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作者在得了一场大病后整理了他近年来对教育的感受。全书共分四部分，分别从教师、家长、老年人、书本以谈心的名义讲授了作者在讲台上及眷恋讲台的心路历程。具体包括《活泼泼的教育活泼泼的人》《儿童不宜读经》《拓展家庭教育的空间》《给老人读童书》《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谈吴非的教育随笔》等。

本书是笔者在得了一场大病后整理了他近年来对教育的感受，走下讲台后，他更加领悟到讲台不仅仅是传道授业，也是师生之间精神上沟通、感情上交流、知识间传递，智慧间互动的最佳场所。因此，作者虽然暂时不能上讲台了，但依然眷恋讲台。书稿分四部分，分别从教师、家长、老年人、书本以谈心的名义讲授了作者在讲台上及眷恋讲台的心路历程。

眷恋讲台(代前言)

同教师谈心

 活泼泼的教育活泼泼的人

 汉语，我们美丽的精神家园——与丁慈矿对话

 三人行——我看窦桂梅、徐冬梅、薛瑞萍

 小学语文教育得失谈

 得失寸心知——独享、分享、共享

 大师们是怎样教书的？

 爱的平等平等的爱

 旧鲁迅的办法来教鲁迅的作品

 儿童不宜读经

 说背诵

 一群幸福的播种人——介绍《儿童阅读指导丛书》的作者们

 语文教师书目答问

 语言·情感·想象——谈中小学的诗歌教育

同家长谈心

 拓展家庭教育的空间

 同家长谈孝

 同家长谈读书

 同家长谈读书方法

 同家长谈语文教育

 同家长谈作文与做人

 同家长谈课外阅读

 向家长推荐好书

 切莫丢失家庭教育

同老人谈心

 陪老人读书

 夕阳有无限的美好

 共读“人生”这本大书——在上海老年大学建校二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

 给老人读童书

同书本谈心

 语文教学书话

 思想·境界·情趣——读《李吉林文集》(八卷本)

 从“心平气和”到“心满意足”——读小学语文教师薛瑞萍的两本书

 重读·细读·导读——介绍三本写给中学语文教师的书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谈吴非的教育随笔

 一肚子学问和八千个词——读《古代汉语八千词》

 语文：田园·花园——介绍王尚文《走进语文教学之门》

 用智慧来串连文字——读丁慈矿的《小学对课》

 礼仪三说

 “学业”和“举业”

 读了《书简三叠》

 读日记四种

 说几个被遗忘的名师

 听学生说和听学者说

 六十岁游学一辈子寻求——读林同奇《人文寻求录》

 诗书生涯——读《莫砺锋诗话》

同故人谈心

 谈言微中特立独行——送张中行先生远行

 我心目中的启功先生

 一天好月——送汪曾祺

 好友路平旧事

 一个被命运愚弄的人——陈叔寅旧事

我很惭愧，退休前做了四十年语文教师，而且是个师范教师，居然不知道教育的真义是什么。我只知道：你不会读书，我教你读；你不会写文章，我教你写；你不知道这本书好，我讲给你听；你不知道这篇文章的缺点，我指出给你看，把我肚子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你。——我以为这就是教书，这就是教育。退休几年来，看了一点教育理论的书籍，才开始有点启蒙。

当我看到杜威说：“一切教育都是通过个人参与人类社会意识而进行的。这个过程几乎是在出生吋就在无意识中开始了。它不断地发展个人的能力，熏染他的意识，形成他的习惯，锻炼他的思想，并激发他的感情和情绪。由于这种不知不觉的教育，个人便渐渐分享人类曾经积累下来的智慧和道德的财富。他就成为固有文化资本的继承者。”——哦，这就是教育。

杜威接下去说：“唯一的真正的教育是通过对于儿童的能力的刺激而来的，这种刺激是儿童自己感觉到所在的社会情境的各种要求引起的，……例如，儿童由于别人对他的呀呀的声音的反应，便渐渐明白那呀呀的声音是什么意思，这种呀呀的声音又逐渐变化为音节清晰的语言，于是儿童就被引导到现在用语言总结出来的统一的丰富的观念和情绪中去。”——我只要再加上一句：在他获得了丰富的观念和情绪的同时，他也掌握了语言的奥秘，这就是语文教育。

但是，杜威进一步说：“这个教育过程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心理学的，一个是社会学的。它们是平列并重的，哪一方面也不能偏废。否则，不良的后果将随之而来。这两者，心理学方面是基础。儿童自己的本能和能力为一切教育提供了素材，并指出了起点。……如果对于个人的心理结构和活动缺乏深入的观察，教育的过程将会变成偶然性的、独断的。如果它碰巧能与儿童的活动相一致，便可以起到作用；如果不是，那么它将会遇到阻力、不协调，或者束缚了儿童的天性。”(《我的教育信条》)

经过多年的观察和思考，我可以大胆地说：今日我们中国的语文教育，尤其是小学语文教育，还没有离开杜威所说的“偶然性的、独断的”状态，它如果取得一点成效，也不过是碰巧与儿童的活动相一致，而它最大的问题，则在于“束缚了儿童的天性。”

