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不同文化的传播,最初主要是通过交换物资的经商活动进行;而当宗教出现之后,那些怀着真诚的宗教信仰和献身精神的僧侣,对推进文化传播,也起了极大的作用。中国唐代就出现过两位出类拔萃的僧侣,那就是西行印度取经的玄奘和东渡日本传教的鉴真。他们在取经、传教的同时,亦为中印、中日之间的交往以及文化的传播与交流,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文化传播史上,留下了格外绚丽的一章。他们的信念和精神力量,穿透了千年的岁月,到今天依然光彩熠熠。
本书作者怀着崇敬的心情,以生动的文笔,通俗易懂地为读者展现了玄奘和鉴真两位僧侣的传奇一生。
玄奘(602年-644年/664年),唐朝著名的三藏法师,汉传佛教历史上最伟大的译师。俗姓陈,本名祎,出生于河南洛阳洛州缑氏县(今河南省偃师市南境),佛教法相宗创始人。高僧,佛教学者、旅行家,与鸠摩罗什、真谛并称为中国佛教三大翻译家,唯识宗的创始者之一。
鉴真,俗姓淳于氏,扬州江阳县(今江苏省扬州市)人,唐中宗嗣圣五年(688年)出生于一个奉佛家庭。父亲曾就扬州大云寺智满禅师受戒,学习禅门。鉴真14岁时随父亲入寺参拜,见到高大慈祥的佛像,很受感动,要求父亲让他出家。父亲见他年幼志高,便答应了他的请求。恰好这一年武则天下诏让天下诸州度僧,鉴真便就智满禅师出家,在大云寺里当了一名小沙弥。至中宗神龙元年(705年),在著名律师道岸手下受菩萨戒。景龙元年(707年)游学东都洛阳和西京长安,次年三月二十八日于长安实际寺登坛受具足戒,主持受戒的是德高望重的荆州南泉寺弘景律师。
玄奘西行与鉴真东渡促进了各国文化的交流与发展,使我国的文明留传到周边国家,也加深了我国与周边国家的友谊。
本书作者怀着崇敬的心情,以生动的文笔,通俗易懂地为读者展现了玄奘和鉴真两位僧侣的传奇一生。
第四章 所向无敌的中国法师
一、来自小乘佛教的挑战
唐贞观十四年(640年),玄奘返回那烂陀寺,准备与戒贤法师辞别,回中土大唐。
经过几年的游学生涯,玄奘的佛学造诣日益精进,通晓五十部经书,而且做到了融会贯通。戒贤法师考察之后,对玄奘深表赞赏,并要求玄奘为僧众开讲《摄大乘论》、《唯识决择论》等比较深奥难解的佛经。当时有个高僧,名狮子光(只要看这个名字,就可以知道他是多么自大和狂妄),正在那烂陀寺开讲大乘空宗的经典《中论》和《百论》,攻击戒贤法师及《瑜伽师地论》学说。玄奘与狮子光展开几次辩论,狮子光节节败退。玄奘又用梵文作《会宗论》三千颂。所谓“会宗”,就是融会贯通瑜伽、中观两派的意思。戒贤非常欣赏,将此论刻书发行,广为流传,读者无不称好。狮子光丢了脸面,十分羞愧,离开那烂陀寺,到菩提寺居住,但仍不甘心,又去找东印度一个名叫旃陀罗僧诃的同学,前来辩难。谁知那人来了以后,竟然被玄奘的成名唬住了,不敢说一句话。玄奘声誉,由此愈发隆盛。
玄奘在印度期间,戒日王的声望如日中天,威震全印度。就在玄奘在那烂陀寺筹划回国的时候,戒日王的一封书信到了。原来在戒日王亲征恭御陀国时,途中经过信奉小乘佛教的乌荼国,该国僧侣当着他的面讥刺崇尚大乘佛教的那烂陀寺为“空华外道”。佛教主张佛法就在心中,不向外求,而认为其他宗教和思想都属心外求法,统称为外道。那些小乘教徒认为:那烂陀寺尽管名声很大,实际上徒有外表,已经背离了佛教教义,和其他宗教教派没什么不同。这对那烂陀寺和大乘佛教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污蔑。
