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在都灵大学，斯拉法遇到了安东尼奥·葛兰西(An—tonio Gramsci，1891—1937)。介绍他们认识的是乌伯托·寇斯摩(Umberto Cosmo，1868—1944)，斯拉法高中时代的意大利文学老师，他同时也在大学教书，葛兰西正是他最得意的学生。1919年葛兰西创办了《新序》，斯拉法为他投递了一些译自德文的文章，1921年访问英国时还从伦敦寄给葛兰西三篇自己写的短文。同年，意大利共产党在里窝那(Livorno)成立，葛兰西在1924年成为意大利共产党秘书；斯拉法从未加入过共产党，他保持着自己思想上独立的同时，一直与这位朋友保持着知识分子间的密切关系。
斯拉法写的一封信可以证明这两位朋友有关政治意见的交换，这封信(为署名，只签了个s)被葛兰西刊登在了《新序》1924年4月号上，并附上了他的回复(葛兰西和斯拉法，1924)。在这封信中斯拉法强调指出了资产阶级力量在反对法西斯主义的斗争中的作用和民主制度对无产阶级在社会和政治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在当前法西斯独裁加剧的局势下，他发现工人阶级从政治舞台上和贸易联盟中消失了，共产党没有办法组织政治活动，所以工人只能作为独立个体而不是群体来面对他们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高于所有其他问题之上的，是‘自由’和‘秩序’，其他的以后可以得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工人很可能对重要问题失去了兴趣。现在正是民主的力量进行抗争的时候，我认为我们一定要让他们行动，并且尽可能地帮助他们。”(斯拉法，1924b：4)
安东尼奥·葛兰西的回答是断然消极的，同时表态的还有阿马德奥·波迪加(Amadeo Bordiga)以及共产党(中心原则盛行，无法提出对官方路线的异议)的秘书长。葛兰西拒绝了斯拉法的提议，认为他的策略是资产阶级反抗力量，因而算是传播对共产党清算的思想，还进一步地批评了他的朋友“尚不能剔除自由民主知识分子背景的意识形态残余，即规范的康德派，而不是辩证的马克思主义”。尽管如此，葛兰西的论文——写道共产党应该提高“自主、自治从而解决意大利的一般问题”——本身与联合其他反法西斯政党的计划并没有冲突，但是他不能公开地提出这个建议，因为这不同于共产党的路线。
围绕着年轻经济学家提出的政治建议和对问题的不同认识，两位朋友或许经过了一番交心的讨论，斯拉法的信终归还是发表了。事实上，葛兰西再次考虑了这个策略，在一封给自己职位相同的同志的私人信件中更明确地讨论了这一点，并且不是那么遵循波尔迪加原则(陶里亚蒂士，1962再版：242ff)。
这些事实说明斯拉法在葛兰西的政治理念发展中起了某些作用，比如葛兰西一直保持着波迪加路线——特别是与共产党在布尔什维克改革中反对一切其他政治力量的观点保持距离。多年后，在可以预见法兰西政权灭亡时，葛兰西为了重建民主的意大利而希望在反法兰西政治力量之间签署协定，那时他的政治理念变得和斯拉法在1924年所持的态度十分相似，并一直保持到生命的终结。其实，在1937年3月他们最后一次会面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个影响的重要性了。葛兰西向他所有热爱自由的同志们发出一个重要讯息——一个给制宪会议的暗号，他主张意大利共产党集结所有民主的、反法西斯的力量。
P6-8
斯拉法绝对可以称得上是20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他所著的《用商品生产商品》一书更是划时代的巨作，是古典经济学的复兴，亦是经济学领域中的又一波革命。然而斯拉法的思想及其经济理论在很多时候被人们误解与扭曲了，’本书正是为了充分诠释其理论思想，使读者有机会更加深入地了解斯拉法的真正理论贡献而出的。
