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阿尔都塞是法国著名哲学家、“结构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奠基人。出生于阿尔及利亚首都附近的比曼德利小镇,其父是一家银行的经理。1924—1930年在阿尔及尔上小学。1930—1936年在法国马塞上中学。因德国法西斯入侵而应征入伍,随军驻守布列特尼半岛。1940年被德军俘虏,关押在集中营,直到战争结束才获释。1945年重返高等师范学校,在哲学家巴歇拉尔指导下研究哲学。1948年获哲学博士学位,留校从教,并于同年加入法国共产党。1962年升为教授,1975年通过答辩,又被庇卡底大学授予文学博士学位……
《大家精要》之《阿尔都塞》(作者张羽佳)记录了其短暂、不幸但又绚烂的一生。
路易·阿尔都塞(1918~1990),20世纪法国著名哲学家,结构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曾加入法国共产党,从事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他死之后,留给后人的是对他的思想和人生的不尽沉思。
《阿尔都塞》(作者张羽佳)是《大家精要》系列中的一本。
《阿尔都塞》共分为早年经历、宗教情结、与黑格尔主义的相遇与分手、保卫马克思、阿尔都塞的方法等十一章内容。
在批评了“人类境况意义上的无产阶级”概念的空泛之后,阿尔都塞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方式将马克思主义和基督教进行了“嫁接”。他以基督徒的身份宣称.:作为基督徒,我们相信人类的条件;换句话说,我们相信所有人在上帝和他的审判面前的平等。而对现实世界来说,兄弟般的情感不再是在恐惧或言说中被发现,它只可能在事实中被发现。人类的故土不是人类境况意义上的无产阶级,而是领导全人类迈向自己解放的无产阶级。在这篇文章的最后,阿尔都塞又一次抨击了人道主义者的“幼稚病”,指出他们所有的呼吁不过是想把这个旧世界的人们同他们生存的现实以及他们日常的政治和社会斗争割裂开来,而让恐惧的神话把他们紧紧攫住。阿尔都塞坚决主张一条共产主义的道路:人与其命运和解的道路本来就是占有他的劳动产品、他的全部创造物以及作为其创造物的历史的道路。所谓的对原子弹的恐惧不过是无产阶级状况的一个夸张写照,它表明人类在它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面前战栗,这不过表明人被他自己的劳动所奴役。而要克服这种状况,必须进行真实的解放运动。
可以说,《善意的国际》这篇论文试图从宗教救赎的角度对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进行了启示录式的解读,颇具“神学的马克思主义”的意味。但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里,阿尔都塞的问题背景是现实的,是对原子弹时代和冷战体制的理论反思,这也即是说,阿尔都塞的理论出发点是现实,而不是抽象的理论与概念。同时,这篇文章中对马塞尔和加缪等人道主义者的批评也表露出阿尔都塞后来理论发展的一个基本思想脉络和理
让·拉苦劳瓦是阿尔都塞中学时代的老师,他对阿尔都塞的影响不仅是学识上的,而且也是心灵上的。对于这位曾经的精神上的“父亲”,阿尔都塞内心充满感激,然而,正像所有孩子的成长最终必然要脱离父母的庇护一样,随着阿尔都塞思想的发展,他与拉苦劳瓦的这种精神上的依附关系也走向终结。至少在阿尔都塞看来,他与拉苦劳瓦的友谊是建立在共同的理论信仰之上的。血气方刚的阿尔都塞坚持认为,在真理之外不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友谊。这也就是说,一旦两人在曾经共同认定的真理这一关键问题上产生分歧,那么,建立在这种共同理想和信念之上的友谊也必将宣告结束。
