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那些跳鼠之类的小型动物并不能填饱美洲狮的肚子,因为我好几次看见它吃完眺鼠和蜥蜴后,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望着我这边,并且迈动脚步试图朝我走来,两眼冒着凛凛的凶光,嘴里还发出恐吓性的吼声。每逢这个危急时候,我就会赶紧掏出打火机,点燃从考察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吓唬它。
最痛苦的还是夜晚,不仅是因为撒哈拉沙漠的夜晚温度极低,可以降到零度,而且我还老是担心美洲狮的偷袭睡不好觉。
一天深夜,我点燃的一堆干枯的羽扇豆树的枝叶不知何时熄灭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拨弄我的睡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好!美洲狮发起偷袭了!
我迅速抓起枕在脑袋下的阿拉伯弯刀,钻出睡袋,银色的月光下,我果然发现那头美洲狮在离我的睡袋两米开外的地方,目露凶光地瞪着我。长期的野外经验告诉我,碰见野兽时绝不能表现出胆怯和退缩,否则遵循“弱肉强食”自然法则的野兽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冲着美洲狮歇斯底里地大吼着,示威性地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阿拉伯弯刀。那头美洲狮毕竟是在马戏团被驯化过的,野性并不是很足,它没有立即进攻,而是在我的威吓下后退了两步。但它仍然弓着身子,充满敌意的眼神始终不离我的一举一动,脖子上的毛发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看样子,它并没有放弃伺机进攻的企图。
我们就这样在撒哈拉沙漠寂冷的月光中对峙着,张扬着彼此的勇气和意志。其实我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我的双腿甚至在打战,因为我知道美洲狮只要一扑过来,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将立即被它撕成碎片。 但那头被鞭子驯化了的美洲狮,可能是过去深知人类的厉害,所以它尽管不停地绕着我转圈,却并不敢轻易发动攻击。极度的紧张使身体本就虚弱的我更加难以支撑,我觉得再这样消耗下去,我肯定会比美洲狮先崩溃。
一阵干燥的风吹来,将已燃烧过的羽扇豆树树叶的灰堆轻轻扬起,露出了底部尚未燃烧充分的火红的灰烬。看见突然冒出的熊熊火光,那头美洲狮愣了一下,我的眼前立即一亮,一个主意在脑中闪过。我迅速走上前去,顾不得烫伤,用脚将那些火红的灰烬纷纷扬扬地踢到美洲狮的身上。
那头美洲狮的脑袋、背上立刻沾满了滚烫的灰烬,它痛得咆哮起来,浑身剧烈地抖动,想把身上的灰烬抖落,但燃烧的灰烬很快烧焦了它的一部分皮毛,它又痛又怕,立即掉头逃之天天,转眼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
我以为那头美洲狮受到惊吓后再也不会回来,可次日它还是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只是它和我的距离保持得更远。此后的几天,我越来越严重地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机,地图上显示,前面大约100多英里的沙漠地段没有任何绿洲,虽然我早就进行了准备,将牛皮囊灌满了水,但还是不够喝。
背包里储存的晒干了的跳鼠和蜥蜴肉也因为没有水而难以下咽,我的嘴唇裂开了一道道血口子,喉咙干得像要冒出烟来,饥渴使我行走无力、头昏脑胀。我跋涉的速度越来越慢了,照这样发展下去,我最少还要走上两天才可能看到绿洲,所以尽管渴得要命,牛皮囊剩下的小半袋水我却不敢一下子喝光,因为它不仅可以维持我接下来两天的生理需要,更重要的是可以坚强我的意志,使我不至于觉得自己已山穷水尽。P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