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宋江一直被人看作是投降派,有关宋江的故事大多都在“架空”晁盖与“接受招安”上做文章,宋江从某个角度被妖魔化了。本书将宋江定位为一个从“劫富济贫”到“替天行道”角色中转换变异的“江湖枭雄”,将集传统的江湖义士、安分守己的孝子、颇有野心和名利心的小官吏、写反诗的贼配军、受朝廷招安前去镇压起义军的军官这九种角色为一身的宋江,在儒家的忠孝与江湖义气之间徘徊的心理矛盾及心路历程揭示得淋漓尽致,并从宋江所处的时代背景、成长环境、其行事的逻辑推理及其与梁山好汉的相互影响的线索等角度出发,客观地勾勒出宋江的人物性格及命运发展规律,并采取谈古论今的手法,从另一个现代角度去审视、点评乃至总结。书中有关宋江的一些新线索、新资料的发掘,目的是为帮助读者彻底了解宋江这个人物及其历史时代的背景,相信将会使人耳目一新,兴趣盎然。
仔细研究宋江的一生,我们也许会感到震撼,因为宋江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情,在我们的身上同样也会发生。江湖的义气和侠胆很容易受到某种莫名力盈的控制而使我们的人生步入歧途险境,且每一次回头都需要太多的勇气和心力,江湖并不遥远,它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楼下,就在窗外……
在我看来,宋江的个性绝不是那种自甘寂寞的人,但他却能够始终保持心中低调的做人风格,这确实符合他做人的城府。宋江的人生蓄势很早就开始了,积攒人气、积蓄人气使得他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但他却能够收敛个性,以致人们只闻其名、未谋其面,这是十分不容易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一旦他愿意出头露面时,便能够爆发出巨大的号召力。
屈而有度,忍得下才无烦恼
曲而有度,不卑不亢,是一种处世的智慧与谋略。按照古代传统的君子的道德,应该有以下几种标准:清廉纯洁而有容忍的雅量,心地仁慈而又能当机立断,精明而又不失于苛求,性情刚直而又不矫枉过正。事实上,我们做人做事行为取舍都不可失度,失度则会乱套,就要坏事,就会受到挫折。所以自古以来,如果饮食无度,就会伤身;荒淫无度,就会误国;贪婪无度,就会招来杀身之祸;玩笑无度,就会伤感情,有时甚至在无意中与人结怨。曲而无度,就会毁掉事业,达不到目标。这也是为什么世俗人常说“忍得一时之愤,终身无烦恼”的缘故。因而,无论是从个人的道德修养而言,还是对某些要从事大事业、大计划、大谋略的人而言,喜形于色、心胸狭窄、缺乏韧性都是人所不足取的短处。而宋江就是这样一个曲而有度,有胸怀的智者。 《水浒传》中有这样一段描述: 李逵随宋江等人去东京观灯,不料在李师师家打了杨太尉被燕青拖住,从小路往回赶。来到一庄院,庄主狄太公告诉二人,家里闹鬼,女儿躲在屋里从不出来,若有人近前,必砖石乱打。李逵答应为太公提鬼。酒足饭饱后,李逵闯入太公女儿房内,发现此女有奸夫。李逵不由分说,把二人砍死。李逵、燕青又到一处庄院,此庄院太公、太婆的女儿被自称宋江的强人掳去。李逵听说自己一向敬重的宋江哥哥竟干出此等勾当,径直回梁山找宋江算账。
李逵直到忠义堂上,大闹殿堂,并要杀宋江。燕青说明情由,宋江决定前去庄院对证。两人约定,如果不是宋江所为,李逵当提头相见。李逵、燕青并宋江、柴进来到庄院,太公告知,强人不是宋江模样。李逵知冤枉了哥哥,正要砍下自己的头,燕青教他负荆请罪之法。李逵负荆来到忠义堂上,宋江不计前嫌,命他再回庄院捉拿强人。李逵、燕青又折回庄院,问明太公详情,前去捉拿强人。在古庙遇到一知情人告之,附近牛头山上,住着王江、董海两强人,在此冒充宋江打家劫舍。两人直奔牛头山,于前后门堵住强人去路,把一伙强人全部杀尽,救出太公的女儿。回到山寨,宋江设宴庆贺。
在这段故事中,宋江被李逵误解,但他不计前嫌,当李逵负荆请罪时,他不但没有责罚他,而是宽容原谅了他的鲁莽行为,宋江的胸襟,由此可见一斑。
事实证明,那些能够成就大事业的人,往往都有着宽大的胸怀和容人的气度。
一天,孙中山在胡汉民的办公室发现了一大堆由他签发、可是被胡汉民束之高阁的手令。他勃然大怒,忍不住拍桌子高声大叫:“展堂!展堂!”似的。
孙中山脸色苍白,喊道:“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先生究竟说什么事情?”
