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岛地区解放,到几位教师在建国后政治运动中的遭遇,再到1977年恢复高考……七十年来,在“海西”(胶州湾西海岸)这片土地,上演过怎样的一幕幕活剧?乡镇村落,承载了多少兴衰的历史?
《回到海西(一位知识分子七十年的沧桑记忆)》是一位现居青岛的退休老教师杨义敏对亲人故旧、乡土往事的动人记录。作者再现了旧时的社会氛围、人情网络。笔墨之间,能呼吸到时代风云,感受到世事沧桑,相信扶着会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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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回到海西(一位知识分子七十年的沧桑记忆)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杨义敏 |
出版社 | 文化艺术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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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从青岛地区解放,到几位教师在建国后政治运动中的遭遇,再到1977年恢复高考……七十年来,在“海西”(胶州湾西海岸)这片土地,上演过怎样的一幕幕活剧?乡镇村落,承载了多少兴衰的历史? 《回到海西(一位知识分子七十年的沧桑记忆)》是一位现居青岛的退休老教师杨义敏对亲人故旧、乡土往事的动人记录。作者再现了旧时的社会氛围、人情网络。笔墨之间,能呼吸到时代风云,感受到世事沧桑,相信扶着会有所得。 内容推荐 名人传记、显贵回忆,向来是书籍出版之重头戏。而平民百姓,纵使一生跌宕曲折,能将经历写出并与读者分享的实所鲜有。然而,在大历史的变迁中,一个个寻常生命的轨迹、他们所留下的斑驳痕印,绝非没有存照的意义。 《回到海西(一位知识分子七十年的沧桑记忆)》正是一位现居青岛的退休老教师杨义敏对亲人故旧、乡土往事的动人记录。 七十年来,在“海西”(胶州湾西海岸)这片土地,上演过怎样的一幕幕活剧?乡镇村落,承载了多少兴衰的历史? 《回到海西(一位知识分子七十年的沧桑记忆)》再现了旧时的社会氛围、人情网络。笔墨之间,能呼吸到时代风云,感受到世事沧桑,相信扶着会有所得。 目录 给女儿的信(代序)——我是怎么写起文章来的 回到海西 第一抹阳光 奢想父爱 我的母亲 刻骨铭心的怀念 姥爷的遗嘱 我的爷爷奶奶 二妈 我的小学老师 因为这张脸 童年是这样度过的 童年时的舞台生涯 老屋 老歌 养花 追求时尚 三寸金莲和解放脚 龙泉“四月八山”庙会 石梁杨家寻根 记忆中的红石崖 我工作时的日照一中 黄岛一中建校20周年记 1977年黄岛高考概况 忆1977年高考阅卷 1977年高考作文批阅纪要 徐山·徐福 徐福从琅琊台出海东渡? 认识齐长城 关于马濠 阳武侯薛禄 重建白云寺 陈姑庙与妈祖文化 黄岛的历史有多久? 黄岛的变迁 编后记 试读章节 我说的海西,是一个历史的地域概念。它主要指胶州湾西海岸沿线的重镇,如薛家岛、红石崖等。早在清光绪二十四年即公元1898年,中德签订胶澳租约时,薛家岛、黄岛、红石崖等地就曾划归青岛为德国人所租借。民国十八年(1929年),青岛建特别市,直属南京政府。这时的青岛又在胶州湾西岸设区,薛家岛、红石崖等地就属于青岛特别市海西区。其后,行政区划虽几经变化,但“海西区”基本上保持到民国三十三年。1945年8月,薛家岛、辛安、红石崖等地解放,曾一度划归珠山县,不久珠山县撤销,又归属胶县。1945年12月,改属于八路军青岛海西办事处。1946年9月,划归新成立的胶南县,直至全国解放。另外,海西又是一个习惯称谓。那时,青岛市里和青岛西海岸有海东、海西之称。