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的往事往时往思》是舞者江青的回忆录。《江青的往事往时往思》主体由9篇回忆性文章组成,依次讲述了童年、舞校生活、初入影坛、明星生活、回归舞蹈、难忘的演出与合作等等曲折经历和内心波澜。开篇讲述了一些因与毛夫人“同名”引发的各种误会牵累,如今读来,令人哭笑不得。其他各篇分别回忆她在上海的童年时光;在北京舞蹈学校6年学习舞蹈过程中的点滴记忆:从开始练习舞蹈时的艰辛和“度日如年”,到后来痴迷一生的过程;对后来7年演艺生涯中的经历和感受也有深入细腻的描写,而如何因为婚姻变故退出演艺圈、开始回归舞蹈,并如何学习现代舞的心路历程都有详尽的刻画。
真心话,真性情,细腻记录一生心路。
舞者江青回忆录,半世纪受同名之累而啼笑皆非!谭盾、罗大佑、董桥、李欧梵、林怀民、贾作光荐读!半个世纪中国戏剧性的历史,在她身上,真实展示——40年代,生于国共内战时的北平。50年代,黄浦江畔无忧无虑的童年,也目睹了运动年代家庭遭受的冤屈;求学北京舞校,痴迷舞蹈,出入中南海演出,也曾投入人民公社、“除四害”、“大跃进”、“大炼钢铁”……60年代,跨过海峡,成为港台电影明星,红极一时。70年代,因婚变退出影坛,漂泊美国,回归舞蹈艺术。80年代开闸之后,回归、回馈祖国,催生中国现代舞并推进其发展。离去与回归之间,不曾改变的是游子一颗拳拳之心。
“同名”引发的荒诞悲剧——此江青非彼江青,但在红色年代与“伟大领袖毛主席最亲密的战友、爱人”同名,就是罪恶,不仅作者自己身在两岸三地都深受其苦,大陆亲友更因此蒙受诸多不白之冤。
荒诞时代造就离奇的命运轨迹——红色年代大陆共产党培养出来的“又红又专”艺术人才,却在命运播迁下,变身成为国民党治下台湾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
童年视角记录红色年代,率直真切,令人动容——
亲人的冤屈带来的现实创痛,与“又红又专”的理想之间的错位,羞愧、愤怒、怯懦、矛盾、怜惜……各种情感痛苦交织纠缠,如实袒露。作者表现出的真诚和勇敢,极为罕见,令人感佩。
《江青的往事往时往思》是一本说真心话的书——江青从自己特殊的遭遇出发,用最直接的感受,书写生命中最不能忘的、最激动或难堪的段落。
此外,《江青的往事往时往思》又记录了一些舞蹈生涯中难忘的演出,以及与一些舞蹈、舞剧界及其他艺术家的合作,如与多明戈、林怀民、周文中等人的合作,以及作者与中国现代舞的起步与发展的往事等等。
名字
我的名字叫“江青”,原籍广东普宁,一九四六年出生时,父母给我取的名字是“江独青”,我是腊月里在冰天雪地的北方——北平出世,是不是我的父母想在天寒地冻之中加一点春意,而用了青字?再加一点私心,而用了独字?从双名改成单名是有原因的。
五十年代初期,各项政治运动层出不穷。政治学习、检查思想,也是每天必行的事,惯了也就像一天三顿那样平常,社会上、学校里一直在宣传,世界共产主义的实现是人类革命的最终目标,要做共产主义社会的公民,每个人必须具备大公无私的革命情操。
班主任反复地在开思想检讨会时教导我们:要去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毒草,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必须随时随地锄,往深里挖、宽里掘,才能彻底将毒根斩断。并例举中国古代寓言“愚公移山”、“铁杵磨成绣花针”等等,来说明:只要有毅力和恒心,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我的小学时代就是在那样的教育气氛下度过,虽然我对那些宣传和名词一知半解,但总是尽量“听话”。
记得那阶段宣传“好人好事”,我给自己规定了每天要做一件“好事”。在每天正常的日常生活中要做出一件“好事”来是颇绞脑汁的事。在我心目中,最钦佩的好人是不计较名利的无名英雄。于是我悄悄地帮助同学补功课;帮助年纪大的人提东西;在路上捡到东西,交给警察时不要他记下名字;或者学校里有活动,就主动地把机会让给别人;有时趁同学没到校之前,偷偷地将每个人的书桌整理干净……这些“好事”给了我很大的满足,做得多了,也觉得比同班同学高了一块。
可是我的名字又让我觉得比别人矮了一截。姓名正中间的那个“独”字:独吞、独享、独自、独霸、独断、独尊、独特、独裁,都是绝对的个人主义,没有大公无私的精神。刚八岁念小学四年级的我,并不知道改了名字就可以改头换面,但在小学当校长的母亲却一马当先,响应“自我改造”,主动提出将“独”字在我的姓名中间去掉。此后我的名字成了单名“青”,刚念小学的大弟弟也从“独秀”成了“秀”,下面两个弟弟从他们生下来,就不敢再让他们“独一无二”了。最终,我们姊弟四人的名字是以“青、秀、山、川”次序排列。
要改姓名,先得向本地区派出所提出申请,批准后修改户口簿。然后才正式向学校报告,把名字从注册本到点名簿上全改过来。还记得派出所专为此事派人来家了解改名的原委。母亲解释去“独”是想去掉自私自利。听后,他们表扬她:“思想改造”工作做得彻底。
让我的同学们一下子改口可不是一件易事,小学的同学大多数是幼稚园时的小朋友,我们那时还不到十岁,却有了五六年的交情。五六年的习惯,当时算来是“大半生”积累下的,哪能说改就改?于是大家干脆叫因我头发卷曲而起的绰号——“小卷毛”,一直到我小学快毕业,同班同学才习惯用我的新名字江青。
姓名中“锄”去一个“独”字,万万没有想到后来会受同名之累而惹是生非,并且受了那么些不白之冤,这些前尘往事,想来令我啼笑皆非。我名字的遭遇,就如同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政局变化莫测,个人无法摆脱,也没有能力去判断,未来面对的又将是什么形势?