这些年来，我听了大约有几百堂“公开课”吧。当然，组织者是郑重其事的，教师是如临大敌的，学生是配合有素的，课件是光彩夺目的，但我仍然深深地感到，他们在“束缚儿童的天性”。孩子们列队齐整地进入课堂，目不斜视，恭恭顺顺地坐下，然后在一人的倡导之下，众口一声背古诗，一首又一首，如小和尚念经，全无意趣，直至老师上课为止。这课，大抵是上过的，坐在这里的目的不外乎是“配合”而已，于是轻车熟路地跟着老师走，顺着老师安排的教学步骤，该举手时举手，该讨论时讨论，该诵读时诵读，该练习时练习。听课时，一双双小手放在背后如反绑状；发言前先略举小手不超过头顶；发言时先揣摩老师的意图，顺从老师的明示或者暗示，说后恭谨地坐下去全无表情，再习惯地把手放在背后，似乎那里有一副无形的手铐。绝妙的是上完课之后，先向教师行礼，再转过身来向听课的老师行礼，高声赞道：“谢谢各位老师指教”。——居然能把孩子们捏成这个样子，我虽然已是一个衰迈的老人，但我仍然感到愤怒。

今日还有更荒谬的两件事：一是提倡所谓“双语教育”，硬要在小学阶段把英语放在与汉语(母语)同等的地位，甚至其势头要超过母语。对此，我可以抬出一位最权威的美国文学教授、复旦大学英文系徐燕谋先生的话来说：“中文根底单薄，洋文修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进一步打一比方说：“植木无根，生意无从发端矣！”(见陆谷孙《余墨集》)但是在现实利益的驱动下(家长要为孩子多捞一张证书，校长要为学校提升一个“档次”，其他的人也能多分几文钞票)，双语教学还在继续红火下去，它将严重伤害我们孩子的语言学习，尤其是母语学习的积极性与效率，它伤了母语的根，又嫁接不上外语的枝叶。另一件事则是以“继承传统文化”为名，把“四书五经”甚至“蒙学渎本”硬挤到小学语文课堂里去，使我们的孩子的思维、情感和语言，再一次被蒙上一层浓厚的云雾。

鲁迅先生说：“要我们保存国粹，也须国粹能保存我们。”所谓传统文化，怎么能原封不动地硬套在今日的教学之上？其中固然有大可吸收的精华，但也要经过“爬罗剔抉，刮垢磨光”的功夫，才能为我所用。

我在《曾国藩家书》中见到他给儿子曾纪泽的信中，有一段话，颇有价值。他说：

“‘涵泳’二字，最不易识，余尝以意测之曰：涵者，如春雨之润花，如清泉之溉稻。雨之润花，过小则难透，过大则离披，适中则涵濡而滋液。清渠之溉稻，过小则枯槁，过多则伤涝，适中则涵养而渤兴。泳者，如鱼之游水，如人之濯足。程子谓鱼跃于渊，活泼泼地；庄子言濠梁观鱼，安知非乐？此鱼水之快也。左太冲有‘灌足万里流’之句，苏子瞻有夜卧濯足诗，有说罢诗，亦人性乐水之一快也。善读书者，须视书如水，而视此心如花、如稻、如鱼、如濯足，则涵泳二字，庶可得之于意言之表。”

P3-5

两年前，我曾出过一本教育随笔集，踌躇满志地取名曰《坚守训台》。不料今年八月，正是这本书选编之时，一场大病，住院开刀，化疗放疗，把我赶下了讲台。虽心有不甘，但天命不可违，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顺水推舟，将这本集子定名为《眷恋讲台》。讲台，是我大半辈子安身立命之地啊，岂能不眷恋？

在病中，读王元化先生的《沉思与反思》，受教良多。因而反思自己一生的讲台生涯，大有“余甘”可以回味。近来，我愈来愈怀疑那句名言“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我认为教师不是牧师，不是宣讲员。讲台实在是师生之间精神沟通、情感交流、知识传递、智慧互动的最佳场所。且不讲学生那一边，就我们教师而言，仅就我个人来说，这几十年的讲台生涯，我失去了什么？细想下来，什么也没有失去，得到的都是精神上的鼓舞，智慧上的启迪，知识上新的追求，尤其是感情上，得到无数学子的关怀和爱护——最明显的例证就是这几个月来，差不多每天都有老老少少的学生们到我的病榻前来慰问，使我又感激又惭愧。——这使我不得不眷恋讲台！

这种眷恋绝不是消极无为的。我虽然不能站在讲台上讲了，但我还能看，还能听，还能读，还能写，还能思考，还能爱，还能把我这深深的眷恋化而为这小小的文章，为正坚守在讲台上的同行们鼓两下掌，助一把力，这是我能够做到的，并一定做到底的。

编在这本集子里的文章共五部分，第一部分“同教师谈心”是近两年与朋友们交流教育教学问题的心得；，第二部分“同家长谈心”是好几年前为上海《家庭教育报》开专栏时写的文章；第三部分是我在上海老年大学讲课时的体会；第四部分是我的读书心得，大多数文章发表在《教育参考》杂志上，那里有我的一个专栏“一己书屋”；最后一部分是纪念师友的文字，聊表寸心吧。

感谢窦桂梅老师为我策划推荐此书稿，感谢《教育参考》主编吴国平君让我长期在他的杂志上占一席之地，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倪花女士以极其认真负责的态度斟酌审定，完成全书的编校工作，最感激的当然是广大读者的厚爱。

是为序。

商友敬

2007年1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