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哲学家,也是立言、立德、立功三不朽的伟大圣人。他历经仕途坎坷、人生磨难、世间冷暖,曾一度痛苦绝望、不能自拔,却从中国最传统的儒、释、道典籍中汲取了强大力量,充实自我,最终升华提炼,创立心学一派。
500年来,王阳明的心学智慧源源相传,润泽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年,他们领悟心学的精髓,成就了辉煌的人生。张居正、曾国藩、孙中山、蒋介石、蒋经国、黄宗羲、章太炎、梁启超、李宗吾等,他们叱咤风云,显耀一生,却都奉王阳明为最根本的精神导师。
《此心光明(王阳明传)》是作者杨东标遍读王阳明的著作、言论、生平,总结王阳明心学最本源的精髓和要诀,深入浅出地道出最深奥却又最简单的心学智慧。翻开本书,跟随精神导师王阳明,走出人生迷局,成就强大自我!
王阳明,本名王守仁,因曾筑室于会稽山阳明洞,自号阳明子,学者称之为阳明先生,后世亦多以王阳明称之。
王阳明生于明中期,是明代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和军事家。他少年即志存高远,读书为做圣贤,习兵法为报国,此志秉持终生并付诸实践。他钻研程朱理学而发现其不足,回到孔孟原典以补程朱之偏。他亦研习佛道二学而别有所得,融汇于儒学,终于创立以“致良知”“知行合一”为要旨的“心学”。他并非坐而论道,每当国家有难,他即赴前线,平叛、剿匪、抚乱,足智多谋,捷报频传。王阳明文武全才,一生所为,不仅实现了自己少年时代的抱负,其“心学”思想更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中国思想史、哲学史的重要一环。
《此心光明(王阳明传)》是一部史实确当、文采斐然的传记文学,作者杨东标不仅关注王阳明一生事迹,更能深切体会传主的思想感情,叙述繁简得当,畅达而深情,成功塑造了王阳明这位集大德和文才武略于一身的圣贤形象。
二、云中降生
王阳明的一生充满传奇,奇特的故事可以从他一出生说起。
常人都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王阳明在他母亲的肚子里竟然待了十四个月,还不肯出世。
那一天是明朝宪宗成化八年九月三十日,转换成公历是一四七二年十月三十一日。
这是人世间普通的一天。对于明代的余姚来说,更是极为普通的一天。那时候的余姚县城已经很热闹,酒肆,街坊,茶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这些繁华的市井情景大多集中在龙泉山之南,舜江两岸一带。余姚县城地处宁绍平原,县城中心兀地升起一座不高不低刚柔兼有的龙泉山,平添了几分灵秀和旖旎,更有一条江水穿城而过。依山带水,造物主把世间最美好的山水风光都赐予了这座县城,这座县城因此而充满活力和灵气。
而龙泉山之北却有点冷清,虽然,它也是属于县城范畴。坐落在县城之北的王家门庭,原是租赁来的,格局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说它是书香门第是最合适不过的。这些天来,全家上下都有点忧心。尤其是竹轩先生和岑氏太夫人。眼看儿媳妇郑氏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算算日子,她怀孕已经有十四个月了,却仍然未能分娩。这究竟是为何呢?平静的日子忽然多了几分担忧和焦急。
那天夜里,深夜了,岑氏太夫人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只见满天祥光,彩云缭绕。一片鼓乐声中,一群仙女,穿红披绿,环佩叮当,自天而降。其中一位手抱婴儿,来至王家岑氏面前,把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送入她的怀中。岑氏十分惊奇,一觉醒来,隔壁儿媳妇房中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家人来报:郑氏产下一男。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也是天大的奇事,婴儿竟是乘云降生!
这降生的就是王阳明。
这段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后来被记载在《明史》及王阳明之弟子钱德洪编的《王阳明年谱》里,虽然寥寥数笔,却极传神,令人遐思。看来,不全然是虚构。谁知道,这破晓一啼,将给沉沉长夜的明王朝,带来多少光亮和生机?
