和数理化公式,道德不需要科学,不需要文凭,不需要大学教授、博士导师的头衔。道德判断靠的是良知,良知天生就有一种能力,即直觉能力,它一眼就能看透,不思而知,不虑而能,不教而会,孟子称之为“良知良能”。
美国传教士李佳白(Gilbert Reld,1857—1927)在华传教期间。穿儒服拜孔庙,辛亥革命后加入了孔教会。德国传教士卫礼贤(Richard Wil—helm,1873—1930),“来到中国时。是一名神学家和传教士,他离开中国时却成为孔子的信徒。”(张君劢)连传教士都能被儒学感化,儒学影响力之大,教化力之深。可想而知。
第五,儒学是简洁易行的,它让人容易,不让人为难。
道德是先天具备的人类素养,人人有能力实行,与社会地位、高低贵贱毫无关系。孔子日“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孟子日“求则得之,舍则失之”。也如陆九渊所说:“我虽不识一字,亦还我堂堂地做个人。”圣人耶稣说:“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
所以。在儒家看来.道德实践不是难易的问题,是你想做还是不想做。道德是发自内心的意志和行动。
第六,儒学是创造宇宙、管理宇宙的大学问。
儒学经典《易传》和《中庸》之中有一个“本体宇宙论”的论述,一般称之为“形而上学”。用通俗的语言来说,儒学讲述了一个天道创生万物的过程.它与基督教圣经中“上帝创世”的叙述是同一个故事的不同说法而已。
解除人们对儒学的误解
作者经常遇到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现象,人们常常想当然地把一些根本不符合儒学精神甚至与儒学相违背的东西,硬是安到儒学的头上,然后就根据这个误解反孔、批儒。如:忠君、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以人为本、裙带关系、家族主义、封建主义、皇权专制、等级制、论资排辈、以农为本、《二十四孝》等,都不是儒学义理中所具有的,更不是儒家所提倡和赞同的,甚至是儒家所极力反对的。
儒家所说的“忠”是让人守住“道”和行遒的使命。所以孔子说:“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儒家不提倡对君主的无条件服从,孔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在孟子看来,一个无道的昏君。只不过是独夫民贼而已!这就是朱元璋亲自赤膊上阵,狂删《孟子》的原因。因为孟子触怒了朱元璋的敏感神经。
“三纲”是董仲舒讨好皇帝的妾妇之道,与儒家精神不相符合。孔子所主张的其实是:“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孝经·谏诤》)荀子也说“父有争子,不行无礼;士有争友,不为无义。故子从父,奚子孝?臣从君,奚臣贞?审其所以从之,之谓孝.之谓贞也。”(《荀子·子道》)
儒家的哲学既不是“以人为本”。也不是“以天为本”。而是以“天人合一”为本,或者说以“真理和生命”为本。
《二十四孝》中,那些极端的、违背人性的、戕害人性的“孝”是愚昧的、野蛮的,与儒家的中庸之德大相径庭。
儒家提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反对任何等级特权.如《礼记》中说:“刑不尊大夫,礼不卑庶人。”翻译成白话文即:不会因为大夫之尊,就可以免除刑罚;也不会因为是平民,就将他们排除于文明社会之外。后来的特权阶级把这句话偷换概念之后,变为“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白话汉译:对大夫不动用刑罚;对平民不行礼节。),实在是一种内心龌龊的勾当。