先前有位南印度三代帝王的灌顶师(印度古代国王继位时,国师以象征四海之水,浇在国王道头顶上,表示祝福,称为灌顶),名叫般若也多法师,深明小乘佛教教义,作了一部《破大乘论》。乌荼国僧侣将此书呈送戒日王,傲慢地说:对其中任何一个字,大乘教徒都不可能提出非议。并且公然提出挑战,要求戒日王组织大乘佛教高僧与他们进行一场辩论。戒日王写信给戒贤,请他派寺中四位大德高僧,去乌荼国进行辩论。戒贤法师召集众僧商议此事,慑于般若氇多的名声,众僧都有为难之色,不敢赴会。但这事关系到大乘佛教的兴亡和那烂陀寺的声望,决不能逃避。此时的玄奘已将自己看作那烂陀寺中的一员,于是挺身而出,表示:“小乘诸部的典籍,我都已经学遍,十分熟悉,他们想破大乘教义,决不可能。我虽然学识浅薄,但一定能对付他们,诸位大德不必担忧。”众人这才转忧为喜。
恰巧这时又收到戒日王辩论之事要延缓的来信。玄奘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认真研读了般若氇多法师的《破大乘论》。有个顺世外道,因和玄奘辩论失败,成了他的奴仆。玄奘不耻下问,向他请教有关义理,终于发现了般若氇多法师论著中的破绽,于是着手撰写了长达一千六百颂的《破恶见论》,对般若包多的小乘教义进行缜密的批驳。《破恶见论》完稿后,戒贤法师与那烂陀寺众多高僧无不交口称赞。与小乘佛教的论辩,还没开始就已经可以预见胜负结果了。能够与印度佛学界最顶尖的人物进行思想交锋,且得到佛教中心的大德高僧的一致肯定,说明玄奘的佛学造诣已经达到了当时的最高水平,即使与戒贤法师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玄奘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归国。寺中的高僧闻讯,纷纷对玄奘加以劝阻。他们认为印度是佛的故乡,希望玄奘能留在这里。唯独戒贤法师的看法不同。早在几年前,当玄奘提出离开那烂陀寺去各地游学的时候,戒贤法师就已委婉地表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玄奘在学习《瑜伽师地论》精义之后,已经不需要再穷究其他经典;人生无常,譬如朝露,对玄奘来说,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回国传经布道,将宝贵的时间用于佛法的传播。现在玄奘提出回国,戒贤法师自然非常赞同。
面对那些热情劝阻他回国的高僧,玄奘坚定地表示:自己来到印度,目的就是为普度众生而求法,现在得到戒贤法师亲自传授《瑜伽师地论》,解决了诸多疑义,又在各地游历中进一步得到提高,已经大有收获,应该尽快返回中国,翻译经文,使广大佛徒分享自己学习的成果,因此不敢在此多作逗留。戒贤法师马上表示,这正是菩萨的旨意,也是他本人对玄奘的期望。他要求寺内的僧众不要再劝留玄奘,让他安心作回国的准备。兼济天下,正是大乘佛教与独善其身的小乘佛教的区别,戒贤法师与玄奘的选择,无愧于大乘高僧的称号。
二、促成中印首次邦交
就在玄奘准备回国之时,迦摩缕波国(在今印度阿萨姆邦的西部)国王鸠摩罗王的书信不期而至。鸠摩罗王在当时印度的威望,仅次于戒日王,而且也非常敬重学问精湛的佛教大师。他听说那烂陀寺有一位外来的高僧,学识渊博、德行纯厚,顿生仰慕之心,邀请玄奘和他见面。两人会面后,交谈卜分融洽。玄奘向鸠摩罗王介绍了中土大唐的一些情况,尤其是大唐君主的功德,让鸠摩罗王神往不已。几年之后,唐朝的使者出使印度时,鸠摩罗王就主动贡献奇珍异宝和印度地图,并请求大唐皇帝赏赐他老子像和《道德经》。
戒日王亲征恭御陀国归来,听到玄奘正在迦摩缕波国,非常震怒,立刻要求鸠摩罗王将玄奘送回。鸠摩罗王调集两万象军、三万艘船,护送玄奘到恒河北岸,然后要求戒日王亲自渡河迎接玄奘。当晚深夜一更时分:只见河中燃起数千支光烛,将黑夜照得一片通明。伴随着一步一击的金鼓声,戒日王渡河北上,见到玄奘后,行佛教徒最崇敬的大礼,双膝下跪,两手伏地,用头顶着玄奘的脚,然后撒布鲜花,并致颂词。玄奘向戒日王讲述了唐朝天子英武圣明,顺应天命,为民除乱,功德无量。戒日王也与鸠摩罗王一样,对大唐君主钦慕不已。根据史籍记载,戒日王不久即派遣使者到唐朝的京城长安朝拜,赠送郁金香及菩提树等名贵花木;唐太宗见到印度使节,非常高兴,也派使臣回访,并护送印度使节回国。