我首先要感谢华夏出版社的陈小兰老师、吕娜老师，在她们的支持与鼓励下，我才接受了本书的翻译工作。在此书的翻译过程中，我也参阅了大量文献，然而还是遇到了一些问题，我便写信给我的良师英国纽卡斯尔大学的Simon Down教授，他很热心地与我一同研究和讨论书中的一些细节，这使我对原文有了更好地理解与把握。鉴于斯拉法及本书作者隆卡吉里亚教授均为意大利人，书中涉及少量的意大利文的资料，我特别咨询了读书时隔邻的意大利姑娘Elina Traversa。而在语言文字方面，卢振华教授及我的挚友刘高力女士也给了我不少帮助。同时，没有李励、刘英雷、葛喜珍和周考文的帮助，我亦不能顺利完成本书的翻译工作。在此，我一并向以上诸位表示深切的谢意。
虽然我尽力想把这本书译得让读者满意，但翻译是一门永无止境的学问，我真诚地希望得到，并将虚心接受读者和专家们的批评。
王漪虹
2009.9.16
序言
第1章 早期生活及论作：对马歇尔价值论的批判
一、早期有关货币银行学的论作
二、与葛兰西之谊
三、对马歇尔理论的批判
四、不完全竞争
五、对代表性厂商和马歇尔分析的革命面的批判
第2章 意大利人在剑桥
一、剑桥
二、维特根斯坦
三、与凯恩斯的友谊及对哈耶克的批判
四、李嘉图著作的评述版
第3章 《用商品生产商品》
一、从李嘉图到斯拉法
二、《用商品生产商品》
三、斯拉法的分析与古典学派理论：对“生产费用”理论的批判，以及市场价格与自然价格的区分
四、社会必要技术
五、后付工资的支付方式和生产周期
六、斯拉法革命
第4章 基本产品与非基本产品
一、基本产品、非基本产品和工资产品：斯拉法与古典理论
二、古典经济学对必需品与奢侈品的区分
三、基本产品与非基本产品的区分
四、工资与利润的关系
五、生存必需品及基本产品与非基本产品的区分
六、与冯诺依曼的比例增长理论的关系
七、税收寿基本产品、非基本产品及工资产品的影响
八、论非基本产品正价的存在
第5章 标准商品
一、斯密及李嘉图理论中的标准尺度
二、马克思对贝利论李嘉图的评论
三、斯拉法的具体问题及其解决方法
四、标准商品、可支配劳动和冯·诺依曼体系
五、标准商品与一般商品的关系
第6章 对边际主义理论的批判
一、边际主义理论的分析架构
二、对奥地利学派理论的批判
三、对于将资本作为生产要素的批判
四、批判的延展
第7章 《用商品生产商品》的解析
一、解读斯拉法：既定量假设
二、古典经济理论与边际主义理论的冲突
三、古典学派与边际主义学派有关竞争概念的分歧
四、现实化问题
五、斯拉法与维特根斯坦：经济学的方法问题
六、斯拉法与凯恩斯
七、小结
第8章 斯拉法理论的传承
参考文献
译后记
皮埃罗·斯拉法可以和凯恩斯并称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也是同时代的欧洲文化巨擘，而实际上对他的这一评价尚未为众人皆知，本书正是为了证明这一观点。
事实上，除了上世纪三十年代和六七十年代外(在这期间，经济学所热切争论的核心问题正是厂商和产业理论以及资本和分配理论)，只有专业人士才对斯拉法的贡献表示出兴趣，因为他在当前经济学辩论中并未扮演实质角色，而辩论在经济学领域中正是解决某些尚无结论的关键问题的简易方法。事实上，主流经济学理论既无法证明斯拉法理论存在任何错误(下文中我们将做详细介绍，虽然在这方面有人试图证明过，但均以失败告终)，也无法对他的结论作出任何改动。斯拉法的结论暗示着一个研究方向上的重大转变，他摒弃了核心概念，即边际主义价值和分配理论。主流经济学对其采取的简单策略就是忽视和规避，从而导致了所谓“高级”理论的分裂，表现为内部一致，但建构在不切实际的假设基础上，且无法给出清晰的结论，因此无法解决实际问题；另外，针对某些特定问题提出的大量脱节的“低级”理论，例如那些占统治地位的宏观经济学教材等，其理论基础就是完全错误的。
