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The Tent)是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于2006年出版的一本小册子。称它为小册子是因为里面的文章(共35篇)篇幅短小,最长不过五至六页,短的仅一两个段落。它们包括短故事、微型传记、童话、诗歌、谈话、寓言、思想片段等,作者还设计了封面插图,并为其中某些短文配上了钢笔画。尽管每篇文章不长,但是它们沿袭了阿特伍德一贯的写作风格和技巧:别出心裁的手法以及对社会的辛辣评论。
可以说这是一部充满了想象力的作品集,媒体曾这样评价它:“巧妙而且有趣……令人恐惧又充满智慧,有先见之明且具有自我意识,使人愉快却又语气尖锐。”
《帐篷》的内容丰富多彩,就像一盘精心烹饪的杂烩,虽然“杂”,却并不乱,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清晰可辨。这部文集是阿特伍德四十多年写作生涯的思想荟萃,集中了她所感兴趣的话题:女性、神话的改写以及生态问题等。
在本书中作者试图努力维护她所热爱的东西,把它们庇护在自己的“帐篷”中。阿特伍德在此书中自比女预言家西比尔,以此回应艾略特的诗歌《空心人》中的很多隐喻。在本书的最后一篇小说的开头,阿特伍德借人物之口说:“事情看起来很糟糕,我承认这点。它们看起来比这多年来,几个世纪来更糟糕……危险无处不在。”
人生故事
缘何为此感到饥渴?假若这是饥渴。也许更像一种支配欲。也许我们不过想控制,控制生活,不管那是谁的生活。
要是有照片倒会有所帮助。照片当中的人,他们不再拥有选择——选中这个,摒弃那个。他们在生活中曾有过各种机会,可大多都吹了。他们本该在树丛里逮住摄影师,他们本不该边咀嚼边张着嘴,他们也不该穿着无吊带上装。他们不该打呵欠,也不该大笑:太没吸引力了,露着一副白牙。她就是这副模样,我们说,并把照片与当年不堪的恋情联系起来。脸长得像被咬了一半的比萨饼,两眼正瞅进她衣服里,就是那个人吗?除了一顿廉价午餐,他还在她那儿看到了什么?他都开始秃顶了。可这有什么妤大惊小怪的?
我写的是我自己的故事。意思不是说把故事收拢来;正相反,我是在拆分着它。主要就是编辑的问题。如果你想要旁白的段落,早就应该出声,趁我还对一切了如指掌,趁我还迫不及待地想讲给你听。那是在我发现剪刀的美好,发现火柴的美好之前。
我出生了,本来我就可以开始的,那时候。可是剪呀,剪,走了妈妈和爸爸,白纸条儿随风吹散,爷爷奶奶也一同被撒出去了吧。我度过了童年。这么着就足够了。再见吧破旧小裙子,再见吧磨得我脚生疼的鞋子,再见吧止不住的眼泪与结痂的膝盖,述有如临深渊的伤感。
青春期也可以忽略不提。那时咸咸的皮肤总被晒得黝黑,时光无精打采,恋情不堪回首,周期性失血。当置身窄巷里摩挲陌生的皮大衣时,如同被灌了迷药,那急重的呼吸如何开始?我记不得了。
只要开始了就有意思。那么多自由自在的空间一下都打开了。撕裂,踩碎,光焰倏长,窗门之外。我出生,我长大,我学习,我恋爱,我结婚,我生育,我说过,我写过,一切已成为过去。我去过,我看过,我做过。再会吧那些已然分崩离析的历史遗迹,再会吧冰山与战争纪念碑,所有那些年轻的石人们,双眼一律朝上看,冒险的旅程总与灵感同行,还有可疑的旅馆,还有能往里开也能往外开的大门。再会吧朋友们与情人们,你们已被遗忘于图景之外,被拭去了,被磨褪了:我知道你们曾弄过发型也讲过笑话,可我都记不起来了。与你们一道归入了地下,我温柔的毛茸小猫小狗,还有马匹与老鼠:我爱你们,许多许多的你们,可你们的名字都在哪里?
我已很接近某一个地方,我感觉到了自己越来越轻。我松了绑,自剪贴本子里,自相册,自日记与日报里,自空间里,自时间里。只剩下一个段落,只剩下一两句话,只剩下一声耳语。
我出生了。
我曾经。
我。
霓裳梦
噢不。不要了吧。霓裳梦,我五十年都在做的梦。一道又一道红地毯,一柜子又一柜子满满的,一排又一排金属衣架上的衣裳,展开于众目睽睽的日光灯之下——极尽华丽极尽困惑,却终究陷进阴暗与压抑,仿佛老鸦片鬼的梦幻。到底是什么,驱使着我翻遍了这些行头,把衣架纠结到一块,被裙带绊倒,被钩子钩住,被钮扣扣着,装饰的羽毛、珠片、塑料珠子就像着了火的树上的蚂蚁那样纷纷掉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要取悦谁?
这儿有一股腋下的陈年气味。每件衣服都穿旧了。没有一件合身。不是太大,就是太小,又或者太艳。这些荷叶边,裙箍,褶边,贴颈的竖高领,丝绒披肩——没有一样伪装属于我。在这场梦里我多大了?还有乳峰吗?我过着谁的人生?我败坏了的又是谁的人生?P3-8
作为全世界最负名望的作家之一,在她之前出版过的书《好骨头》和《黑暗中的杀手》中,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就曾写过一系列睿智兼怡神的虚构随笔。凄美却也诙谐,知觉敏锐且富于人情味,可喜又犀利,这些想象力满溢的故事碰触了领域广泛的话题,以机锋处处的精准之刃,映照我们所处的时代。间杂有作者亲笔而作的插画,皆是阿特伍德“陈酿”。这是些汲取于古老故事的原创佳作……她如此博识;如此敏捷。她如此轻而易举地嘲弄自己和我们。她是我们的解药。
——INDEPENDENT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短篇故事是一袭新鲜的空气……这些令人萦绕不已,谜样般的故事刺戳在故事们轻逸的重量上。
——TALER
在世上举足轻重的作家中的一位正找着乐子;谁又能不让她找呢?
——HERMIONELEE,GUARDIAN
清新有趣,不露声色,令人不安而又令人叫绝……她多变的机智,兼具简练与难以捉摸……这些倒置的断片吸引着想象力,并逗弄着人心。
——TELEGRAPH
一本简洁的必备小品佳作……一部杰出的故事集锦,是神话、寓言、童话故事、几首诗和虚构随笔的新编。
——SPECTA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