从信的内容看,导致阿尔都塞与拉苦劳瓦决裂的直接动因是两人对“斯大林大审判”中关于匈牙利共产党的前代总书记拉杰科的判决持对立立场。拉苦劳瓦认为,对拉杰科的审判是一场新的“德雷福斯事件”,他严厉谴责这一判决,反对斯大林的审判。德雷福斯原是法国总参谋部一名犹太上尉军官,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被诬陷向德国出卖军事机密而被判处在法属圭亚那附近的魔鬼岛终身监禁,并在军事学院的操场上当众举行了革除德雷福斯军职的仪式。德雷福斯的肩章、帽徽、绶带、勋章全部被扯下,军刀被一折两段。后来在富有正义感的新任情报处长皮卡尔的坚持以及一些进步律师、记者和作家的呼吁下,德雷福斯的案件被重新审理,但由于军方和政界的干涉,案件始终没有得到公正的审理。直到1906年,最高法院才最后撤销原判,为德雷福斯恢复名誉。德雷福斯事件前后持续12年,当时法国从上到下,包括政府、军队、教会、报界、政党、团体、家庭,几乎都分裂成重审或反对重审两派,斗争异常激烈:亲朋之间因争论反目;有的夫妇因此而离婚;即便是家人亲友团聚,只要谈及此案,也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扭打起来;两派甚至动员起各自的群众进行示威游行,一直发展到武装冲突。法国因德雷福斯案而经历了一场空前的政治危机。拉苦劳瓦把斯大林对拉杰科的审判称为一个新的“德雷福斯事件”.无疑触碰到了阿尔都塞内心信仰的这个敏感神经。他根据对拉杰科的指控、拉杰科本人的“忏悔”以及许多证人的“证词”,坚持维护审判的正义性。从这里看出,两人之间的分歧绝对不是个人情感上的冲突,而是关于信仰和意识形态的分野。
除却现实立场的分歧,在理论观念上,两人也越来越走向相反的方向。在历史观上,拉苦劳瓦认同依波利特的观点,认为马克思主义终结了异化。一旦异化被消除,人就将重新获得他的“社会本质”,于是便不再有历史,因为历史=辩证法=冲突=异化。而阿尔都塞却认为,马克思从来没有谈到“历史的终结”,相反,倒是黑格尔在1807年提出了历史的终结的思想。因为,在黑格尔那里,历史被看做是绝对精神的显现和成熟。异化,对于黑格尔来说,是绝对的自我意识的外在存在。而在马克思那里,历史既不是上帝的异化,也不是人的异化,而是人自己的生活的产物。而当马克思谈及异化的时候,他指的并不是历史,不是“矛盾”或“张力”,而是一个经济概念,指一部分人所实际创造出的东西被另一些人所剥夺。在阿尔都塞看来,马克思所说的共产主义是这样一个历史阶段,它使我们从野蛮和不人道的历史进入到自由和充满生气的历史。只有到了共产主义,人才会在他们自身中发现被资本主义窒息了的需求的归宿,发现对音乐、对雪景、对大海、对文化、对发明、对历史和人们所知道的一切东西的需求。
另外,在关于历史的评判方面,拉苦劳瓦认为,对历史的评价有两种类型:其一,将历史视为有限的,并且以先验的价值对它进行判断;其二,用历史发展的内在生成的逻辑对其进行判断。他批评马克思主义是“神正论”,认为它以“超历史的理想”来评判历史。阿尔都塞反对拉苦劳瓦对马克思主义的论断,反对拉苦劳瓦所说的“神圣的永恒”,反对用历史的“他者”对历史本身进行评判。阿尔都塞认为,所谓的“精神意义”或“神意的判断”是无法证明世界和历史的合理性的。事实上,正是天命观念为柏拉图的亵渎、圣奥古斯汀的奴役、马勒伯郎士和莱布尼茨的神秘、黑格尔的辩证法以及希特勒的对外政策和屠杀制造了借口,成为所有冒名顶替者的倚仗。阿尔都塞坚持认为,那些创造了真理的人,就是那些用自己的劳动和斗争创造了生命和面包的人,他们就是无产阶级。正是无产阶级在他们同现实的直接联系中创造出科学,从而解救出每个“学者”、每个“艺术和科学人士”。
在信的结尾,阿尔都塞对哲学、科学和艺术中的“党性”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建立一个历史唯物主义的一般理论和说“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的哲学”是一回事。在每个阶段,人们都必须考虑无产阶级的局势,务必最快地给予它能够指导它行动的口号。P26-29
我的时间还没有到来,有些东西死后还会重生。
——路易·阿尔都塞
1990年10月22日,法国哲学家路易·阿尔都塞因心脏病发作而病故。在他的葬礼上,他曾经的学生和助手、著名的解构主义大师雅各·德里达深情回顾了阿尔都塞曲折的人生,并对他做出如下评价:
(他)跨越了那么多的生活……经历了个人的、历史的、哲学的和政治的冒险;以他的思想和他的存在方式、言说方式和教学方式所具有的影响力和挑战力,显示、感染和影响了那么多的话语、行动和存在,以至于形形色色的最为矛盾的阐释也永远不能穷尽它们的源泉。
这段简短而质朴的悼词,虽然一改德里达一贯的晦涩文风,但却以一种更为真切和直白的方式肯定了阿尔都塞的人生和哲学,点明二者之间纠缠纷扰的复杂关系。从人生的角度看,在阿尔都塞的一生中,经历了法国和人类历史上的许多重大事件:人民阵线、西班牙战争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同时他也见证了冷战以来的种种当代历史:斯大林主义、反越战运动、巴黎五月风暴,等等。这些事件给他带来痛苦、困惑和迷茫,同时也给予他严酷的教育,要求他深入思考人类的现实境遇和未来前景,并把他塑造成立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从哲学的角度看,阿尔都塞是一位对马克思主义理论提出创造性解释的哲学家,他独特的理论思维和特有的哲学立场使他在一片“人道主义”的陈词滥调中显得格格不入、与众不同。作为一名大学教授,阿尔都塞在大学的讲坛上宣传自己的思想,探讨现实的出路,他用严密的逻辑和对现实的深刻洞察征服了一大批青年学生,他独辟蹊径的理论进路和别具特色的哲学思维给学生们提供了无限想象和发挥的空间。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阿尔都塞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新解释,在20世纪再一次激发了法国人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兴趣,这一兴趣在1968年的“五月风暴”中达到顶峰。
必须承认,阿尔都塞从事理论研究的时代是一个新思想、新观念层出不穷、各种思潮风起云涌、相互激荡的时代。在这一时期,现象学、存在主义、结构主义和后结构主义相继粉墨登场,涌现了许多对当代思想产生过重要影响的大师,奠定了20世纪人文世界的基础。在这些大师中不乏阿尔都塞的朋友、学生和劲敌:如个性鲜明的弗洛伊德派智者雅克·拉康,符号理论家、“新小说”倡导者罗兰·巴特,声名显赫的独立知识分子让一保罗.萨特,坚定的自由主义理论家雷蒙·阿隆,以及解构主义的先锋雅各·德里达和特立独行的天才思想家米歇尔·福柯等。所有的这些思想家共同构建了当代法国汪洋恣肆的理论风景,为人类揭示了全新的思想未来。但即使是在这一片星光灿烂的思想明星之中,阿尔都塞的地位也是独特而重要的。他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理论进行了独立而深入的研究,独树一帜地提出“症候阅读法”“多元决定论”“结构因果性”等概念,初步奠定了“结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解释框架,在法国理论界曾产生强烈反响。
一时间,赞扬与批评纷至沓来。赞扬者认为,阿尔都塞把对马克思的理解从官方注释者乏味的意识形态灌输中解放出来,为马克思的思想注入新的活力和创造力,对马克思进行了最为现代也最为精准的解释。批评者认为,阿尔都塞歪曲了马克思主义,甚至日益精巧地伪造马克思主义,他的“结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是一种“非马克思主义”或“伪马克思主义”。无论如何,上述对立的态度恰恰说明阿尔都塞的理论观点和政治立场给人们思想带来的强烈冲击和震撼。正因为如此,20世纪50至60年代的激进学生纷纷把阿尔都塞当做自己的精神领袖,把他的名字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毛泽东并列在一起,阿尔都塞俨然成为反抗现实社会秩序的精神象征。
