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杜拉斯是法国当代最著名的女小说家、剧作家和电影艺术家。杜拉斯以小说《厚颜无耻之辈》开始她的文学天涯。她的作品不仅内容丰富,体裁多样,而且尤其注重文体,具有新颖独特的风格。这本《中国北方的情人》是她的代表作之一,是她得知初恋情人死去的消息以后,改写《情人》而成的。相对于《情人》,本书是更深情的描写,更缠绵的叙说,是杜拉斯的顶峰之作。
这本《中国北方的情人》由玛格丽特·杜拉斯所著,讲述的是:一位越南出生、家境贫寒的法国女孩遇见了一位华侨巨贾之子,双双堕入爱河,演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极端爱情。然而这爱情却遭到各方面的阻挠。女孩所在的中学在家长的压力下几乎把她从学校赶出去。女孩的寡母在刚开始的时候也因对方是中国人而心存芥蒂,而中国情人的父亲更因对方是洋人,门不当户不对,不予应允,甚至以死相逼……
这本《中国北方的情人》适合小说爱好者阅读。
学校院子中央的一所房子。门窗大开。好像在过节。从敞开的门窗飞出施特劳斯和弗朗茨·莱哈尔的圆舞曲,还有《拉莫娜》和《中国之夜》。屋里、屋外,满地淌着水。
是在冲洗房子。像这样,每年冲洗两三次。友好的校工和邻居的孩子们跑来观看。他们帮着用皮管冲洗方砖地面、墙壁和桌子。他们一边洗,一边跟着欧洲乐曲跳舞。他们欢笑。他们唱歌。
这是个节日,热闹、欢乐。
音乐,那是母亲,一位法国夫人,在隔壁房间弹钢琴。
跳舞的人里有个英俊少年,法国人,和他共舞的是个豆蔻少女,也是法国人。他俩长得很像。
她,就是那个在第一本书里,在第一本之前的那本书和这一本书里,都没有名字的女孩。
少年便是保罗,为这个妹妹,这个没有说出名字的姑娘钟爱的小哥哥。
另一个年轻人来到欢乐的人群前,他叫皮埃尔。大哥。
他站定在几米开外处,望着欢乐的人群。
他久久望着他们。
然后他出手了:他推开小校工们,后者惊慌四窜。他向前走。他走到两兄妹跟前。
然后他出手了:他揪住弟弟的肩膀,把他推到阁楼层敞开的窗户边上。于是,好像他负有残酷的责任,他像扔一条狗一样把他扔出去。
弟弟爬起来,径直向前逃,不断喊叫。
妹妹跟随他:她跳下窗子,与他会合。他靠着院子的篱笆躺下,哭泣,颤抖,他说与其这样他宁可去死……这样是什么样?……他记不清了,他已经忘了,他没说这是他哥哥。
母亲重又弹奏钢琴。但是邻居的孩子们没有回来。小校工们也跟着离开了这所房子。
夜色降临。背景不变。
母亲依旧呆在那里,当天下午曾有过“节庆”的地方。
各个房间都收拾整齐了。家具复归原位。
母亲无所期待。她处于自己的王国的中央。我们窥看到的这个家庭是她的王国。
母亲不再能阻止任何事情发生。她不再能阻止任何事情。
她一切听其自然。
在我们讲述的这个故事里,她始终如此。
她是位心灰意懒的母亲。
大哥望着母亲。他冲她笑。母亲没有看见他。P5-7
这本书本可以取名《街市之恋》,或者《情人传奇》,或者《情人重来》。最终有两个更宽泛、更真实的书名可供选择:《中国北方的情人》或者《中国北方》。
有人告诉我他已死去多年。那是在九○年五月,也就是说一年以前。我从未想到他已经死去。人家还告诉我,他葬在沙沥,那所蓝色房子依然存在,归他家族和子女居住。又说在沙沥,他因善良和质朴备受爱戴,他在晚年变得非常虔诚。
我放弃了手头正在做的工作。我写下中国北方的情人和那个女孩的故事:在《情人》里,这个故事还没有写进去,那时候时间不够。写现在这本书的时候,我感到写作带来的狂喜。我有一年工夫沉浸在这部小说里,全身心陷入中国人和女孩的爱情之中。
我没有写到邮船起航,也就是女孩动身之后的事情。
我从未想到中国人会死去,他的身体、肌肤、阳具、双手都会死亡。整整一年,我又回到昔年乘坐渡船过湄公河的时光。
这一次,在叙述过程中,清的面容以炫目的光辉突然显示——还有小哥哥,那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我与这些人一起,只和他们一起停留在故事里。
我又成为写小说的作家。
玛格丽特·杜拉斯
(一九九一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