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北野武创作的一本表达自己人生观的论著。书本以惊天动地的事故为契机,再次验证自己的人生观,反复探讨“人为什么而活”这一永恒的问题,在生死之间自由自在地徘徊,将随之产生的谈谈思绪,记于回忆录之中……
北野武因为摩托车事故而受重伤!
挣扎彷徨在死亡边缘的北野武感悟到极致思索,从事故发生到疗养期间的点滴心迹,都被赤裸地剖白,重新检查视生存的意韵。
人究竟为什么而活?
受伤的玩偶
就记得是跨上了摩托车。关于发生车祸,关于救护车,以及住院,一切都不记得了。那一瞬间的记忆完全消失了。恢复知觉的时候,我已经是裹缠着纱布伫立在那里了。看看我这个浑身是伤,破烂不堪的“纱布娃娃”。布娃娃的后背从头到脚装着拉链,拉链邋遢地耷拉着,随时都可能脱落。
总而言之,肉体和精神分裂了,肉体就是精神所借助的一件“衣服”而已。想穿着好“衣服”,有一个健康的肉体借助,现在眼前却是伤痕累累的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只能是穿着这件破烂的“外套”。为这件“衣服”还是否能穿而苦恼不堪。不想穿的话,又没有其他的“衣服”。虽然将过去的这件衣服弄得伤痕累累,但是不曾想过要脱去扔掉换上新的“衣服”,还是穿着这个吧。
有人看见了就说:“啊!这个裹着纱布的人浑身都是伤,脸也扭曲了,如何是好啊?”虽然如此,也只能就这样穿着,了此一生吧。这是上帝施加给自己的最大的历练了。
此时,意识已经复苏了。还活着。昏昏沉沉的大脑里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试图想要记起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试图想起些什么,没想到却一头栽倒,只浮现出自己看到的场面。头脑中闪现出这样的疑问:“这是什么啊,必须要穿着这个吗?”总觉得有些奇异。常说的“濒死体验”,和野花盛开的高山草原出现的各种状况完全不一样。
精神已经飞走了,只有表皮还存在着。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没有感觉到是在医院的集中治疗室里,只觉得好像是进入了半梦半真的漩涡里。
不久,看到报纸上关于北野武车祸现场的照片,到处是血。啊,那我不是完全死了吗?!在这种残酷而严峻的情况下,究竟靠什么活下去呢?不禁感慨万千。这就是所谓的“复活”吧。
车祸以前我对于生活不是很执着,觉得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不过这种人生态度跟自杀愿望并不一样,也并非是一点点地走向死亡,只是想把自己从重荷中解放出来。
现在,从九死一生的状态中生还,似乎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你啊,别想轻易摆脱身上的负荷,你小子不能死啊。没有那么容易的。只好从现在开始继续背负重荷,继续前行。
我不是那么开心。不过虽然郁闷,但是很有价值,活着的价值。不认为有多好,但是结果还是活了下来,感觉还不错。从此要好好考虑一些事情了,最重要的是怎样活下去。这已经不仅仅是失败后苟延残喘的事情了,而是如何堂堂正正地直面人生。
最初的一周被包裹着
最初的一周在集中治疗室中接受治疗,我全身都被缠裹着。用森(北野工作室森昌行社长)的话说,就连发火啊狂躁啊手都无法动一下。
每天都要吸氧气,打点滴厌烦得不得了。全身缠满了绷带,我变成了一个傀儡木偶。给一头受伤的狮子打点滴不是很愚蠢的事情吗?!受伤了,就任人宰割吗?
我觉得,只有人才会想尽各种办法让必须死亡的自己起死回生。而这显然是错误的。恍惚间,我的弟子们围在我身边,大声地叫道:“你这个小子,这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候护士推门进来,说道:“北野先生,今天不能动弹,绝对不可以的。”说着就把我给卷起来了,于是乎周围的一切都记不起来了。
虽说是失去知觉了,但空闲的时候还是不忘插科打诨逗人笑。“上救护车的时候,还说把枕头拿来!”“全身麻醉的话,只有小弟弟立起来怎么办呢!”说些漫无边际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在医院的集中治疗室里,引起大家爆笑,这还是史无前例呢。森很担心周围的情况,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人在医院里生病的时候只想着吃饭,只能是吃了睡,睡了吃。人作为生物的本能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一旦生病,就返回到这种原点,脑子里只装着这两件事了。我因为不停地输液,导致营养过剩。心情颇为余裕,闲来无事就开始思索人究竟为什么而活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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