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论语》,映人眼帘的便是孔子的语录:“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是孔子晚年回顾自己的一生而发出的咏叹。不过就其本质而言,与其说它是某种理念思维的陈述,不如说是对自身日常生活的真实素怀。当然,在陈述的背后也隐含着“好学”这一孔子最为看重的人生主题。但是,《中庸》的首句“天命之谓性”,与《论语》的用词本质上大相径庭。首先,《中庸》将“天”、“命”、“性”之类日常生活中不大使用的形而上学的概念,作为了陈述的主要部分,因而与其说它是对日常生活素怀的咏叹,不如说它是带着某种体系意图来推演逻辑的哲学论述更为贴切。
让我们来看一看可称之为耶稣传记资料的福音书的多彩形态。学者们一致认为四福音书中最早形成的马可福音,是这样开始的:“神的儿子,耶稣基督福音的起头……洗礼约翰来了,在旷野施洗,传悔改的洗礼,使罪得赦……”
这是非常短的一句话,其中却已表明,“福音”不是单纯的“传记”,而具有可视作传递“喜讯”的形态。它所传递的内容是:耶稣这一历史人物不是普通人,而是受膏的基督徒,同时还是神的儿子。此外,喜讯还说到了本质上与耶稣相似的,既是预言家又是在当代巴勒斯坦人中比耶稣更为广泛认知的,叫做“约翰”的“旷野之人”所做的,被称为“洗礼’’的特殊“悔思”(译为悔改,是被刻意误译的,其原意是转变想法)事件,从而揭示了开始。我们知道,《马可福音》是假借了福音形态的,以事件为中心展开的戏剧。说得更确切一点,就是叫做马可的作家创作了被称作“福音”的戏剧形态。
然而,被认为大约晚于《马可福音》三十年后出现的《约翰福音》,首句却是这样的:“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单从首句便可知,尽管《约翰福音》与《马可福音》属于相同的“福音”形态,却是以相当迥异的观点写就的。它给人的印象是,它并非是以历史上确有其事的历史事件为中心的叙述(narrative),而是为了贯彻某种哲学观念而展开的抽象逻辑。“太初”(arche)、“道”(logos)、“神”(teose)等概念并非日常用语,是蕴含着非常沉重的哲学含义的字眼。尤其是“A与B同在”的命题,与“A就是B”的命题,从常识上来说很难连接为同一句子。“祷杌①与耶稣同在”和“祷杌就是耶稣”,并非是同时叙述同一件事的句子结构。对此,有困惑的人可参考我的《约翰福音讲解》。“道与神同在”,讲的是拯救论的角度(soteriologicall aspect),而“道就是神”,讲的是宇宙论的角度(cosmological aspect).
现在我所要讲的,不是难以理解的文献批评,而是要说明《论语》的“学而说”和《中庸》的“天命之谓性”之间的差异,与马可福音的“福音开始了”和约翰福音的“太初有道”的差异,也许具有共同的模拟关系。正如大乘佛教的人们创造出佛像这样具体的形象(初期佛教里是禁忌的),从而塑造了叫做悉达多的历史智者的具体形象,马可将耶稣这一也许会成为某种复仇事件或停留在神话形象的模糊人物,塑造成了非常具体的,在加利利大地上出现的具体事件的人物,并在使之戏剧化方面取得了成功。
P10-11
本书绝非《中庸韩文译注》的简写本。如果说《中庸韩文译注》力图忠实于追求考证、典据、字义,《中庸,人类最高的智慧》则将各章的总体含义置于我们人生的洞察中,进行了自由的伸展论述。在执笔本书的过程中,我品尝了一生中难得品尝的作为思想家的快慰。读过本书的人,如果再读《中庸韩文译注》必定会有更多收获,在习得学问的缜密的同时,将可能进行更为成熟的思考。
本书的特征之一,是图片和图片解说形成了另一个内容的分支。综合鸟瞰图片解说词所要传达的本意,将会使我们认识我们所生活的时代的合理与否。这里的图片,是我亲临其境拍摄的,是用身体感觉的现代史的记录。这是林镇权君和我的作品。
听过我的《老子》和《中庸》讲义的我的弟子子庸,曾说过这样的话:“听《老子》学到了思考的方法,听《中庸》学到了人生的方法。”言辞虽短,却总是在我的耳边隐约萦绕。《中庸》教导我们人生的方法,我热切期望韩国的年轻人读《中庸》后重建人生。《中庸》是永恒的人生革命(the perennial revolution 0f life)。
