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种子,始于童年的兴趣。当兴趣变成喜欢和挚爱的时候,理想的种子就开始发芽了。作家们是怎样爱上阅读的,是怎样爱上故事的,是怎样爱上写作的,作家们最初的喜欢和爱的秘密,让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的理想之路,人生之路。
很简单,作家就是这样炼成的。
儿童文学作家都是为孩子们点灯的人。点亮孩子们理想的灯盏,阅读的灯盏,人生的灯盏,信仰的灯盏……那么,他们又是怎样被点燃的呢?可能是一本书,可能是父母,或者外婆的故事,或者老师,还有其他。他们被点燃,所以开始发光了,开始放亮了。
而现在,他们深情而又幸福地给孩子们点灯,给孩子们写作。
儿童文学作家都是为孩子们点灯的人。点亮孩子们理想的灯盏,阅读的灯盏,人生的灯盏,信仰的灯盏……他们被点燃,所以开始发光了,开始放亮了。
我当女孩时,想法千奇百怪,有一阵特别推崇吃辣椒不眨眼的男孩,感觉他们坚毅无比,能包打天下。四弟就能大口嚼辣椒,又是家中众多孩子中唯一的男孩,我坚信他会成为大人物。那是种充满善意的深刻期望。母亲更是如此,待他像收了个门徒,不停地教这教那。
四弟驯服地听讲,双膝并拢,弓着背,只占很小的地方,目光却不与母亲对视,游游移移的,忽而倏地一笑,走神想他喜欢的东西。
他仿佛也寻不到真心喜欢的东西,兴趣千种万种变幻无穷。先是热衷于扮医生,往我肋上叩几下,开张皱巴巴的药方。母亲大喜,赶忙买回听诊器。谁知不几日,他就移情于养蝌蚪,拔下听诊器的橡皮管吸蝌蚪粪。母亲又兜遍全城买回一尊漂亮的瓷鱼缸。哪料第二天他就将那些小生灵送了人,缸底凿个洞,栽上棵病怏怏的蓖麻。他就那么恶作剧般地轮番折腾,种种热情都像先天残缺的种子,刚入土就死得不明不白。他的操行终于使母亲的痴情犹如蚕蜕壳,一层层蜕去,最后结个硬茧。
家人爱怨参半的目光仿佛使四弟很痛苦。他才十岁就善于飞眼察看父母脸色,常常低眉顺眼。
我有一回远远瞧见他垂头丧气走来,斜刺里跑来个脸色发白的男生,伸手往四弟脸上抽打两下,四弟居然不敢还手,像只地老鼠似的疾速逃遁,逃出几米远才阴阴地骂句“Pig”。整整一天,我失魂落魄,说话口吃,随时都能淌下眼泪。那白脸男生就成为我生平第一个恨过的人,就因为他让四弟那么羞愧地败在手下。
同年冬末的寒潮里,四弟染上肺炎,病愈后竟开始赖学。父母软硬兼施,他却哀哀的,似乎满腹心酸。班主任上门来家访,耸起肩来幅度很大,耸完就说四弟留级已成定局。
我祖父就在四弟眼看将要垮掉的当儿,从山东老家日夜兼程赶来。我感觉他的红脸膛像初春第一束温馨的阳光。他说梦见孙儿在呼唤。真神了!
