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洛夫的寓言——不是简单的寓言,而是小说,是喜剧,是幽默的特写,是辛辣的讽刺文学作品,总之,怎么说都可以,就不是简单的寓言。”它“超越寓言的狭隘的特点,发展成为高度的诗意”,是一部“俄国社会的百科全书”。
读一读克雷洛夫的寓言是有好处的,它让我们知道,在我们的社会里,还有些人因袭着旧的思想作风,克雷洛夫在一百多年前所讽刺的毛病,在某些人的身上还找得出残余或变种。例子是不少的:如果说《小箱子》讽刺了自以为是的人思想上的懒惰,《四重奏》则揭露了热衷于议论而并非真正钻研业务的现象。整天绕着轮子飞跑而始终没有前进一步的松鼠,是值得事务主义者警惕的。怀抱着名位观点的人,不妨读一读那几篇关于驴子的寓言。关于骄傲自大的寓言,克雷洛夫也写过很多,《受宠的象》深刻分析了没有自知之明者,《鹰和鼹鼠》则叫我们尊重来自下面的意见。
克雷洛夫是俄国最杰出的寓言家,俄国19世纪写实主义先驱之一。《克雷洛夫寓言》是世界四大经典寓言之一,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瑰宝。它历经近两个世纪而长盛不衰,具有不朽的生命力。这本书选入了克雷洛夫125篇脍炙人口的寓言名篇,浓缩了作者毕生创作的精华,它们既富诗情画意,又富有戏剧性,读来引人人胜,扣人心弦;它们用最简练的文字、最生动的形象,或嘲笑、或隐喻、或讽刺,揭露着人物的内心世界和世态万象,题材广泛,寓意深刻,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同时在寓言艺术上也创造了一种独特的俄罗斯风格。
一个遭遇不幸的农夫
秋天夜里,一个贼爬进一家农夫的围墙,他打开储藏室,把四壁之内、天花板下面、地板上面的各式各样值得偷的东西都偷走了,窃贼们可并不挑剔,他们总是席卷一空!说到我们的农夫,他睡下去时还是十分富裕,一觉醒来时可十分贫穷,他简直要挨家挨户地去要饭了!但愿上帝让我们不至于一觉醒来遭遇这样残酷的浩劫!
可怜的农夫,他整天郁郁不乐唉声叹气,他把他的亲戚朋友和邻居,统统请到了自己的家里。
“我遇到这样的困难,”他说,“诸位能不能慷慨帮助?”
于是,客人们就大发高论,每个人的忠告都是蛮有道理。
“我的可怜的朋友,我的可敬的朋友,”老张作了一番演说,“你不该对全城的人吹牛,不该夸口自己的财富!”
堂兄弟小王插嘴道:“以后,老兄,你得放聪明点儿,把储藏室造得和住宅靠近点儿。”
“储藏室吗?你可是牛头不对马嘴了,”邻居老李反驳道,“决不是储藏室离得太远的缘故,而是你应该养几条凶狗!你到我家里来,我给你挑选一只小狗!你知道,就是老黑狗生的那一窝里的一只。我乐意割爱——为什么不帮朋友的忙呢?我又何必一定把它们溺(ni)死呢?”
