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政要》是部政论性的史书。书本在总结唐太宗治国施政的经验与思想的基础上,从告诫后人的意图出发,将君臣问答、奏疏、方略等材料,按照为君之道、任贤纳谏、君臣鉴戒、教戒太子、道德伦理、正身修德、崇尚儒术、固本宽刑、征伐安边、善始慎终等一系列专题内容进行分门别类的排列。书中记述了唐太宗知人善任、任入唯贤的人才使用事迹,还对太宗朝的大政方针进行了归纳和概述。
全书共十卷四十章,每章多以故事、轶文为引子,生动有趣,概括集中,记叙与评介言简意赅,清晰明了。书中广泛引用了哲理教义较深的格言名句,因此这部著作既有史实,又有很强的政论色彩;既是唐太宗“贞观之治”的历史记录,又蕴含着丰富的治国安民的政治观点和成功的施政经验。
本书为该原著的文白对照版本。
《贞观政要》是由唐代史学家吴兢撰写的一部政论性的史书,它以记言为主,记录了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与臣下魏征、王硅、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关于施政问题的对话以及一些大臣的谏议和劝谏奏疏等。此外也记载了一些当时实行的政治、经济上的重大措施。
书中所总结的以民生为本、以德治国的治国理念;诚心纳谏、仁心仁政的领导方法和决策艺术;任人唯贤、德才兼备的人才选拔策略;天下为家、戒奢戒贪、善始善终的情操修养等等;至今都值得各级领导者、管理者借鉴。
【译文】
贞观初年,唐太宗对侍臣说:“做国君的原则,必须以百姓的存活为先。如果以损害百姓的利益来奉养自身,那就好像割自己大腿上的肉来填饱肚子一样,虽然肚子是填饱了,人也死了。如果要想安定天下,必须首先端正自身,世上绝对没有身子端正了而影子弯曲,上头治理好了而下边发生动乱的事。我常想,损伤自身的并不是身外的东西,都是由于自身的贪欲才酿成祸患。如果一味贪恋美味,沉湎声色,欲望越多,所受的损害就越大,既妨碍国家的政事,又侵扰百姓。如果再讲出一些不合事理的话来,就会导致民心涣散;怨言四起,就会发生众叛亲离。每当我想到这些,就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纵和懈怠。”谏议大夫魏征答道:“古代圣明的国君,都能够由近及远,由己推人。从前楚庄王聘用詹何,向他征询治国的要领。詹何用修养自身品德来回答。楚庄王又问如何治理国家,詹何说:‘从未听说国君清正而国家会发生动乱的。’陛下阐明的道理,完全符合古代圣贤的意思。”
【译文】
贞观二年(628),太宗问魏征说:“怎样才算是圣明的君主,怎样又算是昏庸的君主?”魏征回答说:“君主之所以圣明,是因为他能兼听各方面的意见;之所以昏庸,是因为他偏听偏信。《诗经》中说:‘先辈有言:国有疑难事,可问砍樵人。’过去尧、舜治理国家广开四方门路,眼观四方,耳听取各方意见。所以,圣明的君主心明眼亮,无所不知,像共工、鲧之流不能蒙蔽他,奸佞小人的花言巧语也不能迷惑他。秦二世却是深居内宫,隔绝贤臣,疏远百姓,只偏信赵高一人,直到政权崩溃、百姓离叛,他还一无所知。梁武帝偏信朱异的谗言,重用侯景,侯景兴兵作乱,围攻京城,他竞浑然不觉。隋炀帝偏信虞世基,各路反隋兵马攻城略地,他还蒙在鼓里。由此可见,君主如能广泛听取各方意见,采纳臣子忠言,那么,权臣就不能蒙上蔽下,百姓的意见也就能传递给国君了。”太宗很赞赏魏征的这番话。
【译文】