人们在西海岸乘船到青岛说“过海”,而不说到“海东”;而从青岛乘船到西海岸却都习惯地说上“海西”。语言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约定俗成,以至整个胶州地区甚至鲁西南、苏北地区,从海上来往青岛的人都这样叫法。 我生在青岛,为什么要回到海西?这得从我的童年说起。 小时候,我们全家三口住在莱芜一路38号。爸爸是盐务局的职员,妈妈是家庭主妇。他们都很忙,常常把我撂在阁楼上。我是那样孤独寂寞,经常一个人在墙角抓“潮湿虫”。这种小虫不咬人,你一动它就缩成一个“球”,觉得怪好玩的。我偶尔也到厨房去,妈妈拉风箱烧饭,我趴在她背上,一俯一仰,像在摇篮里似的,那么舒服。一次,一只小蜘蛛拖着长长的丝,从天棚上往下滑,妈妈看到了高兴地喊:“看,喜蛛蛛!”接着便教我唱:“喜蛛蛛有喜没有喜?有喜落到底,没有喜高起起。”这时,我多么盼着喜蛛蛛落下来,永远不要回到天棚去。妈妈也专心地看着,像是期待着什么。 后来,我家搬到西岭范县路11号,住在两间平房里。屋里有一张床,一张桌,两个木箱。那些蟑螂多得吓人,至今想起来还令我毛骨悚然。爸爸妈妈为生活在外奔波,我常常被锁在屋里。这时,我只能从玻璃窗上看外边的光景。马路上的行人大多是来去匆匆的,一个留着大分头的脸色憔悴的卖报人,几乎天天准时从窗前经过,我老远就听到他“新民报、新民报”的叫喊声。有时天降大雾,海上“铁牛”哞哞直叫,外面雾朦朦的,很少行人,偶尔能看见几个穿黑服的修女。不知怎的,这画面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它令我有一种莫名的凄楚和恐惧。记得,当时经常拉“防空”警报。晚上,大人们常常把窗户遮得严严的,不让一丝灯光透出去。我吓得不敢吭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爸爸妈妈下了班,我到大院里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唱“蝴蝶飞在青草地”,做“监牢狱”的游戏。有的大孩子,还常常把我们小不点儿组织起来,加入到他们的行列。领头的举着“青天白日”的小旗,大家唱着“三民主义,吾党所宗,以建民国,以进大同”的歌,认认真真、热热闹闹地。可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我的童年并不快乐幸福。后来,时局发生了变化,日本鬼子走了,美国鬼子来了。我家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我6岁那年,爸爸因病去世,从此,我家的生活更困难了。在那个年月,孤儿寡母在青岛是没法生活的。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妈妈想起了海‘西的老家——红石崖。 当时,红石崖是解放区,可解放区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伯父在西镇云南路开了家小饭馆,来来往往吃饭的人很多。有一次,我伯母向一个自称“老乡”的人打听“海西”的情况,说我们在市里待不下去了,打算回去。他说:“怎么,你们还敢回去?共产党共产共妻,没听说吗?”说着,伸手做了一个“八”字的手势,朝着我说:“八路军红眼绿鼻子,你怕不怕?”他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听他讲话,更来劲了,“小孩子要参加儿童团打仗,大闺女小媳妇都得光着脊梁在村头纺线、查路条,你们还敢回去!”妈妈和我听了将信将疑,很有些害怕,但因生活所迫,最后还是回到了海西。 到了红石崖,住进我们家的老屋。当时,还在搞土改,村民们和村干部都说,我母亲自进了老杨家门,一天福也没享着,他们很同情我们娘俩。街坊邻居问寒问暖,亲戚朋友送粮送物,我们安顿下来,生活很快有了着落。从此,妈妈脸上有了笑容,干活时常常哼着《妇女自由歌》。有时候,村里妇女开会,她也积极参加。我在镇上的小学上学,学校就在镇东头的大庙里。