尽管在印度古代两大史诗《罗摩衍那》(从公元前四世纪至公元二世纪形成)和《摩诃婆罗多》(从公元前四世纪至公元四世纪形成)中,已经提到过“支那”(中国)。中国早在汉武帝时期,张骞在出使西域时,也已得知附近还有印度这样一个国家。其后有不少印度僧人来到中国,也有许多中国僧人西行印度。然而,作为国家之间的正式交流这还是第一次。
历史就是这样吊诡。玄奘本是一个私逃出关的僧人,但由于他精湛的佛学修养和在印度僧俗间的巨大影响力,却为促进中印官方的正式交流,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促成了一个古印度大国和中国首次建立邦交。
三、轰动全印度的曲女城大会
戒日王对玄奘的《破恶见论》极为赞赏,他听说小乘教主般若氇多法师已经找借口躲了起来,不敢参加与大乘佛教的论辩,对玄奘更是钦佩不已。为了以玄奘的佛学修行进一步宣扬大乘佛教,戒日王决定发起曲女城大会,命印度的僧侣、婆罗门,以及其他教派的教徒一起参加,举行大规模的辩论活动。
贞观十五年(641年)正月,曲女城大会正式开始。戒日王、鸠摩罗王以及其他十八位国王,大乘、小乘僧人三千余人,婆罗门和其他教派的教徒两千余人,加上那烂陀寺僧人一千多人,总计六千多位博学多才的学者,参加了这次规模空前的公开论辩。玄奘主持了这个大会,戒日王亲自为他铺设宝座。玄奘庄严地设下擂台,声明只要他的论点中有一个字有问题,愿意以死谢过。 会上公开宣读了玄奘的《会宗论》,并在会场外张挂,以供众人阅读批驳。一连五天,没人提出任何问题。这时会场外忽然发生火灾,火势从供奉佛像的宝台一直延伸到会场门口,将大门都烧毁了。戒日王非常愤怒,他认为,那些异教徒不能在道理上对玄奘进行驳斥,就想对玄奘的人身加以伤害,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于是当即宣布:在正常的学术论辩之外,如果有人敢伤害玄奘法师,立即斩首;谁对玄奘法师进行辱骂,要割去他的舌头。戒日王严厉的指令,保证了大会继续正常进行。
大会一共进行了十八天,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敢向玄奘提出挑战。这件事轰动了全印度,玄奘向印度的王族、僧侣、民众展现了他的个人魅力,展现了一个来自中国的文化传播者的风采,当然,同时也证明了大乘佛教的正确。戒日王对这一结果非常高兴,当场施舍玄奘金钱一万,银钱三万,上等衣服和各色法衣一百套;鸠摩罗王以及其余十八个国王,也都施舍了许多珍宝,玄奘一概没有接受。
按照传统,戒日王又命侍臣装饰一头大象,上面盖着锦缎制作的帷帐,请玄奘坐在上面,命大臣陪同护卫,在人群中巡回走动,高唱赞歌,以显示中国法师弘扬教义、无人匹敌的功德。玄奘一再谦让,戒日王说:“这是历来不变的规定,凡是辩论中得胜者,都是这样,不可违背。”但玄奘还是拒绝了这一殊荣,只是让人举起他所披的袈裟,到各处唱赞:“中国法师确立大乘教义,破除了各种邪说,连续十八天,没人敢提出不同看法。普天之下,都应该知道法师的功德。”这时万众欢腾,争着向玄奘献上崇高的称号。大乘僧众尊他为“摩诃耶那提婆”(大乘天),小乘僧众尊他为“木叉提婆”(解脱天),意思是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里的顶尖人物。玄奘在印度的声誉,达到了顶点。直到今天,印度学者拉德利亚和亚南依然说:“在到过印度的许多中国人中,玄奘无疑是最伟大的一个,他是中印文化合作的象征。”
