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日整日地、整阁整周地静坐在帕提农神殿里，对着陶立克式圆柱和周围群山发呆……

她一生思考的只有一个主题，艺术的真谛到底是“做作”还是“自然”？人世的美到底是“做作”还是“自然”？

她的答案是后者。她从小确立的一生的”伟大理想”，就是这“自然”：她赢得成功、赢得荣誉、赢得整个世界所依靠的，就是这“自然的力量”……

“自然”就是伊莎多拉·邓肯著的《邓肯谈艺录》的主题。

邓肯被视为“有智之士”，她的意志与精神的力量，只是她人格中让人看到的一面；她人格的另一面，是理智、智慧与清醒的头脑，是支撑她反叛传统舞蹈的美学价值与哲学观念，这一面是常常被人忽略的。

她曾如饥似渴地钻研舞蹈、音乐与哲学文献，她曾在图书馆、博物馆常年累月地苦心攻读古典与现代艺术典籍，她曾熟读惠特曼、莎士比亚、歌德、海克尔、卢梭、叔本华、尼采等众多思想家的作品，她曾涉猎文学、史学、哲学、诗学、戏剧学等极为广泛的领域，她曾与同时代许多最富创造才能的画家、诗人、演员、音乐家、雕塑家等交往甚密……这就是她成为理论家的基础。伊莎多拉·邓肯著的《邓肯谈艺录》是邓肯有关舞蹈的论文总汇，包括其生前已经公开发表的短文与节目说明，尚未公开的散存信笺、文章以及没来得及誊清的手稿。

意外身故前，邓肯已有出版舞蹈专著的打算，并已将一部分稿子交由编辑审阅，本书以此为基础编成。这意味着她有关舞蹈、艺术的理论文字，不会再有大的遗漏。

很多人只把邓肯看成舞蹈家而非舞蹈理论家，认为她不可能单独写出这些论文，其实这是“小看”了她。除了早年的一些手稿有可能是和其兄长奥古斯丁或者雷蒙德合作以外，她大部分的文章都是其独立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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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再版说明

引言

第一篇 永远的舞蹈

 一、我看见美利坚在跳舞

 二、舞蹈的秘诀

 三、未来的舞蹈

 四、帕提农神殿

 五、舞蹈家与自然

 六、舞蹈应该是怎样的

 七、看孩子跳舞有感

 八、生命即运动

 九、谈美和训练

 十、谈悲剧里的舞蹈

 十一、古希腊剧场

 十二、舞蹈与教育

 十三、忒耳西科瑞

 十四、古希腊舞蹈

 十五、舞蹈与青春

 十六、谈深度

 十七、伟大的源泉

 十八、理查德·瓦格纳

 十九、给学生的信

 二十、莫斯科印象

 二十一、离开莫斯科后的回想

 二十二、谈舞蹈的宗教意义和爱情表现

 二十三、文摘和断想

 《永远的舞蹈》编者注释

第二篇 永远的邓肯

 一、伊莎多拉最后的舞蹈

 二、伊莎多拉

 三、伊莎多拉——我的朋友

 四、艺术家伊莎多拉·邓肯

 五、伊莎多拉·邓肯死后

 六、回忆伊莎多拉

 七、伊莎多拉·邓肯

一、我看见美利坚在跳舞

人们把我的舞蹈称作“希腊舞”，对此，我时常觉得很好笑，但也总觉得有点可悲。因为我自己很清楚，我的舞蹈来源于我那爱尔兰血统的外祖母常常给我讲的那些故事。她讲到她和外祖父一起于1849年坐着带篷的马车穿过平原时的情景。那时她才18岁，外祖父21岁。她讲到她就在这样的马车上生下了第一个孩子，生孩子的时候他们正在和印第安人进行着一场激战。后来，印第安人终于被打败了，外祖父手握着冒烟的火枪，把头伸进马车欢迎新生的孩子。

他们到达旧金山时，外祖父便盖起了最早的一座木头屋子。我记得我小时候还去拜访过这座屋子。外祖母只要想起爱尔兰老家，她就唱爱尔兰民歌，跳爱尔兰快步舞。但我总是觉得，这些爱尔兰快步舞里已混合着西部开拓者同印第安人进行战斗时的那种英勇气概，也许还掺杂着一些印第安土风舞的舞姿，还有一点外祖父托马斯·格雷上校从南北战争前线回来时一路上哼的《杨基歌》的味道。所有这些，在外祖母跳的爱尔兰快步舞里都相互融合在一起，而我，就是跟她学会了跳这种舞，同时又加进了我自己对年轻的美国所怀有的强烈情感，最后又融进了我从惠特曼诗句里领略到的对生活的大彻大悟。这就是我已将其传播于世的所谓“希腊舞”的起源。

