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迷迷蒙蒙地笼罩着路灯的光,雾谷的夜色正浓,远处传来居民的晚餐声。
笨重的金属铠甲已失去足够的电力,在KDA的研究下被一点点肢解,露出里面伤者那件脏而旧的军服,女人被汗水浸透又晒干的裹额上散布着一层淡白的盐粒。
下一步是替她更换衣物,:KDA和男主人自觉地离开了。
“出来!”男主人朝在屋里摆弄那些铠甲的儿子喊道。小家伙噘着嘴,不情愿地站起来。
夜的底色中,KDA在街道上四处游走,男主人与小男孩跟在旁边。
“天气很凉快,这对女子有好处。小伙子,你放心吧!见到熟人我们一家都很高兴。你们不是去南方定居了吗?那女孩的父亲还在吧?我看他没和你们一起来!”男主人搭着话。
KDA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怎么了?孩子。”
“情况……并不太好……出了些事。”
“哦……抱歉,抱歉……我不该问的。”
“不,没事。”KDA转过脸去。“她父亲……失踪了……”
“失踪?!”男主人不禁站住,“什么时候的事?有什么音信了没有?”
“还没有。”
“哎……”男主人摇摇头,深吸一口冰凉的雾气。
“最后一次见面在哪里?”
“飞行器坠落。”
“有生还的可能吗?”
“没有亲眼见到结果,我是绝不放弃的。”
男主人不知该说什么,他想缓和下气氛,却发现词穷。
“早知如此,我当时一定强烈挽留你们……现在谷里的防御比以前更强,老人去年送来了很好的武器,唉……你放心,我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他那么好的人,有老天保佑。”
“嗯!”
“孩子!”他用力拍了拍KDA的肩膀,显出信心满满的样子,“吉人自有天相!”
KDA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无声地继续走过了两条街道,尴尬的气氛让男主人急得慌。
“那……那个……嗯……沙漠里的老人他……他过得还好吗?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他一直那么无私,帮助我们这些不愿沦为强盗的陌生人……没有他,我们就无法生存到今天的,也没有现在的离子枪防御……那个机器人好久没来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男主人以为找到了话题。
“我们现在说不定比你还要厉害呢!”小男孩骄傲地昂头插了一句。男主人回头瞪他一眼,右手在他的小屁股上狠狠拧了一把。男孩痛得差点儿哭出声来。
“你说什么?!”他说着就要揍儿子。
“别……别这样,小孩无心……”KDA突然像被什么击中似的,正要阻止的手抖着放下。他赶忙没事似的把脸扭向一边,庆幸迷雾遮掩了他失神的面容。
“教授……他很好,只是忙,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出去走动了……”
淡盐水从静脉缓慢滴入,以避免对女孩心脏冲击太强。
沙漠暴晒几近死亡的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脱水、皮肤干裂和汗浸处的感染。除掉肮脏破旧的镶嵌甲服后,艾丽可发现女孩内衣已完全黏结在皮肤上,仿佛稍微一动就会连带下一层皮。她不忍心再看这种惨状,把头扭向一边,让自己喘口气。
“姐姐怎么了?”
“莉莉安,不要看。”她伸手挡住小女孩的眼。
女主人趁他们背过身去,悄悄地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伤者与她们的视线。
“我来吧……麻烦你帮我打盆水,屋外有接水口,干净的,盆子在窗户底。”
艾丽可应声,拉住小女孩的手出去了。
雾谷的女管理员心痛地看着遍体鳞伤的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对她来说就像自己的妹妹,微弱的呼吸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干裂的嘴唇短时间已无法自愈。那脸惨白而没有血色,看样子,她已营养不良地走了许久。她要到哪儿去呢?紧闭的双眼被黑眼圈围绕,眼眶深陷着,周身的皮肤先是被汗渍浸透,接着是金属铠甲的摩擦,关节都红肿破损着。那地上的装甲也是斑斑驳驳——子弹轰击的凹坑和摩擦线槽随处可见,后背还有射入的弹片。
“水来了?放在旁边就行。真细心,连毛巾也浸好了。姑娘们,去楼上或者外面稍等一会儿,好吗?”
“我……我想帮忙……”莉莉安低着头站在旁边不走。
“我们在这里会碍手的……”艾丽可抱起小姑娘,轻轻走向门口。
“真残酷……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样坚持,伤成这样还要往前走……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麻药太差……会有点儿痛……”女主人看着床上的伤者,连连叹气。
昏迷的伤者没有反应。
女主人咬紧牙关,朝女孩身上喷洒药水,待渗入之后,手中的剪刀落向衣衫未贴皮的一角,剪个口子,用手慢慢揭起。老旧的衣料已脆,稍一扯就裂了。布料剥离的声音传来,就像生生揭下一层皮,让她心惊肉跳。
“啊……”
伤者抖了一下,女主人赶忙停住。 “很痛吗?对不起,等痛劲儿过去我们再……”她正要说下去,才发觉女孩已重度昏迷,只得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继续。
剥离衣衫之处的皮肤发白,被毛巾擦净后开始红肿,家中存放的绷带在女孩的肢体上一圈圈缠绕,女主人怕不透气,便只覆单层。绷带渐渐耗尽,女主人索性把自己洁净的白衬衫剪成条。这样忙活一个小时,床上的女孩几乎成了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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