总而言之,忠告是不花钱的,亲戚朋友都给了他千言万语,实际的帮助呢,可怜的农夫却一点儿也没有得到。
世间的事往往如此,你遇到困难,把朋友们找来,把厄(e)运说一遍,你就可以得到温和的、直率的、各种各样的忠告,可是你一提到积极的实际援助——你刚一开口,你最好的最亲密的朋友也就装聋作哑了
主人和老鼠
如果开始丢失了东西,却叉找不到什么痕迹,不要把你跟前的人见一个骂一个,也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统统加以处罚这样的做法,贼骨头不会歇(xie)手不偷,也不会改过自新,只不过闹一个众叛亲离,反而由小不幸变为大灾难。
一个贩卖各式各样食物的人,盖了一个仓库,储藏他的各种货色。因为老鼠偷吃仓库里的东西,他组织了一个猫的警察局,里面都是久经训练的捕鼠好手。现在老鼠不出来骚扰了,警察日夜在仓库里巡逻。
仿佛一切平安无事的时候,却出了乱子:有一个窃贼就在警察局里。因为猫儿就跟我们人类一样,你岂能要求过高?即使是当警察总监的猫儿也未必没有毛病。
逮住贼骨头,那就是首要的事情!然后,仅仅责罚贼骨头,对其他的人要和和气气。我们商人的办法却是这样——要把所有的猫儿,一只只地加以鞭打!一听到他聪明的命令,所有的猫儿,不论有罪无罪,都从仓库里溜出去了,没有一只留下来捕捉老鼠。
这正好是老鼠们所期待和渴望的:根本没有猫儿,食物倒是不少。不到一个月,老鼠就把仓库里的东西都吃光了。
大象和巴儿狗
一只大象在城里转来转去:他们把它拉到东,拉到西,供人观赏;大象是难得见到的,看热闹的人挤满了街心。
怎么回事儿?一只巴儿狗一路吠叫着跑来,瞅见大象,它直窜过去无理取闹,它忽左忽右地乱叫乱嗥(hao),显然是要跟大象挑战打架。
“得了,邻居,别出丑了。”一只獒(ao)犬说道,“象那么大,你可不是它的对手。你吵吵嚷嚷,它还是不慌不忙地走它的道,不管你怎样使足劲头儿直叫,它连瞅也不愿瞅你一下。”
“当然哕,”巴儿狗说道,看上去挺明白事理似的。“我不断吠叫,正是指望如此。我岂不是不用打一架就成为真正的野兽、头等的好汉了吗?我指望以后别的狗会这样说:我们勇敢的巴儿狗哇,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它还冲着大象大吼大叫呢!”
老狼和它的小崽儿
一只老狼生了只小狼,一点儿一点儿地训练它继承父亲的行业。有一天,老狼叫它的小崽儿从森林中的空地往下溜达,嘱咐它一路上要用心打量,千万要抓紧机会抢一顿大餐吃。让牧羊人受点儿损失(狼是狠毒的罪犯)。
小狼不久就回来了。它说:
“赶快,赶快!快跟我一块儿去吧!你的大餐是现成的。爸爸,你不必费什么手脚,就在山底下——你瞧见吗?——羊群在吃草,一只比一只肥大。你只要拿来吃就是了!”小崽儿说道,“那么一大群羊啊,你简直数也数不尽!”
“哦,且慢!”老狼说道,“你先得告诉我,看守羊群的是怎样的牧人?”
“啊,据说挺不错,吃苦耐劳,明白事理!可是我到羊群那儿绕了一圈,我各方面都侦察到了,我研究了所有的猎狗,它们确实并不强壮,仿佛温温和和的,不见得中用。”
“虽然昕起来挺好,我对你所报告的却不抱什么奢望。”老狼说道,“如果牧人是个聪明能干的,他就不见得会养些不中用的猎狗;你上那儿,一定会自讨苦吃!跟我来吧!我知道还有一批羊群要容易上手一倍;在那儿,我想你就会发觉,我们的皮毛可以比较安全,在那儿,虽然你看到无穷无尽的猎狗,那牧人却是个蠢材。凡属牧人是傻头傻脑的,猎狗也都是饭桶。”
猴子
你的劳动如果产生不了利益或是欢乐,你的辛苦也就都是白费,你也休想得到别人的称赞或是感谢。
一个农夫,在天刚亮的时候,用他古老的犁,犁着一畦(ai)田地。他一路上好不费劲,额角上的汗水像大雨似的直冒。有人说:“一个干活儿的人,没有错!”朋友们碰巧走过,自然而然地向他吆喝道:“伙计,干得好——头等的活儿!”