本来,解放前大庙对面有一所学校,白墙红瓦,玻璃门窗,很整齐漂亮的,解放时遭到破坏,一直没有修复,就把学校设在庙里。庙里的神像解放后被捣毁,大殿、配殿贮存很多粮油,东西两厢做了教室。当时,教学设施匮乏,办学条件很差,没有教材,缺少教师,教学质量更谈不上;但上课学生能学习识字,下课同学能一起玩耍;遇上开会,儿童团互相拉拉唱歌;有时还被派去站岗放哨、查路条;就冲着这些,大家还是喜欢到学校去的。 回到海西后,我家境况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但日子并不太平。有时候,夜间突然传来枪声,有人说是当地土匪郭立茂的人偷袭我八路军、武工队;有时候,枪炮声突然把我们从梦中惊醒,有人说是盘踞在青岛的还乡团,乘火轮从海上骚扰海西群众。有时候,听人说,某某被砸了“狗头”,因为他替国民党办事;某某被敌人杀害了,成了革命烈士。时局动荡,白色恐怖,经常搞得人心惶惶。 记得,1948年10月的一天,忽然听说“国民党”来了。我妈二话没说,拽着我就往外跑。只见公安局的人、各机关的人,也纷纷往外撤,大部分店铺都关了门。我们从镇子东头刚出去,眼瞅着国民党兵从镇西头进来了,形势非常危险。母亲领着我先跑到野外的沟底躲起来,到黄昏时,才投奔到小殷家一个我叫姨姥姥的人家——后来才知道,这些国民党的兵是由驻青岛的106师和青岛警备旅的人员组成,共一万多人。他们从青岛桃园出发,途经胶州、红石崖,直奔薛家岛,实际上是为最后撤离大陆做准备的——三天后,国民党的队伍占据了薛家岛,红石崖已经平静下来,我和母亲才回到镇上。当时的情景令人目不忍睹:镇东头那座曾经做过学校的大庙被彻底烧毁;庙内大院中存放的大批量的花生油连同花草树木被烧得精光;一幢石砌的钟楼竟然被大火烧得粉碎。所有机关被砸,粮库被抢,大街上到处是丢下的生米、大豆和其他杂物。一般村民家,凡是在这两天逃出去的,大都被抢劫,我家也没能幸免。仅仅两三天的时间,红石崖这个繁华的码头、漂亮的小镇,就被“还乡团”搞得百孔千疮,破烂不堪。看着眼前的一切,妈妈叹了口气,说:“多会儿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转眼就是来年。一天傍晚,我沿着海边到码头玩,只见人们熙来攘往,有说有笑,很是热闹。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很多,有大帆船、小舢板,还有五支帆的大货船。它们有的装货,有的卸货,呈现出一派繁忙景象。忽然,一只白色的“海兔子”(小快艇)从海湾远处飞快地向码头驶来,眨眼工夫就靠上岸。人们一下子围了上去,站在外边的,个个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使劲张望。只见从人们的头顶上伸出一只拳头,大声喊着:“青岛解放了!”紧接着是一阵欢呼。 我一听“青岛解放了!”,拔腿就往家跑,进门就喊:“娘,解放了!解放了!”妈妈一愣,问:“哪儿解放了?”我说:“青岛解放了!”妈妈很激动,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是的,终于盼到了这一天:1949年6月2日青岛解放了,从此日子太平了。P12-16 序言 你从我的博客上选了部分文章,准备结集成一本书,这让我喜忧参半。喜的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把文字变成铅字,也算是个结果,总比我“文革”时把所写的东西都烧掉要好。 说到“忧”,是因为,文章一旦印了出来,发言权在读者手中;文章是否可读,有无存在价值,心中没数。特别是最近看了一段文字之后,更让我忐忑不安——你是看过《卡萨诺瓦是个书痴》这本书的,在此书的48页写道:据说“你退休以后要干什么”这个问题最常见的回答中,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写一本书”,仅次于打高尔夫球。这让人想起西塞罗的话:“世风日下,小孩子都不听大人话了,每个人都在写书。”当真如此,这还了得。