贞观十年(636),太宗问身边的大臣们说:“帝王伟业,创业与守业哪个更艰难?”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回答说:“天下大乱的时候,各地豪杰争相而起,必须攻破城池才能使敌人投降,在战斗中获胜才能使敌人归顺。如此说来,创业要更艰难一些。”魏征回答说:“帝王的兴起,必定乘着世道衰败混乱的时机,推翻昏庸无道的旧主,获得百姓的拥戴,四海之内都来归附,上天授命,百姓相助,如此看来并不算难。然而得到天下之后,志趣发生了变化,容易滋生骄奢淫逸的现象,百姓想安宁地过日子但徭役却无休无止,百姓穷困潦倒而国君却一刻不停地奢侈享乐,国家的衰败常常因此发生。这样看来,守业更难。”太宗说:“玄龄当初跟随我平定天下,历尽艰难困苦,九死一生,所以他看到创业的不易。魏征如今辅佐我治理国家,担心出现骄奢淫逸的苗头,陷入危亡的境地,所以他看到守业的艰难。如今艰难的创业已成往事,而更难的守业我想与诸位一起谨慎对待。”
【译文】
贞观十一年(637),特进魏征向太宗上书说:“臣认为,自古以来,但凡承受天命开创帝业或继承帝位的人,他们驾驭英才,朝南而坐,以统治万民,都希望自己德配天地、功高日月,政权巩固,统治长久,能世世代代将帝位相传下去。然而,善始善终的实在太稀少,衰亡倾覆的相继发生,这是什么缘故呢?这是因为他们没有遵遁治国的规律。前朝覆灭的教训并不久远,可以引以为戒。
“过去隋朝统一天下,兵强马壮,三十余年,声威远播,震动外邦,然而一下全部丧失,江山为别人所有。隋炀帝难道不想让天下安定、国家长治久安,故意要施行桀、纣那样的暴政,弄得自己国破人亡吗?他不过是依仗国家富强有恃无恐,而不考虑后患。他驱使百姓顺从自己的奢欲,搜刮全天下的财物尽情挥霍,挑选全国的美女,往域外探寻珍宝。装饰宫苑,构筑楼台,徭役无穷无尽,战事终年不休。君臣间外表威严庄重,内心猜忌险恶。奸佞邪恶的进谗者受福不浅,忠诚正直的人却连性命都难保。君臣上下互相欺蒙,离心离德,百姓不堪忍受,国家从此分崩离析。于是一度曾统治四海的国君,竟死在匹夫之手,其子孙也被斩尽杀绝,被天下人所耻笑,这能不令人痛心吗?
“皇上乘着机缘,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使倾倒的撑天之柱重新匡正,四方松懈的力量重新振作。不超过一年的时间,就可以使海内统一,人民安居乐业;也无须百年便可。达到刑罚废弃不用的安定境界现今所有的宫殿观阁、楼台亭榭皇上都已拥有,奇珍异宝皇上都已收藏,佳人淑女都已侍候在皇上的身旁。全国的百姓都已成为皇上的臣属。如果此时能借鉴和总结隋朝亡国的历史教训,思考我朝之所以得天下的成功经验,日夜警惕,虽有功德而不自恃,像过去一样烧掉鹿台的宝衣,拆毁阿房宫的宫殿,居住在峻伟的宫殿里心里更要警惕危亡,居住在简陋的房合中却感到心安理得,那么就能与天地的神明在冥冥中贯通,从而达到无为而治的境界,这是德行的最高境界。如果顾惜现成的东西而不忍毁坏,就让它们仍然保持原貌,要免除那些并不急需的供奉,享乐要减少到最低限度。即使是茅屋与豪宅共存、玉石台阶和泥士台阶一起使用也无妨。要使百姓心甘情愿地效力,又要不用尽百姓的力量。要常想到自己享受的安逸和别人劳动的辛苦。这样,百姓就会自愿来服从,他们依靠天子的恩德而感到满意。这是次一级的德行标准。如果是妄自尊大,不考虑后果,小善始慎终,忘却打天下的艰难,认为天命可以依靠,忽略住陋室时的俭朴作风,追求雕梁画栋的奢靡建筑,宫殿在原有的基础上还要扩建,广加修饰,其它事情依此类推,不懂得节制,百姓见不到德政,见到的只是无休止的劳役,这是最糟糕的德行。这样的做法就好比背着柴草去救火,倒进开水来止沸,用强暴来替代混乱,这是与先前的乱政走的是一条路,其后果不堪设想,后世子孙怎么来看待这些做法呢?没有可观的政绩就会天怒人怨,人怨的事情上天也会发怒,上天发怒灾害就会发生,就会引起祸乱,祸乱一旦兴起,要保全身家性命和美好名声的人是很少了!顺应天命,改朝换代之后,按理说可以维持七百年隆盛的国运,子孙相承,传至万世。江山难以获得却容易失去,能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颢吗?”
