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兔子旅行
一个春天的早晨,家兔夫人对她的两个儿子——大兔儿和小兔儿——说:“儿啊!当此和暖的春天,正是你们去努力求学的时期。现在我想要你们兄弟俩出外旅行一星期,去见识一些世事。我想小妹妹也可以同去。”
“好!好!我们愿意去。”大兔儿和小兔儿同声欢叫。
他们的小妹妹却默不作声,紧紧地偎依着母亲。她无意出外冒险。前次她在园中吃白菜,被那可恶的园丁看见了,拿石头打了她一下,幸亏她跑得快,从篱笆底下小洞中逃出来,平安地回了家。但是到今天,她还觉得受了一点伤。
家兔夫人继续说:“旅行是一种很好的运动,对于身体是很有益的。你们尽是伏处在家里,身体长得太肥胖了,也不是好的。譬如,那野兔便不像你们终日懒睡着。他时常欢喜迁移,那倒是锻炼他身体的一种好机会,使他不致过分肥胖。我所要说的话,都已说完了。你们现在好准备动身了。我想了一想,小妹妹还是留在家里陪伴我吧。你们总要记住我们的危险信号。要警告别人的时候,重重地在地上顿后脚;不要失了礼貌,家兔总是彬彬有礼的。”
小兔子兄弟俩对于这种教训,是听厌了,所以他们很不耐烦,只好皱皱鼻头,翘翘胡须;等母亲的话说完了,他们就和她亲亲嘴,并请她代为向爸爸辞行;于是他们就别了母亲和妹妹,动身走了。两个尾巴翘起在后面,完全像两个小雪球一样。
他们首先便遇见野兔先生,他问他们往哪儿去。
兄弟俩很不客气地说:“不干你的事。”
野兔先生听了他们的答话,似乎很气愤,便恨恨的说:“无论如何,你们总跑不过我!”
野兔滔滔不绝地往下说:“而且,我生下地,眼睛便是睁开的,身上长了很多的毛,你们就不像我这样;还有,我不像你们那样懒动,一天到晚都困守在洞里!”他将身一跃,便跑得不见影踪了。小兔子兄弟俩弄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们向来是不准说人长短的。野兔是老头儿,真是粗鲁。
这时,大约是正午的时候,他们走得还不远,遇着一个鼹鼠丘,从那鼹鼠丘中问,出来了一个鼹鼠。
“鼹鼠,你好吗?”小兔儿说,一面看看这家伙的灰色的毛,是非常光泽;淡红色的脚是非常美观。
“你好!”鼹鼠勉勉强强地说了,就急急忙忙地走开。他是去散步,因为鼹鼠们工作吃饭,有三个特别的时问,即是八时、十二时和四时。
大兔儿轻轻地说:“你不要以为他生气了,错怪了他,因为他眼光不好,看不清楚,恐怕我们是奸细,所以不敢和我们接近,但是他的耳朵很灵敏,能听辨低微的声音。我想他现在是去掘蚯蚓了。”
“蚯蚓?讨厌得很!我不吃蚯蚓。”
“呆子,不要说谎,你如果是鼹鼠,你就会吃蚯蚓,还要吃昆虫咧。”大兔儿回答,他指示他的弟弟看,鼹鼠的前脚特别阔大,脚掌向外,爪似锄头,很便于掘地。他又告诉他,鼹鼠在地下营造的巢穴,非常奇妙,中央是个舒适的房,有许多巷道通达房中。大兔儿很聪明,明白很多的事。
他俩继续前进,路上没有遇见谁;后来,他们忽然碰见一只老鼠,几乎遭了那奸徒的暗算。
那老鼠花言巧语地说:“兔先生,你们好吗?往哪儿去?”
小兔子受了野兔那番讥刺后,便不愿得罪任何人,他们说:“我们不过是出外见见世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哟。”
“很好,让我陪伴你们走一程,好不好?”
“自然是很欢迎的。”小兔儿很客气地说;于是他们三个一同而行,一路谈些萝卜白菜之类的闲话。
他们不觉来到一座小山上,走到一家农场前面,里面有许多小鸡。
“请你们在此地等我一会,我去弄个蛋吃。”老鼠急急跑去,不久就回来了,他还在用舌头舐嘴边上的蛋黄。他又说:“我本想带个蛋给你们,因为我有本领带得动蛋,不会跌碎它;可惜我看见了一只可恶的白狗,只好空手回来了。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走了吧,还等什么呢!”
小兔子兄弟听他末尾这句话,很不高兴,因为原是他要他们等候在这儿的。
他们并排走着。大家都不说话,忽然之问,那老鼠停住说:“现在我要尝尝你们的味道了!”他往小兔儿身上一扑。
于是,便是一场剧烈的追逐。两个小兔子,伸长了身体,贴近地面,拼死地逃命,老鼠紧紧地追随在他们小白尾巴后面。
他俩拼命地奔跑,又惊惶,又吃力。他们心里跳得慌;然而可恨的敌人,紧跟在后面,一步也不放松。他们终于疲乏不堪,像个石头似的,跌倒在草地上了;他们满以为立刻就要被捕了,谁知一等再等,竟然平安无事。
大兔儿首先坐起,抬头一望,不禁喘息地叫了:“哎呀,看啊!”
一点不错,此刻是轮到那追人的老鼠自己在逃命,紧追在他脚跟后面的,是个身体细长、黄褐色的动物。
小兔儿喘息说:“我认识那东西,叫做黄鼠狼。”
“不错,他又名鼬鼠。”大兔儿补一句。
正在此刻,那老鼠发出尖锐的叫声,他的颈部已被夹在那黄鼠狼的坚锐的牙齿之间了。
“救命呀!救命呀!兔先生,救救我哟!我以后再也不追你们了!一定不追!哦!……哦!……哦!……哦!……”那声音渐渐低弱下去,终于完全消灭了。大兔儿对他的弟弟说:“我想我们顶好是赶快走,回头黄鼠狼来了,说不定要拿我们当点心呢。”
两个疲倦的小兔子跳着走了,太阳渐渐下山了,终至完全沉下去,不见了。天上繁星一颗一颗地出现了,月亮随着也升起了。
兄弟俩喜出望外,望见前面不远,有个养兔场,他们爬到那儿,央求主人——家兔先生——容许他们借宿一夜。
他是他们途中遇见的第一个好人。
P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