保罗·萨缪尔森(1962：193—194)最早提出“高级”和“低级”理论分野，用以回应斯拉法对二战后的主流经济学理论提出的批判。如果你注重内部一致型，那么就选择“高级”理论(即纯粹的一般均衡理论)；如果你注重实际应用，则可以选择简化了的“低级”理论。尽管这是一种不可接受的简单假设，提出的目的就是通过借助诸如只有单一商品的宏观模型或者是局部均衡理论等来避开斯拉法提出的很多问题。
目前经济学界分裂的现状可以作为一个明证，每个研究人员在各自不相关的亚领域内研究。由于这种程度的分裂，每个亚领域中都追求着所谓的“一般科学”，在自己领域和对市场经济如何运行的普遍观点之间的关系上只愿做嘴皮功夫。无论如何，一个含混不清的基础结构(价值与分配的一般均衡论)是不足以建立所需联系的，因为一般均衡理论就本质而言太过于普遍且抽象，并不适用于任何特定问题的研究。事实上，一般均衡理论中为了解决当前特定问题而引入的很多特定假设都包涵遭到斯拉法批评的传统边际理论的元素。在这种形势下，或许我们该考虑斯拉法关于在古典凯恩斯学说基础上重建经济学的建议，这会为经济学的每个基础领域都提供更好的基础。
为了阐明上述摘要，我们需要详细评述斯拉法的贡献。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如同驾驶着一辆经济学的车撞向主流的边际主义学说／新古典学说／主观学说。因此，需要好好诠释这项工程本身及其背景。
这里先要给专业术语做一个界定，任何一个简单区别都有可能阐明这场学术战役双方的内部分野。以下篇章中，我们将把重点放在斯拉法和古典学说的不同上，借以说明斯拉法的独到之处。相反，斯拉法反对的主流边际主义学说／新古典学说／主观学说则包括不同的分支，主流经济学涉及的时段从斯拉法著作出版(受萨缪尔森1948年书的影响)到他对“奥地利学者”进行批判，或是到威克斯蒂指代的纯粹边际主义理论(斯拉法，1960：v)。事实上，斯拉法的批判适用于上述任何一派，即使各派别所走的道路不尽相同。
我们从第1章开始，先介绍一些背景资料，简单勾勒了斯拉法的生活和早期著作，这有助于了解斯拉法。包括他对于货币银行学的早期观点——也正因此他接触到了凯恩斯；他与意大利共产党领袖安东尼奥·葛兰西在政治上的关系，以及他一系列的动摇马歇尔厂商理论根基的文章。第2章是“意大利人在剑桥”，讨论他1960年出版的著作《用商品生产商品》的背景，正是剑桥文化环境催生了凯恩斯和维特根斯坦的性格，以及他们和斯拉法的关系；还包括斯拉法倾力编撰的李嘉图著作及通信集的评述，目的在于解释劳动分工和剩余概念的长久误读，并重建古典理论。第3章针对的是斯拉法的主要贡献，他的经典巨作《用商品生产商品》并不比一本手册长太多，但在简洁的文字中蕴含着惊人的潜力。第4和第5章是斯拉法理论重要内容的详细解释，如，基本产品与非基本产品的区别，以及标准商品；第6章阐述了他对边际主义价值和分配理论内容的批判；第7章则是我个人对于斯拉法1960年著作理论框架的理解，这个框架可以说构成了他学说的整体，或者说是其理论的基础，包括了斯拉法与维特根斯坦和凯恩斯思想的重要联系。最后第8章简单介绍了斯拉法1960年以后对古典凯恩斯学派的重建，另外，斯拉法在经济学研究上采用的诸多方法被我取巧地归纳为三个“斯拉法学派”。
由衷感谢托尼·瑟尔沃(Tony Thirlwall)和帕尔格雷夫·麦克米伦(Palgrave Macmillan)让我重新考量自己对斯拉法革命的认识，并把这种认识重新系统地展示出来。斯拉法曾经对我的同事说过：“我花了三十多年来写这本书，你想弄懂它怎么也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从我开始学习斯拉法的著作到现在已经快40年了，据我第一次在这个领域发表作品(隆卡吉里亚，1975)也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当然，这并不能保证我就一定能做出完全正确的解释，但确实我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