【译文】
本月,魏征又上疏说:“臣听说,要想让树木长得好,必须使树木的根扎得牢固;要想让河水流得远,必须疏通它的源头;要想使国家长治久安,就必须行义积德。河流的源头不深却希望河水流得远,树木的根基不牢固却希望枝叶茂盛,不德高望众却希望国家长治久安,像我虽然是愚昧的小臣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圣明的国君呢?国君掌握国家大权,居于天下最重要的地位,有至高无上的威严,永保无边的福禄。但如果不能居安思危,不能力戒奢侈而提倡节俭,不能积德,不能制欲,就像砍断树根而希望树木茂盛、堵塞源头而希望流水绵长一样荒唐了。
【译文】
“历代帝王,承应天命开创基业,创业伊始没有一个不是小心谨慎而道德显著的,可一旦大功告成,就德政日衰。能善始的人很多,能善终的人大概太少了。难道夺取政权容易而守住政权困难吗?过去夺取天下力时量绰绰有佘,而如今守住天下却力不从心,这是为什么呢?在创业时,心里常常怀着忧患,一定能做到竭心诚意地对待下属;一旦功成志得,就会妄自尊大,放纵感情,看不起他人。用诚心与人交往,即使是边远的北胡、南越民族,也亲如一体;当骄纵自大时,即使是骨肉之会变得视同陌路。即使用严刑峻法来管理天下,以威胁愤怒来恐吓万民,最多让人们尽量避免不触犯刑罚,但内心还是不怀好意,貌似恭顺而心里不服。民怨不在大小,可怕的是人心的背离;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所以应该慎重考虑和对待。用朽绳烂索去驾驭飞奔的车马,这种危险怎么能够疏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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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政要》是由唐代史学家吴兢撰写的一部政论性的史书,它以记言为主,记录了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与臣下魏征、王硅、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关于施政问题的对话以及一些大臣的谏议和劝谏奏疏等。此外也记载了一些当时实行的政治、经济上的重大措施。
吴兢,唐代汴州浚仪(今河南开封)人,出生于唐高宗总章三年(670年),病逝于唐玄宗天宝八年(749年)。吴兢年轻时就立志从事史学事业,史称吴兢“励志勤学,博通经史”。武则天时,经友人推荐,开始担任史官。吴兢作为史官,他不仅能够秉笔直书,还能不顾个人安危直陈政事,发扬了史官忠于历史的赤诚品格。武则天去世后,唐中宗无力驾驭朝政,武三思、韦后、安乐公主各派势力都在拉邦结派,朝臣人人自危。安乐公主要废太子而自立,太子因发动兵变失败而被杀,后安乐公主又把矛头指向相王李旦。吴兢在这严竣形势面前,他写了《上中宗皇帝疏》,劝诫中宗要明辨是非,珍惜兄弟情谊,最终保住了相王李旦。数年后李旦执政,是为睿宗。在唐玄宗执政时,吴兢反对玄宗集大权于一身、群臣不敢纳谏的局面,上疏玄宗,主张朝廷行政要按规章制度行事,他说:“上自天子,下至卿士,守其职分,而不可辄有侵越也。”吴兢在担任史官期间,他还利用业余时间写出了《贞观政要》以及纪传体《唐书》、编年体《唐春秋》等书,意欲为后人留下信史。当初,吴兢与刘知几撰写《武后实录》,刘知几去世后,张说为相,见到书中记载张易之诱他诬陷魏元忠之事,感到不安,便故意对吴兢说:“刘五(知几)修《实录》,论魏齐公事,殊不相饶假,与说毒手。”吴兢从容地回答说:“是兢书之,非刘公修述,草本犹在。其人已亡,不可诬枉于幽魂,令相公有怪耳。”张说几次请求删改,都被他断然拒绝,并凛然回答:“若取人情,何名为直笔。”《唐会要·史馆杂录》因为不替当朝宰相张说隐讳其恶,而被贬官荆州司马,后在天宝年间才得以返朝。他的一生是为史学事业勤奋劳作的一生,他秉笔直书的高尚风范成为后世史家的楷模。
《贞观政要》写作亍开元、天宝之际。当时的社会仍呈现着兴旺的景象,但社会危机已露端倪,政治上颇为敏感的吴兢已经感受到衰颓的趋势。为了保证唐王朝的长治久安,他深感有必要总结唐太宗君臣相得、励精图治的成功经验,为当时的帝王树立起施政的楷模,这就是《贞观政要》的写作初衷。也正是基于这样的一个政治目的,所以它一直为历代的统治者所推崇和珍视。