但愿不是“每个人都在写书”,让“作家梦”成为具有世界意义的问题。 你选的第一大块是回忆性散文,像《奢想父爱》、《我的母亲》、《姥爷的遗嘱》、《我的爷爷奶奶》、《二妈》等,这些“记忆”已融入我的血脉之中,几十年来,有一种摆脱不掉的忧伤。还有像《老歌》、《老屋》、《记忆中的红石崖》等,这些童年旧事也深深印在脑子里。因而,我写这些东西用不着去敲记忆的大门,也没有古罗马诗人马提亚尔所说“回忆过去的生活,无异于再活一次”的感觉。以前,我从来不提小时的经历,所谓往事不堪回首,是因为不乐意触动那根受伤的神经。你或许发现,我平时很少看战争片、灾难片的,凡是能引起伤感的人物事件甚至声音,我都不愿意看,不愿意听;所以,当电视里传出哭哭啼啼的声音或有使我不快的镜头,就马上改换频道或干脆关掉。通常,人有伤心的事,找个人诉说一下,可我没有;现在终于陆续写了出来,你从中了解了我的过去,对一般读者而言,看看小百姓曾经的生活境况,也不是毫无意义。 还有,像《因为这张脸》、《我的小学老师》、《养花》等文章,有明显的时代印记,有些内容青年人看了会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很自然的。上世纪50年代以后,政治运动很多,尽管我不是运动的重点对象,但当时患有一种“恐惧症”,一听说要搞运动就害怕,就焦虑不安,即便是斗争别人,我也提心吊胆的。那是一段很悲哀的历史,它不仅是个人的,而且是时代的,以上几篇,大体可以看出时代的影子。 1977年恢复高考,意义重大,因“文革”刚刚结束,那时的高考和今天的高考不可同日而语。我参加了高考阅卷,了解一些较为具体的东西,于是写了《1977年黄岛高考概况》、《忆1977年高考阅卷》、《1977年高考作文批阅纪要》等文章,让人们了解一下当时的高考状况,或许有所感慨。 你选的另一大块,是与黄岛古迹有关的文字,这是我很感兴趣的内容。我每到一个地方,很关心市容市貌,风土人情;对于古老建筑,历史文物,以及有关传说,总乐意考察一番,收集些资料。因而,凡是被定为青岛市或黄岛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我都到实地游览过,说是调查研究也好,是寂寞学问也好,我确实做了些具体的事,《徐山.徐福》、《徐福东渡于琅琊台?》、《关于马濠》、《认识齐长城》、《成武侯薛禄》、《重建白云寺》、《黄岛的陈姑庙与妈祖文化》等文章就是在此基础上写成的。但我不是纯粹考证历史,因而我没有罗列历史资料;我采用随笔形式,融入了自己的看法,这一点和常见的文史资料不同。同时,我不可能把这些历史的东西搞得清清楚楚,准确无误,所以如是告诉读者“我姑妄说之,你姑妄听之”,权当读一些历史故事,不必太较真。 有意思的是,自从你替我“开博”以后,我一直在考虑:“我是怎么写起文章来的。” 记得两年前的一天晚上,我打开电脑,在点地址栏时无意中闯进了你的博客,看到了你“为老爸开博”和“博首语”。想不到你干活是那么麻利,你休假来家,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开博”的事,没想到回京后马上行动,这让我既感到高兴,又感到有压力,当时就有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你知道,我虽写了些文章,但一直藏诸“深山”——存在电脑里,是不轻易示人的。你把文章捅出去,忽而多了一份责任,再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了。曹丕说,写作是“经国之大业”,我想那是指圣人、贤人说的;就一般人而言,写作毕竟是很个人的事。你一开博,我就添了一份牵挂;现在要集中成书,我的心事更重了。 你在博首语中说我“从来都喜欢读书写作”,我好像没有那么勤奋。平时,我并不是非常勤于动笔的。不错,小时候,并没有人督促我读书、写作,可我那时对读书写作就很感兴趣。当时,老家的厢屋里堆放着一堆杂物,除了祖父的账簿以外,全是我爸爸读过的书。