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收录了“人民艺术家”老舍的《茶馆》和《宝船》两部作品。《茶馆》是一部蜚声中外的中国戏剧经典。剧中故事全部发生在一个茶馆里。茶馆里人来人往，会聚了各色人物、三教九流，一个大茶馆就是一个小社会。老舍先生抓住了这个场景的特点，将半个世纪的时间跨度，六七十个主、次人物高度浓缩在茶馆之中，展现了清末戊戌政变失败后、民国初年北洋军阀割据时期、国民党政权覆灭前夕三个时代的生活场景，概括了中国社会各阶层、几咱势力的尖锐对立和冲突，揭示了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国的历史命运。

老舍喜欢孩子，他一生为孩子们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其中有童话、儿歌、小说、话剧。1961年他为中国儿童剧院创作了大型童话剧《宝船》。

老舍(1899－1966)，著名作家。原名舒庆春，字舍予，北京人，满族。主要作品有《老张的哲学》、《骆驼祥子》、《猫城记》、《离婚》、《四世同堂》、《龙须沟》、《茶馆》、《正红旗下》、等。1951年获“人民艺术家”称号，被誉为语言大师。

本书收入《茶馆》、《宝船》。茶馆是三教九流会面之外，一个大茶馆就是一个社会。《茶馆》这出三幕话剧，叙述了三个时代的茶馆的人物来反映半个世纪旧中国社会的演变。《茶馆》的艺术结构、人物结构、语言运用等，都表现了老舍特有的创造性和高超的艺术造诣，是当代话剧的经典作品之一，是公认的老舍的最杰出的代表作。

老舍喜欢孩子，他一生为孩子们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其中有童话、儿歌、小说、话剧。1961年他为中国儿童剧院创作了大型童话剧《宝船》。孩子们很喜欢这出戏。

导读 关于老舍的《茶馆》(代序)

 茶馆

第一幕

第二幕

第三幕

 附录一 幕间快板书

第一幕 幕前

第二幕 幕前

第三幕 幕前

 附录二 《茶馆》前本《秦氏三兄弟》第一幕第二场

 宝船

第一幕

 第一场

 第二场

第二幕

 第一场

 第二场

第三幕

附录 笔谈《茶馆》

 从手稿看《茶馆》剧本的创作

 谈《茶馆》

[常四爷、松二爷正往外走，宋恩子和吴祥子进来。他们俩仍穿灰色大衫，但袖口瘦了，而且罩上青布马褂。

松二爷  (看清楚是他们，不由地上前请安)原来是你们二位爷！

[王利发似乎受了松二爷的感染，也请安，弄得二人愣住了。

宋恩子  这是怎么啦？民国好几年了，怎么还请安？你们不会鞠躬吗？

松二爷  我看见您二位的灰大褂呀，就想起了前清的事儿！不能不请安！

王利发  我也那样！我觉得请安比鞠躬更过瘾！

吴祥子  哈哈哈哈！松二爷，你们的铁杆庄稼不行了，我们的灰色大褂反倒成了铁杆庄稼，哈哈哈！(看见常四爷)这不是常四爷吗？

常四爷  是呀，您的眼力不错！戊戌年我就在这儿说了句“大清国要完”，叫您二位给抓了走，坐了一年多的牢！

宋恩子  您的记性可也不错！混的还好吧？

常四爷  托福！从牢里出来，不久就赶上庚子年；扶清灭洋，我当了义和团，跟洋人打了几仗！闹来闹去，大清国到底是亡了，该亡！我是旗人，可是我得说公道话！现在，每天起五更弄一挑子青菜，绕到十点来钟就卖光。凭力气挣饭吃，我的身上更有劲了！什么时候洋人敢再动兵，我姓常的还准备跟他们打打呢！我是旗人，旗人也是中国人哪！您二位怎么样？

