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宓（1894-1978），陕西省泾阳县人。字雨僧、雨生，笔名余生，中国现代著名西洋文学家、国学大师、诗人。国立东南大学文学院教授，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外文系教授，1941年当选教育部部聘教授。清华大学国学院创办人之一，学贯中西，融通古今，被称为中国比较文学之父。与陈寅恪、汤用彤并称“哈佛三杰”。

《好德好色：吴宓的坎坷人生》由史元明编著，是“交往与恩怨丛书”之一，是一本走进国学大师吴宓内心世界的书，走进他的情感经历，走进他的信仰追求，也走进他的人事纷争。

《好德好色：吴宓的坎坷人生》由史元明编著，是“交往与恩怨丛书”之一。

《好德好色：吴宓的坎坷人生》是一本走进国学大师吴宓内心世界的书，走进他的情感经历，走进他的信仰追求，也走进他的人事纷争。

吴宓是清华大学国学院一个具有传奇个性的国学大师。他师从哈佛大学的白璧德，毕生追求新人文主义信仰。在“五四”轰轰烈烈开展之时，他公开反对新文化运动。

他和糟糠之妻离婚，终其一生恋慕并追求民国的交际花毛彦文女士。年过五十，仍在报刊公开表达对毛女士的炽热恋情，而彼时的毛彦文已嫁民国总理熊希龄为妇。

第一章 大时代中的人格觉醒

 祖母阴影

 同窗清华

 沪上经历

 人格觉醒

第二章 哈佛世界的萝与其

 哈佛圆梦

 白璧德的传人

 初识陈寅恪

 知己梅光迪

 订婚陈心

 学成归国

第三章 事业与婚姻的坎坷

 匆匆结婚

 《学衡》与胡适

 家庭裂痕

第四章 国学院的喜和悲

 清华国学院

 陈寅恪任教

 王国维之死

 《学衡》停刊

 与沈从文的恩怨

 张季鸾与《大公报·文学副刊》

第五章 情爱的苦酒

 苦求毛彦文

 好友“围剿”

 徐志摩的友谊

 陈仰贤的抚慰

 欧游婚战

 吴芳吉过世

 愤而作书

第六章 逃难中的人生

 携美逃难

 联大的景致

 红耧世界与佛学

 得意门生钱钟书

第七章 情与佛

 还为痴情苦

 《往事》里的毛彦文

 精神的轨迹

 张尔琼的爱情

 陈寅恪失明

 女儿吴学淑

 好友林文铮

 好友汤用彤

第八章 最后的岁月

 连理邹兰芳

 余音袅袅

主要参考书目

第八章 最后的岁月

连理邹兰芳

二战结束后，接连而来的是内战。不过，虽然这些年一直战火纷飞，吴宓辗转在西南联大、西南师范大学等学校任教，生活基本无虑，只是年事已高，加上生活动荡，身体大不如前。

吴宓漂泊一生，从北京到南京，从南京到沈阳，再到武汉、重庆，吴宓的居所并没有家的气息，甚至吃饭也都是搭伙而食，难免生出几分孤寂。追求毛彦文，终为无果，和陈心一的复婚也闹得反反复复，迟疑不定，相好的女友纷纷飘零四散，各奔东西，吴宓就像扑蝶一样徒劳，左扑右捕，只见蝶影不见蝶。最后一只落入网中的蝶，相貌并不可人，学识也不见优长，一声声哭啼，一阵阵诡计，反倒成了吴宓的太太。1953年，年仅20岁的邹兰芳成了年已60岁的吴宓的新婚妻子。即使在现代社会，也还多少让人瞠目，况当时那个年代。吴宓一生重情重义，缠绵悱恻，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那么优柔情长，老来面临的竟是逼婚的结局。

邹兰芳是吴宓的学生，如此年纪的婚嫁，或许很早就是有预谋的，吴宓在湘辉学院任教时，名声远扬，而邹兰芳当时就是法律系的学生，听说是应该的，至于一见钟情的浪漫似乎谈不上，从吴宓对邹兰芳的评价看，当时并不是因为爱慕而在一起的，只不过是情非得已。或许出于现实的考虑，邹兰芳嫁给吴宓，也并不是一场爱的纠葛，只不过是为了生计。