祖父身材魁梧,蓄的白胡子及胸,戴一顶晒白发脆的草帽,全身散发浓烈的劣质烟的辛辣气。
祖父的出现使四弟活跃起来,一老一小凑得很近交谈,鼻尖对鼻尖。祖父弯下身,四弟则凸胸站个笔直,仰脸如向阳的葵花。他的脸毛茸茸的,满是短而纤细的白汗毛。我总想像抚摩一枚鲜果那么去抚摩它。
祖父打点行装那天,四弟突然离家出走,到夜里仍不见踪影。后来母亲在她的大枕头下翻出四弟的留言条,大意是他已铁心去老家,如应允就打开所有窗户表示欢送,否则他情愿讨饭也不回家。父母横商量竖商量,家中的灯彻夜不眠召唤他。唯有祖父鼾声舒畅,我怀疑他参与了四弟的密谋。
拂晓时,父母决定妥协。我跑去打开窗户。远远的忽明忽暗的天光中,有个男孩蹲在旧屋檐下,眼白在暗影中忧郁地闪烁,宛如湿了羽毛走投无路的夜鸟。突然,他瞥见大开的窗户,朝天直直地举着胳膊奔来,带着夜里的潮气飞跑,嗷嗷叫着,气势如一举攻克堡垒的壮士。
后来四弟伸手向母亲索讨他所有的东西,包括养冬虫豁了边的罐子。他把家什塞进灰扑扑的帆布包,在小腿上还别出心裁地勒上绑带。
送别那天我怕自己会伤感,特意让母亲到时提醒我。火车启动那瞬间,四弟竟满面春风,大作挥手状,弄得大家只好硬僵僵地笑。
母亲是顶不快活的,四弟离开时如此笑口大开让她发闷,竟没有一点儿留恋,这铁石心肠的四弟。母亲抻抻袖子,弄好头发。我感觉要让人克制内心汹涌的感情那简直难死了。在春寒裹挟的空车站内,我们伫立许久。我牵着母亲的手,把空落落的心一颗一颗连为一体。然而当我踏进家门,一种说不出的惶惑便袭上心头。少了一个人,这个家就缺了一块,从此欢乐会从缺口中逃掉;思念和忧愁会从缺口里闯进来。 祈祷你早日平安归来,亲人四弟。
父母大人在上:
见字如面,自祖父携儿一路平安抵鲁已有数日,衣食住行均好,请勿
惦念。
敬祈
大安!
儿四弟叩上
收到这么一封八股兮兮的平安信,我们简直瞠目结舌,四弟怎么变成文绉绉的章先生了?只有父亲沉默着,半晌才说这属祖父的文风。祖父为人忠烈豪放,虽然只上过两年私塾,但因为出自孔夫子故乡,所以十分注重礼仪,特别对古色古香的书信体怀有一腔热情。父亲说这热情来自他对文化人的崇拜。
那夜全家人都毫无睡意,揣着种欢喜与苦涩交织的情感,你一言我一语拼凑着千里之外的情景:四弟双肘倚在炕桌上,紧捏笔杆,祖父念一字,他写一字,他甚至结结巴巴不能将它们读连贯。遇上不认识的字,他就用笔杆使劲掏耳朵。祖父呢,用粗大的手指~遍遍在桌面上比画着……
可自那封平安信后,四弟竟杳无音信。
春去夏来,四弟遗留在家的种种迹象,犹如一双像纸那么薄的破跑鞋的底,因换季的大清扫送进了垃圾箱。四弟就像是气味一般,从聚到散。日子一天天擦抹去四弟往昔的种种恶作剧,我发觉他在一天天光亮。
寄往山东的信几天~封,但始终没有四弟的回信,难得祖父笼统地回一封,寥寥数语。开头总是“见字如面”。
那个夏季郁闷潮热,气压低低的,母亲下颏日益尖削,心里筑起的防线崩溃了,深处的缺憾就泉涌而出。
“又梦到四弟了。”她絮絮地说。
父亲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会出事吧?”
“哪能呢!”
“出事也该说一声,写封信来。”
“别瞎想!”