线装书、英文书我读不懂,能读的书当时也似懂非懂,如天方夜谈,圣经故事,希腊神话之类;还有一些属于蝴蝶鸳鸯派的东西,如《海外月传》,还有侦探小说《就是我》等。另有当时的报刊、画报,上面有刘长春代表中国到美国参加奥运会的文字和照片;有王人美、阮玲玉、周璇这些明星的故事和照片,等等。令我奇怪的是,当时家里竟然没有一本“四大古典文学名著”、“十大才子书”之类的书,这使我从小我就偏爱西方的文学艺术,而对传统的经典就“先天不足”了。 小时候我喜欢照着书刊的插图画画,喜欢唱歌,很小就会简谱,到小学高年级就写日记了。初中时候,读了一些普希金的诗,背诵《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达吉亚娜给欧根.奥涅金的信》,后来渐渐又接触到德国的海涅、英国的雪莱,及匈牙利裴多菲的诗,并且自己也胡乱地写诗,试着将些模糊的朦胧的情绪写下来。初二时,李肇星*的作文上了《少年文艺》,在学校引起不小轰动。那时,我一篇作文有时也能写一本子,但文章时好时坏,老师有表扬有批评,始终不是很好。当年,苏联、俄罗斯的文学艺术,对我的影响很大。像高尔基、大小托尔斯泰、屠格涅夫、肖洛霍夫的小说,像普希金、莱蒙托夫的诗歌,像克拉姆斯科依、列宾、列维坦、坦什金的油画,像格林卡、柴可夫斯基、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等,都为我们那一代人所熟悉。在初中时,我就能唱五六十首苏联歌曲、俄罗斯民歌,可以说,我们那代人是唱着苏联歌曲长大的,直至今天仍有一种苏俄情结,一提起那些东西就觉得特别亲切。再后来,我的阅读面扩大到法国的巴尔扎克、雨果、罗曼罗兰,英国的狄更斯、莎士比亚,德国的席勒、歌德等。 1959年参加工作后,阅读面扩大,阅读了一些哲学、美学方面的书。此间,不光读了《约翰.克里斯朵夫》、《静静的顿河》等长篇,还读了莫泊桑、梅里美的短篇小说,夏绿蒂姊妹的《简.爱》、《呼啸山庄》,杰克.伦敦的《海狼》、《雪虎》、《荒野的呼唤》,还有马克.吐温的小说,也是这时读的。后来,由于政治运动不断增多,大气候越来越紧,读书有不少禁区:古代的是封建主义,西方的是资本主义,苏联的是修正主义,当时读这些“封、资、修”东西就不合时宜了。那个时代,喜欢读书是不问政治的表现,是不光彩的事,每次运动是要写检查的。但是,不管明着、暗着,总是还在读书,写日记,写读书札记等。 1966年6月文化大革命开始,形势骤然变化,大字报铺天盖地,有人给我贴了“剥去杨某某名洋古的画皮”的大字报,我看到有人被抄家了,我就把写的诗、日记等全烧了,从此发誓再不写此类文字。 文革结束后,教学逐步走上轨道,教学任务越来越重,后来,我长期送高三,除写下水作文,教学论文,专题讲座之类的东西外,写了些言论,很少写散文类的文章。 作为语文教师,我不可能不读古文、古诗词,只是随着年龄增长,阅历的丰富,才感到“国学”的博大精深,于是,生吞活剥,读了不少东西。期间,系统地读了《史记》、《资治通鉴》以及《论语》、《孟子》等;还有《世说新语》、《容斋随笔》、《闲情偶寄》之类的闲书,并读《白香词谱》,学习填词。不过,我在读《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红楼梦》这些名著时,都没有和当年读西方名著那样投入,那样着迷,这连我自己都不能解释。 文革后我再没有读小说。但阅读面越来越广,古今中外,哲学的、宗教的,都有所涉猎,连柏拉图的《理想国》、帕斯卡尔的《思想录》、史蒂芬.霍金的《时间简史》也拿来啃,搞得我晕头转向。但,凡书,只要读就有收获。它提高了我的悟性,激活了我的思想;许多时候,是看了别人的著作后自己才想写作的。因为长期阅读的熏陶,我在写作时,很注意文章的气势,韵味,节奏,语言。只要文章读起来不上口,或哪句话多个字少个字感到别扭的,就马上修正,不然就不舒服。因而,我写好文章后至少要再看几遍。 退休后,在老年大学编书、在区文联编杂志,因为需要,写些随笔、散文类的文章。后来杂志不办了,没人催稿了,高兴了就写,写不下去就不写。好在现在有电脑,写一篇,写半篇,或是写几句,写个题目,存起来就不管了;加上我的兴奋点太多,要弹琴,要练字,还要摄影、养花、养鱼,写作时间得不到保证。