曲女城大会结束后,玄奘完成了自己在印度的一应使命,于是向戒日王郑重地提出回国的要求。戒日王面对玄奘的辞行,虽未拒绝,却热情邀请玄奘赴大施场参加另一次无遮大会。原来古印度有个传统,每五年在钵罗耶伽国(即今印度阿拉哈巴德)两河间设立大会场,邀请印度僧侣、婆罗门,以及贫穷孤独者,进行为期七十五天的无遮大施,堪称古代世界规模最大的慈善活动。这是第六次无遮大会。参加曲女城大会的十八国国王和众多僧侣,也一起前往,总计到场的僧、民,多达五十多万。会场设在恒河南面,朱木那河北面,两条东流之河的会合处。古印度历代国王都在这里布施,因此称为“大施场”。经过七十五天八番的布施,戒日王将五年来积聚在府库中的财物,施舍得千干净净,只留下象、马、兵器,用来征伐暴乱,保卫国家。
四、踏上回国之路
玄奘是一个求法取经者,是一个文化传播者,只有回到中国,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也是他回报印度学者、印度宗教文化的最佳途径。面对戒日王、鸠摩罗王等人的一再挽留,玄奘仍然坚定地选择回国弘扬佛法。他甚至对这些国王说:“佛经曾宣示谁阻挠别人求法,以后会世世代代成为盲人,你们挽留我,让中国的人得不到接受佛法的机会,就不怕后代盲目的报应吗?”话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说?戒日王这才答应让玄奘回国。他原打算派人护送玄奘取道海路回国,但是玄奘记挂着与高昌国王的约会,坚持走陆路,于是和参加无遮大会的北印度国王结伴同行。戒日王等人赠送了大量钱物,以作盘缠,又送出几十里,方才与玄奘依依惜别。分别三天后,戒日王控制不住自己思念之情,又和鸠摩罗王等人,各自带了数百骑士,赶来再次送别;并写了多封诏书,用红泥封印,派了四个高官,分别提前送到玄奘一路要经过的国家,命令各国备好车马,护送玄奘一行,直到中国边境。这和玄奘西行之初孤独地在险峻的道路上跋涉,判若霄壤。
此时已是贞观十五年(641年),玄奘年四十二岁。玄奘带了大量的佛经、佛像、佛舍利以及一些中国所没有的奇花异果的种子,在众多僧俗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向中土进发。有了戒日王以及其他古印度国王的一路关照,回国的路程非常顺利。唯一的意外发生在渡信度河(印度河)的时候。古印度有个传说,凡是有人打算将印度所独有的奇花异果偷带出国,就会在信度河上翻船。玄奘原先并不知道这一传闻,结果一行人在渡信度河时,突然狂风大作,船只几乎被打翻,负责看守经书的人失足落水,连带着丢失了五十夹经书和所有的奇花异果的种子。这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在小说《西游记》中,唐僧师徒在求得真经回国途中,路过通天河,因为忘了与大鼋的约定而掉入河中,遗失了好多经书。故事的本源显然就在这里。好不容易渡过信度河,玄奘在前来迎接的迦毕试国王的帮助下,派人到乌苌那国补抄了一些丢失的佛经,随后启程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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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古印度是佛教的发源地
世界各民族的文化,都是在其传统中培养、提炼出来的;而它们又都是人类的共同财富,为人类所共享,并且在相互交流和影响中不断地发展着。因而文化的传播,可以说和人类社会的形成同样的久远。佛教是古老的东方文化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佛教传播的同时,亦传播和交流着东方各国的文化。与西方注重科学理性的传统相比,东方人更崇拜未知的、神秘的力量,甚至用这种力量去代替道德和法律。而其中的印度人还非常崇尚玄思,他们对宇宙和人生的理解非常宏大、悠远,因此印度也就成了世界上最有影响的三大宗教之一——佛教的发源地。
