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熊托尔》为《世界经典动物文学全书》典藏系列之一，由著名的动物文学家詹姆斯·奥列佛·柯伍德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成。《灰熊托尔》讲述了19世纪的英属哥伦比亚荒野上，两只熊与猎捕它们的人类之间的角逐。文中，动物的情感、个性、居住环境，以及人类的情感都被刻画得栩栩如生。法国著名导演让·雅克·阿诺曾根据本书的故事拍摄了纪录片《熊的故事》，影响深远。

詹姆斯·奥列佛·柯伍德所著的《灰熊托尔》由法国著名导演让·雅克·阿诺倾情作序，电影《熊的故事》的原型。

《灰熊托尔》讲述：在19世纪北美加拿大这片辽阔而令人生畏的荒野上，两只熊与猎捕它们的人类之间展开了一段惊险的角逐。在灰熊托尔与捕猎者的周旋过程中，它“收养”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熊并与之为伴。但偶然中，小熊又被捕猎者抓走了；当捕猎者不得不喂养小熊时，两个人对熊的态度，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一连好几分钟，托尔就像座雕塑般纹丝不动地伫立在一块红色的巨石前，静静地俯瞰着自己的王国。和所有的北美灰熊一样，它的眼睛很小，两眼间距较大，所以视力不好，看不了很远。通常，它能一眼认出500米乃至800米以外的一只山羊或山地野绵羊，但再往远处看，就只能捕捉到一片白晃晃的日光或是黑漆漆的夜色，仅凭听觉和嗅觉来行动了。

现在，它正聚精会神地嗅着空气，一动不动。山谷那边传来了一股它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那个气味并不属于这里，这让它有些不安，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肯定不是驯鹿，毕竟它杀死的驯鹿不在少数；也不是山羊，更不是山地绵羊。要说是那些成天待在石头上晒太阳的啸鸭，也不可能，那些又肥又懒的家伙它早就吃过成百上千只了。闻着这气味，它并不恼怒，也不害怕，只是对这陌生的味道有些兴趣。不过，一贯谨慎的作风让它没有贸然下山寻找气味的来源。

如果托尔能看清一两千米以外的东西，那它的鼻子就不会灵敏到能捕捉风从山谷里带来的味道了。此时，它站在一块小旷地的边缘，前方200米是溪谷，身后200米是裂谷，下午的时候它刚从那儿来。这块向内略微凹陷的旷地位于绿草茵茵的山腰上，占地6亩。柔软多汁的草甸子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紫罗兰、勿忘我、野冬菊和风信子。平地正中有个直径1．5米的小泥巴塘，托尔走多了岩石路，腿脚酸痛的时候常会光顾这里。雄伟的落基山脉向东、西、北三个方向延伸开去，在六月的和煦阳光下泛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清冽的活水蜿蜒在溪谷中、山地间，乃至雪线的岩石缝中，发出轻柔悦耳的嗡嗡声。潺潺的流水从未停下自己的脚步，将这天籁之音从云端传至山谷，在空气中无限绵延开去。

除了溪流声，空气中还弥漫着十分甜美的气息。六七月份正值春末夏初，北部的山脉绿草遍地，花儿烂漫，向阳坡成了一块缤纷绚丽的地毯，大自然一片生机盎然。肥啸鸭惬意地躺在石头上晒太阳，小地鼠大胆从地底露出了脑袋，嗡嗡的大黄蜂在花间采蜜，狡猾的秃鹰在山谷觅食，而凶猛的老鹰则在山顶盘旋。托尔刚去了趟泥巴塘，在里头打了会儿滚，便一路哼着小曲儿惬意而饶有兴致地踱步前行。

但空气中的神秘因子让这原本美好的一切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托尔忽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使劲吸了吸鼻子。这突如其来的味道让它有些困惑和不安，就像孩子的舌头初次尝到烈酒一般，触动了托尔敏感的神经。它从喉咙里发出了闷雷似的吼声一一它可是这片土地上说一不二的霸主，怎能容忍自己的地盘被不明身份的家伙闯入！

托尔慢慢站直了身子，这个近3米高的庞然大物就像只训练有素的狗一般用后肢站立着，胸前沾满了从前肢滴落的泥巴。十年以来，它从未在这片山林里嗅过这种味道，这让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它不想躲避，便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直到这个气味越来越浓，越靠越近。