吴祥子  瞎混呗！有皇上的时候，我们给皇上效力，有袁大总统的时候，我们给袁大总统效力；现而今，宋恩子，该怎么说啦？

宋恩子  谁给饭吃，咱们给谁效力！

常四爷  要是洋人给饭吃呢？

松二爷  四爷，咱们走吧！

吴祥子  告诉你，常四爷，要我们效力的都仗着洋人撑腰！没有洋枪洋炮，怎能够打起仗来呢？

松二爷  您说的对！晾！四爷，走吧！

常四爷  再见吧，二位，盼着你们快快升官发财！(同松二爷下)

宋恩子  这小子！

王利发  (倒茶)常四爷老是那么又倔又硬，别计较他！(让茶)二位喝碗吧，刚沏好的。

宋恩子  后面住着的都是什么人？

王利发  多半是大学生，还有几位熟人。我有登记簿子，随时报告给“巡警阁子”。我拿来，二位看看？

吴祥子  我们不看簿子，看人！

王利发  您甭看，准保都是靠得住的人！

宋恩子  你为什么爱租学生们呢？学生不是什么老实家伙呀！

王利发  这年月，作官的今天上任，明天撤职，作买卖的今天开市，明天关门，都不可靠！只有学生有钱，能够按月交房租，没钱的就上不了大学啊！您看，是这么一笔账不是？

宋恩子  都叫你咂摸透了！你想的对！现在，连我们也欠饷啊！

吴祥子  是呀，所以非天天拿人不可，好得点津贴！

宋恩子  就仗着有错拿，没错放的，拿住人就有津贴！走吧，到后边看看去！

吴祥子  走！

王利发  二位，二位！您放心，准保没错儿！

宋恩子  不看，拿不到人，谁给我们津贴呢？

吴祥子  王掌柜不愿意咱们看，王掌柜必会给咱们想办法！咱们得给王掌柜留个面子！对吧？王掌柜！  王利发  我……

宋恩子  我出个不很高明的主意：干脆来个包月，每月一号，按阳历算，你把那点……

吴祥子  那点意思！

宋恩子  对，那点意思送到，你省事，我们也省事！

王利发  那点意思得多少呢？

吴祥子  多年的交情，你看着办！你聪明，还能把那点意思闹成不好意思吗？

李三  (提着菜筐由后面出来)喝，二位爷！(请安)今儿个又得关城门吧！(没等回答，往外走)

[二三学生匆匆地回来。

学生  三爷，先别出去，街上抓醛呢！(往后面走去)

李三  (还往外走)抓去也好，在哪儿也是当苦力！

[刘麻子丢了魂似的跑来，和李三碰了个满怀。

李三  怎么回事呀？吓掉了魂儿啦！

刘麻子  (喘着)别，别，别出去！我差点叫他们抓了去！

王利发  三爷，等一等吧！

李三  午饭怎么开呢？

王利发  跟大家说一声，中午咸菜饭，没别的办法！晚上吃那两只鸡！

李三  好吧！(往回走)

刘麻子  我的妈呀，吓死我啦！

宋恩子  你活着，也不过多买卖几个大姑娘！

刘麻子  有人卖，有人买，我不过在中间帮帮忙，能怪我吗？(把桌上的三个茶杯的茶先后喝净)

吴祥子  我可是告诉你，我们哥儿们从前清起就专办革命党，不大爱管贩卖人口，拐带妇女什么的臭事。可是你要叫我们碰见，我们也不再睁一眼闭一眼！还有，像你这样的人，弄进去，准锁在尿桶上！

刘麻子  二位爷，别那么说呀！我不是也快挨饿了吗？您看，以前，我走八旗老爷们、宫里太监们的门子。这么一革命啊，可苦了我啦！现在，人家总长次长，团长师长，要娶姨太太讲究要唱落子的坤角，戏班里的女名角，一花就三千五千现大洋！我干瞧着，摸不着门！我那点芝麻粒大的生意算得了什么呢？

宋恩子  你呀，非锁在尿桶上，不会说好的！

刘麻子  得啦，今天我孝敬不了二位，改天我必有一份儿人心！

吴祥子  你今天就有买卖，要不然，兵荒马乱的，你不会出来！

刘麻子  没有！没有！

宋恩子  你嘴里半句实话也没有！不对我们说真话，没有你的好处！王掌柜，我们出去绕绕；下月一号，按阳历算，别忘了！

王利发  我忘了姓什么，也忘不了您二位这回事！

吴祥子  一言为定啦！(同宋恩子下)