但是,正如古希腊戏剧早已昭示的那样,英雄的悲剧体现在他崇高的事业与悲惨的命运的对比之中。尽管在思想理论界,阿尔都塞叱咤风云,赢得了杰出思想家所渴望获得的显赫声望和地位,但与自己精神疾病的斗争却令他备受摧残,尊严扫地。童年的抑郁和战争期间受到的伤害给他的精神造成了难以弥补的创伤,而信仰的执著与现实的冲突又让哲学家的心灵一次次不堪重负。阿尔都塞是一位以生命为代价进行思索的人,因此,在每次重大的哲学和意识形态的争论之后,他都不可避免地陷入到绝望和崩溃的境地。就这样,他一次次在学校、家庭与精神病院中穿梭往来,这种不同寻常的经历使他的悲剧人生多少显得有些滑稽与悲凉。1980年,又一次陷入疯狂的阿尔都塞失手掐死了与他相伴35年又结婚4年的妻子海菜娜,他本人则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人们普遍认为,那个冷峻而严谨的学者阿尔都塞在1980年杀妻事件之后就已经死亡。但事实上,阿尔都塞的精神时好时坏,虽然被剥夺了法律人格,驱逐于正常人的生活之外,但阿尔都塞并没有放弃精神上的追求,他继续思索,这使人们看到了以前不曾见过的另外一种思想家的形象。1985年,阿尔都塞开始撰写自传体著作《来日方长》。在这本书的结尾,阿尔都塞似乎得到了解脱。他用一种平静、略带遗憾却不无希望的语气回首他的人生:“尽管生命充满戏剧性,但它依然是美丽的。我现在69岁,也许生命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完结,但是,我此刻感觉到——自从我不爱惜自己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年轻——前所未有的年轻。是的,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之间,路易·阿尔都塞或许是法国最为知名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他声名显赫,如日中天。他的理论激情和激进思想使他在学生中享有极高地位,被青年学生奉为精神上的导师。阿尔都塞的独特才华体现在他提出一系列概念和术语,使马克思主义与当代最为流行的理论思潮——结构主义与精神分析学——以一种令人惊奇的方式结合起来。但是,他的理论大厦却由于无法说明1968年“五月事件”而受到了削弱。他在法国共产党内部受到批评和排挤,并因为对法国共产党的政治路线进行了攻击而在70年代实际上终结了自己的事业。接下来,发生了最令人震惊的事件:1980年,阿尔都塞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并随即被关进精神病医院。在接受多年精神和心理治疗之后,阿尔都塞在1990年寂寞地死去。这是一段凄凉的故事,甚至有些荒诞,就像一颗彗星,在瞬间的耀亮之后悄然归于沉寂。
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评价阿尔都塞的一生?痛苦、迷茫、疯狂、恐惧,这些词语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身上如此之多自相矛盾和令人费解的地方,同时,阿尔都塞的思想成就也因为他最后的疯狂而变得暖昧而可疑。他是丹东和帕斯卡尔的混合体,一方面充满革命斗志,另一方面却又陷入无法自拔的悲观与抑郁之中。有谁会像他一样,一方面以革命者的姿态宣传战斗的激情,另一方面又躲在书斋静静翻阅特蕾莎修女的著作?他是一个谜。正如德里达所敏锐地指出的那样,人们谈论阿尔都塞时总是倾向于把他的名字和马克思与列宁联系起来,但熟悉他的人却不得不求助于别的人物:帕斯卡尔、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evesky)、尼采,或者阿尔托(Artaud)。的确,阿尔都塞的个性是复杂的,他的人生也是如此。他的一生充满了太多的伤痕、裂隙与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他的童年笼罩在“冒名顶替者”的阴影之中,他的青年时代在集中营里辛苦,,他一次次地精神崩溃,又一次次地奋力向正常世界回归,这使他有些像不断将石头推向山顶的西绪弗斯,而他最终也没有逃离悲惨的宿命,在以骇人听闻的手段扼杀了自己的妻子之后,最后跌落在黑夜之中。
阿尔都塞是孤独的,而哲学家都是孤独的,笛卡儿、康德、克尔凯郭尔、维特根斯坦都是如此。“我是孤独的,哪怕我被朋友们所包围,我像世界上其他任何哲学家一样,在办公室里仍然是孤独的;我孤独地与我的思想、我的要求和我的超常的勇敢在一起”,阿尔都塞这样说。事实上,凡是思想上具有原创性的人都是孤独的,他们在孤独中挑战传统,开辟新路,孤独正是不屈从任何他人的见解的一种确证。