在这漫长的时期里，我欠了很多债。首先是保罗·赛洛斯·拉比尼(Paolo Sylos Labini)，他告诉我经济学研究是活生生的行为，绝不是远离实际生活的，然后他又把斯拉法的思想介绍给我(同时附了一封介绍斯拉法的信件)；还有皮埃罗·斯拉法本人，我1970年第一次见到他，1971—1973年间在他的教导下学习，之后亦经常就本书写作和其他事宜向他讨教。对于那个时代在剑桥学习的绝大部分意大利籍学生而言，他是一个亲近的朋友，他对我们的学习和生活很感兴趣，热心于和我们讨论意大利政治。他在不同方面对我们中很多人起了巨大影响，但从不灌输给我们什么是“真理”，哪怕再简单的事情上也不强迫我们接受他的观点和意见：他喜欢倾听我们的想法，和我们一起讨论，由此在批评中源源不断地萌发出新的想法。我还要感谢理查德·阿瑞那(Richard Arena)、克里须那·拉达巴拉华(Krishna Bharadwaj)、马赛拉·可西(Marcella Corsi)、杰夫·哈克特(Geoff Harcourt)、简·克雷格尔(Jan Kregel)、路易吉·帕西内蒂(IJuigi Pasinetti)、波特伦·谢弗德(Bertram Schefold)、路易吉·斯潘万塔(Luigi Spaven—ta)、伊恩·斯蒂德曼(Ian Steedman)、约瑟夫·斯特德奥(Josef Steindl)、罗伯托·维莱特(Roberto Villetti)，还有很多这些年来和我讨论过、为我提出过批评意见的人们。
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参考了1975年的版本和1999年收录了我其他论文(隆卡吉里亚，1990，1994，1998)的集子，但是更改太多不能详列于此，为此我感谢罗伯·兰厄姆(Rob L,angham)和劳特里奇(]Routledge)允许我引用1999年英文版的一些段落。
感谢我的朋友和同事(尽管这与最后结果并无直接联系)，感谢他们长年来和我讨论相关论题，并阅读指正我第一版草稿中的错误，他们是：卡罗·蒂爱普利提(Carlo D’Ippoliti)、纳里奥·那尔迪(Nerio Naldi)、安娜丽莎·罗塞里(Annalisa Rosselli)、奈里·萨瓦多利(Nefi Salvadori)、托尼·瑟尔沃(Tony Thirlwall)和马里奥·汤维罗那齐(Mario’Tonveronachi)。还要感谢格雷汉姆·赛尔斯(Graham Sells)提高了我的英文水平。
“伟大的经济学家系列译丛”旨在解析历史上及当代最伟大的经济学家，通过描绘他们的生活、工作以及周遭事件之间的相互联系与影响，展现出他们的经济学思想。本系列丛书文笔精简且生动有趣，无论是专业学者，还是经济学学生，甚至那些对经济学感兴趣的门外汉都会被这一系列丛书所吸引。
皮埃罗·斯拉法是二十世纪最为重要的思想家之一。本书充分解揭示了斯拉法的生活，及其对政治家安东尼·葛兰西、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以及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的深刻影响。
从斯拉法对马歇尔厂商理论的批判到对古典经济理论的复兴，阿莱桑德罗·隆卡吉里亚深入检阅了斯拉法的思想及其理论贡献。本书探讨了斯拉法的著名代表作《用商品生产商品》，该书不仅解决了古典价值理论中的遗留问题，更为对边际主义一新古典资本及分配理论的批判奠定了理论基础。
从主流新古典一边际主义理论到古典一凯恩斯理论，斯拉法旨在彻底颠覆经济学理论，但这些影响并没有被主流经济学所充分认知。本书正是那些想重新深入认识“斯拉法革命”发展的人们的必读之作。
阿莱桑德罗·隆卡吉里亚是意大利罗马大学的经济学教授。他也是意大利林赛学会的会员，以及《货币与信贷》杂志的编辑。其代表作《思想的财富：经济学思想史》获得了欧洲经济思想史协会颁发的布朗基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