王利发  刘爷，茶喝够了吧？该出去活动活动！

刘麻子  你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两个朋友。

王利发  咱们可把话说开了，从今以后，你不能再在这儿作你的生意，这儿现在改了良，文明啦！

[康顺子提着个小包，带着康大力，往里边探头。

P28-31

1979年初，在老舍诞生八十周年纪念演出会上，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重新演出了老舍的话剧《茶馆》的第一幕，获得了观众的热烈的欢迎。这次演出之后，剧院的导演、演员紧接着把《茶馆》完整地排演出来。就这样，三幕话剧《茶馆》再次走上了舞台。

此后，《茶馆》的演出场场满座。七十年代末，我们收到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由天津发来的电报，电报上说，当时他们正在天津演出新时期以来的第一百场《茶馆》。《茶馆》演出的上座率也超过了它的前两期的记录。

《茶馆》创作于1957年。由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在1958年和1963年演过两期。它成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保留剧目。

创作《茶馆》的最初意图和我们国家的第一部人民宪法有关，所以，戏是由近代历史上有名的康有为、梁启超的改良运动写起。但是，在写作过程中，逐步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已经看不见原来的意图了。这其间的故事，我们另文专谈。现在大家看到的三幕话剧，是以一个茶馆为中心，通过七十多个人物和一系列小故事描写了五十年的变迁。在三幕戏里葬送了三个不同时代——大清帝国、军阀混战和国民党的反动统治。

《茶馆》剧本最初发表在上海《收获》杂志的创刊号上。

在国内上演《茶馆》的话剧团体，据我所知，只有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一家，它的导演、演员、设计，阵容很强，对老舍的风格很熟悉，和老舍有着十几年融洽的合作关系。

老舍本人在他所写的剧本之中，对《茶馆》也是比较满意的；他尤其夸奖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导演和演员，说他们把这个戏真正演活了。

在老舍的多幕话剧中，《龙须沟》、《青年突击队》、《红大院》、《女店员》、《茶馆》这几个戏，是由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演出的；另外，梅阡同志改编的《骆驼祥子》也是由人民艺术剧院演出的。解放初，著名导演焦菊隐同志带领一个由三十多人组成的班子上演了《龙须沟》，获得了很大的成功。这三十多人之中，当时大多数演员刚二十岁出头。参加《茶馆》演出的不少著名演员，像于是之同志、郑榕同志等，当年都曾在《龙须沟》中担任角色。

《茶馆》的第一期演出和1979年的演出前后相隔了二十一年，但是演员阵容基本上还是原班人马，可谓难能可贵。

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导演、演员和舞台工作者很喜爱《茶馆》。这个剧分量重，三个主要角色要在三幕之中，由二十多岁的青年一直演到七十多岁的老人，每一幕递长二十多岁；几个重要配角则父子相承，第一、二幕的父亲和第三幕的儿子要由同一个演员来扮演；次要的角色则要由一个演员在不同的幕中扮演几个不同的剧中人。这样的演出，要求演员有良好的基本功和舞台修养。当然，对演员来说，这种演法给了他们以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

1963年，在“大写十三年”等“左”的冷风中，《茶馆》也被贴上了“怀旧”、“低沉”、“感伤”、“自然主义色彩”等等标签。就是在这种严酷的情况下，人民艺术剧院的导演和演员还是不肯割爱，硬是上演了《茶馆》。外地来京观摩的朋友们夸奖《茶馆》剧组的勇气，悄悄地向他们伸大拇指。这件事，很能说明话剧界本身对《茶馆》的喜爱。

观众对《茶馆》反映强烈的原因，除了演员精湛的表演外，我想，大致是由于它有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是它的语言方面的特点。在这个戏里，没有政治口号和一标语，全是白话，而且是极简练、极流利、极形象的白话，它不是演说词，没有那些一般化的话剧腔。该悲的地方，叫人落泪；该讽刺的地方，辛辣痛快。