全家立时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
竹轩先生更是喜不自禁,捻着稀疏的胡子,连声说:“好,好,既然是云上的神仙送来的,就叫王云吧。”
于是,王阳明有了第一个名字:王云。
这座楼呢,从此人们叫它“瑞云楼”。
封建史学家们为了神化美化帝王将相,大多将其出生写得神神道道,或某某梦见了神龙下凡,或满室红光,异草馥郁;如此之类,大同小异,不免有阿谀之嫌,岂可置信?然而,竹轩先生怎么会给王阳明取了一个王云的名呢?若不是岑太夫人一番亲口叙述,怎么会引来这样一个不能免俗的故事?也许是一种巧合,岑太夫人求孙心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一种夸饰,做了奶奶的满心欢喜,让她夸夸其谈借题发挥。
听过就是了,不可太认真。
可是,王阳明长到五岁了,竟然还不会说话。
这使全家很着急,甚至有点疑惧。哪有五岁的孩子还不能说话的?尽管你云儿云儿地叫,他只是憨憨地笑,不肯吐出一字半句话来。也曾四处求医问神,可是谁能解开这个结呢?
一日,五岁的云儿——不,我们还是叫他王阳明吧——正与一群孩子在稻田路边玩,那时候,王宅的周边还有很多稻田,远处走来一个老和尚,老和尚白须白眉,身穿米黄袈裟,背着一个米黄褡裢,走到小阳明的身边,伸手摩挲着小阳明的头,然后在他的头顶心拍了一掌,说:“好个小孩,可惜道破了。”小阳明很奇怪,小伙伴们也很奇怪,又不懂这话的意思,便一齐来到他爷爷面前,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竹轩先生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道破了,什么被道破了?小孩还不能言呢。忽然想到了他的名字,孩子叫王云,原是降自云间的意思。莫非他的这段根由是不能说破的?
竹轩先生这样一悟,顿然明白了。对,改名。孩子必须改名。竹轩先生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仁义礼智信”以“仁”为首,而《论语·卫灵公》则说:“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可见“守”之重要。于是一个“守仁”便脱口而出。从此以后,小阳明才有了自己正式的大名——王守仁。(当然,王阳明三个字更响亮。这是因为后来他在绍兴筑阳明洞养身,人称阳明先生,便一直传呼至今。我们不妨全书皆以王阳明称之。)
这段见于史料的记载,不免有点神神道道。这和尚是个什么人物?从何而来,往何而去?如小说一般云雾飘渺,但人们没有关心的必要了。而王阳明五岁不能言大概是真的,否则也不会改这个名了。更令人奇怪的是,小阳明自从改了名字,竟会开口说话了。
有一天,竹轩先生在厅堂里踱着方步,捻着须,正在吟《论语》:“礼之用,和为贵……”谁知小阳明接着大声背诵起来:“先王之道,斯为美。大小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这一下,全家惊愕了。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竹轩先生一把抱起小阳明。
“爷爷读书的时候,我在旁边听的。听熟了,自然会背呀!”
“好,好呀!”身为私塾先生的竹轩先生高兴极了,“看来,我的孙子是颗读书种子呀,王家书香门第后继有人了!来来来,从现在开始,我来教你读书。” P13-15
二〇〇五年春节前夕,我接到余姚市艺术剧院院长寿建立的电话,他约请我以王阳明为题材写个剧本。当时我只说考虑一下吧,没有答应。
为什么没有答应?除了正在忙一部书稿的写作和出版外,更是因为心中没有底。
并不是任何题材都可以写戏的。戏有戏的规则和要求,写戏要有戏材。尖锐的矛盾冲突,生动曲折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的人物命运,有了这些基本的戏剧因素才能写出好看的戏。对于观众而言,好看永远是第一位的,然后才能谈思想性和艺术性。
而且,我对于王阳明一无所知。他是明代的心学大师,余姚人,除此之外,我还能说出什么?我不能不感到心虚。
春节过后,空气中洋溢着花香。余姚文化部门特意为我安排了一次座谈会,他们邀请了余姚当地一些知名的王学研究专家,为我介绍王阳明,研讨王阳明的戏应该怎样写。我坐在暖暖的春意中,聆听他们的发言。
令我惊奇的是,好几位专家的头发都已花白了,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充满激情。是性格使然?还是王阳明赋予他们这种不可抑制的情感?