总之,离你说的“从来都喜欢读书写作”差得很远。 清代诗人龚自珍有诗云:“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当年,我畏“文字狱”,发誓不再写作;今天大气候、小环境都宽松了许多,写文章不再怀有恐惧;我衣食无所忧,名利无所求,更不必“为稻粱谋”。写作是一种生命力的释放,有写作冲动时,心之所思,情之所至,如汩汩小溪,自然地流淌,这既是一种宣泄,也是一种享受。可告慰的是,所写东西,经历本身连着历史,文字背后透着良知,除了记忆还有思考。但我自觉不是退休以后想“写一本书”的队伍中的一员。 你选文已定,正筹划出版事宜,有些知道我写了几篇文章的朋友,也竭力鼓励我这样做,似乎箭已在弦上,就按你的意见办吧。 人生苦短,文章易朽。倘若所选文字不是毫无价值,我心里就塌实了。 2010年8月 后记 1 2008年春节刚过,我为爸爸“开博”。从那刻起,我就充当了爸爸的编辑。 我把文章大致分了五类:(1)回忆性文字,包括幼年在青岛、少年在红石崖镇的生活情况,以及青年时的工作经历等;(2)教学科研文字,语文教学论文、教书育人心得体会;(3)考据性的文字,主要是对黄岛地方风物、历史遗迹的考察;(4)评论,对社会现象的言论、看法;(5)随笔、游记类文字。 根据这五类文字,博客也分为五个栏目:“回到海西”、“杏坛芬芳”、“寂寞学问”、“道德文章”、“随笔游记”,另外加上“编辑评论”,是我读文章、管理博客的感想。 爸爸对“开博”的事情很重视、很认真,很快对“博首语”做了回应。由于想到网络上的某台机器后面有读者,对“写文章”也更有动力了。就这样,爸爸写好文章用电子邮件给我发来,我一边看一边编辑,“发表”到博客上之后,常加些评论。“作者”和“编辑”的邮件往来,令我们父女像同事般爆发出做事情的热情。我作为第一个读者的感想和意见,也成了父女之间交流的重要内容。 2 我对那些回忆性文章尤为激动。大约一个人总是非常想弄清楚自己的血缘,总是对自己的祖先充满兴趣吧。透过爸爸的笔,我触摸到了从未谋面的爷爷、奶奶的脸,也回到了那不曾回到的家乡故土,去找寻我的根。我有点相信,也许有种记忆,能透过血液流传;也许有些密码,存在于某个气场、某个灵媒;也许我如今的一举一动,我长的样子、我的性格、我的命运,秘密地暗合某些因缘;也许一切自有安排。读这些跨越一个世纪的故事,让你不由得不想到宿命。 爸爸的创伤记忆,让我感到无比沉重,我无法像看小说一样看这些故事。在更新完《奢想父爱》这一篇之后,我被一种神秘的体验抓住了——这一次,我不知道怎么评论。我只是每次都读到哭,抑制不住,觉得心痛。这不是比喻,是真实的、一跳一跳的疼痛。 读了这篇文章才算更彻底地理解爸爸。有个朋友曾对我说,父亲是用来景仰的,不是用来爱的,越是年龄大,就越是景仰,觉得无法超越。我却觉得,随着一层一层深入父亲的家史,我少了几分景仰、敬畏,多了些亲切、多了些爱,因为爸爸将他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打开给我看。在我成年之后,才把那些深深埋藏起来的苦难,轻轻说给我听。 以前爸爸是不忍触动这些痛苦回忆的,现在,他写了,我觉得他开始从那最深的痛里走出来,开始对命运从容起来,轻松起来。我好像通过某种途径,跟我的未曾谋面的祖父进行了对话,他的基因曾把某些记忆移植到我的体内,某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 另一方面,我也隐约觉得这些文字或许还有其家族回忆之外的意义,透过这些回忆,可以管窥当时社会风貌和历史风采。陈丹青在他的《退步集》中有“常识与记忆”一篇论述记忆的重要,而我们民族的健忘症确实严重。也因此,希望通过某种方式,存留“海西”的一片记忆。 3 在《我的小学老师》一文,有这样一个细节,身为少先队大队长的爸爸和队委的同学有矛盾,老师批评他“个人英雄主义”。打那以后,每次做检讨都有这句话,直到参加工作后有人批评他“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才把这句替换了。