十七岁那年,我开始了电影生涯,因为“青”是单名,易记又易上口,所以没有取艺名。一九六三年,随“香港国联影业公司”赴台湾拍片,当时我持香港身份证,中文姓名江青,英文姓名香港是按照广东话的发音翻译,上写Ching Kiang。申请入台签证时就有疑问了,因为台湾是按照“国语”发音,应当译成Ching Chiang,方言之差姓有K和Ch之别,一经解释就明白了,但被问及:好选不选为什么偏偏要用江青做艺名?这时,我就不得不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毛泽东夫人的名字也叫江青。(在北京做学生时只知道她本姓李,当年从影的艺名是“蓝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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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老师和恩人/谭盾
江青是我的朋友、老师和恩人。我想可以讲这个话的人可能很多,因为她有一颗豆腐心,也真的帮过不少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八十年代初,我在北京中央音乐学院读书。那时,北京真的很好玩,没现在这么秃,也就是说还没拆得那么光吧,迷人的胡同里隐藏着中央音乐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北京电影学院和北京舞蹈学院。这些院校的学生也常常串门子,因为总觉得别校的女生更美,男生更帅。所以周末我们学生之间找着不同的理由跨校搞沙龙、讲座、舞会,和“跨界”创作。我就因为这个,常常去北京舞蹈学院“玩”。
有一天舞蹈学院的老师说,他们学院来了一个美国专家,叫江青——“啊”,我差点没叫出来,“怎么跟那个江青一模一样!”哦——说是她想找一个作曲的,最好是没听过的那种作曲家,于是就想到了我这个怪人。我也怀着怪怪的心情和这个神秘的江青见面了。初次见面,就觉得她很“鲜”,和北京当时的艺术家比,有一点不一样,“洋洋”的,美丽,真实又豆腐——也就是说她美貌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创作胆量,生活中又具有人情味,而且还长着一颗豆腐心,善良。我和她一见如故,很投缘,我是第一次接触华裔“现代派”,她也是第一次回国接触“文革”后的“新一代”。
我们那时的学生喜欢寻根,动不动就在想“黄河到底有多少道湾”。可自从见到江青以后,就从她那里开始听到“现代舞”、“新浪潮电影”、“波普艺术”、“前卫音乐”和迷人的纽约“上城下城”世界现代艺术的中心。她成了我当时的“现代艺术”启蒙老师,教了我很多,更点燃了我心中出国学习的“火焰苗”。后来,我为她的现代舞作了几回曲,合作很默契,结果也很感动。再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她每次回国都会来音乐学院的学生宿舍看我,也为我介绍了新的朋友和一批令人敬爱的华人艺术前辈,如周文中、蔡文颖、李翰祥、贝聿铭、李明觉、许以祺、韩湘宁等。最终在她和周文中教授的指引下,我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研究生,登上了去纽约的飞机。
时间过得真快,一闪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刚刚在上海一口气读完江青的书稿《江青的往事往时往思》,我真的很感动,觉得她像一个命运的巫师,把我们又重新定位在梦里了,在她的梦里,也在我们各自的梦里。人生如梦,谁没有往时、往事和往思呢?江青的书,就像邀我们一起品尝一杯温润的红酒,层层有韵,韵韵有惊;也像邀我们一起品尝一壶淡淡的绿茶,苦苦有甘,甘甘有醇。好书!
谭盾
2013年3月21日于巴黎
这是一本说真心话的书,很不一般的自传。其写法、结构、文字也不寻常,既不是按时间、年龄顺序,也不是按生活、事业、艺术见解等等来分章节,而纯粹是从她自己特殊的遭遇出发,用她自己的语言、最直接的感受,写她生命中最不能忘的、最使她激动或难堪的段落。
——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