他们给王阳明定了调子,调子定得让我吃惊,让我怀疑,甚至不敢相信。他们说,王阳明是个文武全才,人格完美。
天下哪有完人和全才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是古之哲言;全才云云也多是溢美,天下之事难以求全,全了也就浅了。我的抵牾是本能的。
然而,老先生们给王阳明列举了九个“家”:思想家、哲学家、政治家、理论家、教育家、军事家、文学家、诗人、书法家。如果再细化下去,一定不止。比如,他对道学和佛学的研究,岂是一般的浅尝辄止?他曾经十分痴迷和投入,反复比较,深切体悟,才有了后来他心学的构建,他把道、释都用来融化在他的哲学思想里了。别人博而不精,他却是越博越精。直至今天,我对王阳明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才对这些专家们的评价有了几分理解,虽然,仍有失偏爱和偏颇。
然而在当时,我是抵牾着的,怀疑着的。
但是我越来越被感染。
老先生饱含深情的叙述,令人动容。他们说王阳明年轻时“格竹”,落难时“龙场悟道”,中年时倡办书院,晚年时“天泉证道”;说王阳明能文能武,文武全才,三次带兵,连战连捷,《明史》有评:“终明之世,文臣用兵,未有如守仁者也”;说王阳明每立一次功则受到奸侫的妒忌和诋毁,身陷绝境,几乎丧命;说王阳明一生坎坷,磨难深重,他始终刚正不阿,于困苦中磨炼心志;说王阳明的“心学”“致良知”,影响之广,学生之众,流传之深远;说王阳明去世后那千里设祭、万众恸哭的场面;同时还说王阳明为什么至今还少为人知,还未能与孔子、孟子、朱熹齐名。
是啊,为什么王阳明至今还少为人知?准确地说,少为当代人知?是的,当我与一位导演最初通话的时候,他也是一头雾水,一团迷茫——他竟然不知中国有个王阳明。也难怪,解放以来,以普及历史知识为功能的连环画为例,出了多少套历史人物丛书啊,但哪一套有王阳明的呢?更不要说其他种种书籍了。
那是因为,海峡对岸的那位蒋先生喜欢上了他。岂止喜欢,简直就是顶礼膜拜,奉若神明。他把台湾的草山,改名为阳明山,他告诫他的儿子要认真研读王阳明,在后来披露的大量日记里,他把王阳明奉作圭臬……在那个“左”的年代里,光凭这一条,王阳明就该被打入地狱十八层了。
王阳明自然没有想到,在他去世四百多年后,他还会被蒙上厚厚的尘垢。他的一辈子就是让人泼脏水的。什么异端邪说,什么好名伪学,而今人泼在他身上的两盆脏水则更甚,一曰唯心主义,一曰镇压农民起义。凭这两条,你还想入列孩子们的连环画读物吗?
王阳明,一个像金子一样的名字,却一直被掩埋在沙土里。
说到这里,老先生们显得有些激愤,他们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在抖动。那是什么年代?那是明中叶的封建王朝。浸润在中国悠久的历史长河中的儒学,我们怎可以轻率地以唯物或唯心去论之?即便是唯心主义,作为一个哲学学派,也应该一分为二地看,怎么就成了政治的附属品了?说镇压农民起义,则更荒唐。王阳明三次带兵征战,一次是平定了宁王叛反,稳定了大明江山;一次是赣南平乱,打击的是窃据在大小山头的危及百姓的土匪头目;最后一次是出征广西,以抚代征,解决了民族矛盾。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平定了动乱,稳定了社会秩序,让黎民百姓免去了战乱之苦。何况中国的农民起义呈多种形态,孰优孰劣,众说纷纭,绝非一刀可切。
也许,接纳王阳明,需要这个民族的成熟。当然,蒋介石敬奉王阳明是为了他的政治需要,但王阳明也帮不了他的什么忙,蒋家王朝的崩溃与王阳明无关。我们不能因为希特勒利用了尼采的思想,把尼采也钉在耻辱柱上。我们的眼光不要太简单化了。一句话骂倒一个人,称不上什么本事。王阳明终于走到了当今年代。人们这才惊喜地发现,原来,在中国历史上,还有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认识王阳明,弘扬“致良知”,学术界,不单是学术界,一时忽然热闹起来,王学就此诞生。国际王学研讨会一届接着一届,论文、著作、文艺作品如浪潮一般涌来。其实,王阳明的学术思想,一直在滋润着我们这方古老的土地,何今日之始有?
