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左肩盛绽的白色蔷薇纹身,如同命运的诡谲图腾,刻画出这一段爱恨交织,狂悲狂喜的烈烈青春。
身患无法治愈奇异病症的少女戚竟默,十七年的多舛命运中邂逅的三个男子:恋恋少年时情深懵懂的顾染,如光线晴明却心机暗藏的韩天曜,擦声而过始终无法靠近的彭澍宇。三个人在她的生命中如暗夜绽花,倏忽而过,却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刻骨印记。
伤害,背叛,谎言,误会……
迷恋,信仰,守护,等待……
过去和现在,表面与真相,双重伏笔的故事交替进行:交缠在少女生命中不堪回首的过去,欲盖弥彰的往事,混乱诡谲的阴谋,和无法揣度的未来。当真相终于微露曙光,会是谁陪伴她直到岁月的地老天荒?
为何我们在十七八岁时的遇见,就像出人意料的非典型爱情小说,从第一等的唯美情节,急转直下到最末等的苍凉可怜。
青年文坛继“韩寒的痞气”, “郭敬明的疼痛”,“张悦然的成熟”之后,再添一抹“蒋雅楠的醇烈”。明晓溪,饶雪漫鼎力推荐。
《白蔷塔图》,蒋雅楠既《空夏》的热销后2009话题新作。被抢先试读后的媒体把这本书的风格定义为“中国版岩井俊二式的青春残酷美学”,更有影视公司在看完初稿后便有意把该书投拍成电影。
1
她倚着墙角,大口大口喘着气。
然后,她抹一把额上的汗水,将惊惶失措的衣角袖口拉平整,紧了紧被拉扯松动的书包背带,继续向前跑去。
她知道,或许从今天开始就要这样一直跑下去。
天之彼端,时光的尽头。
追捕的猎人,就快要来了。
上课铃响了。
2
顺时针地,两个人围着建筑绕了一圈。
花了七分三十秒。
因为不确定,两个人又逆时针转回来。
停在出发的地方。
“这里,最像是大门了。”一个对另一个无比坚定地点头。
“可是,到底应该怎么进去?”另_个是一脸“废话少说”的不耐烦。
“是啊,应该怎么进去呢?到底……”为避免重复,用了倒装句。
有人在后面拍他的肩:“对不起,请让一下。”
“哦……”两个人各自向两侧跳开,为身后的四五个男人让出一条路,“不,不好意思啊……呀……”
只见,最前面的男人把手掌伸向边侧假山路引,一晃而过。
然后“刺啦”一声,水滴状的玻璃幕门,自动打开。
“傻了啊,进去啊!”一个推搡男一个。
“啊,好。”另一个跳起来,赶在自动门关上前闪身进门。
看身形,是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藤藤蔓蔓,是生长了数十年的攀缘植物。
密不透风,包裹住这栋看不出真实面目的建筑。
无光,无音,无风。
于空中随时寂静蒸发的,一滴水。
OneDrop。水滴。
是这栋建筑的名字。
城中最私密的,成人会所。
这一场与身份年纪不相匹配的奇妙探险,密谋于三天前。
3
2008年夏天,夏蝉太早就停止了喧嚣。
也许是,那一场举世瞩目的运动盛会,最后一块金牌被法国男子手球队获得,观众的兴奋点被瞬间抽离,吁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然后倒头补眠。
或者是,突如其来的一次冷锋过境,霜降裹挟着扬沙呼啸而过,北风让所有的欢欣热情刹那哑口无言,还来不及收尾便在收缩日光中被悄然风化。
总之,年初一桩桩大事件延伸至今的口号已逐渐喑哑,而金融危机还来不及兴风作浪的九月间,就连昆虫都提前偃旗息鼓,告别人间。
除了,刚刚开学,一切簇新得来不及适应的,中学校园。
常乐中学。
国家重点中学。优秀示范高中。百分之百大学本科录取率,全市五连冠。
这么多璀璨光鲜的头衔,此时却敌不过利用暑期修缮一新的高中教学楼。尚未散尽的油漆味儿,才更叫人眩晕。
放学铃响了好一会儿,直到做完手头的一道数学题,高一新生韩天曜这才收拾书包,准备下楼回家。 绕过楼梯转角,眼角余光突然飘到二楼走廊尽头,有一双白色袖子,在风中猎猎招展。
停住脚步,下意识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果然是间隔三十米的走廊一头,是一个穿白衬衣的男生,正对着他的方向,招手示意。
扭头看向走廊的另一头,空无一人。
然后,韩天曜用左手食指指向自己,嘴巴张成“0”形。
三十米外的男生,很夸张地点头,仿佛怕他看不清。
“所以,谢谢学长的指点。”韩天曜起身,打算结束这次突如其来的教诲,“有事再来请教你,回头见。”
“啊……哎,一起走吧。”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白衬衣少年拎起书包,关窗关灯,跟在韩天曜身后走出高二三班教室。
“对了,学长怎么称呼?”韩天曜问。
“别叫我学长了,多别扭啊!”他挠挠后脑勺,“我叫周人麒,叫我麒哥好了。”
韩天曜“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听这个陌生的高二年级学长喋喋不休了一刻钟,内容涉及常中的辉煌历史未来隐忧、教师体制、可怕考试、历代美女,完全是一堂内容翔实新生必需的入学指南课。
只是,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我又不是漂亮学妹。
也不是校长远亲。
更不是邻居小弟。
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为什么要对另一个陌生人,说这些?