孙中山一下子把胡汉民的公事箱翻了个底朝天,从里面倒出一堆尘封的文件。他的双眉紧锁,气势汹汹,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你还问我什么事?你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孙中山大声斥骂。
胡汉民凝然不动,微侧着脸,注意地听着孙中山的训斥,最后他问:“先生还有其他的话要说吗?”
孙中山板着脸:“没有了!” 胡汉民“呼”地一声蹿到桌旁,抓起那些文件,一份一份递到孙中山的鼻子下面,并口若悬河地进行自辩:这份手令事关升黜任免,处置不当,于理不应颁发;那份手令是关于调兵遣将的,不合机宜,发下去势将贻误战机;而这几份又是关于拨款过多或过少,自待另行斟酌。
“即使在专制时代,”胡汉民语气尖刻地说, “也有大臣封驳诏书,请皇帝收回成命的故事。例如唐太宗将贬给事中郭承嘏为华州防御使,给事中卢载因为郭承嘏公正守道,屡次封驳,认为他不宜置之度外郡,因而他也封还这道诏书,太宗欣然接受,立刻恢复郭承嘏的原职。先生可曾读过这段历史吗?”
“读过。”
“当年先生亲拟中华革命党的党员誓词,其中有“慎施命令”一条,先生还记得吗?”
“记得。”
胡汉民急急地说着,好像生怕失去了他所占据的上风,“调和鼎鼐,燮理阴阳,原是宰相分内的事。我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其实。请问先生,今日之事是不是我在行使我应有的职权,尽我应尽的责任?”
孙中山紧盯着对方,一声不吭。
“先生,我在请教你呢。”胡汉民咄咄逼人。
“说来说去,还是你对。我说不过你。”
这段史实一直被后人誉为表现了政治家的泱泱风度,孙中山所显现出来的风度令人钦佩。
以上两段故事再一次告诉我们,如果一个人很贤能却屈己谦卑地对待别人,没有不得人心的。身居高位者,有作威作福的权柄,正因如此,更要谨慎,切莫滥用职权。当下属触犯了自己的尊严或利益时,如果仅涉及个人的问题或损失的仅是财物,则应该表现大人有大量的宽容态度。
南朝梁人羊侃,字祖忻,泰山梁文人。初任北朝魏国的泰山太守。因他的祖父羊规曾经是高祖的祭酒从事,因此羊侃自愿回到南方。回来的途中,走到涟口,一次宴会时,有个叫张孺才的客人喝醉了,在船上失了火,烧了七十多艘船,烧毁财物不计其数。羊侃听说了,毫不放在心上,和大家继续喝酒。孺才既惭愧又害怕,就逃走了。羊侃派人把他找回来,并安慰他,待他仍如从前。
唐人裴行俭,字守约。唐高宗时任吏部尚书。家中有一匹皇上赐的良马和特别珍贵的鞍子。属下小吏偷骑耍玩,马不慎摔了一跤,摔坏了马鞍子。小吏惶惶不安,抄小径而逃。裴尚书不但不罚他,还遣人接他回来。又有一次,他带兵平乱,得到了价值连城的珍宝。于是就请了一次客,把珍宝抬出来让大家欣赏。有一个玛瑙盘,直径有两尺长,很耀眼。属下一军吏跑过来不慎摔倒了,把盘子弄碎了,惊慌得不得了,连连叩头以致出了很多血。裴尚书却笑着说:“你又不是故意的。”脸上一点怨气都没有。
下属侍奉上司时,常常多有触犯,居上位者居高临下,对居下位者,稍不如意,就极易发脾气。为处理好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不问是官居上位者还是身居下位者,一定要有道德修养,凡事要能忍耐。
晋代谢万曾和蔡系争坐一个座位,蔡系把谢万从位子上推了下去,把他的帽子和包头巾都差点弄下来。谢万慢慢站起来,拍拍衣服,坐回座位上,说:“你差点弄伤我的脸。”蔡系说:“本来就没考虑到你的脸。”后来二人都没把此事放在心里依然如故,当时人们都很赞赏他们。从以上事例中不难得出,只有宽容才能得到众人的心,宽容不但不会损害一个人的形象,反而会使他在人们心目中变得更加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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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水浒传》,扑面而来的是“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的旋律,一个喧嚣的市井社会和一个神秘的江湖世界同时映入我们的眼帘,于是我们结识了宋江这样一个奇特的人物。