母亲叹息一声,仿佛面对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她说当初答应四弟是想让他在外吃尽辛苦,然后浪子回头,她以为四弟过不了几天就会寄讨饶信来的。
然而,四弟如出弓的箭。
终于,母亲忍不下去,写信说思念四弟,希望他照张近影寄来。母亲的聪明使父亲微笑得摇头晃脑,全家兴冲冲地等待着四弟露面。
不久,照片寄到,竟是张集体照!十来个裸着上身的男孩蹲在一个土坎上,一律是长脸膛,一头焦黄发硬的头发,肩膀被耀眼的日光晒得黑沉沉的。照片印得模模糊糊,因此只能隐约看见居中的男孩与四弟有些相似。
四弟和同伴的集体照被装进相框,我分外喜欢他们的潇洒随便。母亲常对着它出神。秋天里,父亲也有些变,我想将四弟交给祖父他一定称心,只是四弟那儿渐渐地断了消息。
祖父已有三个月未写“见字如面”了。
母亲又照例絮絮叨叨:“又梦到四弟了。”
“我也一样。”父亲说。
“不会出事吧?”母亲还是这句老话。
“我想不大会。”父亲口吻已失去坚定。
“出了事也该说一声,写封信来。”
“会出些什么意外呢?”父亲拼命按太阳穴。 就在父亲承认内心焦灼不安的第二天,北方人的急躁天性使他立即买了三张火车票,他们带我一道坐上北行列车。列车动荡向前,一路风尘,我感觉我们正分分秒秒地接近四弟。
山东的深秋干燥中夹带着寒意。初见四弟我吓了一跳,他穿得鼓鼓的,像个山东大红枣,头发理得像个小老头。母亲对他张开手臂,仿佛怜悯地等待游子扑入怀抱。
四弟清澈的目光一闪,或许是我们惊讶的神情冷落了他。他躲到祖父宽大的背后,瞬间就传来闷闷的捶背声。
祖父病得很重,但仍坐得笔挺地迎接我们。后来才知,祖父已病了半年多,但从来都对我们守口如瓶。
本家的几个婶子先后赶到,大都穿着鸭蛋青的裤子,脸孔明丽。她们带来些鸡蛋、羊肝、猪肉什么的,有的张罗做油饼,有的杀鸡。有个婶子边掐葱头边跟四弟说着话,仿佛她对他的宠爱更不一般,说几句就动手,推他拍他在他鼻尖上点一下。还有一个婶子穿梭着大声吆喝四弟去生火,他慢了一步,她便随手往他肩上一拍,他被拍得咧嘴。我感觉她们待他亲昵得像浓厚而又甜过头的蜂蜜。母亲怔怔地,充满惶惑,干巴巴地说:“亏你们照顾他。”
四弟屈着一条腿跪在灶口前,火花闪闪,他鼓突的腮油亮亮的,像精神的小泥人。他居然知道烧火诀窍,架好柴,火忽拉一下直蹿出灶台半尺高。母亲搂着我站在边上,他却不肯转脸,只执拗地留给我们一个侧影。母亲的手松了,从我肩上滑下去,我背上的衣服沙沙Ⅱ向一阵。
家乡是鲁菜大系的发源地,普通原料也能炒出丰盛的莱肴。然而母亲却失去常态,不顾应酬,滴水未进。
父亲见势头不对,饭后就很英明地把母子二人推出家门单独在一起。很晚,母子俩携着手进来,四弟眼圈微红,母亲则更是悲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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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套多多少少和感恩有关的书,感恩的理由是:爱。一个人,一本书,一个故事,就那样改变了人的命运,就那样温暖了人的一生。
每个人都有童年,很多人的未来于不经意之间,在童年就注定了。我们阅读到的这些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的故事以及他们的作品,无一例外地向我们证明了这一点。当他们津津乐道地追忆往事的时候,我们不由得会产生一种惊讶和惊喜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童年的秘密更为绚丽。这些作家们在向我们倾诉爱的秘密,向我们倾诉成功的秘密的时候,我们不能不为之感动。他们是怎样选择上写作这条路的?他们是怎样获得成功的?作家们的这些秘密都向我们公开了,在这些秘密中,我们总能获得点什么,总能感受点什么。
理想的种子,始于童年的兴趣。当兴趣变成喜欢和挚爱的时候,理想的种子就开始发芽了。作家们是怎样爱上阅读的,是怎样爱上故事的,是怎样爱上写作的,作家们最初的喜欢和爱的秘密,让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的理想之路,人生之路。
很简单,作家就是这样炼成的。
儿童文学作家都是为孩子们点灯的人。点亮孩子们理想的灯盏,阅读的灯盏,人生的灯盏,信仰的灯盏……那么,他们又是怎样被点燃的呢?可能是一本书,可能是父母,或者外婆的故事,或者老师,还有其他。他们被点燃,所以开始发光了,开始放亮了。
而现在,他们深情而又幸福地给孩子们点灯,给孩子们写作。
就像一个人谈话多了,必须要喝点水一样。当我们听完作家真实的童年故事的时候,我们可以再分享一下作家们的优秀作品。这样,我们就得到了双重的享受。而我们,就像看电影一样,看那破土的幼苗是如何一下子长成参天大树的。我们的想象可以完成作家成长的过程,或者说复原。
想一想,那种内在的联系和那种作家没有说出的更多的奥秘,我们就了然于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