这也太滑稽了。在那个年代,我爸的小资产阶级情调是够严重的,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喜欢弄小摆设、喜欢花草;尤其他长相出众,又喜欢漂亮衣服,更加让人觉得他“小资”了。其实,多半时间爸爸的生活还是非常清贫的,没有“小资”的物质条件,即使工作后,他收集的艺术品、小摆设,也都是不舍得吃喝,从嘴里省下的钱买的。当然,在精神上,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求更高的境界。读书是头等大事,从来没有放松学习。所以,与其说他是一个“小资”,倒不如说他是个精神贵族。这就难怪,结束了“检查生涯”以后,还有人觉得爸爸“清高”。 当我看了《因为这张脸》,又有一番“原来如此”的感叹:我爸的帅是有目共睹的,他年轻时候的照片,比现在好多明星都不知帅多少。直到看了这篇文章我才知道,这个帅,没给爸爸带来什么好处。甚至,几乎影响了他的命运。说起来真荒唐,爸爸幼年到青年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是颠沛流离,只是因为祖父有点家底,再加上他“长得像”地主资本家,又爱好文艺这些“小资”东西,因此每次政治运动都受到牵连。直到那个荒唐的时代结束,才有了“免于恐惧的自由”。这让我说什么好!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那些痛苦的经历没有在我身上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可以想象,是父爱“屏蔽”掉了那些恐惧,‘让我感到安全、优越,所以我才成为今天这个我。谢谢了,爸爸。 4 《第一抹阳光》是一篇很特别的文章,刚读时觉得很惊奇。爸爸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出生时看到一抹阳光,这怎么可能?不过我宁愿相信爸爸。他热爱阳光、热爱光明、热爱代表生命的绿色,热爱一切美的东西。也许那就是他思想深处最早的记忆:尽管时间流逝,有些东西渐渐模糊,而那一抹阳光却仍然无限光明、充满希望。 这个关于阳光的记忆让我突然明白了:尽管经历过艰难困苦,但是,我们的父辈们保持着乐观、明朗、健康的生活态度;他们虽经历了黑暗,但是一直努力地把自己呈献给阳光。好像一个弱小的幼苗,随着命运飘落到一地,在夹缝中朝着光明的方向努力生长,终于长出一片葱绿的生命来。一代一代,就是这样过来的:只要抓住那一抹阳光。 父辈们用这片阳光的温暖,撑起一个优越的、无忧无虑的、甚至有点娇宠的父爱天空。生命就是这样在充满希望的岁月中轮回。 5 我眼中的爸爸,为人正直、严厉、认真,是一位风度翩翩、受人尊重的老师。 我高三的语文就是老爸教的,每周四下午上作文课,课前还有十分钟呢,老爸就夹着书本,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向教室走,校园里的人群中就有几个人开始跑起来,那不用看就是我们班的。教室门口,有人小声一叫:麦克老狼来了!大家落荒而逃似的奔到座位上坐定,转眼老爸就进来了。皱着眉头,环视一圈,如果黑板没擦好、地面不干净,或者谁课桌上摆了跟语文没关系的书,那就要先挨一顿批了。 虽是这样,老爸还是极受爱戴的老师。我觉得原因不外乎:一、他确实为人师表,认真过分,对学生严格要求,一视同仁。这一点年头越久,越多人感念;二、他上课确实丰富有趣,能把文学、艺术、历史、逻辑、文化、思想等融入语文课里,从不照本宣科,也反对满堂灌;三、似乎能隐约感受到他的教育“政见”不同,虽多年送高三,却很少以高考分数和升学率要求人、衡量人,反对用题海、八股摧残学生,倒常有令人惊喜的故事。 从1977年恢复高考,直到他退休,多数时间送高三,凡是看到孩子好学、有了进步,就由衷高兴。 去年春节,正月初五晚上来了六个他的学生。这帮四十上下、微微发福的大汉,非要每个人跪下给老师磕头。