释迦牟尼在公元前六世纪创立了佛教。他原是古印度迦毗罗卫国(今尼泊尔境内)净饭王的太子,名叫乔达摩·悉达多。因为他属于释迦族,人们又称他为释迦牟尼,意思是释迦族的圣人。虽然王族的生活优裕而舒适,但悉达多太子却并不贪恋这些世间的情欲和享受。据佛经记载,悉达多太子十九岁时,有感于人世生、老、病、死等诸多苦恼,毅然舍弃王族生活,出家修行。三十五岁时在菩提树下悟道,遂开启佛教,弘法长达四十五年。八十岁左右在拘尸那迦城示现涅槃。
佛教创立后,随即广泛流传于亚洲,尤其是东亚、南亚的许多国家。中国也是佛教的重要流传地区。
二、佛教流入中国的传说与史实
佛教究竟何时传人中国,今天已经难以确切地考证。但据《佛法金汤编》说:早在公元前三世纪秦始皇在位时,西域僧人室利防等十八人,带着佛经来到京城成阳,却被当作邪教徒送进大牢。这时秦始皇刚刚建立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秦朝,正与古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同时。阿育王曾派宣教师数百人到各地传授佛教。我们不妨设想一下,会不会有一部分宣教师到达了中国,只是出师不利,遇上以严刑峻法、焚书坑儒为乐事的秦始皇,从而无声无息地被扼杀在摇篮之中。然而这些都只是后人的传说和设想。
比较可靠的是《后汉书》中的一段记载:东汉第二任皇帝汉明帝,曾经梦见一个闪闪发光的金人绕着自己飞来飞去。中国古代的帝王相信上天与人之间是有感应的,因此对任何有神秘意味的事情都非常重视,为此汉明帝把他梦中的情景告诉了大臣,想得到一个美满的解释。有个大臣说:“听说西方有个叫‘佛’的神,身材高大,遍体金光,也许就是他吧。”后来有人认为,这个故事的谬误之处,显而易见。但不管怎样,毕竟这是中国古籍中最早关于“佛”的记戴。
这个汉明帝还确实是一个和佛教有缘的皇帝。在他做了那个神奇的梦之后,就派了两个使者;一个名蔡惜,一个名秦景,去印度求佛。那两个使者风尘仆仆走到大月氏国,正巧遇见在那里传教的印度高僧迦什摩腾、竺法兰,喜出望外,立即邀请这两位高僧到中国传教。永平十年(67年)四人到达京城洛阳(今河南洛阳),特别引人注意的是,还用白马驮回一批佛经、佛像。第二年,汉明帝特别下令,仿照印度的式样,在洛阳建造白马寺,而这确确实实是中国第一座佛教寺庙。白马寺在今洛阳市东10公里,山门外有石雕的白马,山门内东西两侧,还保存着迦什摩腾、竺法兰两位僧人的墓。
佛教在中国的流传,最初完全依赖西域各国来华僧人的力量。早期尤其以安息、大月氏、康居(在今哈萨克斯坦巴尔喀什湖和成海之间)、龟兹(在今中国新疆库车一带)、蔚宾(在今阿富汗喀尔布河下游及克什米尔一带)人居多。关于迦什摩腾、竺法兰的故事,还只是一种传说,并没有原始记载,那些严谨的学者,对此仍然表示怀疑。从现有的较确切的资料看,最早来华的是东汉末年(二世纪)的安息人安清。安清字世高,原是安息国的太子,父亲死后,他将王位让给叔叔,自己出家为僧。他曾两度到达中国南方的大都市广州,并长期居住在江淮地区。汉桓帝建和二年(148年)到京城洛阳,翻译佛典,因此被称为中国佛教的开山祖。和安世高差不多同时,大月氏僧人支娄迦谶也到了中国,在洛阳翻译佛经。据史料记载安息人安玄则在东汉灵帝末年至洛阳,以功拜骑都尉,世称“都尉玄”。他博诵群经,以弘法为己任,渐解汉语后,常与沙门讲论道义。光和四年(181年),与严佛调共译《法镜经》二卷、《阿含口解十二因缘经》一卷等。由此可知,佛教最晚在东汉时期已经传人中国。
之后,原籍康居、世居天竺(印度)的康僧会,在三国吴赤乌十年(247年)到达建业(今江苏南京),吴大帝孙权为他建塔,号建初寺,江南有佛塔就从这时开始。