有人说,他是集中国古代市井小民的势利和中国江湖绿林的豪气于一身的双面人;是一个能够轻松自如地游走于市井小民与江湖大盗、江湖侠客与刀笔小吏、朝廷反叛与政府要员之间的“变色龙”。也有人说他是投降派,有人说他是伪君子,更有人说他是民间享有盛誉的“带头大哥”,但这一切都不足以概括他--宋江,这样一个复杂人物的一生。
这就是宋江,一个人物的江湖,一个江湖的人物,一个貌似普通其实并不普通的人,他是中国历史上演绎江湖义气的典型人物,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江湖人物,由于宋江这个人物的存在使我们感到离江湖又如此之近。
“宋江”又是一个“忠义”人物,他是为数不多的被政府招安的江湖英雄,而他的名字又与一个更响亮的旗帜联系在一起,这就是“替天行道”。由于宋江的存在,人们终于发现在世俗的江湖与高不可及的官场之间原来还有这样一条捷径可走,在江湖的“义”气与对朝廷的“忠”义之间原来也可以这样巧妙转换,由此可见,宋江是一个有思想的人物,一个有创见的人物,一个善于变换角色的人物,一个希望把自己命运牢牢抓在手中的人物。
宋江的人生是一个传奇而曲折的故事,他揭示了一个看似离我们很远,其实离我们很近的世界的本来面目。他以自己的经历告诉我们,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只脚踏在江湖的分界线上,我们如果不好好把握我们的义气,那么,另一只脚也会踏进去。他同时也告诉我们,如果命运让我们有一只脚被动地踏上了江湖黑道的界线,那么,我们每个人都有另一只脚可以帮助我们主动走出去,尽管这一步可能很沉重、很痛苦,代价也很高……
仔细研究宋江的一生,我们也许会感到震撼,因为宋江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情,在我们的身上并非不可能发生。民间的仗义和正气很容易受到某种莫名力量的控制而使我们的人生步入歧途险境,而每一个回头却需要太多的勇气和心力,江湖并不遥远,它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楼下,就在窗外……
在宋江的一生中,充满了一个小人物的奋斗史,他本来有自己安分守己的小角色,但他却并不甘心于此,他的内心中有某种名利或江湖的激情在涌动,正是这种力量将他拉出了原本属于他的平凡人生的轨道,让他变成一颗失控的彗星,在那个世界的撞击中擦出火花,在火花的闪耀中燃烧乃至毁灭……
作为宋家孝子的“孝义黑三郎”,宋江自幼接受了父亲授予的儒家孝悌观念,有一份并不微薄而温暖的市井生活,从未想过打家劫舍,只是凭着自己对他人的一分热情以及救急不救穷的世俗机智,和一分做仁人君子的内心执著,仗义疏财,结交江湖人士,不意竟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江湖美名——“及时雨”。如果仅仅如此倒也罢了,无奈他的另一个角色——一个小小县城中的县府押司,使他见识了诸多人间不平之事,而这一份差使及才能又使得他愿意尽力去帮助犯罪的人。请注意此时的宋江已在情与法的界线边上游走,直到有一天,另一位江湖人物晁盖、宋江的兄弟因抢劫当世贪官蔡京的生辰纲而遭到通缉,眼见得兄弟要遭到灭顶之灾,他担了血海似的干系前去报信,从此便走上了江湖不归路。从为逃避罪名而杀人灭口,到被发配异地做“贼配军”,从躲避江湖英雄搭救到因酒后写反诗而被推上断头台,无奈何被江湖英雄劫法场而救得性命,从此走上梁山泊成为绿林魁首,宋江就这样一个漩涡一个漩涡地卷进了江湖深处,身不由己不可救药地在自己的人生中重重写下了“江湖”两个大字。
然而,正应了那句话“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成为江湖魁首的宋江终于从被动的角色变成了主动的角色。他突然发现将他拉入江湖的这种力量其实是可以由自己来掌握的,这种力量就是江湖义气。如果不甘心做江湖人物、不甘心做打家劫舍的勾当、不甘心一辈子做绿林好汉的命运,其实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这是他与晁盖根本不同的地方。所以他在晁盖死后改“聚义厅”为“忠义堂”,打起了“替天行道”的旗帜,开始了对自我命运及绿林命运的“救赎”,为此他广为收罗了那些与他一样有着强烈命运回归感的前朝廷官员作为山寨新生力量,一点一点地改变了梁山泊的绿林成分,同时设法打通关节,曲折迂回地向朝廷表示愿意“招安”的心迹,最后又假借天命,将梁山好汉的命运绑到一起与其共同完成“替天行道”的使命,摇身一变成为了朝廷招安的官军。