现在还要,一起放学回家。
十多岁的少年已有沉着心机,任对方道尽天机,仍懂如何妥帖应对,关于自身的理想、家庭、爱好、情感的一切一切,闭口不提。
有分寸,懂礼数地,猜忌着这一场目的不明的搭讪。
两个人就一路沉默着,绕过楼梯转角,下到一楼半,再转一个转角,十七级楼梯下,便是一楼的走廊。
整个高三年级的教室,都在一楼。
周人麒终于找到了和陌生学弟很合衬的最新话题:“觉得很奇怪吧?”
“嗯?”走在外侧的韩天曜转头,却看见正经过的教室里,是满满当当静默的脑袋,正俯首自修。
是高三年级的学生,他们还要再上两节课,直到暮色四合的六点钟;然后,有半小时的晚餐时间;而六点半的夜自习,一直延伸到九点钟;初秋微凉的夜风中,才能看到被课业折磨十五个小时的少年们,在努力绽放笑脸。
周人麒压低声音:“看到他们会不会觉得,高三超恐怖?”
韩天曜夸张地咧嘴:“简直是阿鼻地狱,六道轮回。”
“不过我看,也就那样了。”周人麒耸肩,“进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开始,早上从他们的早读声中穿过,放学要憋着嗓子不打扰他们的自习,连上个厕所都要看一眼他们拖堂老师的嘴脸,顺便想象下,这便是自己未来一年的生活状态……”
“啊……”
“所以,你该明白,为什么常中高中部是高一在三楼,高三在一楼吧。让你每天这么看着,从高一开始就有压迫感,一直火拼到高三,升学率能不高嘛。据说,这是前任校长最为得意的教育心理学成果呢。我看,简直就是催眠术!” 日夜熏陶下,葫芦娃也会变成小妖精。何况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小青蛙,早就在慢慢升温的水锅里被软化,争先恐后地跃向青春的盛大坟场。
重见天日的时候,那一张饱蘸书卷气息的褶皱面孔,恐怕连自己都不敢相认了吧?
“不过……”周人麒一道挑眉,打破这垂死结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男生们也有自己找乐子的方式,比如……”
他掏出一张黑色卡叽,印着一只闪耀的,卡通蘑菇。
迟疑着,韩天曜接过来,迎着光线偏转,银色蘑菇隐匿成一枚剔透的,水晶头骨。
“这是?”
“常乐中学唯一男生地下组织,蘑菇会。享受青春是我们的宗旨,痛并快乐是我们的规则,专招收品学兼优才貌双全学习运动双丰收裸眼视力1.0以上的,优质男生限量入会。”
然后,周人麒把脑袋歪成四十五度,迎着夕阳光辉,邪邪地看住韩天曜:“恭喜你,韩天曜,本届新生中,第一个被会长钦点入会。”
“靠!”一直悬着的心情终于被验证确实有所企图,韩天曜反而放下心来,当胸捶了周人麒一拳。
教室里正苫读的高三四班全体同学被不和谐的噪声打扰,纷纷抬头侧目。
而讲台前坐着监督的任课老师扶了扶眼镜,朝他们瞪了一眼。
两个少年惊觉失态,忍住笑,捂着嘴,拔腿向车棚跑去,帆布球鞋一路打出欢快的声响。
所有的猜想推测终于找到了事发有因的落脚点。
而所有的教诲铺垫终于引导向昭然若揭的目的。
不过就是,叫我接下来的三年,要跟你们这帮小子混在一起嘛。
那还,絮絮叨叨哕里哕唆装神弄鬼的,废话一大堆干吗?还真以为你已经被这所神道道的学校给折磨成变态了。
装B遭雷劈,你知不知道啊。
靠。
4
迈进水滴形幕门,是一道狭长的夏竹走廊,绿光幽浮的百转千回之后,是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
好像瞬时穿越了日夜。
也许刹那泄露了光线。
迷离音乐气若游丝,微醺气味弥散放肆。
霓虹灯光,缤纷羽毛,璀璨性感的形色男女,不辨雌雄的异兽珍禽。混杂着酒精、香烟、咖啡因和香水味儿的空气,缔造出一处坚不可摧的声色结界。
外表藤蔓缠绕的陈腐建筑,俨然是心机叵测的幌子,实则隶属于低调华丽的古墓派。
“水滴”之内,别有洞天。
那个自称是“麒哥”的少年反而躲在韩天曜身后,哆哆嗦嗦只敢露出半个脑袋,好奇促狭地打量少年们不曾见识过的花花宇宙。
“喂,我看这种地方,不是我们应该来的……”周人麒打退堂鼓。
