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爱是一个人的事情,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相爱要紧紧相拥,相濡以沫;单恋,要在等候无望时,勇敢放手,相忘于江湖。给爱你的人最好的宠爱是爱情,给你爱的人最好的宠爱是放手。
着手写这本书的时候,是四月,水月一样清明的日子。柳条已抽完嫩芽,满城柳絮纷飞;桃花刚刚衰败,零落成泥碾作尘;午后的阳光透过一树一树的绿影折射到脸上。闭上眼,空气里,爱过的惆怅、被爱的甜蜜一一涌上心头。
回忆,是甜蜜怅惘的旧事重演。
而关于我的小城旧事里,有一个为爱而生的痴情女子。
认识阿白是九月秋高、霜冷雾重的一个清晨。高一刚开学,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少男少女排队站在教室外面,班主任老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初升高的成绩单,点一个名字进去一个,早进去的便有了优先挑选座位的权利。
将近100人的大班级,那样凑巧,阿白站在了我前面。大眼睛,高个子,皮肤白得出挑,烫着一头大波浪卷,在还没有学会穿衣打扮的少女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分外惹人嫉妒。
第一个被老师点名进去的是一对双胞胎,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衣服,一样帅气忧郁的脸庞,一样的好成绩。原本骚动不安的人群,在他们两个迈出脚步的那一瞬间,分外安静。一群如花一样的少女,随着他们身影的渐行渐远,专注忘情地行着崇敬的注目礼。
我前面心不在焉的阿白在听到他们名字的时候,猛然一颤,恍若重生。我心里偷笑:原来是旧相识。说不定这阿白春心早动。
座位挑选完毕,是例行的新班级组建自我介绍环节。阿白5厘米的细高跟踩在讲台上,有细细碎碎羞涩心动的声音。
她轻轻开口,却满座皆惊。她说:“大家好,我是阿自,16岁。家乡就是这里。我和坐在第三排中间靠走廊位置的双胞胎兄弟是老同学,其中弟弟是死党,哥哥是意中人,我是为他而来的。”
一语说完,掌声雷动,鄙夷声高。掌声是男孩子给的,带一点敬佩,还带一点戏谑:这样的女孩子真大胆。鄙夷声是女孩子给的:这女孩也太不知羞耻了,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能不能配上咱班的白马王子。
白马王子却脸红了,坐立不安。倒是双胞胎里的弟弟,镇定自若,回头对着阿白一笑:“嗨,阿白,好久不见了。”
从此,这三人一鸣惊人,成为高一十三班最大名鼎鼎的人物。前两者是因为成绩,在高一整整一年中,稳拿全年级前三,而哥哥更是次次问鼎第一。后者阿白,则是因为升学时大胆炽热的示爱以及其后365天里锲而不舍的追求而闻名整个高中一年级。
他们的往事终于被拿来重提,众说纷纭、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并演绎出数十个不同的版本。
但最精确的应该是:阿白与双胞胎兄弟青梅竹马,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是一个学校的,两个人家里住得很近,他从小把阿白当妹妹看,阿白却在日久月深的相处里,一点点萌生了情愫。他成绩优秀,她便亦步亦趋追随他,以和他相当的成绩考上了这所重点高中,并通过关系找到了学校的领导,要求和他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所以才有了开学的那一幕。
阿白对他是真的喜欢。每天家里带来的点心和水果,有她一份,必然有他一份。每一个课间,怕他口渴,她去打水,总带上他的杯子,冬天,水永远是热的,夏天温开水,是她一点点吹凉的。
新生军训时,按身高站位,她碰巧站在他身后,为此她高兴了整整一个星期,回到寝室后就喋喋不休,我们听也不是,不听也难,哭笑不得。
她逢人便给人家讲他的好处,说他们认识很多年,唯恐别人不知道她那样喜欢他,其实早已天下皆知。 那时候觉得她落落大方,爱得热烈勇敢,毫不掩饰。现在回头看看,这样的爱固然真诚,却未免显得笨拙。
爱一个人,何必要宣告天下。爱,本来是很私密的事情,你爱他,若没准备告诉他,自己放心里即可。如想让他了解,便让他一人知晓就好。爱,亦如战场,一个人的爱情战场里,无论成与败,都能收放自如。若天下皆知,那千万人的战场里。即使成功,也难全身而退,怎样,都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她高调的爱,让他早早抽身而去,在离她千万里远的地方,享受一个人的自由快乐。她张扬的爱,让自己进退维谷,她越靠近,他越后退,徒让人看了笑话,若就此停步,她却心有不甘。
她始终没学会沉默地爱一个人,用芳心自持、温暖守候,换他百转干回之后的回眸。
她的高调,还给自己带来了另一种危机:慕他才华知名而来的女生越来越多,一半固然是因为他成绩确实斐然出众;另一半也归功于她日复一日半是甜蜜半是自豪的宣扬。
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