作为一名杰出的思想家,阿尔都塞在政治和文化领域产生了世界性影响,他引导了一个新的马克思主义转向。阿尔都塞反对存在主义和心理分析马克思主义学派的伤感的“人道主义”,提倡回归客观主义和科学,并对一些司空见惯的理论问题进行了独特的阐发。他经常以战斗的激情从事理论上的研究:他在萨特的人道主义的存在主义独霸天下的时候,独自开辟出一条新路,别具一格地运用结构主义的方法研究马克思主义,表现出一往无前的理论气概。在共产党内部,阿尔都塞对苏共提出的“一切为了人,一切为了人的幸福”的口号并没有盲从,而是坚持认为,用“人道主义”批判斯大林的“个人迷信”和“教条主义”只会使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古老话题陈渣泛起。阿尔都塞挺身而出,举起“保卫马克思”的旗帜,站在斗争的前列,试图将历史唯物主义从斯大林主义和人道主义的双重歪曲中拯救出来。在整个20世纪60年代,阿尔都塞对马克思理论所进行的理论重构和独到阐释,吸引了众多渴望反抗权威的青年学生,人们称他是“当今最富于创造力的马克思主义哲学著作家”,“对马克思主义做出了最为警觉和最为现代的再阐释”。
但另一方面,批评的声音也不绝于耳。在法国共产党内部,阿尔都塞及其支持者所坚持的阶级斗争和暴力革命的主题被视为过时的政治理念而被丢置在一旁,他们的理论在党内受到严厉的批评。在与法国共产党理论权威加罗蒂和塞弗及以他们所代表的人道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论战中,阿尔都塞又被扣上的“左派偏执狂”的帽子。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内部,阿尔都塞的观点也受到多方面的指责。波兰的沙夫在《结构主义还是马克思主义》一文中这样抨击阿尔都塞:“不是马克思主义反人道主义,而是阿尔都塞反马克思。”由于在唯物主义和阶级政治方面的不妥协,阿尔都塞甚至被批评者说成是“新型的斯大林主义者”。
对于阿尔都塞本人来说,无论是赞誉还是批评,都只是一种外界的评价,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坚定的是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和对真理的追求。阿尔都塞对自己的理论处境有着深刻的认识,他在为《保卫马克思》英文版所写的《致我的英语读者》一文中,声称自己“走的是一条孤独的道路”。但无论如何,尽管阿尔都塞的理论框架和政治立场屡受批驳和争论,但他的思想灵感和学术观念依然是当代西方左派政治、身份政治、文化研究、文化批判和意识形态斗争的重要思想资源。人们可以依据不同的理论立场对阿尔都塞的观点进行论证或提出反驳,但谁也不能无视阿尔都塞所做出的理论努力,这对于一个理论家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至高的荣誉吗?对此,阿尔都塞的战友和学生艾蒂安·巴里巴尔有如下中肯的评价:“同时作为一个彻底的哲学家和一个彻底的共产主义者,二者之间没有一个牺牲、屈服和屈从于另一方:这是阿尔都塞独有的思想品性,是他所押的赌注和风险……因为他成功地赢得了这场赌注,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被刻写在20世纪后半叶的法国哲学史上。从此没有人能够因漠视它们而不留下空白和裂缝。”
回顾阿尔都塞的一生,也许正如德里达所说:“一个人的生,和他的死一样是唯一的,绝不会只是一个范例、一个象征。”阿尔都塞在孤独中走完了他苦难的人生,但对于后来者来说,花一些时间来倾听、来体验一个人的生活、思想和他所经历的政治磨难,也许是向逝者表达敬意的一种方式。我们这个时代,太急于了解、急于解释、急于做判断、急于下结论,也许会错过许多真正相互理解和交流的机会,请停下匆忙的脚步,来回顾一个哲学家的奇特人生,也许这本小册子会带你进入阿尔都塞的世界,在那里,你会感受到阿尔都塞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