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父母在出游时不幸双亡,留下她与比她大十岁的哥哥相依为命。哥哥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在商界渐渐崭露头角。七月有哥哥照顾着,生活亦是无忧。
然而,他们仍觉格外孤单。七月眼角那一颗泪痣,让人恍然觉得她时时要落下泪来。
哥哥看惯了她的模样,并不觉得她的美是种让人上瘾的毒药,但每当他带着她出入晚宴时,总有些人为她抛家弃子,使出浑身解数追求她。
她尚且年幼,心中并无太多是非准则。哥哥专注于事业,以为为她提供丰盈的物质,便算是尽职尽责,但对她来说,这远远不够。而那些拼命追求她的人,挖空心思逗她开心,费尽心机钻研她的喜好,轻而易举就博得她的好感。
不用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的身后便有一大堆男人争着献殷勤。那些男人们的妻子或是女朋友,满怀怒气去找她理论,可一见她的面孔,便兀自败下阵来。她的美,叫女人也无话可说。
然而,她清楚地明白,她只是喜欢他们对自己前呼后拥的样子,并不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从情爱小说里得知,真正爱上一个人时,即便他在最平凡的水果店中,那歪歪斜斜罗列的苹果,都像是一朵朵鲜妍的玫瑰。
这些围在她身边的人,不像是开着的玫瑰,而像是被西风吹落的残叶。
十七岁生日那天,她在家中举办了生日宴会。
敢于赴宴的女伴自然姿色不凡,灯光下尽是衣香鬓影。留声机悠悠地转着,男人们扶着中意的小蛮腰慢慢挪动着舞步。
忽然之间,七月穿着翡翠绿的露背拖尾礼服自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嘴形明明是笑着的,而眼角的那颗痣又像是永远垂着的泪珠。男人们将放在身边女人腰间的手缩回去,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女人们则暗自懊恼着,早知不该来的。
即便如此,那一天人们还是玩得很尽兴,直到半夜才散去。而有一位穿着白色西服的男子,只喝了一杯鸡尾酒就因太过喧闹而向她致歉,独自离去。
她的情绪,第一次因一个男人有了起伏。
上海说大也不大,在上流社会找一个人,并不困难。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有一个与他极相配的未婚妻。
又何妨?
她推却所有乱七八糟的约会,专心致志地求得他的回顾。尽管遭到拒绝,她仍是铿锵激越地朝他奔跑着。十七岁的爱情,总是有着意想不到的生命力。
爱情,从来都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人们偏偏舍弃伸手可得的蜜糖,万死不辞地去吃砒霜,以对峙和决绝的姿态,演一场落墨浓重的血色浪漫。
他终于肯来七月家中吃晚餐,仍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潇洒倜傥。哥哥坐在一侧,忽然觉察到七月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情人才有的温柔,一秒钟都不舍得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移开。是了,七月爱他。
晚餐过后,哥哥又回到公司处理公事。家中除了侍者,只剩他们俩人。
等到哥哥再回来时,侍者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书房中传出轻柔细碎的音乐,他走到门口,从虚掩的门中看到他们赤着脚,贴着面颊,闭着眼睛跳舞。
自此之后,七月时常约他来家吃饭,他也乐得赴约。
她放下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卑微地爱着。而他还不够勇敢,惯于被爱,不懂如何去爱。
婚期到时,他仍穿上早已定好的礼服,牵着未婚妻的手,在证婚人面前对妻子说“I d0”。而那一天,七月穿着洁白如雪的长裙,疯狂地掀翻了礼堂的餐桌。
哥哥前来致歉,安顿好一切之后,将七月带回家锁到屋中。一日三餐由侍者送进去,凉了以后又由侍者端出来。
那颗美丽的泪痣,终究沾满了眼泪。
三个月之后,七月在哥哥的安排下去了纽约,随便进了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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