如果仅仅是如此结局,当然就太圆满了,然而,命运却从此逆转,朝廷“以毒攻毒”的策略逼使宋江等梁山好汉披上了“官”的衣,拿上了杀“逆”的刀,在与以前同样是农民起义的方腊们血战的过程中,宋江的兄弟们倒下了一批又一批,宋江原来允诺的不教失去一个兄弟的诺言成了泡影,在硕果仅存的宋江等少数人的官帽顶上染红了江湖的血,接着“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剧又上演了,宋江受了贪官们陷害,误服了毒酒,他临死前没忘了为保住自己的名节,拉了兄弟李逵做陪葬。
我们看宋江的一生的角色,在安分守己的孝子、仗义疏财的江湖义士、颇有野心和名利心的小官吏、放走逃犯的贼配军、写反诗的大逆贼、梁山泊的头号首领、受朝廷招安的官军、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受奸臣陷害的“忠臣”九种角色中反复变换,命运始终游走于江湖与官道、顺民与叛逆之间。前半世为“义”所迫,后半世为“忠”所害,先是舍忠保义,后是舍义保忠,想的是同忠同义,得到的是“不忠不义”。宋江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人的一生是变动着的,人的心境及价值观的变换会导致人生定位的捉摸不定,一个本色的自我、一个世俗的自我、一个受到诱惑的自我、一个受到逼迫的自我,往往会把一个人的命运推倒在自己的对立面上,然而命运游离不管多久,都会逐渐走向回归,走向属于自我的轨道,哪怕生命就此突然终结,它也在回归自我的人生途中……
长期以来,宋江其实是中国民间人们最为熟悉的形象之一,宋江对于中国人江湖观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在市井的观念及民间的江湖中宋江可能已经或正在成为某些人心中的“模本”或“模板”,但却很少有人真正地从人的角度去研究宋江、去发掘宋江内心中那种人生内在的逻辑和那种莫名的执著,宋江这个角色内心中的文化心理内涵被人们抛弃了,人们看《水浒》得到的是赵一个通俗的江湖,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本原的江湖。
为此我们在这里推出《第三只眼看宋江》,之所以取这个书名是为了突出与人们所熟知的通俗意义上的宋江相区别。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宋江一直被人看作是投降派,有关宋江的故事大多都在“架空”晁盖与“接受招安”上做文章,宋江从某个角度被妖魔化了。本书将宋江定位为一个从“劫富济贫”到“替天行道”角色中转换变异的“江湖枭雄”,将集传统的江湖义士、安分守己的孝子、颇有野心和名利心的小官吏、写反诗的贼配军、受朝廷招安前去镇压起义军的军官这九种角色为一身的宋江,在儒家的忠孝与江湖义气之间徘徊的心理矛盾及心路历程揭示得淋漓尽致,并从宋江所处的时代背景、成长环境、其行事的逻辑推理及其与梁山好汉的相互影响的线索等角度出发,客观地勾勒出宋江的人物性格及命运发展规律,并采取谈古论今的手法,从另一个现代角度去审视、点评乃至总结,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第三只眼”的含义吧!书中有关宋江的一些新线索、新资料的发掘,目的是为帮助读者彻底了解宋江这个人物及其历史时代的背景,相信将会使人耳目一新,兴趣盎然。
写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江湖,那是金庸先生的江湖,相比《水浒传》中宋江的江湖来说,金庸先生的江湖太虚幻、太理想化、太超现实了,这也许正是许许多多的年轻人爱读金庸小说中的江湖并热爱这个江湖的原因所在。我也喜欢金庸先生的小说,也曾醉心于金庸笔下的“笑傲江湖”、“沧海一声笑”。但宋江的江湖则要沉重得多、要现实得多、要复杂得多、要世俗得多,人们常说“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读完《第三只眼看宋江》,许我们才会真正懂得这句话的深刻含义。