“你还知道啊。”韩天曜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一个高中女生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做……咳!回去,回去咯。”
说着,转身拉周人麒往回走。
“不行,”周人麒却改变了主意,“没一点证据,上头不会相信我们的……”
“你……”韩天曜快要发作,正想强行拖着这个有点鸡婆的学长离开,却被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子挡住来路——
“欢迎光临水滴,两位先生,这边请。”
韩天曜和周人麒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抖擞出一副豁出去的大人模样,昂首阔步跟着侍应生步人会所深处。
事到如今,只得enjoy。
哪怕,勉强得连头皮都微微发麻。
P2-9
她走着走着,突然感觉饿了,耳边便响起你说的话:“我知道巷口有家店里的煎饼味道真的不错哦。”
半夜打开电视调到流行音乐频道,看见那个长得很嚣张的男人,想来想去,还是拿起手机给你发短信:“其实,只有深夜十一点的留声机主持人比你帅。”
他拧开一罐可乐瓶盖,“滋滋滋”的气泡声很悦耳,你的呵斥温柔又严厉:“扔掉啦,可乐杀精的。你想未来的小孩没有爸爸。”
在公车站台看见一张过期的《足球报》,刚想拿起来看,被你一把夺过去:“不准捡别人的垃圾,你什么毛病啊。”
分开的那一天,突然发现,昨天以前的日子只有两种:还不认识你的零到十几岁,一起度过的这两三年。
看过的电影只有两类:和你一起看的,还有自己一个人看的。
逛过的街道只有两条:牵着你左手走过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一个人走过的。
认识的人只有两个:你,而其他的人山人海,都是一模一样的暖昧嘴脸。
后来的一段日子,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听着电台放的情歌总会突然掉眼泪,好像连吉他和弦都在数落自己不够珍惜。
拿起手机想问一个原因,却总是打了字又删掉,有一次狠心删了你的号码,三天后就怎么都想不起。
而他呢?
给一群朋友讲笑话,却突然离奇走神,气氛冷到冰点。
莫名其妙跟别人打了一架,却发现完全认错对象,看他不爽的原因只是因为身边牵着的女孩,长得很像你。
就算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睡眼惺忪地在走廊上递给你某一科的假期作业,抑或是学期末社会实践中不小心被自己喷了一身水的对象,还有他从第三层往下你从第一层往上,他的右手中指蹭到你校服的百褶花边。
他以为那是十二班的张莎莎,也可能是刚进学校的小学妹。
可是后来,她们全都变成你。
脸是你,味道是你,深刻烙印在眉宇间的绒毛是你。
气味是你,动作是你,无论身边陪伴是不是你,闭上眼睛能看见的,只有你。
而她,仍旧保留某一个简单生日收到你亲手炮制的礼物:一片贝壳,间隔一块绿色玻璃,再加一块淡黄色铝皮,把藤制海豚围成璀璨的灯。
用电烙铁仔细刻画你名字缩写的戒指,是她在你心底每天都会默读记诵的字体。
有一天,一贯嬉皮笑脸的他突然走到你面前,认真地说:“我要好好读书了,这样毕业后才能顺利找到工作,赚到点钱,可以给你买奶茶,煲电话粥。”
辗转许多年,记忆中的年少种种早已模糊不堪,她的信仰早已不是虚渺光线,他也不再迷恋眯眼看远方的视线。
但只要是有关你的片段,甚至拐了六道弯的微小粘连,全都清晰可见。
那些与你分享的温暖细节,是他们后来再也不曾遇到的最重要的小事,停留在生命里第一次的遇见。
这本书,写给生命里第一个教会你什么是“爱”的幼小恋人。
在你心里已幻化成光线雨水空气,却不会再见的那个人。
所有关于“奋不顾身轰轰烈烈义无反顾”的形容,此生唯一的爱人。
嗯。 分开以后,她再也不爱吃香菜,他开始喜欢抱着公仔看恐怖片。
蒋雅楠
200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