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过一条微博,调侃每个朋友圈里都有的某一类人——谐星。
“请爱护朋友圈里的那个谐星,多年以前,他们都曾是最会害羞的少男少女。为了转变,他们承受过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所以,当他们在KTV里大跳《舞娘》的时候,请不要笑,请默默地举起手机,记录下这庄严的一刻,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他们的勇敢与坚强。”
这个在KTV里大跳《舞娘》的人,在我们这群人里所对应的就是罗安。
所有人都不拿罗安当人看,因为他是人类的好朋友、团队里的吉祥物。你可以用任何夸张戏谑的词汇来调侃他,反正他不介意。应该说,反正他现在不介意了。他把所有能让人介意的,几乎都经历了一遍。
这就是我们最愿意叫他赴局的原因,他好玩,他不介意,他几乎能找到所有关于自己的笑点,也几乎能接受所有关于自己的玩笑。有他在,场子从来都没有冷过,如果他发挥超常,我们甚至可以无酒而嗨。当然,除了那次,那次他自己喝了个烂醉,那次我们被他吓了个半死。
我们这几个跟罗安熟的,已经习惯了他耍宝的套路,说实话,对他的一些常用招数,我们有时也会腻,比如那首他跳了无数次的《舞娘》。但那次局里有新朋友在,其中一位久仰罗安大名,起哄让他再跳一次《舞娘》。
罗安没有拒绝,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他脱掉鞋袜,跌跌撞撞地来到电视机前的空地上,站定,转身,扬起的手臂慢慢高举过头顶,手心朝外,摆了一个蔡依林的经典pose(姿势),像是在向众人宣布,此刻他就是舞台的中心。
包间里顿时像炸了一样,所有人都造反似的大喊大叫起来,门外几位服务员也踮着脚把脑袋贴在玻璃窗上,好奇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安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也难怪,这首《舞娘》他跳过无数次了,熟得很,我敢保证,就算他闭着眼睛也能把这支舞呈现得很完美。罗安面带笑意,随着节拍尽情地在音乐声中舞动着,在我们的笑声中舞动着。直到那位起哄的朋友因为笑得太剧烈而不小心按下了静音。
音乐一停,包间里像是进来了班主任,突然安静得鸦雀无声,只剩一颗被扫到地板上的骰子仍没有眼色地继续蹦跶。接着,我们料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刚刚还在旋转跳跃的罗安在原地愣了几秒,突然“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像犯了癫痫似的开始颤抖,一边
颤抖一边发出夸张的抽噎声。他颤抖了快半分钟,抽噎了快半分钟,我们这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在搞笑。
当我们冲过去将他扶起抬到沙发上时,罗安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他用双手死死攥住我和另外一位朋友的手,快要将我们的手指捏到脱臼了。我们从来没见他这样过。罗安泪眼婆娑地望着我们,像哭到嗓子抽筋的孩童剧烈哽咽,并在哽咽的间隙断断续续地喊:“好累,哥,我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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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安从小过于害羞,因此被人欺负到大。当他讲述不堪回首的过往时,我们常会因他兴高采烈的态度而怀疑故事的真实性。比如上初中时班里的浑球儿们拽他到厕所,给他脖子上套一圈儿麻绳,让他跪在地上扮狗这件事,我们死活都不肯相信。
他说:“你们不肯相信,是因为你们没有经历过。”
我们不相信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当问他为什么总被欺负,为什么被欺负的总是他时,他的答案永远是,“我不知道”。“总得有个原因吧?”我们说。罗安终于不耍宝了,露出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得吓人的神情。
他说:“很多事情都没有原因,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罗安至今没谈过恋爱,他给自己起了个封号:绝世撸神。据他讲,至今只有一个人让他有过恋爱般的感觉,这个人也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人名叫谭曼,是他的学姐,是他大学时期校文艺部的一位女部长。罗安面试校文艺部时,因为害羞差点没有选上,是谭曼为他挡掉了反对的声音。谭曼告诉罗安,她欣赏他,欣赏他眼睛里那种坚不可摧的单纯。
讲到这里,我们又笑他瞎编,我们从来没有在罗安身上见识过单纯。罗安这个十项全能的耍宝高手,最拿手的能力就是讲黄段子,好些次让在场的姑娘听得面泛红晕追着打他,下手越狠他越高兴。有一回,一位姑娘也不知是手太狠还是心太虚,听完罗安的黄段子竟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住了,连姑娘自己都觉得尴尬,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罗安回过神来,捂着脸跪在她脚边大喊:“谢娘娘恩典,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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