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吃”这件事过于平常,我们常常忘了“吃”这一概念实际上是可以分解为动词、名词、形容词三个层面的。
本书中,作家虹影为您提供的关于吃的动词性解读,会从一个相对女性的角度,告诉您美食一定是用心“做”出来的,而与朋友一块做饭、吃饭时的情态、环境,也是决定一次美食经历的重要元素;诗人老车则声称,所谓美食一定是考究出来的,其内容也更偏重于对所吃食物或对象的历史或民间考证,故为名词“吃”;媒体人吴小曼则异想天开,把吃饭问题与一些社会现象联系起来思考,浮想联翩。
希望对“吃”这一概念的分解性架构,能更有效地刺激您的味蕾,从而让您的味觉变得更丰富、多元。
吃饭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惟其日常,所以非同寻常。
书中的三位作者,或者是功成名就的作家、诗人,或者是从业资深的媒体人、专栏作者,而除了舞文弄墨之外,他们的另一共同点是好吃、会吃,又都能写得一手关于吃的好文章。他们平时偶有聚餐,聚餐时经常能碰撞出很多关于吃的有意思的话题,本书的基本创意就是这种有意无意碰撞的结果。
小时家里不仅像囚室,生活更困难,不可能拥有单独的厨房。一个院子十三户人家有两个厨房:一大一小。我家分在大厨房,与院子后部的人共用。那厨房差不多二十八平方米,炉子一个个并排着,还有三个自搭的小炉子。墙被熏得黑黑的,灶神爷无人烧香,已经面目全非。每家靠柴和煤球烧饭,灶面脏,三合土的地面也脏极了。不过厨房是院子里最热闹地方,东家偷西家的菜、盐、煤,吵一场恶架是肯定免不了的,边吵架打架边做饭菜,是常事。
多年前我就想:有一天我定要拥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厨房,不必每天蹲在灶坑前煽火,不烧煤球,要想有火,按个键,温暖的火就来了;锅碗筷盘子皆有,鱼鸭鸡肉新鲜蔬菜不可少。这厨房包容了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女的梦想。
多年后,我到了英国,在伦敦郊外,用写书的稿酬拥有了自己的房子。这房子有一个大玻璃房。我自然也拥有了一个自己的厨房:有抽油烟机、洗碗机和微波炉,大小不一的柜子,两个冰箱,应有尽有,切菜的地方很宽大。厨房非常亮,挂了三幅北欧流行的超现实风格的画,靠窗的地方挂了一个铜框灯,阳光照射进来,灯上的玻璃泛出许多颜色。站在这儿,可望见花园。一回头,正对着的墙上是一个铜铸的老虎面具。
厨房和饭厅本来有一个大窗口相连。入住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厨房和饭厅隔开,用一块很大的玻璃放在中间,玻璃可移动,直接从厨房里把饭菜递到饭厅,像食堂的厨子通过窗口往外递菜。久看腻之,我嫌别人可在厅里看见我在厨房里面做事。于是,我就放了两个书架,从厅里往厨房里看都是书,我却能通过玻璃看见饭厅的人,既神秘又有偷窥的感觉。
厨房好像是我的闺房,带有“女红”色彩,只有跟我亲密的女友,才让她进来,绝对不喜欢男人到我的厨房里来,唯有我的爱人除外。他偶尔会在我做饭的时候待在厨房里面,一般都是手里拿着书,坐在独凳上,就边看书边跟我说话。
我喜欢做菜,边做边打扫,做完了菜后,厨房总是干干净净。若有客人来,我不会把菜一下子全上来,而是一道一道地上。我喜欢让人不停地吃最新鲜的、带些羞涩的菜。不了解我做菜的客人,都以为马上就快没菜可吃了,他们觉得我真吝啬,就那么一点点。可一会儿,他们的眼光变亮了,心也放平稳了,待我上第三道菜的时候,他们想吃都吃不了了。
我做菜从不放味精,妙诀在放盐上。有的菜在下锅前放盐,有的菜在放油之后,有的菜在炒的时候,一般都不在菜快上盘时放,否则味道不如所期望的。比如炒肉片,可在最先搅和淀粉时把盐放在里面,但人说这样肉会非常的老,不过稍放点香油在里面,看好火候,肉就不会老。
我喜欢做菜,完全是天性。即使去朋友家,我总是希望主人能让我也做一做。拿手菜也很多,比如海鲜水锅、烤鸭子、凉拌菜、素炒蔬菜,很多人都吃过,吃过就难忘,比如烤鸭子不是垫黑木耳就是粉丝。
从来吃都不仅仅只是充饥,吃是一门很高超的艺术,吃的学问太大,保持吃的欲望,吃得好,吃得妙,吃得有文化。有女子为了减肥,喝难喝得要命的减肥苦汤,给我的感觉就像这人真不会做人,也真不懂得吃,如此痛苦不堪,又没有达到瘦身,真是可怜,枉来世上一次了。