邹兰芳是地主出身，土改运动时，家里的田地房产全被没收了，父亲也被逼死了；两个哥哥都是国民党的将军、在镇压反革命运动期间，被枪毙了。这样的家庭成分，在当时是被极力斗争的对象，是低人一等的，一般的男人是不敢惹祸上身的。特别是邹兰芳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的来源和家庭的依靠，犹如飘零的稻草，处处难以为继。自己的生活朝不保夕，何况还有两个侄子侄女需要照料，更可怕的是厄运随时随地会殃及自己的身上。作为一个孤独无依的女孩子，基本上也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她比别人更加坚忍的是，没有在命运的作弄中屈膝，而是想到了摆脱困境的良方：嫁人，既能在政治上庇护她，又能在经济上资助她。

吴宓成了她最理想的目标：吴宓是西南师大著名的教授，从声望上来看，吴宓能够撑起免遭运动打击的庇护伞，从经济条件上看，吴宓的工资绰绰有余，养活两个侄子侄女和自己，也不成问题。更为重要的是，吴宓这个人，比较容易接近，对女孩子有种天然的亲近感，吴宓曾自比宝玉，艳羡女人的纯洁，虽然并不总是那么纯洁，更何况，和妻子分离多年，生活上一直没有好的着落，对女人既不避嫌，也不排斥，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接近他。从吴宓的性情上看，为人单纯，从不把人往坏里想，少了一份警惕，自然容易趁虚而入。多年来，吴宓对女人暧昧不止，有好感的女友层出不穷，这一点，也助长了邹兰芳之辈的胆大妄为。

邹兰芳拖着一副病恹恹的可怜相，瘦弱不堪，一出手就抓住了吴宓的弱点，多情暧昧而又善良心软。邹兰芳利用师生交流之便，一方面给吴宓写信，述说自己家庭的不幸，失去亲人，孤苦无依，另一方面又表达对吴宓的崇拜有加，俨然一个天真的女孩仰视威武的英雄，纯洁的像只小鸟，轻盈飞舞。再加上，时不时地到吴宓的单身宿合哭诉一番，吴宓的同情心自然就泛滥起来。吴宓本来就对土改、镇反运动有所不满，就决定资助邹兰芳，并一起养活她的家人。

这样的举动在吴宓也并非一时兴起，吴宓的好友吴芳吉去世以后，吴宓每月都资助他的家人生活，常年不变。吴宓和心一离婚以后，虽然不能在精神上照顾母女，至少在经济上还是尽到了作为一位父亲的责任。每月吴宓的工资发下来以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填写汇款单，到处分发自己的工资。吴宓这样的人，心底纯洁得如一汪清水，钱财这样的俗物，很少羁绊他的性情。

可在邹兰芳那方面却不是这么简单，而是有了更加密切接触的理由：感激。邹兰芳经常到吴宓的住处，帮他做家务。吴宓也高兴给她讲讲人生，讲讲学问，毕竟邹兰芳是地主家的女儿，还是有些见识的，还是知书善学的。空时，常常看见两人肩并肩地在校园散步，要说师生情谊，那是肯定有的，而谈爱情就显得唐突得多，让吴宓娶她为妻，从情感上看，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照顾照顾她的家人。

或许这个时候，一切都风平浪静地慢慢走过，也不会有下一步的进展。此时恰恰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怀着同样的用心，企图嫁给吴宓。两个女人间的争斗，渐趋白炽化，闹得满城风雨。她是图书馆管理员，已婚，比邹兰芳更加妖艳，也更加富于心计。每次老教授吴宓来图书馆，就借机展现妩媚，一会忙着帮吴宓找书，一会又搀扶着老教授下楼梯，关爱备至。每逢休息日，就拿着图书馆的新书来献媚，吴宓爱书如命，当然感激不尽了。这个图书馆管理员勤劳地操持起家务，洗洗被子，做做饭什么的。日久生情，两人双双对对出入公共场合。