在儒学与皇权专制的关系上,人们误解最大,因为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学”开始,中国两千年的皇权专制几乎是以儒学为政统和学统,据此有人认为儒学是皇权专制的帮凶。其实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而已,不争的事实是儒学曾长期被皇权专制所歪曲和利用,儒学的真精神反而被长期湮没,真正的儒学是充满民主精神的,而且从骨子里根本不赞成皇权专制和等级制度。“从孔孟到(宋明的)理学家都反对家天下,而要求民主政治。这是儒家在政治上的基本理想,也是儒家政治思想的本质面。”(牟宗三)。中国的皇权专制是申不害、韩非和李斯等人的撺掇和造作,他们把皇帝的权利无限放大而失去任何约束,从而给中国的各朝代、中国的社会和中国历史种下了难以治愈的祸根。所以,君主专制这个制度并非出于儒家内圣之学的要求,而是在现实的历史条件下不得已的选择。反之,儒家未发展出民主制度,主要原因并不在于其思想本身的缺陷,而是历史条件的局限,还是柏杨先生说的好:“在专制政治下,任何天经地义,都难以阻挡当权人物不可告人的私欲。不但不能阻挡,反而使当权人物老羞威怒.更火上浇油。”
儒学“重农抑商”吗?儒学是空讲道德而不求实际吗?儒学是农业文明的产物吗?非也l儒学不是追求知识的系统,儒学是人生实践的学问,它强调“义”和“利”并重。儒学是一个多元的价值系统,它尊重各行业,它强调的是理性,只要合情合理,任何行为和实践都是儒学所赞许的,孔子说,“无可无不可”“无适也,无莫也”。孔子又说:“放于利而行,多怨。”不顾一切,一味地追求利润。就会招致怨恨。失却人脉。《狼图腾》的作者荽戎认为儒学是农业文明的产物,是完全错误的。儒学根本不是一头“文明羊”,当西方人还是一头野蛮狼的时候,儒学已经成为“文明狼”而游牧天下了。孔子的得意弟子子贡(端木赐)是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和著名的外交家。孔子的弟子子张(颛孙)曾经在马市以贩马为生。孔子说:“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市场管理员),吾亦求之。”(《论语·述而篇》)。孔子的弟子冉求是亲率鲁国军队,奋勇当先,击败齐国大军入侵的将领和行政人才。孔子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狂者”和“猖者”正是儒家最典型的两种性格,大凡成就一番事业,皆需以狂者的身份开始而渐进中庸。秦汉大儒叔孙通深受秦始皇的器重,秦始皇驾崩之后,他带领一百多名弟子,协助刘邦打天下,随后又协助刘邦治理天下,而且做了汉惠帝的老师,是何等轰轰烈烈的壮举l明代大儒方孝孺拒绝执行燕王朱棣的命令而被满门抄斩(其学生也被列入),是何等的惨烈!崇祯帝自缢于煤山,崇祯帝的老师、明代最后一位大儒刘戢山绝食自尽,拒绝与满清合作!满清统治的268年里,实行血腥的文化专制主义(文字狱),民族的精神生命受到压抑,文化生命被断丧,导致中华民族的退化和人格的低落。清朝学者堕落到只讲求文字的考据而失却义理和思想,所以直接导致,五四时期的知识分子对儒学精神很无知,却要疯狂地反对儒学,是何等的可笑与可怜!
儒学是诸子百家之~吗?非也!诸子百家是个人学说,来自于个人的智慧,是“各得一察焉以自好”的一家之言。儒学是道统,来自于“天道”的启发,绝非“一时之见”、“一家之言”。两者有天壤之别。“儒家主流的地位是在历史上长期的摩荡中自然形成的,不是可以随便拿掉或替代的。亦不是可以随意放弃的。”(牟宗三)“儒家所以能取得正统的地位。有它所以然的根据,不是靠帝王就能维持的。儒家不是理论,而是普遍的人性都如此。不但中国人如此,西洋人也是如此。”(牟宗三)
有人以为中国没有产生科学,就想当然地以为中国所有的学问都落后于西方,把中国传统文化说得一无是处、一钱不值。其实中西哲学各有所长,西方哲学的长项在知识论和认识论方面,却始终没有开出一个像样的道德哲学。在道德形而上学方面,“儒家二千年来的奋斗实已达圆熟而通透的境地,实非西方哲学所能及。”(牟宗三)现代新儒学的工作使中西哲学互通有无,相得益彰。
与儒家相应相契、情投意合。而且属于同一个思想境地的应该是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康德以及黑格尔哲学,这六者拥有一个共同的根基或者说“终极实在”,那就是“绝对精神”,他们分别是“绝对精神”的不同表达方式。也就是说:儒学与一神论宗教、德国古典哲学都是来自于同一个精神家园。勿庸多言,读一读阿尔弗雷德·高乔克所写的《理性之光——阿哈德·哈姆与犹太精神》(内蒙古人民出版社)一书.就会明白这个道理。高乔克认为:一个民族的文化有没有生命力取决于它是否以“绝对精神”为真理源泉。相较之下,亨廷顿提出的“文明冲突论”,是一种不足取的狭隘偏见.美国以之为国际政策指导,是很危险的一个误区。P2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