这使猴子十分眼红,能听到同伴的称赞,心里真叫痛快。猴子想:“我也来忙碌一阵。”
猴子找到一根木头,做起苦工来了,累得头昏眼花。似乎毫无疑问,猴子要把工作做得高人一等。它先把木头举起来,然后这样那样地托住木头,接着又把木头拖东拖西滚来滚去,弄得自己大汗淋漓,像个喷水泉似的。它痛苦得气喘吁吁,却不肯休息,然而它并没有听到一声半句的称赞。
那也没有什么奇怪:因为你无论怎样忙忙碌碌,却对谁也没有什么利益和好处。
P87-93
吴岩
伊凡·安得烈耶维奇·克雷洛夫(1769—1844)是第一个深入大众的生活、思想和语言的俄罗斯古典作家。正如普希金所指出的,克雷洛夫是一切方面“最人民性的诗人”,“最民族的和最通俗的”现实主义文学家。
自1809年至1843年间,不断地再版的、经常添入新作品的《伊凡·克雷洛夫寓言集》,是第一部为整个俄罗斯家喻户晓、深受喜爱的书。克雷洛夫也是俄国作家中得到世界声望的第一人。现在他的寓言已经译成了五六十种语言,世界各地人民都在阅读他的作品。
克雷洛夫的寓言是俄罗斯文学中最具天才的、最有独创性的作品之一。克雷洛夫完成了俄罗斯动物故事诗几世纪来的艺术发展,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精练地运用人民的语言和谚语,通过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描绘出了俄罗斯广阔生话的真实画卷,形象地反映了俄罗斯民族的精神和智慧。克雷洛夫笔下的飞禽走兽不是故意披上禽兽的外衣的抽象符号,而是具有生动、典型性格的鲜活形象。几乎每一篇寓言都是一个概括性很强的小小的现实主义的戏剧。克雷洛夫推陈出新,他继承并发展了寓言的传统,扩大了寓言的阵地,提高了寓言的战斗力。所以,别林斯基说:“克雷洛夫把我们的寓言提升到了极度的完美。”
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叶的进步民主主义思想,在克雷洛夫的作品中得到了深刻的反映。克雷洛夫讽刺的利剑,首先指向了沙皇的暴政:《兽类的瘟疫》《狼和小羊》揭露了封建统治者对劳动人民的压迫;痛切地反对农奴制度的是《鲷鱼》;《狼和羊》对表面的法律平等和事实上的不平等进行了深刻的揭露。
克雷洛夫始终站在人民一边,有着鲜明的爱憎。人民,特别是勤劳、勇敢、善良、聪慧的农民,是克雷洛夫所屡屡歌颂的对象;俄罗斯人民对人生和善恶的十分睿智的见解,劳动人民的民主主义的理想,完美地结晶在克雷洛夫的寓言之中,这些寓言又反过来成为流传于人民之间的谚语。《树叶和树根》就表达了这种民主主义观点。果戈理说:“是人民的财产,同时也是一部人民智慧的作品。”克雷洛夫以他丰碑性的作品影响了普希金、果戈理等几代俄罗斯文学巨匠的创作,使俄罗斯文学更加繁荣。
读一读克雷洛夫的寓言是有好处的,它让我们知道,在我们的社会里,还有些人因袭着旧的思想作风,克雷洛夫在一百多年前所讽刺的毛病,在某些人的身上还找得出残余或变种。例子是不少的:如果说《小箱子》讽刺了自以为是的人思想上的懒惰,《四重奏》则揭露了热衷于议论而并非真正钻研业务的现象。整天绕着轮子飞跑而始终没有前进一步的松鼠,是值得事务主义者警惕的。怀抱着名位观点的人,不妨读一读那几篇关于驴子的寓言。关于骄傲自大的寓言,克雷洛夫也写过很多,《受宠的象》深刻分析了没有自知之明者,《鹰和鼹鼠》则叫我们尊重来自下面的意见。
我们正勇敢勤劳地创造着祖国的幸福和伟大的前途。我们不仅要从克雷洛夫的作品中得到直接的教育和美学上的享受,而且要从克雷洛夫的作品中学习运用讽刺的武器,发挥讽刺的战斗力量,从而为我们国家的兴旺发达开辟道路。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翻译克雷洛夫寓言的缘故。
“克雷洛夫的寓言——不是简单的寓言,而是小说,是喜剧,是幽默的特写,是辛辣的讽刺文学作品,总之,怎么说都可以,就不是简单的寓言。”它“超越寓言的狭隘的特点,发展成为高度的诗意”,是一部“俄国社会的百科全书”。
——俄国大文学评论家 别林斯基
任何一个法国人都不敢把谁置于拉封丹之上,但我们好像能认为克雷洛夫比他好。
——著名诗人 普希金
克雷洛夫的寓言将世代相传,永远不会丧失它的力量和新鲜。
——茹科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