……
《王阳明》的戏剧结构,打破了一般戏剧事件和人物相对集中的模式,我们称之为“篇章式传记体历史剧”,却又不同于互相割裂的“冰糖葫芦串”结构。全剧以王阳明为核心人物,诸多次要人物为之“众星拱月”;以王的主要生平为线索,最大宽度地反映了他的“格竹”“权奸陷害”“龙场悟道”“赣南平乱”“平定宁王”“授道龙泉山”等事件;以“致良知”为灵魂,充分调动激烈的戏剧矛盾冲突,层层设置悬念,力求该剧紧而不滞,舒而不碎,丰而不杂。可喜的是,我们的设想得到了观众的认可。台湾的观众真会看戏。饰演王阳明的寿建立,当可称为姚剧表演艺术家,形象表演俱佳。他的充满激情的表演,总会引来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王阳明的人物命运深深叩动了观众的心。我坐在剧场的一个角落里,侧过脸,看着我身边的一位观众,一位梳着短发的中年女士,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眶里沁出的一行泪水。她一面鼓掌,一面流泪,为之动情。我便忍不住问了她:你是台北的?她说,不,她是从花莲闻名赶来的,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专程来看这个戏,想不到这样好看,这样触动她。
身处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我不禁暗自感慨:是剧团的成功演出感动了观众,还是王阳明的品格震撼了他们?抑或两者兼有?这样一个历史人物为什么在他逝去已近五百年的今天,依然有着感人的魅力?为什么海峡两岸的人们都愿意接受他的品格和学说?为什么他的四句名言:“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一一历经时光的冲洗,依然有其独特的哲理光芒?我不能不想到,这里有恒久的精神,普世的价值。
在台湾短短的十二天里,剧组人员一直处在兴奋和感动之中。而最后一场的告别演出,则成了此行的高潮。剧终谢幕时,观众在场子里迟迟不肯散去。鲜花一束又一束地捧来,闪光灯一次又一次地闪亮。此时,一位闻名于台湾政坛的国民党要员登台祝贺。她是余姚人,出于对家乡的感情,一连看了两场演出。此刻,她手执话筒,面对观众,显然是激动了,一口纯正而流畅的普通话令我们佩服:
“观众朋友你们说,演出精彩不精彩?”
“精彩!”台下欢呼。
“要不要再鼓掌?”
掌声又起。
“人是要讲真话的!”她一字一句地学着剧中王阳明的台词,“甜酸苦辣可酿酒,坎坷磨难悟人生。这唱词写得多好啊!人要讲良知,知行合一。王阳明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可惜,晚上官员来得少了一点,这个戏当官的人应该多看看,教你做官,教你做人。”
岁月陡增,世事沧桑,我已经不似年轻时那样容易激动了,然而此刻我与导演俞克平也被邀到舞台上谢幕,与演员一起站在强烈的聚光灯下,却抑制不住心中热血的贲张。文化竟是具有这等特殊的力量!两岸人民同根同脉,怎么能分得开?诚如一位观众所言:王阳明是我们共同的呀。
共同的王阳明!我不禁热泪盈眶。
我的眼前又浮起阳明山上那尊铜像,那个羸弱的躯体以及悲悯的目光。其实,岂止在台湾呢,在日本,在东南亚,在世界有华人的地方,王阳明都在被人们传颂着,他的普世意义,他的圣人光辉,是不朽的。
《王阳明》这部戏,还要演下去,剧院方面告诉我。这是一个作者最大的安慰。与此同时,王阳明也便植入了我的血液和灵魂中。我为我多年为此付出的汗水和心血感到欣慰。
现在,中国作协“中国历史文化名人传”丛书工程启动了,王阳明的名字赫然在目,列入了传主的名单。我想,我已不再年轻,然而,面对这道令人激奋的命题,我感到是一种使命在召唤。我只能义无反顾。
我要用我的这支笔,再一次面对这位伟人,与他的灵魂对话,以传记文学的形式,书写他的不朽的一生。用我的敬仰,还有感情。
二〇一四年一月三十日,癸巳除夕,我把这部书的初稿,画上了句号。窗外,焰火鞭炮已经响亮起来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想,我可以轻松地过个年了。算算日子,这本书写了一年有余。如果从二〇〇五年创作《王阳明》的剧本算起,我对王阳明的认识和投入,时间则更长。