其次，是它的故事性方面的特点。《茶馆》全剧并不是用一个故事来贯穿的，它是一出以人物为中心的话剧，好多小的故事被几个主要人物和几十个次要人物穿插在一起。这些小故事大部分很离奇，很特别，给人留下了深的印象。

再次，是它的舞台形象方面的特点。它的场面大，喧哗，热闹；人物众多，各色人物俱全；服装打扮各异；声响效果逼真；呈现出了三个不同年代的浓厚生活气氛。难怪许多外国朋友看这出戏的时候，只需稍加解释就能理解它的剧情。丰富的艺术形象本身就会给人以强烈的感受，而无须用过多的语言来解释。

写《茶馆》这样的戏，老舍有自己的生活基础。他出身在贫苦的清朝士兵家庭之中，自幼丧父。他出生的年代正是《茶馆》第一幕所写的时间的第二年(1899年)。他少年时居住的小胡同口上，就有一座茶馆，正在他上小学必经的路上。放学后，他常常到茶馆里去听说书。抗日战争的时候，老舍只身漂落在重庆，茶馆是他经常和朋友们一起碰头谈话的地方。记得，在重庆北碚，老舍每逢上街，总要到一个茶叶铺去坐一坐。这家茶叶铺的老板是个北方人，老舍和他成了朋友。他的铺子的对面就是个大茶馆，朋友聚多了的时候，大家就到茶馆去喝茶聊天，往往一坐就是大半天，这个茶馆的墙上就到处贴着“莫谈国事”的条子。茶馆是个观察人物的好地方，好像是社会的缩影。老舍选择茶馆来写戏，决不是偶然的。

《茶馆》第一期和第二期上演之后，敬爱的周总理首先指出了它的现实意义，肯定《茶馆》应该演出。他说，这个戏应该演，让我们的青年们看一看人吃人的旧社会是多么可怕！周总理说得完全正确。我曾经有过不必要的顾虑，担心现在的一些青年看不懂这个戏。事实证明，不但老年人、中年人依然喜欢它，就是大多数青年观众也很欢迎它。现在的青年和《茶馆》描写的年代相隔了差不多半个世纪，他们没有见过旧中国，对“三座大山”没有亲身的感受。像《茶馆》这样的教材，确是现在青年需要了解的。看过这个戏，人们自然地能明白这样的一个真理：只有共产党能够救中国，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别的道路统统不行，资产阶级改良主义不行，实业救国不行，乞求洋人不行，委曲求全不行，个人奋斗不行，唯有共产党和社会主义行！这就是《茶馆》的主题，这就是《茶馆》的现实意义。

《茶馆》在打倒“四人帮”之后的演出，受到比以往更加热烈的欢迎，还有它的新原因：看着舞台上《茶馆》的情节，人们会发现，和已经过去的由林彪、“四人帮”制造的那场浩劫以及历史上的灾难相比，竟有它极为相似之处。当秦二爷惨痛地哀叹“工厂拆了，拆了！”的时候，台下的知识分子就会联想起他们自己辛勤工作过的实验室、教室和苗圃被“四人帮”毁了，拆了；当王老掌柜和康妈妈互相祝福“硬硬朗朗的”之后，又跟自己的小孙女、儿媳离别的时候，人们回想起自己被赶到干校、“牛棚”和隔离室去的时候和亲人告别甚至永别的心情；当常四爷和松二爷因为一句话被逮捕的时候，人们想起了那些指鹿为马的暴虐文字狱和各种各类的冤案、错案、假案；当三个老人用捡来的纸钱祭奠自己的时候，人们想到了那些震撼天地的诅咒和反抗……当人们对演出报以热烈的掌声的时候，这掌声里有感谢，可能更多的还有庆幸，丑恶的事物终于受到了抨击和审判，庆幸我们又走上了光明大道。是啊，这是多么值得鼓掌庆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