老妈拦都拦不住,几个大男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我眼泪都下来了。 人一辈子,总得有点什么让你魂牵梦绕的,让你痴心不改的。老爸就这么特纯真、特投入地一辈子教书育人,你有时候都觉得他太一厢情愿、太“上赶着”了。不过呢,时问一长,就知道他非常满足,非常富有。 6 我开始理解爸爸身上复杂、矛盾的性格。他严肃认真,非常谨慎,那是因为他经历过动荡;他不媚权贵,同情弱者,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属于弱势群体,体味过生活的艰辛;他追求完美,对自己要求严格,那是因为他自幼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从未来得及娇宠;他不善交际,在沟通时显得生硬,那是因为他一直都是孤独的。爸爸退休后曾多次感叹:以前曾经认为,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回首往事,却发现,人的命运往往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为何会有这种感叹,从爸爸的文字中,我看到了,在历史的洪流中,个人的经历是由一系列的偶然构成,人的生命是那样脆弱,个人的力量是那样的微弱不足道;有时候,求学、工作、择偶的选择,都是命运在替你安排决定,就连个人爱好、业余生活、甚至穿衣打扮,都不得不被历史潮流牵着走。 理解了这一点,我反而愈发为文章中那种对生活的热情所打动。爸爸对美的东西有天然的热爱,在艰难的生活中,在不友好的政治氛围中,只要一有条件,他就学习绘画、钢琴、作曲、戏剧、写作,从不问断地阅读生活、体味生活。就算是在最动荡不安、最艰难的时候,美好和甜蜜的东西就像顽强的野草从夹缝中长出来。寻常百姓的活生生的日子,就是这样充满生命力;心灵对美和自由的向往,从未停止。 7 今年年初,着手考虑将爸爸博客中的文章结集出版,书名定作《回到海西》。 在五类文章中,我主要选了回忆性散文,包括爸爸回忆在日照一中、黄岛一中工作的情况,还有刚刚恢复高考时,他参加阅卷的情况。这些回忆,对我来说同样有趣。跨越四十年的教学生活、学校风貌是如何发展变化的,我有了大致的了解。 第二部分是关于黄岛文化遗迹、历史风物的,还有黄岛变迁、开发区的前后变化等。此类文章,我看起来也兴味盎然。我们现在生活的这片土地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祖先曾经留下些什么样的遗迹?看了这些文章,能让人发思古之幽情,找到根的感觉。以前老觉得黄岛这片地方似乎缺少人文气息,与山东其他地方相比,没有悠久的历史和人文传统。实际上并非如此,虽然青岛开埠只有百年多的历史,但早在之前,胶州湾西海岸就有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这些遗产应该有人去发掘、去传播,去告诉孩子们,我们和先人曾经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过。 做这些事、读这些文章,对我的意义不亚于对爸爸的意义。认识爸爸和我的祖辈们,才能认识我自己。知道些历史,才了解自己。不是吗? 8 《回到海西》,浓缩了爸爸七十年的沧桑经历,浓缩了胶州湾西海岸的发展变迁。七十年,在我们这个不耐烦的时代已经是很久;一百年,听起来像是说书,其实不过三代人。我们前进的脚步太快了,我们的灵魂还能跟上吗?我们遗忘的太快了,如烟往事还能记住多少?想到这儿,我益发觉得紧迫,要将这些先前漂浮在空中、后来潜伏于网络上的一段段历史,落在纸上。赶在它们再次模糊之前,清晰地印下来,呈现给大家。 读书阅人,哑然豁然。原来,有些事是不该忘记的。 杨芳州 2010年11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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