可以说,这是我写作生涯中写得最为艰苦的一部书。长篇文学传记与戏剧是两回事,虚构的空间完全不一样。要花更多的精力于史料研究上。桌面上的那两本上下册墨绿色封面的《王阳明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是我写作的主要参考依据。这两本书一一如此严实包装的布质封面,已被我因无数遍的翻阅而破裂。翻开书页,用红笔画的杠杠,以及对古文的注释、理解,密密麻麻,几乎让繁体字排列的本来已经拥挤的纸面透不过气来。一次,一位老同志看到我的这本《王阳明全集》,感叹地说,现在哪里还有这样读书的?他当然不知道我的苦处,如果不是这样“啃”下来,嚼个粉碎,消化成营养,如何能动笔?尤其是其中的《年谱》。《年谱》是王阳明的高足钱德洪编撰的,它基本上准确地记录了王阳明的一生。钱氏功德无量,如若没有这份《年谱》,后人研究王阳明一定会困难得多。毕竟许多事件都是钱德洪的亲身经历。即使其中有些细微的出入,也是当今研究、撰写王阳明文章的必读依据。从这一点来说,我的这本传记体现了真实性,所写的内容都有其出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就能写好这本传记。我的努力目标是必须与传主王阳明心灵的接通。王阳明一生的命运跌宕,感情起伏,喜怒哀乐,是我必须全力关注的。为此,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大量遗存的史料中,包括王阳明自己所撰写的各类文字一一书信、诗赋、序言、奏疏、公移等等,都透露着他生命的气息,我以为捕捉到这一点特别重要。
一个绕不过的话题是如何认识王阳明的心学。心学是什么?它是如何产生的?是不是属于唯心主义?它的当今意义又是什么?等等。
我对哲学没有什么研究,想研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中国古代哲学是一门极其复杂、令人望而生畏的学问。但你又不能不作基本的了解。王阳明的心学是儒家内部的一个学派,更确切地说,它是对立于程朱理学的一个学派。中国古代哲学,不同于西方的哲学,其核心是教人做圣贤做君子的学问。要解决如何做圣人,必定面对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以及人与内心诸多碰撞与和谐。这是古代哲学的基本内涵,也是王阳明心学的基本内涵。那时候还没有唯物和唯心之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是后来十八世纪的事,离王阳明时代又过了二三百年。我们怎能以唯物主义去要求王阳明?任何哲学流派都是一定时代、文化和环境的产物。作为儒学的一种学派,它既有合理存在的理由,又有其时代的局限。我们怎能以现在的哲学准则去要求它呢?你能简单地划定孔子的哲学思想是唯物的或是唯心的吗?任何哲学,都是对立统一的产物,往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的发展,更具有这种特性。儒、释、道三家之间的相互交锋又相互吸取,构成了中国古代哲学的发展脉络,便是最好印证。
写王阳明,绕不开心学,但也不能把文学传记演绎成对心学的解说。这样的文字,一定是枯燥乏味的,读者很难阅读。读者需要形象、感情、细节。所以我想,心学还是留给中国古代哲学专家去研究吧,我写的是文学传记,只能把枯涩的理论简化。
我很想把语言写得浅白一点,为的是让读者好读,但是没有完全做到。长年累月泡在古文的语境里,要想超脱真的也不易。引文似乎也不应用得这么多,但有时为了把史实夯到实处,得到某种印证,又不舍得轻易把它淡化。但愿能为一般的读者所接受。
写作此书的过程中,许多专家、学者、编辑给予了热情的支持。丛书专家组的王春瑜先生和张水舟先生,对我的书稿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提出了修改意见。作家出版社的林金荣女士,为该书责编,与我未曾谋面,电话信件往来,工作十分认真。原文竹女士作为丛书的工作人员,为我提供各种方便,细致而周到。余姚的华建新先生赠我以多部研究王学的著作。诸焕灿先生与我多次面谈,探讨许多模糊不清的问题,为了一个史实细节的出入,他帮我考证史料,然后告诉我应该是怎样的。他的严谨的治学精神,令人感动。在此一并表示谢忱。
当我把二稿改完,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我想我应该交稿。王阳明是一部读不完、写不完的书,对于我来说,也许才开始。它是没有句号的。
杨东标
2014年5月10日于宁波
江南多才俊,杨东标先生即异军突起者。身为剧作家,而言必有据,网罗故实,无征不信,文如江河,一泻千里。如此文史兼备之作,乃读者之幸。
文史专家王春瑜:
一个被历史尘封数百年的人物,为什么至今依然有着感人的魅力?本传生动地刻画了一生如何“致良知”、怎样在命途多舛的苦难折磨中日益完善自我人格的王阳明形象,读来肃然起敬。
文学专家张水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