在封建社会君王中,唐太宗李世民是一位杰出的封建帝王。他辅佐父亲李渊反隋兴唐,统一天下,也曾亲眼看到过一度繁荣兴旺的隋王朝。但由于隋炀帝施行暴政,因此隋王朝在农民起义中被推翻,他感受到了人民的巨大力量,更深深地认识到“君,舟也;民,水也。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的道理。他在“玄武门之变”中登上帝位后,改年号为“贞观”,执政二十三年,期间经常与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杜如晦、王硅等诸臣反复讨论经邦济世的大计,最后逐渐形成了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廉洁奉公、任贤纳谏、奖优罚劣、平衡利害、驾驭群僚、防患于未然等一整套治国兴邦的策略。也正是因此,才出现了建唐以来空前繁荣与安定的“贞观之治”局面。
《贞观政要》虽属记载史实,但并未按照时间的顺序来组织全书,作者一反过去纪传体或编年体的繁琐写法,对传统的记言体裁又加以改造更新,创作出了独具一格的《贞观政要》。书中在以总结唐太宗治国施政的经验与思想,从告诫后人的意图出发,将君臣问答、奏疏、方略等材料,按照为君之道、任贤纳谏、君臣鉴戒、教戒太子、道德伦理、正身修德、崇尚儒术、固本宽刑、征伐安边、善始慎终等一系列专题内容进行分门别类的排列。在开卷的第一篇《君道》中,首先探讨了为君之道。他列举唐太宗的言论说明:要想当好君主,必先安定百姓,要想安定天下,必须先正自身。把安定百姓与自身修养当作为君的两个要素。从历代统治者的施政实践上看,这两条对于政权的安危确具有普遍的意义。书中还记述了唐太宗知人善任、任入唯贤的人才使用事迹:唐太宗对用人有较深刻的认识,他一再强调“为政之要,唯在得人”《贞观政要·崇儒》)。对于人才,他提出了必须具有高尚品德,能够克己恭俭、正直廉洁等要求,而且非常重视对官员的考核和赏罚。通过唐太宗的努力,一批贤臣集中于初唐政坛,正是因为君明臣贤,上下一心,才促成了“贞观之治”的繁荣局面。书中还对太宗朝的大政方针进行了归纳和概述,其中做得成功的有偃武修文、崇尚儒学、加强礼治、执法宽弛、休养生息、安定民众,采取怀柔政策,安抚周边少数民族等等。唐太宗是一位非常精明的政治家,对于如何保持长治久安,使李家天下稳如磐石也是非常关心的。在《太子诸王定分》、《教戒太子诸王》等篇中,他虑及身后,严教子弟的做法,显示出他的政治远见。全书共十卷四十章,每章多以故事、轶文为引子,生动有趣,概括集中,记叙与评介言简意赅,清晰明了。书中广泛引用了哲理教义较深的格言名句,因此这部著作既有史实,又有很强的政论色彩;既是唐太宗“贞观之治”的历史记录,又蕴含着丰富的治国安民的政治观点和成功的施政经验。所以该书是一部独具特色,对人富有启发的历史著作。书中列举的那些在思想上、认识上、决策上有重要实践意义和借鉴价值的史事,既显示了贞观年间的政治面貌,又可激发后人的思索与追求,因此受到历代帝王的重视,成为后世“朝野上下必备”、“入世为人必读”的教科书。
书中所总结的以民生为本、以德治国的治国理念;诚心纳谏、仁心仁政的领导方法和决策艺术;任人唯贤、德才兼备的人才选拔策略;天下为家、戒奢戒贪、善始善终的情操修养等等;至今都值得各级领导者、管理者借鉴。它能够增强民族责任感和忧患意识,能够开启富国强民、经邦济世、缔造和谐的具体方略,有助于领导者廉洁从政、丰富领导艺术、提高管理水平,有利于净化社会风气、纯洁人的心灵。 在阅读此书时,我们仿佛穿越了历史时空的隧道,回到了威严壮阔的唐朝皇宫,亲眼目睹着太宗凝神沉思的表情,亲耳聆听着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李靖等贤臣的肝胆谏言,肃然产生出一种由衷的敬意。“为政之要,唯在得人”,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人才可贵”的无声信息。在今天读来这些观点仍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现代教育出版社编辑部
二零零七年十月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