甚至有一次，管理员略施小计，约吴宓去看晚场电影，由于散场比较晚，那管理员干脆开了房间，等着吴宓上钩。吴宓生性多情，但最多也就是心里面的惦念而已，教授毕竟是教授，坐怀不乱还是能做到的。尽管管理员半裸着躺在沙发上，娇嗔着害怕楼上房间有歹徒，半夜溜到了吴宓的房间。吴宓反而大惊失色，并没有好色之心。从此，这管理员逢人便讲，与吴宓同床共枕了。

这样一闹腾，邹兰芳也不甘示弱，到处宣扬自己和吴宓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早已与吴宓教授同居了。有一次，两个女人在吴宓宿合不期而遇，大骂起来，恰巧吴宓不在家，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是反革命镇压的对象，一个是丈夫追随国民党跑到了台湾，可见两人都怀着政治庇护的目的，寻找到吴宓这张大伞。让人瞠目的是，吴宓深居简出，并不知道外面议论纷纷，一大把年纪还和两个女人同居，更不知道自己早已是院领导监视的对象，由此可见吴宓的单纯。

院领导找吴宓谈话，问及同居的事情，吴宓只能连喊“冤枉”，吃了个哑巴亏，自己还蒙在鼓里。他辩解说对邹兰芳只有同情，没有爱情，对她的资助也只不过是人道主义同情，根本没有想过获取她的芳心，甚至自己定义为这样的行为是“买”，这在道义至上的吴宓心中，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婚姻。但是两个女人一口咬定，已与吴宓同居，按照当时的婚姻法，这是犯罪，吴宓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教授，可能成为阶下囚。这着实吓坏了吴宓。幸亏那个管理员因与别人乱搞男女关系，被抓了个正着，从此退出了争嫁的闹剧。

而邹兰芳见时机已到，又一次利用了吴宓的同情心，竟跪在了吴宓的面前，苦苦相求。吴宓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心一软，成了邹兰芳的新婚丈夫：“宓认命了吧。”几经周折，征得陈心一的同意，院里领导和同事朋友的相助，直至1952年，西南师范学院搬迁到北碚之后，与邹兰芳正式结婚。

吴宓一生对于爱情，总是优柔寡断，充满了希望，也充满了幻想。举棋不定的爱情，总是在别人的建议中夭折，自己并没有特别坚定的主见。在对毛彦文的爱情上，似乎坚贞不移，但实际早在欧游婚战中本该双宿双归的结局，被吴宓在不适宜的时候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搞砸。吴宓一生爱人无数，真正有结果的爱情却并没有。最终还是毛彦文看透了吴宓的幻想和寡断，毅然决然地放弃吴宓，才有了最后的决断，不然双方只能在拉锯战中磨感情，即使曾经有，三磨两磨的也淡化了。比较凑巧的是，邹兰芳能够得到婚姻，也完全是靠自己不择手段的坚决，才会如愿以偿，也算是有了结果。优柔的人遇到了果断坚决，才斩得断乱麻，至此吴宓倒也过了两年幸福的婚姻生活。

邹兰芳身体虚弱，长期患有结核病，她自己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隐瞒自己的病情。邹兰芳虽然用不太光彩的手段赢得了这场婚姻，但婚后对吴宓还是能真心相待。邹兰芳为了报答吴宓对自己的好，一心想为吴宓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尽管医生告诫她以她的病情，最好不要怀孕，妊娠对她和孩子都是极危险的。但报答或者赎罪的心情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年后，她怀孕了，不过她的病情真的恶化了，她也不愿意打掉胎儿。医生给她用了许多药，她生下了一个女婴，因是早产，身体极其病弱，几个月后，就夭折了。而她的病情也越发严重起来，以至于卧床不起。结婚两年就撒手人寰。

临终的时候，邹兰芳以实相告，对自己的行为深表愧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尽管吴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生性善良的吴宓并没有太多的责怪。“她也挺不容易的，也挺可怜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家人，甘愿牺牲自己”，而且两年的时光，也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快乐，即将天人永别，还有什么埋怨的呢？邹兰芳、陈心一、毛彦文……这一生中有名无实、有实无名的爱情只不过使他心里更平添了几分惆怅，他在《鹊桥仙》一词中表达了这种心情：

死埋长侧，生离偶遇，消息独君全断，碧空难翥，黄泉莫透，此世缘何重见？天涯漂泊曼！

P138-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