《中庸》原文的韩国语读音和中国语读音,是中国音韵学者崔英爱教授和我协商确定的。语言是变化的,读音也在不断变化,故此没有完全正确的答案。中国语读音在中国大陆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本书以大陆现行标准音为基准,同时反映了古风古韵。本书在发音标记上,做了比中国出版的书本的发音标记法更为精密的考证,请读者予以理解。韩国语读音同样参考了多种颜解本(译注:用韩文语音标注外语特别是中文读音),经慎重研判而确定。
当听到我的书的译者金泰成先生说完成了翻译的消息时,当听到中国的海南出版社畅快地承诺出版我的书的消息时,我心潮起伏。想象着承载了我的灵魂的智慧女神的猫头鹰将在广袤的中国大陆上空飞旋,作为出生在朝鲜这个小国土的一个思想家,我不能不感到莫大的激动。
本书的中文版书名为《中庸:人类最高的智慧》,不过伟大的其实并非《中庸》一书,而是诞生了《中庸》的人类,以及人类所活跃的历史之场。孟子很久以前曾说:“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孟子·万章》下8),他向我们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当我们上溯历史,欲与古代的圣人们交友时,唯有通过读他们的书得以实现,难道可以读其书而不知其人吗?孟子还说:要了解人,必须了解他所生活的时代。
在此,我所要讲的,并不是礼赞创造出了《中庸》的春秋战国时代的伟大性,而是要强调当今之中国的伟大,以及它应该伟大。近来,由于简帛资料的陆续出土,一切中国文献的可信性再次获得了确切的历史性的认定,《中庸》是由孔子的孙子子思亲自撰写的可能性也大为提高。如此,《中庸》这一文本的出现,便为春秋时代末期浓重地装饰了一笔。不过,将《中庸》视为战国时代作品的见解也有相当的市场,甚至有学者将其视为汉初的作品。我相信《中庸》是历史性的①子思(Historicalzi—si)的作品。
总而言之,在春秋末期出现如此高度的思维体系,充分说明了中国是何其伟大的文明国度。但是,当下许多人在观察现代中国时,却拒绝通观中国文明的本来风貌,以及中国文明所蕴藏的伟大可能性。无论是春秋战国时代的中国,还是当今的中国,在我看来都流淌着源自同一文明的沛然之流和固有色彩。
《中庸》为何是人类最高的智慧呢?答案显而易见,因为《中庸》在讲述人类。难道柏拉图就不是讲述人类吗?难道耶稣就不是讲述人类吗?我断言,柏拉图和耶稣所讲的不是人类。柏拉图不讲人类,而是在讲理念、讲观念、讲理想;耶稣也不讲人类,而是在讲天国、讲逻各斯②、讲末日、讲拯救。然而,子思所讲的是鲜活的人类的日常。
鲜活的人类是什么呢?它是指在时空连续体中维持着有机体(organism)的活动的人类。也就是说一旦脱离了时空,一切都将被否定。我们的身体,以及我们的身体所生活的历史或宇宙,以及我们的想法,甚而荒唐的想象,均不能脱离时空。所谓脱离了时空的一切想法,究其实也是在时空之中。脱离了时空的一切东西,我将其称之为神话。我们称之为西方(theWest)的地球上的文明的传统,如今依然处于神话之中。
《中庸(人类最高的智慧)》是韩国国师金容沃解读中国儒家经典《中庸》的思索感想。《中庸(人类最高的智慧)》中金容沃认为,《中庸》是先秦思想之集大成者,是理解东方文明的钥匙。作为现代人,尤其是现代中国人,不能不读《中庸》。金容沃不仅逐字逐句解读了《中庸》,并且相应比较了西方及现代的各种哲学思潮与中庸思想的优劣,如亚里士多德的中庸与儒家的中庸的本质区别,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耶稣的“无论什么,你们希望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己所欲,施于人)的根本差异等。
金容沃编著的《中庸(人类最高的智慧)》是韩国2011年人文学畅销书榜首,销量二十万册;韩国国师解读中国经典之作——中庸,人类最高的智慧,中国,伟大的国家!亚里士多德和稀泥式的中庸,并非我们的中庸,我们中庸的根本是什么?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耶稣的“无论什么,你们希望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己所欲,施于人)有什么根本差异?倘若中国的人民和历史忽视《中庸》, 便是拒绝自身生命的本原, 而拒绝的结果, 唯有死亡和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