托尔可是个十足的大块头，新换的被毛在六月的阳光下泛着金黄。它的前肢差不多和男人的腰一样粗，五根尖刀似的趾爪中最长的三根足有14厘米长。它壮实有力，皮毛油亮，两只山核桃般大的小眼睛相距近20厘米远，两颗与人类手指一般长的大门牙锋利得像短剑，就连驯鹿被它咬上一口也会立即毙命。

托尔的世界尚未受到人类的干扰。在它的王国里，托尔并不是个性情暴戾的统治者。与大多数灰熊一样，它不嗜好杀戮。通常，它面对驯鹿群时只会对其中的一头下手，然后彻头彻尾地把猎物啃个精光，丁点儿不会浪费。老实说，它算得上是个和气的君主，对自己的臣民只公布了一条律令：“国王我需要清净，你们谁都别来烦我！”正因为这样，现在它才会摆出那个架势，静候神秘气息的临近。

拥有强大的力量，喜好独居生活，手握至高的权力，托尔仿佛成为了这壮阔的落基山，居高临下，无可匹敌。迄今为止，它从未质疑过自己的力量和权力，除非遇上同族的挑衅——但是，它的同族因为某个原因正面临着消亡的威胁。在那些情况下，它们一定会公平竞争，拼个你死我活。它时刻准备着为维护自己的领土完整而战斗。除非战败了，否则它就是这片土地唯一的主人。现在，它统治着这片物产丰富的山谷、绿草茵茵的山地以及生活在其间的各种生灵。这些都是它努力打拼出来的江山，没有丁点儿“不法所得”。有些动物恨它，有些动物怕它，不过托尔对这些情绪毫不在乎，因为它自己是问心无愧的。所以，它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恭候着山谷里的来客。

当它直立着后肢，吸着棕色的鼻子，对空气满是狐疑时，身体里的某个东西好像隐隐约约地穿越到了遥远的过去。它确信自己从来没闻到过这种味道，可对这个陌生的味道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难以名状的东西真是让它摸不到半点儿头脑。不过，它还是探寻到了其中的危险信息。

整整十分钟，托尔就像雕塑般地站立着。这时，风突然变了方向，那个气味就变得越来越淡，直到最后消失了。

托尔略微竖起了扁平的耳朵，偏转头慢慢朝绿色的山坡和小旷地望去。它马上就把那股f卤人的气味抛到了九霄云外，继续享受起空气的清新与香甜。它有些饿了，又想吃地鼠了。

P13-17

我之所以要向公众推出我的第二本自然题材小说《灰熊托尔》，其实是带有忏悔之意的——既是忏悔，也是希冀。我忏悔的是，在经过多年的捕猎生涯之后，我才意识到自然给人类提供了比杀戮更令人兴奋的比赛。我希望自己所写的东西能让人们意识到，捕猎最令人兴奋的地方不是杀死动物所带来的快感，而是放生。的确，在野外，杀死动物能够让人类获得生存所需，要吃肉就要杀生。但是，为了获得食物而杀生，与嗜好杀戮大不相同。我每每会想起自己在英属哥伦比亚的那些日子，那时我曾在不到两个小时之内，在同一山坡上杀死了四头北美灰熊。这意味着我在120分钟内已经给自然造成了120年的伤害。我犯下了太多的过错，这只是其中一例而已。一个人若是享受了结生命所带来的快感，那无异于是个杀戮狂。其实，往小了说，本书正是我努力做出的补偿。动物和人一样也有喜怒哀乐，它们身上也有非常有趣的故事，这些都真实存在，不是人类可以凭空捏造的。在《卡桑》(Kazan)这部作品中，我试着让读者了解我在北方生活的那些年里与雪橇犬相处的经历。在《灰熊托尔》中，我依然谨慎遵循着与野生动物的相处之道。在加拿大落基山，我和小熊马斯夸待了一整个夏天和秋天。小熊皮普纳斯库斯被葬在了火盆山(the Firepan Range)，我为它立了座碑。托尔至今仍生活在人迹罕至的王国里，虽然当时我有机会可以射杀它，但还是放弃了。今年7月，我打算重返托尔和马斯夸生活的地方。这两年，马斯夸想必已经长大了，要是碰到我，它一定还认得出来。我相信它还没有忘记我喂它吃糖、我们在帐篷里嬉笑打闹、一起挖甜树根摘浆果的经历，以及那无数个依偎入睡的夜晚。不过，它或许无法原谅我那天的离去，把它独自留在了深山里……

詹姆斯·奥列佛·柯伍德

1916年5月5日于美国密歇根州奥沃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