记得最愉快的一次吃,是在马德里。当时大冬天,马德里最漂亮的餐厅由一个旧火车站改建的,高而宽敞的全玻璃房顶,耸入云天的热带植物和花卉。
那天傍晚,华灯初放,英俊的男侍者领我和西班牙的出版家到预先订好的位于二楼的座位。我从回廊望下去,那么大的空间几乎座无虚席,而且室内温暖如春。头道菜端上来了:西红柿里放了海鲜。那奇妙的感受,我现在还记忆犹新,西红柿红,透明,鲜得滴水,用骨头做的盛有粉红色调料的调料,一片夏天才有的粉花叶,绝色美艳。我很想知道完整的西红柿里的海鲜是怎么放进去的。问侍者,侍者含笑,故意不作回答。我左瞧右瞧却怎么也找不到开口。真是有趣又有点惊喜。我的出版家朋友有趣地瞧着我,连连道:你喜欢吗?真好。
在饥饿中活过来的人,对美食总怀着特殊感情。饥饿的体验影响了我的一生。我吃的原则是必须健康、重视质量,讲究色彩,产生快感。之所以用“快感”而不用“幸福”、“快乐”,是想强调那一瞬间的感觉,还有随心所欲,独一无二。
在我小时,在重庆野猫溪那条街,有一户人家,属于半红半黑。半红是家里有嫁给人城的解放军军官的,半黑是本来成分是地主。所以家境比起街上邻居,算最好。邻居都不跟这家人往来,司样这家人也不与其他人说话。可这家人对我却不错,有一次,我从后院溜进他们的厨房。这家的外婆一人正在炒鸡蛋。又黄又香,她让我尝,脆极了。我问她怎么她的鸡蛋不一样呢。
她以前吃惯了美味,现在雇不了厨子,所以只得自己敞,做起来虽不如专门的厨子好,但也得心应手。
她人生得俊俏,当时六十岁的人,脸上居然没有皱纹。她九十岁过世,我是听家人说的。以后回重庆,路过她家,那儿已住进别的人,那一家人早就搬走了。
我从不看菜谱,看菜谱做菜失去想象力。我蒸饭也跟别人不一样。西红柿的皮剥掉之后,一切为二,放在泰国米上面,用过夜茶水,再加点橄榄油、盐,饭蒸出来,香气四溢,颜色好看,有一点酸酸的味道,米粒不硬,也不黏。
比如做茄子:先把茄子洗干净了,放在锅里煮。十分钟后,熟了,撕成一丝一丝。茄子有一个把儿,其实也挺好吃,不要扔。把茄子丝装好盘,放点醋、糖、香油、蒜、辣椒油和花椒油,一拌,就可以吃了。讲究一点,茄子烤比煮味浓。把茄子放到烤箱里烤得皮焦焦的,取出,把皮剥了,再撕。把已煮好的龙虾头里面的汁和西红柿汁在一起拌,浇到茄子上面,再把龙虾里的肉取出,也放盘子一边,再放一枝又嫩又好看的香菜。这道菜就等有这口福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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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惟其日常,所以非同寻常。
先往小说,吃饭关系到个人健康,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也是永恒的真理;再往大了说,吃饭又是一门大的学问,口感、色泽、氛围……总之,没有一点烹饪、营养乃至历史知识的准备,吃饭就真的只是一个动作,乏善可陈,所以市面上才会有那么多关于吃饭的书,实用的,务虚的,不一而足。
本书宗旨介于实用与务虚之间,既不想把吃饭问题拔得太高,又不想仅仅拘泥于吃饭的基本功能,如果吃饭这件每日必修的事,能再多点追求,多点理想,吃饭也能吃得更活色生香一些,于身体也更有益。
基于这样一个想法,编者邀请了平素的三位好友,分别从动词、名词、形容词的角度,谈谈自己对吃饭问题的看法。
三位作者,或者是功成名就的作家、诗人,或者是从业资深的媒体人、专栏作者,而除了舞文弄墨之外,他们的另一共同点是好吃、会吃,又都能写得一手关于吃的好文章。他们平时偶有聚餐,聚餐时经常能碰撞出很多关于吃的有意思的话题,本书的基本创意就是这种有意无意碰撞的结果。
或许是“吃”这件事过于平常,我们常常忘了“吃”这一概念实际上是可以分解为动词、名词、形容词三个层面的。
本书中,作家虹影为您提供的关于吃的动词性解读,会从一个相对女性的角度,告诉您美食一定是用心“做”出来的,而与朋友一块做饭、吃饭时的情态、环境,也是决定一次美食经历的重要元素;诗人老车则声称,所谓美食一定是考究出来的,其内容也更偏重于对所吃食物或对象的历史或民间考证,故为名词“吃”;媒体人吴小曼则异想天开,把吃饭问题与一些社会现象联系起来思考,浮想联翩。
希望对“吃”这一概念的分解性架构,能更有效地刺激您的味蕾,从而让您的味觉变得更丰富、多元。
——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