这是起源，是根底。但后来，我在旅欧期间，又受到贝多芬、尼采和瓦格纳这三位本世纪舞蹈的伟大奠基人的影响。贝多芬使舞蹈有了宏伟的节奏，瓦格纳使舞蹈有了生动的形式，尼采则使舞蹈有了内在的精神。尼采首先创造了舞蹈哲学家。

我时常希望，有那么一位美国作曲家，他将像惠特曼一样“听见美利坚在歌唱”，并为美国舞蹈谱写出真正的乐曲。这乐曲将丝毫不带爵士乐节奏．不带有这种下流的扭屁股节奏，而只有来自灵魂的尘世寓所，即来自太阳神经丛的节奏，它将振荡在星条旗上空，响彻辽阔无边的大地，从太平洋到西部平原，从西部平原到内华达山脉，从内华达山脉到洛基山脉，从洛基山脉直到大西洋。

我祈求你，年轻的美国作曲家，为能够显示瓦尔特·惠特曼的美利坚．为能够显示亚伯拉罕·林肯的美利坚的舞蹈而谱写乐曲吧！

在我看来，凡相信爵士乐节奏能表现美国生活的人都荒谬至极，爵士乐节奏表现的是南部非洲的野蛮风习，美国音乐将有别于此，它还有待于创作。虽然现在还没有一位作曲家把握住美国的节奏，因为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过于宏伟雄壮了，但是总有一天，它会从广阔的大地里进发而出，会从浩瀚的天空中倾注而下，而真正的美国精神便会在这化混沌为和谐的、气势磅礴的音乐中表现出来。

体态健美、双腿颀长的男女青年将随着这音乐翩翩起舞。这舞蹈不像跳查尔斯顿舞那样猿猴似的摇摆抖动，而是一种奋发向上的有力舞动。它搏击直上，超越埃及的金字塔顶，超越希腊的帕提农神殿，表现出人类文明史上前所未有的美和力。这才是“美利坚在跳舞”。

这种舞蹈没有芭蕾舞那种无聊的故作姿态，也没有黑人舞那种肉感的疯癫狂乱，它是纯净的。我看见美利坚在跳舞，她优雅而健美，一只脚独立于洛基山的山巅上，双臂展开，从太平洋一直伸展到大西洋，美丽的头部直抵云霄，头戴千万颗明星组成的金冠，光芒万丈。

在美国，人们提倡所谓体育学校、瑞典式体操学校、达尔克罗兹①舞和芭蕾舞。这多么荒唐可笑！真正典型的美国舞蹈家决不会是芭蕾舞蹈家。她们的腿太长，身体太柔软、精神太自由，不适合跳这种矫揉造作的、踮着脚尖走动的舞蹈。P4－6

伊莎多拉．邓肯生气勃勃的一生正在引起人们新的兴趣。值此之际．我们觉得把她对于自己的艺术，对于她曾用舞蹈给予表现的生活所说的话．即这本由《舞蹈艺术月刊》在1928年出版的书，重印出来，是很有意义的。毫无疑问，未曾观赏过她的舞蹈的年轻一代一定会把这些话看作是“至理名言”（也许有人会对此持有异议）。因为邓肯在这些文章中成功地阐述了她自己的艺术，而这在过去是很少有舞蹈家能够做到的0读了这些文章，人们自然会确信，她不愧是一位神圣的使者，她把在西方舞台上消匿了几百年的宗教因素重新带给了舞蹈。人们还会发现，她又是一位远见卓识的导师。现在虽然已经很少有人再以她那种方式跳舞了，但是她在深入论述自己艺术时所表述的思想和体现出的精神，却给世人留下了极大的影响。直至今日，它们依然活生生地体现在许多舞蹈家的艺术之中．尽管这些舞蹈家的风格从表面上看是和伊莎多拉本人的风格迥然不同的。

这本在她身后才出版的书，前面附有几篇由对她深为赞赏的人士所撰写的文章，书的中间插有若干她同时代的艺术大师留下的速写和照片．以此作为她实际艺术活动的见证。当然，不论是在完整的文章里，还是在写给报刊或学生们的信札内，甚至在节目的说明书中，她本人谈到自己的那些话，才是至关重要的。

巴黎的阿克蒂米亚·雷蒙德·邓肯①作为雷蒙德·邓肯和伊莎多拉．邓肯的继承人同意本书再版，为此，我们向他谨致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