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营”的磨炼
最初,麦克阿瑟对西点军校的认识还带着浪漫的光环。他梦想着在这里开始崭新的快乐的生活。他以为只要自己勤奋学习,努力训练,恪守纪律,西点军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刚入学不久,麦克阿瑟就发现西点军校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他面临着充满了刺激的、猝不及防的全新生活。
新来的学员无论出身尊卑,一律被称作“新兵蛋子”。他们领到军服后要在“野兽营”待三周,学习如何敬礼,如何操练,如何整理内务。三周后他们领帐篷,然后行军到夏季营地。他们将在那儿支起帐篷,每两个人住一顶,睡在木地板上。每天早晨5时30分,鼓笛乐队吹打着集合号鼓穿过营地,新的一天就开始了。新兵们整队去吃早餐,整队返回,然后换上白短夹克、白裤子和白头盔,准备参加卫兵换班仪式。通过这种训练,西点军校要使学员形成职业军人那种特有的自觉的纪律观念、责任观念、荣誉观念和自我牺牲精神、集体主义精神。为了达到上述目标,军校制定了名目繁多的规章制度,吃喝拉撒睡,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学员们整天忙于紧张而艰苦的学习和训练,无暇他顾。
最初的几个星期,麦克阿瑟和其他新学员觉得他们简直成了机器,在教官和校规的控制下行动,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完全失去了自我。许多同学忍不住了,牢骚满腹,而麦克阿瑟却毫无倦意地服从命令,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麦克阿瑟知道自己该走怎样的道路。他反复告诫自己:“我们家的血统使我们能够始终面带微笑、视死如归地对待真枪实弹的生死考验。”很明显,他把这种境遇视为一种锻炼,而不是折磨。
尽管麦克阿瑟做事面面俱到,但进入“野兽营”不久,他还是遇到了一点意外。当时,西点军校里盛行侮辱新学员的做法。入学报到时,麦克阿瑟刚走下马车就发现门廊里有几个姑娘不屑一顾地看着他,其中一个还尖叫道:“瞧,又来了一只‘老鼠’!”——“老鼠”,正是当时高年级学生对一年级新生的蔑称。这个地方,各年级学员之间等级森严。在日常训练中,一般是由高年级学员指挥低年级学员,这时候前者就常以老资格自居,对后者进行肆无忌惮的殴打、戏弄和辱骂。有些新人无法忍受这样的虐待,不久便退学离开西点军校,放弃了好不容易到手的“荣誉”。
这时,麦克阿瑟的父亲已经在菲律宾战场立下赫赫战功,成为美国各大报纸竞相报道的新闻人物。这在一些高年级学员看来,无疑是对麦克阿瑟进行“问候”的理由。一天,训练活动刚刚结束,学员们都感到非常疲惫,于是教官宣布解散后,大家就匆匆忙忙地准备回去各自休息。可是,几个高年级学员突然拦在众人面前,叫道:“嘿,麦克阿瑟,不许走!”
麦克阿瑟老老实实地停下脚步。这时,那群人又喊起来:“听说你是麦克阿瑟将军的儿子,那可是个大英雄。那么让我们大家看看他是不是有一个草包儿子吧!”于是,他们开始强迫麦克阿瑟在碎玻璃上做一小时的“老鹰展翅”。他得用脚尖站立,两臂举过头顶,向下蹲在碎玻璃上,稍稍起立,两臂向下做扇翅状,再次下蹲,然后再脚尖站立,从头开始。中途他还被迫用手指吊在单杠上很长时间。
麦克阿瑟一连做了200多个“老鹰展翅”后,最终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醒来后,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帐篷,刚一进门就又支持不住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同住的新生弗雷德里克·坎宁安见状,马上走过来。他发现麦克阿瑟四肢在不停地发抖,嘴巴也说不出话来,以为麦克阿瑟是患了严重的痉挛,如果不及时检查和治疗会有生命危险。然而,这时候麦克阿瑟朝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去。休息了一会儿后,麦克阿瑟稍有好转,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坎宁安,请帮忙在我的身下垫上一条毯子,我不想双脚敲打地面的声音影响你的休息。”
整整一夜,麦克阿瑟一声不响,痛苦地抖动四肢,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他把嘴唇都咬破了,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呻吟。
第二天早晨,麦克阿瑟浑身无力,刚一起来就又倒在床上。坎宁安见状说:“麦克阿瑟,你去不了,我就代你请个病假吧!”
麦克阿瑟没有说话,他挣扎着又爬了起来,坚持去参加训练。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操场上时,前一晚上曾欺负过他的一个学员走了过来,不无佩服地对他说:“麦克阿瑟,你表现得很勇敢。我们尊敬你,为有你这样的同学感到骄傲。”
通过这件事,麦克阿瑟在西点军校树立起了一定的威望。从这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侮辱他了。然而,尽管麦克阿瑟挺过来了,多数学员却还是无法忍受这种侮辱。曾经亲眼看到麦克阿瑟被侮辱的坎宁安后来遭遇了相似经历,并为此愤然退学。更为严重的是,一个学员因为不堪忍受侮辱而自杀身亡。这种情况终于引起了媒体的注意。《纽约太阳报》率先发表了一篇有关西点军校存在侮辱行为的文章。随后,其他媒体也纷纷发表评论。美国当局终于坐不住了,大约就在麦克阿瑟被欺侮后的第二年,总统麦金莱匆匆下令组成一个调查委员会,调查有关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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