六朝时(三世纪初至六世纪末),来华的印度高僧有图澄、鸠摩罗什、觉贤、菩提达摩、真谛等人。其中最著名的是鸠摩罗什(童寿)。他的先祖是印度人,世世代代为执政大臣,母亲为龟兹王的妹妹,门第显赫。鸠摩罗什在龟兹出生,九岁随母赴崩宾,游历北印度,遍拜名师。和安清一样,他对佛教的兴趣要远远超过对权势的迷恋。后秦弘始三年(401年)他到达京城长安,在长安逍遥园建立译场。虽然现在译场已经不见踪影,但在当年却是轰动一时,鸠摩罗什也成为玄奘之前最著名的翻译家。
三、中国禅宗始祖菩提达摩
在中国民间,印度高僧菩提达摩(道法)则更加为人所乐道。他是南印度人,香至王第三子。南朝宋末(五世纪下半叶)航海至广州。传说他曾到达建康(今江苏南京),见过梁武帝。梁武帝是一个笃信佛教的君王,建造了许多寺庙,自以为功德无量,他在达摩面前炫耀说:“我在江南建了四百八十座寺庙,让数十万人出家,我的功德够大了吧?”但达摩认为这些事都带有欲念,都是为了表现自己,并不是实实在在的功德,功德要靠修行,不是权势和金钱所能换来的。这次见面不欢而散。在中国,顶撞皇帝是一件大不敬的事,幸亏达摩是来自佛国的高僧,梁武帝没有治他的罪,但南方是呆不住了。于是达摩乘坐一条小船,越过长江,北上到达洛阳。这就是传说中著名的“一苇渡江”。据说达摩在洛阳看到永宁寺宝塔时,说自己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多岁,周游历国,但还从未见过这样精美的建筑,于是接连几天合起手掌,唱颂“南无”(梵文Namas的音译,“致敬”、“归命”的意思。是佛教徒一心皈依佛的用语)。后来他去了嵩山,嵩山五乳峰之中峰,有一个天然石洞,环境十分幽雅。达摩在这个石洞中,整天面对石壁,双目紧闭,盘膝静坐。传说达摩在石洞中面壁打坐九年,当他离开石洞时,所面对的那块石壁,竞留下了他的影子,不仅神态逼真,就连衣服的皱折,也隐约可见。于是人们将这块石壁称为“达摩面壁影石”,而把这个石洞称为“达摩面壁洞”,现在都成了旅游名胜。
奉北魏孝文帝之命,达摩在今河南登封城西的少室山林中建寺,名为少林寺。后来达摩被奉为中国佛教禅宗的始祖,少林寺也成了中国禅宗的祖庭。少林寺也是中国武功的中心之一,“一苇渡江”这种在水上飞行的轻功夫,也成了少林武功七十二绝技之一。
四、西行求经与东渡传教
公元三世纪后半期到八世纪前半期是佛教在中国迅速流传、发展的时期,并出现了一次规模空前的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西行求法运动。与此同时,中国的东邻日本,也处在一个崇尚佛教、学习中国的变革时期,日本僧人到中国留学,中国僧人去日本传教,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其间出现了两位出类拔萃的中国僧侣,那就是西行印度取经的玄奘和东渡日本传教的鉴真。他们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在佛教史和文化传播史上,留下了格外绚丽的一章。
这些伟大的、富于冒险精神的先辈,在神圣的信仰和使命感的驱动之下,不畏艰险,用双脚、马匹,或者简陋的船只去完成那些艰难的历程,他们要面对暴戾的天气,可怕的猛兽,突发的疾病,还有险恶的人心,以及其他无法预知的种种困难,支撑他们的,乃是如火光般不熄的信仰。他们坚信,自己虔诚的心灵会得到佛祖的感动和庇佑。他们的信念和精神力量,穿透了千年的岁月,到今天依然光彩熠熠。
在古代,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不同文化的传播,最初主要是通过交换物资的经商活动进行;而当宗教出现之后,那些怀着真诚的宗教信仰和献身精神的僧侣,对推进文化传播,也起了极大的作用。玄奘和鉴真的西行、东渡亦为中印、中日之间的交往以及文化的传播与交流,作出了巨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